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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真得,昨天的馒头真软乎,真好吃,我老胡头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说完趴下来给吴婉娇叩了一首。
    “行了,也别废话了,回去吧,想要馒头没有。”吴婉娇让田二郎扶人,自己回转进了门。
    田二郎本来以为拉这个老头要费点神,谁知,自己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着后面的人群,“都回吧,都回吧。”说完自己率先走了,走时还哼了一句本土方言小调。
    田二郎目瞪口呆,邪门了。
    一个年纪大点的少年追上他,小声道,“爷爷,这事是成了,还是没成啊……”
    老胡头嘿嘿笑了笑,“当然成了,没成我走什么”
    “可我没听她保证什么呀。”少年不懈地问道。
    “知道了吧,聪明人和聪明人对话都这样。”老胡头得意得晃了晃脑袋。
    “爷,你就告诉我吧,我真没明白怎么就成了?”
    “因为她没请我们吃馒头,懂了吧?”
    “啊”少年挠了挠头,“还是不懂。”
    “你呀,慢慢琢磨吧”自顾自的一步三摇回家了。
    议事厅
    “舒秀才,你此生的理想是什么?”吴婉娇双手抻着自己的脸,胳膊肘抵在桌子上。
    “我,当然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为自己的儿孙打下一片基业。”
    “唉,”吴婉娇叹了口气,“我原本想做一只米虫的,想不到造化弄人,把我逼到这份上。”
    停了停,“舒秀才,这次可不是在京城,散播谣言,投机取巧,这可是实打实要干出来的,你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舒秀才大笑,“我说吴六小姐,你这话是自己说给自己听得吧?”
    “确实是的。”吴婉娇老实的点了点头,“敢和我一起干吗?”
    “就等你这句话呢!”舒秀才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唯你马首是瞻”
    “唉,你真是被我吭了,京城那次救父,不过是小道而已,你居然认定我是个有本事的。”摇了摇头,“不过,你反悔也晚了,只能跟我一根绳了。”
    “那是自然,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好吧,说干就干,明天开始跟我把这方圆百里转个遍吧。”说完转过头,“二平,把路上跟过来的人叫到议事厅。”
    “是”
    一群人来到议事厅里,见到一个穿着大红正装的小姑娘正襟危坐,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一个被北齐王族放弃的棋子,可是他们在她脸上看不到悲哀,看不到颓废,她淡然而又雍容地坐在那里,目光平视着每一个人。
    “你们当中,有谁是从海边来,或者见过大海的?”
    有几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回东家,我家是海边的,因为租了镇上员外爷的渔船被礁触坏了,赔不起所以就逃了出来。”
    “哦,那船要多少银子?”
    “三十两左右”
    “还记得回家的路线吗?”
    “那能忘记?”中年汉子捂着脸哭了。
    “等晚饭后找佟管事,其他人先退下。”
    晚饭后,吴婉娇已经把海边自己知道的含碘的东西列了一张单子,又对佟二平讲了去海边的一些细节,“二平,你是我第一个派出去的人,第一次希望你以人身安全为主,能拉回多少海货就多少吧,至于怎么做生意你自己看着办,这里有三千两,你拿着,马家富也跟你一起上路,他曾在剽局做过,路上的安全就多听他的。”
    “是,小姐。”
    ☆、第五十九章 改变生活2
    第二天,佟二平带着六个人把家里最好的两辆马车带走了。
    为了避免北风,吴婉娇做了最好的防护,事情要做,美丽也要保持啊,带了最懂农事徐老爹,还有胡老头,舒秀才、胖丫,小桃的娘——戴妈妈开始了她实地堪察之行。
    这几年她在农事上一直比较用心,光笔记就有几十本,所以很多东西她也比较懂,再加上前世狂轰烂炸式的信息,对盐碱地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以及解决的方案,只是太耗损人、财、物了,一路下来,心力绞瘁,都要银子啊。
    光她和胡老爹的对话,她就记了整整三个笔记,她太佩服这个老头了,五十年前的事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不禁让她想起前世某个大洲的人,因为不识字都靠口口相传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居然能准确到几百年前。
    感叹了一下,继续做事,把胡老头的讲得年份画了一个折线图,发现未来几年如果按规律来的话将是好年景,是不是自己投进去的银子有望收回来?
