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潜连连摇头，说话都不利索：“不用，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那你注意安全啊，有事打我电话，我等你回来再睡。”
    傅潜拉开门的手卡顿了一瞬，应了声：“好。”
    傅潜赶到秦衍所说的地点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茫茫月色，万物寂静，她乘着青灰色的月光来了。
    她来找他了。
    在车内的秦衍眼里笑意融融。
    傅潜走到车前，仔细看了车牌号，确定这就是秦衍的车。
    她敲了敲车门，下一秒车门就被打开，秦衍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腕关节，轻轻把她带了进来。
    “你来了。”
    “我开车送你回去，我们先换一下位置。”傅潜坐的是副驾驶座。
    “不着急。”秦衍身子倒向傅潜那边，对着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酒气弥漫，他轻笑一声，“我真的喝酒了，没骗你。”
    浓重的酒气熏得她睁不开眼，她眯着眼睛从眼缝中看着秦衍，确定他是喝醉了。
    “你醉了。”
    “嗯，我醉了，”秦衍双眼迷离，一双桃花眼变得更加勾人，风流无边，“我喝了满满一瓶酒，但我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秦衍执起傅潜的手紧紧捏着，“你以后别再说那种话了行吗？”
    “好好，我不说了，我现在先送你回去。”傅潜想抽回手，却挣脱不得，“你……你先放开我的手。”
    秦衍弯起嘴角，耍赖：“我不放。”
    “唉……”傅潜头疼，和一个醉鬼聊天有多艰难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温声说道，像在哄半大的孩子：“你不放手，那我们就回不了家了，乖，先放开我的手。”
    “我不想回家，”秦衍蹭着她的肩膀，闻着她的发香，眼底眷恋，“因为家里没有你。”
    “你……你喝醉了。”傅潜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连忙挪开身子不看他。
    “傅潜，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假装不知道。”
    眼里的醉意渐渐消散，余下的是一个清醒的秦衍。
    他双手扭过她的肩膀，迫使她直视自己，表情认真：“我喜欢你，有多喜欢我衡量不了，但应该会就这样喜欢一辈子，或者更久。”
    “你醉了。”傅潜慌张地移开眼睛，拨开他的手。
    秦衍自顾自把话说完，他实在忍不住了：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羡慕过我哥，他有的我也有，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知道我第一次羡慕他是什么时候吗？”
    他眼里像藏着星星一样亮着，他就那样专注地看着傅潜，像是这整片大地只剩下她一个人。
    他看着她缓缓把话说完：“我第一次羡慕他，就是在你对我说，你喜欢他的时候。”
    第46章 第 46 章
    沉默。
    漫无边际的沉默。
    窗外的风静止了，流动的空气凝固了。
    傅潜不说话的时候，秦衍觉得这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如此可怕，仿佛上帝伸出了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一切杂音都消失了。
    他紧紧盯着傅潜的脸，目光如炬。
    他既怕她说话，也怕她不说话。
    终于，傅潜皱了皱眉，嘴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砰砰砰……
    砰砰砰……
    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心脏能跳得这么快，快到像是快要从胸腔里跃出来。
    “秦衍，”傅潜喊着他的名字，还是如以往一样的动听，“我不喜欢你。”
    “我们以后别联系了，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秦衍听了，原本抿得紧紧的嘴角渐渐弯成一个弧度，就像他常演的电影里的慢动作回放。
    他嘴角含笑看了看窗外，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傅潜，你看，外面这天，是不是更黑了？”
    傅潜扭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看不到吗？”
    傅潜不知道他想干嘛，迟疑地摇了摇头。
    “哦，看不到就算了。”秦衍无所谓地耸耸肩。
    秦衍接着问：“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可能是刚才喝多了酒，现在觉着胃里空荡荡的。”
    傅潜不明所以，瞥了他一眼：“我不饿。”
    “哦，好吧。那不去了。”秦衍听着有点失望。
    秦衍转过头，不知道在看哪里。
    傅潜看他好像情绪没什么波动，便提议：“我们先换个位置，我送你回家。”
    秦衍沉默了好一会没出声，再次转过头的时候，脸上懒洋洋的笑却不见了：“你刚说你不喜欢我是吧？”
    “嗯。”
    “真的？”秦衍右手蜷握成拳，暗自咬牙，“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傅潜？”
    “没有。”
    “不是因为我哥的原因？”
    “不是。”
    傅潜抬眼，乍得对上秦衍漆黑如夜的眼睛，心里一个咯噔，她忙又补充了一句，“跟秦律无关，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
    秦衍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面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他哽着喉咙又问了一句：
    “那么多人喜欢我，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没有任何预兆，他长手一伸把傅潜揽了过来，把头枕在她肩膀上，声音里都是悲凉：
    “我不稀罕他们的喜欢，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喜欢我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傅潜心里一动，喉咙涩涩的，她咽了咽口水，推开：“我送你回家吧。”
    “你走吧。”
    “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走吧。”秦衍把头扭到一边，目光涣散。
    “你这样开车很危险，我先送你回去。”
    “我说了，你不用管我！”秦衍扭过头朝她吼。
    傅潜也恼了：“你不考虑你自己的安全，你也得考虑别人的安全！”
    “嗯——原来是这样。”秦衍眼往上挑，满意地笑了，“你总得给我留点尊严。”
    “……”
    他盯着她的眼睛，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了，你总得给我留点尊严，你说是么？放心，我不会乱跑的，我让paul来接我就是了。”
    瞧着秦衍也不像在说假话，傅潜拉开车门，一只脚跨了出去，合上车门前又弯腰往里面看了看。
    秦衍隔着车窗笑着点了点头，她终于放下心来走到路边打车。
    漆黑的夜里，乌云蔽月，她弓着腰侧身看着后方来往的车辆。
    车开过，车灯把她照得清清楚楚。
    车开走，她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如此循环往复，她的身影忽明忽暗。
    在车里坐着的秦衍静静地看着，就像在看一个无聊幼稚的游戏，就像在看一场默片电影。
    电影有剧终的时候，游戏也有结束的那一刻，当傅潜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他的目光自此再也没有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