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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怎么回事?"沐云放修眉一蹙,清冷的目光看向穆天英。
    穆天英正要回答,萧玉朵这边忽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沐云放如释重负,望着萧玉朵,嘴角轻轻勾起正要说话,却忽然发现萧玉朵目光冷淡陌生,像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放开我。"萧玉朵起身推了沐云放一把,目光立刻转到了穆天英身上,一瞬间便泪如雨下,她上去揪住穆天英的衣襟几乎悲痛欲绝地望着他,哽咽道,"为何,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所有人都呆住了。
    穆天英看着萧玉朵眼眸中的委屈与愤怒,他不由心一痛,几乎头口而出道,"朵儿……"
    "你不爱我为何要娶我,既娶我为何要害我,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珠儿娶她便好,为何要与我做婚姻?为何又不要我?!……"萧玉朵一面哭喊着一面捶打穆天英。
    沐云放彻底懵了,刚才萧玉朵看他时的冷漠让他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那眼神仿佛根本就不认识他一般。
    直到几年后,当萧玉朵与他相见不相认时,他再次领略到了这种目光,此是后话。
    怎么回事?自己一会儿不在她身边,她竟然像换了个人?!
    穆天英没有躲闪,任由萧玉朵捶打,是喃喃道:"我发誓绝对没有害你,朵儿,我穆天英发誓绝对没有害过你!当初我是觉得你不如珠儿好,但我还是愿意娶你的,你相信我……"
    "我被你害死了,我被她害死了,这回你满意了,可以与她双栖双飞了,你好无情……"萧玉朵声音越发越哽咽的厉害,悲痛欲绝的声音想锤子一样砸在沐云放心上。
    就在沐云放再忍受不住准备上前将萧玉朵拉回自己怀抱时,萧玉朵声音忽然变弱,身子再次软软倒了下去。
    穆天英刚刚抱住,就被沐云放抢了过去,他抱着萧玉朵大步走到一块较大较平石头上,坐下将对方抱在怀中。
    "朵儿,你怎么了?朵儿……"沐云放完全搞不懂萧玉朵刚才怎么回事,他一面唤着,一面担心她醒来又用那冷漠的目光看自己,并且推开自己,所以他的心紧紧提着,不敢放下来。
    刘艳艳自然也目睹了刚才的场面,心里的惊讶程度难以形容。她知道萧玉朵原本是要嫁给穆天英的,并且与穆天英早就相识,阴差阳错嫁给了平阳王。
    这期间似乎也没有听说她再对穆天英怎么回事,光知道与平阳王夫妻感情很好,那么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发泄?
    穆天英此时完全被萧玉朵刚才声泪俱下的质问乱了心神,所以紧紧跟在沐云放后面,围在萧玉朵跟前,等着她醒来若是她骂了自己,还想与自己回去,那不管沐云放什么态度,自己也定要将她带走。
    他是自己的妻子,三媒六证,只是进错了府,现在她要回来,自己绝不会拒绝。
    沐云放焦急地低声唤着,连声音也有一丝颤抖:"朵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与爷生气了,还是穆天英气你了,你是怎么了……"
    好一会儿,萧玉朵的眼皮子终于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眸。
    "朵儿,是我,天英!"穆天英抢在沐云放前面朝萧玉朵说话。
    沐云放刚才还在不断说话,此时萧玉朵醒了,他却沉默了,只用深眸紧密观察着萧玉朵的反应。
    萧玉朵柳眉一蹙,看着穆天英,满是嫌弃道:"我知道你是穆天英,麻烦往后靠靠。"
    说着话,往沐云放怀里靠了靠。
    此时说话与平时没有半分不同,沐云放终于放下心来,如获至宝一般,轻舒了一口气,道:"朵儿,你怎么了,刚才吓我一跳……你有没有不舒服?……"
    穆天英一看萧玉朵说话的口气已经不是刚才那种悲痛欲绝,又恢复了之前从容喜悦,与自己保持距离的状态刚才难道是做了一个梦?
