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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第54章 第54章
    “跌打药!”徐黛珠从袖子里拿了化田七给她的跌打药出来, 白色的瓷瓶,拔出塞子,一股药味就扑而来, 白嘉言递了一个茶杯过去, 徐黛珠会意,把药汁咕咚咕咚的倒了出来。
    “有纸条。”
    徐黛珠拿着空瓶子看了半天, 终于在瓶子的腹部发现了贴在里面的纸条,她拔了自己的簪子下来, 用簪子把纸条弄了出来。
    这是一张油纸, 字迹有些模糊了, 但也能让徐黛珠看得清楚,上面写道:药铺被夏军奸细劫持,小师妹在他们手中, 速救。
    “夏军的奸细?”徐黛珠抬头正好对上白嘉言的目光。
    不过瞬间,浅浅的月光就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浓稠的夜色一下子就晕染开来,像是把人笼在黑色的末日里, 夜风躁动的吹来,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腥味,这让徐黛珠有种压抑而沉闷的感觉。
    白嘉言全身紧绷, 一只手揽住徐黛珠的肩膀,另一只手压在自己的佩剑上,目光锐利的盯着黑暗的四周。
    徐黛珠知道肯定是有事了,她不敢贸然行动, 也不敢说话,屏息顺着白嘉言的目光看着黑暗处,想着是不是有人追来了?
    可是这才不过一刻钟,那些人就追来了?这也太快了吧?而且她当时出来的时候找了那么合理的借口,就是为了不让里面的人生疑。
    那般毫无破绽,他们又怎么会追来?
    突然间,寒光闪动,徐黛珠还没来得及看到是什么就被白嘉言的剑给挡了出去,等到掉地上她才看清是一枚飞镖。
    白嘉言把她护在身后,冷冷的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
    太子府里,赵臻吃了郎中开的汤药就早早的上了床,他躺在方达重新整理过的床铺上,闻着安神助眠的百合香,却是怎么也没办法睡着。
    院子里种着一颗槐花树,树冠如伞,在浓稠的夜色中,枝干随着夜风轻轻的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赵臻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又浮现五年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安静的夜里,徐黛珠和他因为一只老鼠,不得不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
    被打的脸颊还有点疼,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打……,不对,应该是第二次了,不过显然第一次打他的人和第二次打他的人都是徐黛珠。
    说起来当真是可笑,要是旁人这般对他,他早就让冒犯他的人挫骨扬灰了,只是换做了徐黛珠,他却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她。
    赵臻翻来覆去,满腹的心事,只是毕竟是这两日劳累,又加上汤药里有安眠的药物,不过一会儿就昏昏欲睡的闭上了眼睛。
    落地罩外的守夜的方达眉眼都不抬下,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赵臻的烦恼,只是做着他本职的事情。
    但其实方达心里却是不平静。
    十分的替太子不值,这徐姑娘来的第一天就敢打他们太子爷,明天是不是就要让他们太子爷跪着给她认错了?
    这种悍妇,要真是皇后娘娘还在,又怎么会让她近身太子的身边?
    方达心中不平,想着到底要如何替太子扫平徐黛珠这一个毒瘤,只是太子对她执念太深,还需要想办法徐徐图之。
    就在这时候,原本几乎晕晕欲睡的赵臻却突然坐了起来,大声喊道,“来人!”
    方达吓了一跳,却极力稳住心神疾步而入,把宫灯放在床旁边的长几上,灯光下见赵臻面色发白,显得极为惊惧,他心中咯噔一下的,正要发问,却听赵臻问道,“徐姑娘可是回来了?”
    这会儿离徐姑娘出就太子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马房里却不见有人来复命,显然是还没回来。
    方达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还没……”结果还没说完就看到赵臻从直接下地,连鞋也没有穿就去拿外衣来穿。
    方达说道,“殿下,小心着凉。”拿了一双鞋过去要蹲下给赵臻穿上。
    赵臻却蹲下来自己穿,把方达往外推,说道,“叫人去备车,我要出去找徐姑娘。”随即在方达极为震惊的目光下利索的把鞋子套好,又说道,“吴大吴将军可是还在关着?”
    “是。”方达见赵臻自己把鞋子穿好了,心疼的差点掉泪,想着太子殿下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原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这会儿竟然自己学会穿鞋了。
    “让人去把吴将军放出来。”
    方达却不肯动,说道,“殿下,这么晚了,你就好好休息吧,徐姑娘身旁有白将军跟着,想来也不会有事的。”
    赵臻却突然发怒,骂道,“怎么?如今不在宫里了,规矩都忘了?怎么连我的事儿也敢过问。”
    方达吓的脸色发白,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殿下恕罪。”
    赵臻甩了袖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说道,“当初是把你留在身边是觉得你是母后身边的老人了,顾念着母后对你的主仆之情,想着你长于宫中,到底比旁人强上许多,谁知道你竟然这般让我失望!”
