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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

      叛军再受不得这样的攻势,纷纷弃刀枪,跪下。
    “不降者,格杀勿论。”付洪满脸血污,下这命令时,面目确实狰狞。
    午前。
    都天明被人抬下阵来。
    留下一队皇城铁卫,清理战场。
    “不留活的。”因是伤了他们主管,铁卫们分外眼红。拎着刀,挨个捅了一遍。
    昨夜,蓝墨亭便得了消息。
    心急火燎地带了三匹马出来。
    奔了五六个时辰。
    远远看见一队人,拉着一辆大车。
    “谁?”人中有人亮出兵刃。
    “我。”蓝墨亭分开众人,直奔车前。
    “大哥。”待看清都天明样子,心里揪着的疼。
    都天明裸着半个膀子,一道沉沉的伤口,从右边锁骨一直到肋下。
    “大哥,怎样。”蓝墨亭颤着手,不敢碰他。
    都天明睁开眼睛,刚毅的面容,一团灰败。
    他勉强笑笑,“瞧大哥右边还在不?”
    “在。”
    “哎,都木了,以为劈散了。”都天明叹出口气。
    “锁骨劈断了,连肋骨都折了几根,胸骨也裂了。”军医在一边小声禀。
    “谁护卫的大统领?”蓝墨亭眼睛都红了,厉声喝。
    “对方不是普通的军士,都是高手。”都天明咳了几声,有血丝从嘴角溢出来。
    “快快,军医。”蓝墨亭慌了手脚。
    军医上来,也只是束手无策。
    “快,转道去沁县。”蓝墨亭亲自驾车。
    来时,慎言派人传过话,说是沁县有位老神医,若是大统领伤重,怕赶不及回京,先就治了为好。
    都天明虚弱得很,车一晃,就又昏迷过去。
    沁县。
    慕连承引着慎言进了医馆。
    “大人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慕连承看着慎言,虽然身形还算利落,但那一身的血腥味,还是瞒不过他这位医者。
    “无妨。”慎言摆手,“你家主人身子恢复得如何?”
    “哎。“神医神色颓顿。身上的伤即使好了,也架不住人心已经死了。他是医生,医病却医不了命。
    “请随在下云宅去一趟,救一个刀伤病患。”
    “好。”慕连承并不多问,若说在这大齐,除了云扬,他最敬重的,就是慎言了。
    蓝墨亭等人一入县城门,就有衙差将人迎上,直接带到云宅。
    “言相?”蓝墨亭看到等在云家老宅的慎言,万分震惊,“你不是还伤着?”
    “无妨,我得亲自来,才能请动神医啊。”慎言无奈笑笑,慕老神医这,真怕蓝墨亭说不通,耽搁了都统领。
    慎言过来看了看都天明情形,也忧虑起来。
    几个人把都天明抬进去,慕连承倒是痛快,冲慎言点点头,提着药箱,跟了进去。
    蓝墨亭皱眉,看着老人进去。
    “他,点头,什么意思?”
    “当是能救的意思。”慎言微微笑道。
    “信得过?”这老者,分明曾是秦宫的御医。云扬中毒时,他还放过信鸽子呢。是自己亲手放走的。
    “医者父母心。”
    蓝墨亭这才放下心。
    转目看慎言煞白的脸色,不禁叹气。
    夜里,刚给中宫大人收拾伤口,这会儿,恐怕还得再来一遍。
    把人让到卧室,先翻出几件干净的衣服。有兵士送进慕先生递出来的伤药,蓝墨亭示意慎言脱衣。
    慎言实在无力推辞,自己腿下裤子,伏在床上。
    蓝墨亭吸了口冷气。臀腿上,都血肉模糊了。
    替他清理干净,再上了药。两人一同瞅着他腕上的铁链。
    “钥匙没找着?”
    “不知太后藏哪了。”
    “你把太后藏哪了?”蓝墨亭转头看着慎言。
    慎言疲惫地眼睛都睁不开了,“在你们铁牢最低一层。”
    蓝墨亭又被惊了下。这么重要的人犯,他还真敢放。
    “行,审人时,我替你留意。”这钥匙要找不到,精钢的铁环,紧扣着脚腕,还真不好摘下来。
    慎言昏沉沉地,有些发烧,又累,直接睡了过去。
    蓝墨亭琢磨了下,撕下两个宽布条,把断链绕在慎言脚踝上,用布条扎上。至少走路不叮当作响。
    傍晚。
    都天明醒过来。
    蓝墨亭和慕连承换了场地。
    慕连承进来,给慎言又换了遍药。伤口深的,又缝了缝。
    慎言感叹,“老神医当得华佗传人喽。”
    慕连承见他已经无大碍,神色也开朗了,呵呵笑道,“当不得,当不得,只是不知这一身医术,传与何人?”
    慎言了然笑笑。慕连承递过一碗药。慎言尝了一口,无奈道,“安神过重,我不想总睡着。”
    “药劲不到,夜里疼劲就上来喽。“老神医乐呵呵地,却不通融。
    慎言无法,只得喝下。又用了碗粥,没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慎言和都天明两个病伤员,就这样时睡时醒,上药吃药。
    两天后,云宅中门大开,迎来当今陛下驾临。
    “陛下怎么来了?”蓝墨亭急忙迎出去,走了一半,想起一事,“快,把老神医先送回医馆去。”
    迎到中庭,当先看到的是云逸和一个女子。
    那女子披着长斗蓬,头上戴着纱帽。看身形,正是宣平帝刘诩。
    蓝墨亭知道这是微服,也不好上前就拜。忙引着二人往里面进。
    身后随行的人倒不多,蓝墨亭还特意瞅了眼,没看见云扬。
    一行人进了宅,先去看都天明。
    都天明正睡着,整个右边身都裹着纱布,铁塔一样的人,虚弱地沉在被子里。
    刘诩站在床边,默然半晌。
    “陛下请。”蓝墨亭将人带到中堂。
    “伤势如何?”
    “大夫说性命无大碍。”蓝墨亭顿了顿,“大哥是右手持兵器,恐怕今后不大方便。”
    刘诩点头,皱眉。
    转目对身边一个年轻人道,“飞白,你去见见神医吧。”
    蓝墨亭随着她目光,看到飞白。一个年轻人,长相算是清秀,身形倒是高挑,看着装,应是亲卫一般的人。但却一直跟在陛下身侧,似是很近便的关系。
    那飞白听令,很是踌蹰了下,“属下……”
    刘诩叹了口气,“去吧,以后再见也难了。”
    “……是。”
    那年轻人抬目,冲蓝墨亭眨眨眼睛,就退了出去。
    蓝墨亭目光追着他到门口,回头以眼神询问云逸,“谁呀?”
    云逸抿着唇,冲他轻轻摇头。
    蓝墨亭一头雾水。
    “皇城铁卫那边,墨亭先管着,皇城里必还有动荡,须早日肃清。”
    “是。”蓝墨亭领命。
    “即刻去吧。”刘诩缓下声音,“都卿伤重,缓几日再动身。县里有名医,你也可放心。回去替他把部下整顿好,把事情都料理净,待接他回京,也好好养伤。”
    “是。”蓝墨亭目光柔和下来。
    刘诩也和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