    萧玉朵抬眸看看自己周围站了一圈人,一手抚额道:"怎么了,我好像晕过去了。现在没事了,就是渴了,有水么?"
    沐云放看自己的萧玉朵又回来了,忙将自己水袋解下递给她,看着她喝得很匆忙,又忍不住提醒道:"慢点,别急……"
    沐西一看,忙示意众人散开继续赶路。
    萧玉朵一口气喝光了大半袋水,昏昏沉沉的头脑才渐渐清晰起来刚才自己心口一疼,就感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动弹不得,然后就听到自己的声音非常激动对穆天英说话,还悲伤的哭着,情绪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她知道,是前身的记忆残片起了作用。自己虽然占据了身体,对方的一些残片还在,可能因为怨恨大,所以并没有完全消除,之前就有几次预兆,因自己立刻远离了穆天英,所以没有什么后果。这次可能因为自己连续耗费,体力不支,加上与穆天英的对话涉及到了珠儿,可能激发了残片的记忆,以至被她暂时夺取了话语权。
    好在毕竟那个是残片,发泄了愤怒与怨气,所以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这对自己有好处。
    不过,自己要怎么对沐云放解释?这是个难题。
    萧玉朵一面喝着水,一面用眼睛瞟沐云放,想看看他的表情。正好,一下就对上了他的深眸。
    她有些心虚地立刻转了视线,看向别处。
    沐云放早看到了萧玉朵这个躲避的动作,心里哼了一声自己倒要看看,刚才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玉朵喝完了水,被沐云放扶起来。
    刘艳艳还在旁边,见状,确定道:"王妃如今可好些了?"
    "嗯,好些了,刚才不知怎么的我们也上路吧。"萧玉朵不想多说什么,立刻转了话题,顺便拉沐云放笑道,"我们去骑马吧……"
    她明显的示好态度,沐云放也不能不给面子,便沉着脸点点头,跟着她到了莲花跟前,又将她托到马背上,然后他才翻身上马,与她并肩执辔而行。
    刘艳艳看沐云放的意思并不打算要人跟着他们,所以便骑着马跟着穆天英并肩走。
    "刚才怎么回事,平阳王妃为何会那样对你?之前有过么?"刘艳艳很好奇,想从穆天英这里问问事情的原委。
    穆天英现在心情很不舒服,刚才萧玉朵的质问,那神态与语气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般,让他久久不能平静。所以面对刘艳艳问询,他心不在焉摇摇头:"没有,自从她嫁进平阳王府,根本不怎么与我说话,加上之前见过几次都发生了不愉快,所以她对我更是敬而远之,懒得理会……"
    穆天英是军人,自然不会多讲自己与萧玉朵带着穆家军埋伏在马尾岭的事情。
    "那今日她难不成是堆积太久找你发泄?"刘艳艳实在好奇至极,一半问询,一半猜测。
    穆天英依然是摇头,目光穿过人群,看向不远的前方,那个与沐云放走的很近的窈窕身影。
    沐云放坐在马上,身形挺直,很是英武,而萧玉朵在他身边显得娇小柔弱,两人比例上很相配。此时萧玉朵不知在说什么,侧过脸笑靥如花,神色间尽是爱意与甜蜜。
    沐云放不知道此时是何表情,不过从那背影,还有偶尔的转头,看得出,他很有兴趣地听着萧玉朵说话。
    "不知道,可能吧,毕竟当时是个乌龙,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可能对当时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吧……"穆天英说到这里,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心情,也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
    自从萧玉朵嫁进王府,他开始听闻是愤怒的,可很快高兴的不得了,因为她经过了洞房不会是完毕之身,自己自然不会要她。即使要她,也最多是平妻,不会是正妻,这样自己与珠儿就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结果,萧玉朵干脆不回来了,做了沐云放的王妃难道沐云放有识人的眼光,知道玉朵原来有千般的好?不然他怎么直接将真正的王妃赵燕华撇到一边,而让她做了正妃?