    方达听的背脊发凉,豆大的汗珠子就这样从额头滚落下来,赵臻说的没错,这几年来他确实是有些过于轻狂了。
    在宫里那就是主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有他们这些奴婢说话的份儿?
    赵臻穿着洒金箭袖的红色长袍,穿着粉白的青面的短靴,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显得玉质华贵,少年不凡,他蹬蹬的走出了内室,推开门喊道,“人都死绝没?”
    绿水领着一帮子人在外候着,听到赵臻的话吓的魂都没了,赶忙跪了下来,说道,“殿下,可有什么吩咐?”然后眯着眼睛朝着屋内望去,看到方达跪在地上,额头上都是血,显然是惹怒了赵臻。
    方达觉得自己是宫里出来的,眼高于顶,一直都有些孤傲,对他们这些后来的人都是看不上眼。
    郑青山和郑绿水一对兄弟,绿水是哥哥,青山是弟弟,两个人都是有些功夫底子的人,又读过书,五年前跟着孙博文一同来投奔太子,父母叔伯皆是因为不肯剃头惨死在夏军的刀下,可谓是忠贞之后,赵臻看两个人哥哥稳当,弟弟机灵,又都是出身世家,通透明事理,就留在身边。
    绿水帮着赵臻跑腿,青山则是管着赵臻的书房,而方达管着赵臻的吃喝住行,原本三个人没什么交集,但是方达一直觉得自己比这俩兄弟资历深,呼来喝去的,让两个人早就心生不满,这会儿方达被赵臻嫌弃,绿水心里忍不住大呼过瘾。
    想着,赵臻是太子殿下,即使他如今还小,那也是他们无法僭越的身份,只有仰望的份儿,这个方达总是私自替太子殿下拿主意……,如果太子殿下是一个没出宫的人就算了,在宫里怎么哄着都没事,太子殿下不仅出了宫,还历经生死,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才走到今天的,非心智一般坚定着可以做到的。
    绿水真打心眼真的敬佩赵臻,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太子殿下,更因为是他觉得赵臻将来是一代明君,他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也要为他效犬马之劳。
    而方达却总是自以为是。
    “备车,我要出去。”
    “是,殿下。”郑绿水跟方达一样,只要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他从来不会去想缘由,只会拼力的照做。
    白少卿也被惊动了,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绸缎直裰,戴着藏青色的方巾,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俊朗清逸。
    不得不说,白少卿当真是一位少见的美男子,无论风度气质皆是上品,只要他在众人的目光就不自觉地集中在他的身上。
    “殿下,是出了什么事?”
    赵臻在青山的服侍下穿上了铮亮的白色的铠甲,红缨头盔,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因为个子高挑,又加上气势出众,竟然就生出唯我独尊的霸气来。
    “黛珠出事了。”赵臻推开想要扶着他上马的青山,自己身姿利落的上了马,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少卿说道,“我要去救她。”
    白少卿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斟酌的说道,“殿下,徐姑娘是在我们晋城,这里安防严密,又怎么会有危险?更何况还是由白将军陪着。”
    “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情来。”赵臻目光透过高高的红墙绿瓦,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神色肃穆,说道,“当时刺客近身的时候,我闻到一股味道……,那味道很是熟悉,我一直没有想起来,今天晚上我用了黛珠拿来的伤药,我突然想起来,那不是化春堂的药味?”
    化春堂的药十分的出名,不乏仿造的,化鹤为了辨别真假,特意在所有药理加了一味药,这药并不会影响药效,但却长久散发着一股特有的味道。
    许多人闻出这味道来就知道这是化春堂的药,让那些仿造之人无从模仿。
    白少卿脸色变了又变,他是何等人?不过一瞬间就已经猜出了来龙去脉,一下子就站在了赵臻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说道,“殿下,你不能出府,那些人就是冲着殿下来的……,徐姑娘有白将军护着,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我们再想办法去救是了,但是殿下此刻出去就是中了他们的计了!”