    在和舒秀才讨论过后,开始花第二笔银子,疏通堵塞的河道,这是生命之源,什么事都不干,这件事都得做。
    她让曾做过花炮的戴大陶买了土制炸药的料,在前世,炸药的配比可能连小学生都知道,不要说她了。
    不过理论归理论,实践是实践,这需要试验,也不知能不能成。
    舒秀才看她一个小女子连这都明白,就知道,她要么不出手,出手必是不同凡响。
    胡老爹当然看不明白吴婉娇手中的图纸,这是一份河道规划图。
    他的大孙子时时贴着他的爷爷,默默看着学着。
    “你不要明白,既然把我哄上道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出吧?”
    “贵人,您这样的人可不是我这个将死老头能哄的呀。”胡老头揣着明白装糊涂。
    “行了,你也别装了,你们胡氏族人分布了几个村子,你能调动多少人?”
    “回贵人,有五个村子,大概三、四百人。”
    “除掉老弱病残的。”
    “也就二百人左右吧”,
    吴婉娇瞥了他一眼,“这么点人能做什么,把这五个村的里正都找过来,大家都受益的事,大家一起做。”
    “老头子我懂,我马上回去把他们叫过来。”
    胡老头边小跑边用袖管擦着眼泪,苍天有眼哪,苍天有眼哪!
    在炸开河道之前,趁无水时先要做闸,在离闸的前后,河两道边上要抬高整平,人类自古以来就傍水为居,可以说哪里有河流,哪里就有文明,天朝最著名的两大河流就是两大古文明的发源地,只要有水就有人,有人就有村、镇,以后用作建铺面,渐渐形成街市,当然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时机,吴婉娇决定把空间先预留出来。
    疏通近几十里地的河道,南要连接临集镇的下沙河,北要炸开与土山相连的堵口连接高山上的流水需要不少功夫,舒秀才和戴大陶两人主负责,田二郎管后勤,银子投下去,场面也拉了开来,附近村落的人只要有一把力气的都来了,吴婉婉让胡老头把那些因缺碘粗脖子的人也叫了出来,人多力量大,能做多少是多少。
    晚上就在胡老爹家的门口前,吴婉娇还是男人装扮,她自己也没有出头,所有事情都将由舒秀才出面,舒秀才年近三十,显得中直而不失圆滑,浩浩中又不失文雅秀气,身量中等偏上,瘦胖适中,在京城也许只是一般的读书人模样,但在这样贫瘠的北地,他是出众的,此刻正神采飞杨,口惹悬河的说着建闸通河的事。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所以场面有点冷。
    胡老头看了看吴婉娇,这个老头猴精,明白主事人是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少年,“贵人,要不让我说两句。”搓着手,跺着脚,他这个动作可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此刻北风刮得正生猛,他是被冻得。
    吴婉娇抬了抬埋在围脖里的下巴,点了点。
    胡老头果然是这个地方的土黄帝,刚站到台上,台下的人就自然而然的直了直身子,专注地看向他,“今天的人都到齐了吧,祖佑,帮你爷记着,但凡今晚没来的人家,除了不在出去讨饭的,有一个算一个,将来河道成了,田里如果要走水,都得收铜子,记住了吗?”胡老头皱如树皮的脸一脸严肃,一丝不苟的吩咐着自己的孙子,然后继续说道,“贵人说了,活不白干,供应两顿,那偷奸摸滑之人一旦发现立即扣除当天的一顿饭,若不改悔,便清出决不留情面,有要做的,就过来划个勾吧。”胡老头倒也干脆利落,很快和舒秀才把人头落实了。
    本来还不相信的村人,等田二郎把铁锹等工具发放到他们手中时,才真得相信,这个贵人比县太爷还牛,居然自己出钱干上了。
    开工的第三天夜里,胡老头把胡氏族人带到一个避风的山谷里,山谷墙壁上,插了几根抹油的松枝,燃烧着的松枝冒出浓浓的黑烟,胡老头挺了挺腰,看着一群枯黄干瘦的族人,最高的都不如那个小贵人手下的一个管事高,最胖最齐整的就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大孙子,叹了口气,“这三天的活干了,觉得咋样啊?”
    众人一听老族长这样问,都高兴地喊道,“老族长,咱们终于知道吃饱饭的滋味了,那感觉真是老好啊,真想修一辈子河道啊!”