    刘艳艳不清楚此时穆天英在想什么,只有神色幽深,有些感慨道:"原来缘分这东西真是很奇怪,原本王妃与平阳王不该有交道的,却因为一个意外走到了一起,而且关系还越发的好……"
    不说穆天英与刘艳艳谈论着,单说沐云放与萧玉朵并肩走着。沐云放得知萧玉朵又将北虏十万敌军赶回北虏,正在问这件事,而萧玉朵自然眉飞色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对方听。
    "……多亏看了鹤老的书,不然是绝对没有这样想法的,我决定了,回去之后将鹤老给我的书统统看完,然后做好笔迹,好好系统学习一下。"
    沐云放的嘴角一直轻勾,他喜欢萧玉朵这样,眉飞色舞,充满活力,时不时还狗腿地讨好一下。
    "嗯,知道就好,回去之后好好用功对了,能不能再给爷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千回百转,他还是要转到刚才的事情上来。
    不知怎么,他一想起刚才萧玉朵看他宛如看陌生人一般,就感到窒息的厉害就算刚一开始洞|房之夜,她都是一脸浅笑,即使生气不过一脸怒容,从来没有对自己那么冷漠地看过。
    "这个……"萧玉朵挠了挠头。
    "别给爷编故事,老实说话。"他一看萧玉朵的小动作,就知道对方又开始心思活络地找借口了,所以他立刻凉凉警告了一句,"为何刚才像不认识爷一样?……"
    萧玉朵放弃了,苦着俏脸道:"爷,我也不清楚,是真的,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子软的厉害,什么都不听指挥了真的,我不骗你。我与穆天英泾渭分明,今日真是撞了邪了,若正常的时候,我根本不可能和他说那么多话。"
    这时真心话,自己对穆天英也就这几日相处觉得他还凑合,不像之前认为的那么不顺眼,仅此而已,再没有别的感觉。
    沐云放一脸疑惑,放了深眸过来,努力云淡风轻地确定道:"真的不是后悔嫁给爷,所以才会那样?"
    "我后悔什么呀,我们都生了果儿了再说,他哪里比得过爷?我就是找,也不可能找他呀,他有什么呀?!……"萧玉朵立刻表决心,和穆天英划清界限,他知道沐云放在意这个。
    谁知,沐云放俊脸更黑了,一字一句道:"你还要找别的男人?"
    萧玉朵立刻捂住嘴巴,很无辜地看着沐云放,解释道:"爷,我就是打个比方……"
    沐云放的俊脸没有因此而好转,而是保持多云的状态一直到了平阳城外的军营。
    此时穆侯爷那边的战事也已经结束,捷报传来,北虏被击退,很快也会班师。
    此时,沐云放是北地最高的军事长官,他将军队安顿好之后,又叫人将沐棠的尸首装入棺材,先放在城外,然后派人去将赵氏,沐云广,媳妇林氏以及庶子沐云行叫到军营里来。
    等他们到来时,沐云放在军帐里坐在最高位,七公主刘艳艳坐在下首,沐西等侍卫分列两边,立在沐云放身后,十几个军阶颇高的将领,面色沉静,安静站立,使得军帐里的气氛格外威严。
    萧玉朵也没有什么军衔,也不属于沐云放的手下,所以便在屏风后面的侧门,算是列席看不到里面,但可以听到。
    赵氏可能进来时就看见了沐棠的灵柩,所以一路哭着过来,由媳妇林氏搀扶着。
    萧玉朵发现,赵氏身边除了林氏,还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神色淡漠可能就是沐云广新娶回来的李氏女。
    沐云广此时被人用步辇抬着,他的腿还没有好,所以行动不便。此时,他神色莫测,只目无表情的看着前面。
    萧玉朵看着他们进了军帐,然后暗暗替沐云放担心,他向来不喜欢与女人打交道,尤其是赵氏这种有一点辈分,但泼辣耍无耻的,最令人头疼。
    "我家老爷怎么死的,他不可能这样去了的,他那么厉害,有那么多侍卫,怎么会有了意外?!"赵氏神色激动,一进来就冲沐云放歇斯底里吼道。
    "闭嘴,这里是军营元帅帐,岂容你叫嚣?!"一个黑脸魁梧的男人声音就像洪钟一般,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果然,这一声有威慑力,赵氏一下怔住了,只用了质问的眼神看着沐云放。
    沐云放看赵氏正常了,对沐西道:"给四位看座。"
