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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但他身为其子,根本不可能言道父亲其所短,遂在他父亲的话后,他笑了笑,“这些都不算什么,儿子只是想在没跟母亲商量之前,跟圆娘说清楚有些话。洵林现在也大了,往后洵林也不需要她带了……”
    “你这是作何?”长子话没落,宣宏道便冲口而出。
    “父亲,”宣仲安看向他:“难道您想洵林以后,做一个搬弄口舌,出言无状的毫无教养之辈?”
    宣宏道皱眉,更是不赞成儿子嘴里的话,“你说,洵林之才说的是搬弄口舌之话?”
    伤他的,难道不是许渝良?她难道就不是许渝良的亲妹妹了?
    宣宏道说罢,又觉自己的话说得过硬了些,又缓和了一下口气道:“洵林毕竟还小。”
    “是,还小。”宣仲安早知父亲面目,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不介怀了,他道:“所以儿子想把他带到身边教养。”
    “你有那个时间吗?”
    “我不在的时候,就让他嫂子教……”宣仲安看着他父亲,打断了他父亲意欲而言的话,道:“您刚才看到了她抱着洵林的样子,是吧?”
    她对洵林,打心底地透着怜惜疼爱。
    “洵林在她怀里很乖巧,”哪怕他先前是痛恨她的,“有她帮着带洵林,洵林才会长成一个像侯门出来的公子,而不是一个遇事拙笨、无丝毫反应之力、只会事后逞口舌之能的无能之徒。”
    是不假,洵林哭闹起来,其实没那么好哄,也就在他与他兄长面前才会听话些。要是他母亲与奶娘哄的话,他不哭闹上大半个时辰就不会歇停,有时候跟大人赌起气来,连着日夜不吃不喝不休的时候也有,她们这些妇人,到底是惯肆溺爱了他些,把他养得不像个日后能担当大任的男子,而他身为父亲,身上有事,在府的时候不多,根本没有时间管教儿子,即便是有,也会在夫人的眼泪哀求当下只好任他而去,小儿子被养成了现在这等有头无脑的样子,也是与他的无力管束有关系,想及这些,宣宏道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叹道:“你母亲不会答应的,再说,她终是许府出来的姑娘。”
    许府出来的人,有可信的地方吗?
    第15章
    “她已是我归德侯府的人。”宣仲安道了一句,示意父亲向前,他也提了脚。
    多说无益,父亲一生瞻前顾后,侯府眼看就剩一口气了,他还在想下人在想什么,顾忌在意那些于事无益的细微末节,不知他再这般蹉跎下去,侯府不死也难。
    子不言父过,不过宣仲安还是带了他父亲去见圆娘。
    不让他父亲看着他是如何办事的,不知他的坚决,回头圆娘向父母亲一求,他又功败垂成。他不可能时时都呆在府里,看着他们。
    圆娘见着长公子进来,头就低了下来,甚是畏惧。
    她是后来才进府奶洵林的,跟长公子不亲近,长公子见着她也是淡淡,且夫人也是听长公子的,她虽是洵林的奶娘,但洵林还小,她又是奴,洵林也不可能为她出面,就是洵林有那个心,也是不成,在这个府里,长公子是一年比一年还有气势了。
    她害怕着这个主子,余光扫到侯爷也进来了,顿时略松了口气。
    侯爷是最疼洵林不过的。
    “你进府几年了?”宣仲安一坐下就道,没理会她的请安。
    “回长公子,奴婢进府七年了。”
    “七年了,也有点时日了。”
    “是。”
    “也该换个地方做事了。”
    “长公子……”圆娘一听,猛然抬头。
    “我记的他们一家都是签的奴契进的府?”宣仲安朝屠申说。
    “您记的不错。”屠申回。
    “长公子,”圆娘一听就磕头哭道:“奴婢这是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罚我?”
    “不是哭,就是闹……”宣仲安支着手揉了揉头,“这就是我侯府里的下人。”
    宣宏道本坐在上位没出声,这时宣仲安话没落,圆娘就朝他这边磕起了头,“侯爷,侯爷,奴婢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奴婢……”
    “我侯府是你哭闹的地方吗?”宣仲安抓起桌上的杯子朝她砸了过去,冷脸铁青,“你教的好洵林,堂堂一个侯府公子,学了你哭闹撒泼的本事,本公子没要了你们一家的狗命都是轻的!”
    他字字清晰锋利如刀,每一个字都像是割在了人的身上,这时,被狠狠砸住了头的圆娘已被吓的哽住了喉,噤若寒蝉,便是连管家屠申都缩了下肩膀。
    宣德侯这时也是一脸的铁青。
    长子这话是,是落在了圆娘的身上,何尝不是落在了他们为父为母的身上。
    是他们疏于管教了。
    “主子面前,没有你哭闹的地方,当奴婢的,要有当奴婢的样。”宣仲安冷冷道,“要是不耐烦当这奴婢吃侯府的这口饭了,一刀子抹了脖子就是。”
    圆娘这下扑在了地上,连磕头都是拿手挡住了额头,不敢发出声响。
    “我下的令,没有当奴婢的讨价还价的余地,滚!”
    圆娘想滚,但她吓得已经动弹不了了。
    屠申见状,赶紧叫了人进来,把她拖了出去。
    这一拖,这才发现她之前跪着的地方有一滩黄色的尿渍。
    宣仲安看到,熟视无睹地别过脸,看着上位的父亲。
    “您是不是还觉得儿子不近人情?”
    宣宏道心中五味杂陈。
    “这泡尿,现在是撒在地上,哪天要是撒在了我们头上,您说,那会是何等滋味?父亲,我们不是没有那么一天……”宣仲安说着,冷笑着轻哼了一声,自嘲道:“且那一天,不会太远,也许几个月,也许两三年,就到了。”
    屠申听到这话,赶紧走到门边,让下人退到廊下去把门,把大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