    第55章 第55章
    夜风吹的衣袖猎猎作响, 乌云布满整个天空,空气凝结,就如同暴雨来临之前的暗沉压抑, 叫人憋闷的难以呼吸。
    随着白嘉言的话, 十几个穿着黑色短褐,蒙着面的年轻男子从暗处现身, 其中领头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猿臂蜂腰, 拿着一把青龙偃月刀, 随着他的步伐, 那挂在刀柄上的铁环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就好像索命的嘶吼。
    白嘉言原本沉凝的神色在看到那柄刀的时候越发暗沉,全身的肌肉紧绷。
    那男子见到白嘉言, 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师兄,好久不见。”
    “申徒齐, 你早就被师父逐出师门了。”白嘉言冷冷的说道。
    申徒齐脸上的笑容敛去,只剩下阴狠的恨意,舔了舔嘴唇说道, “白嘉言,当初师父就说我的天分高过你,只是你入门比我早而已,就得到了师傅的真传, 今日,我们倒是要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你打不过我。”
    “你说了可不算。”
    噌的一声,龙纹偃月刀发出惊人的刀啸声,在暗沉的光线下带着寒光,如同啐了毒一般,有种致命的危险感。
    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你来我往的打了几招,因为白嘉言要护着徐黛珠,不敢离开她左右,一直都是围绕着她转圈。
    徐黛珠知道白嘉言功夫了得,据说整个中原少有敌手,不然,他又是如何孤身一人闯入敌营取下对面将领的首级?那种气势和武艺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但是今天看到对面这个男子的刀法,她就已经明白了,这次白嘉言遇到对手了。
    这个人显然和白嘉言极为熟悉,了解他的武艺……,那么到底是谁派他来的?目的又是为什么了?
    不过一瞬间,就好像是在乱麻抓到一个头绪。
    赵臻在探望她回去的路上被刺伤,紧接着她就跟着赵臻回了太子府,再后来她发现化春堂被劫持,再然后这些人又追到了这里来……,就好像是一切都早有预谋一般,而他们最重的目的,显然就是赵臻!
    为了抓住她要挟赵臻吗?
    白嘉言和申徒齐交手了几十个回合就各自退开来,申徒齐脸上带着惊疑的神色,虽然听闻白嘉言已经今非昔比,但是还显然是没有想到白嘉言武艺提高了如此之多,两个人竟然不分伯仲,而白嘉言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子来,申徒齐天生神力,那龙纹偃月刀足有一百五十斤,在他手上却是如同一根木棍一般的,十分轻巧。
    他使的却是一把七星龙泉剑,虽然灵巧锋刃,变化诡异,但每次抵住偃月刀的时候都会被震住手腕,长此下去,他的内脏都有可能震碎了。
    这边的申徒齐脸色变了几变,决定速战速决,说道,“到了如今我也不说废话了,你把身后的那女子交给我,我也就不跟你打了。”
    徐黛珠心中一沉,果然如她猜的一般,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这一刻,徐黛珠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只是极为复杂,终是忍不住发出笑了出来,她这一笑就显然的很是突然突兀。
    申徒齐冷了脸,说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要做无用功了。”徐黛珠说道。
    “什么?”
    “你抓我回去不就是想拿我要挟赵臻?只可惜是你们恐怕是要抓错人了,赵臻根本就不在乎我。”徐黛珠说道极为平静,似乎这件事本该就是如此。
    申徒齐瞪着眼睛,说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就这么几句话就被你哄骗过去了?赵臻如果真的而不在乎你,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去找你?我们潜入晋城已经快三个月了,因为有叛徒,泄露了消息出去,让那赵臻有了防备,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结果他明知道危险,却是偏偏去找你!”申徒齐说道这里,露出几分狡猾的神色来,“这一次又亲自带你回来,只要把你抓住,还怕他不出来?”
    太子府防备森严,几个人根本就无从下手,只能把赵臻引出来。
    白嘉言眉头紧皱,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人有备而来,说道,“我答应过殿下,要护着徐姑娘,只要我活着,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如果只是白嘉言一个人倒也不怕,问题是他带着一个没有功夫的女子徐黛珠,这就是好比是让白嘉言手脚被捆绑住一般,束手束脚的,根本放不开。
    而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就是一个念头都可以败落下来。
    更不要说申徒齐还带了十几个武艺不弱的帮手。
    申徒齐不敢再耽误时间,怕是有人听到打斗声追过来,要知道这里可是晋城,随时都有巡逻的兵士路过。
    “师兄,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一次不仅申徒齐扑了过来,身后那是几个人一同一拥而上,白嘉言就像是长了三头六臂,竟然没有让徐黛珠伤了一分。
    申徒齐越打越是害怕了起来,明明之前还觉得在伯仲之间,但是这一会儿白嘉言却是爆发出惊人的能力,竟然可以一起抵挡十多人的攻击。
    不过几个回合,十多人竟然有三四个人被白嘉言砍中要害,倒地不起。
    申徒齐心中焦急,正不知道如何的时候,看到白嘉言目光流露出的担忧,忽然就懂了,就好像是偷窥到了一个了不得秘密。
    “我说你怎么跟疯了一样的,原来是钟情于徐姑娘,那我偏偏就要伤她!”申徒齐说说完就假装要去刺徐黛珠……,原本应付自如的白嘉言一惊,明明知道申徒齐可能是虚晃一招,但也只能用剑去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