    侍卫很快拿进几个凳子放在赵氏等五人跟前。
    "今日请你们过来,是想要与你们说明沐棠元帅的死因这里都是北地将领,均参与了此次出击北虏的战争。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了北地军队,保证所有的话都真实可信,并且这些话都会以书面形式呈给太子以及皇上。"沐云放说到这里,特意指着刘艳艳,对赵氏等道,"这位是七公主,这次也亲自参与了出击北虏的战斗。"
    刘艳艳此时表情一片寂然,对赵氏等半眼也不多看,保持着皇家的高冷。
    交代清楚了,沐云放示意了一下,一个书生般的将领起身,朝沐云放与刘艳艳抱拳施礼后,转向赵氏,缓缓道:"这次作战计划完全是沐棠元帅指定,我们完全按照他的命令执行,他叫平阳王只带了七万军队去迎击右路敌军,当时说他得到了准确情报,右路军队不过十万左右。结果在前去的路上平阳王才得知,右路敌军正式北虏的主力,军队有二十多万。他们就像提前知道平阳王前去居阴山一般,长驱直入直扑居阴山,想要将平阳王彻底消灭。情况危急时刻,平阳王果断放弃前去居阴山营地,改由轻装前进,半路伏击敌军,如此,沐云放带着军队,每日奔袭上百里,才在敌人攻克长安所后,成功伏击了敌人。而沐棠元帅此时一直旁观,手握重兵而不出击,只是观望。等平阳王与北虏激战,他却带兵推进,意图趁平阳王的军队精疲力竭后,消灭之,结果在混战时,被射杀。"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做这些,是你们诬陷他!"赵氏几乎要凌乱了,指着沐云放骂道,"一定是你授意他们这样说的对不对?是你们害死了他,你这个逆子!"
    "嘟,休得污蔑平阳王!"那个书生模样的将军立刻出言喝止赵氏道,"我们是什么人,若平阳王想要诬陷沐棠,我们会全部答应么?若不是平阳王与王妃,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沐棠的千机营手下!他的叛国罪一旦坐实,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沐云广悲切无比,连手都微微抖着,他不相信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就这样离开了,临走他还说这次一定会成功,平阳王的位子本来就是他们的,这次一定要拿回来!
    林氏也是格外的惊讶,用手捂住了嘴巴,带着惊恐看向清冷高贵如神祗的沐云放。
    在她记忆中,沐云放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管是沐棠的辱骂,冷嘲热讽,他永远都是那种安静模样。而现在,就是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已经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存在,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什么场合,只要他在,即使一句话不说,也让人移不开视线。
    "作战计划是他一手策划,叫平阳王前去的居阴山根本就不是迎敌的绝佳场所,说的在明白点,是敌人进攻的好地方沐棠明显要将平阳王送进险境,这如今已是众人所公认的,最后见平阳王安然脱险,又决定亲率十万军队截杀他。这也已经被我们证实。虽然他有没有通敌此时已经不能下定论,但是他谋杀平阳王证据确凿。"刘艳艳此时也开了腔,正式对沐棠的行为做了定论,"所以你们不要将愤怒散在平阳王身上,今日他叫你们前来,也是尽到了礼仪。"
    赵氏坐在凳子上嚎啕大哭。
    沐云广定定看着沐云放,紧紧咬着嘴唇。
    沐云放看该想赵氏等人交代的基本交代清楚了,便叫众人先出去。
    "剩下的,本王有点私事与二叔母他们说,各位请先回避一下。"
    所有人,除了沐西、沐东、沐南、沐北,都比较有眼色得退了出去,连刘艳艳也对沐云放点点头,走了出去。
    大帐中只剩了沐云放与赵氏五人。
    ☆、第204章 重义男人割袍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