    “胡闹”胡老头听到这话这不高兴了,“你们要是敢给我拖后腿,不下力气干活,不要说贵人那里,我就把你们清出我胡氏一族。”说完两只浑浊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一群人。
    胡氏族人都低了低头,不敢再言语,没有族人僻佑,明天就能饿死,谁也不也造次。
    “祖佑,你说?”老头缓了缓,和蔼地对自己的长孙问道。
    “是,爷爷。”胡祖佑朝他爷爷身边站了站,“爷爷,孙儿也像大家一样,这三天,每天两顿,顿顿吃得饱饱得,连个头都长了,”说完嘿嘿笑了笑,“爷爷,孙儿看到了更多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学到了许多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孙儿觉得一场河道下来,我们胡氏族人从中得到的好处最多。”
    ☆、第六十章 通河开道
    胡老头欣慰的点了点头,“爷爷看到了,你把族里几个伶俐地孩子往管事们的身边带,我很高兴,不要觉得丢人,但也不能惹人厌,学多少东西就看你们的造化了,爷爷能给你们做得就是这些了。”
    说完,又朝胡氏族人大声说道,“谁也别想动歪心思,把能使的力气全部使出来,知道不,这河道我们想了几十年都没办法,人家贵人一来就动手,可不要随便得罪贵人,到时连水都吃不上。”
    胡氏族人都异口同声保证不丢族人的脸。
    这边吴婉娇在犯愁,三天了,粮食吃了一大堆,可活出不来啊,不能说他们不出力,只是乱出力,比乱麻还没头绪。
    生产力太落后了,还好她有先见之明买了一批铁锹、竹筐,否则只能徒手干,那些人家里连一样像样的工具都没有,这样干到猴年马月才能做好啊!
    她把所有的木工集合到一起,让他们做简易的滑轮组来吊泥筐节省劳力,又让他们做了许多独轮车加快运输速度。
    把运上来的泥让一个懂建房子的泥水匠分辨一下,能不能烧砖,结果这个泥水匠说,这种泥非常适合。
    有了辅助工具,进度快了很多,但人却还是各干各的,达不到她要的效果来。
    吴婉娇隔三差五到工地上去看,发现问题等到晚上跟几个主事的说,告诉他们如何用流水线作业,如何用最少的人力做最多的事,引导他们往规范管理上走,分析完问题又给他们培训,告诉他们一些现代管理的方法、理念。
    效果很明显,前半个月和后半个月简直就是几何极数增长。
    吴婉娇松了一口气。
    田二郎心提起来了,这么多人,粮食不够吃啊?皱着眉看着吴婉娇等着她想办法,“六小姐,你看,这也不是事啊,三天就要买次粮,这镇上的粮都快跟不上了。”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听镇上的人说,北齐粮少,他们都往赵地买的,不过听说,眼下赵地也不好购了,据说都被世子爷给买了。”
    吴婉娇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她最近一直在翻自己从京城到北齐路过的地方,想哪里会有粮买,“二郎哥,你记不记得,我们路过的一个靠山的平原地区,记不记得?”
    “有点印象,因为三面有山,所以交通非常不便,好像今年年份不错,收成也不错,小姐是让我到那儿去?”田二郎有点敢置信,“家里一大摊子事,我走了小姐你怎么办?”
    “二郎哥,这样吧,你把这个信息透给镇上往南的商家,看谁家愿去,我们这里出一个带路人。”
    田二郎想了想,觉得目前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了,便点头答应了,第二天便到镇上几家商铺去,结果是大一点的不愿冒这个风险,小一点的又没有实力,只有一家老父刚去逝,儿子接手想把老爹的生意做大,愿意去,不仅如此,他的婆娘家还有一艘中等大小的船,就是银子不够,田二郎想了想回到吴家庄,也就是王府给的别院,吴婉娇把别院改成了自己的庄子,叫了个最简单通俗易懂的名字——吴家庄。
    吴婉娇问他,“此人可靠吗,是土地土长的本地人,也是外来人口?”
    “小姐,我查了一下,是土生土长的人,上过几天私塾,是个有想法的人,其他到没什么,就是他婆娘家的那艘船让人心动,这船可是稀罕物,一般人家买不起这么贵重的船只,那要是能载一船回来,今年冬和明年春就不要愁了。”
    吴婉娇也心动,老是用骡车买确实不是事,“让胖丫和青梅去”
    “小姐?”田二郎觉得让小娘子去太离经判道了,“这不妥吧?”
    吴婉娇笑笑,“二郎哥,青梅在京城跟吴伯候两年多的时间,一直做他的账房,也跟着他跑生意,我这也算给她单独历练的机会,至于安全就由胖丫负责,你放心,我让她女扮男装,这一来一回,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刚好在过年前回来,这样我们明年春天的粮食就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