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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王博源所遭遇之事,司马鹄隐约听到些传闻。王博源身体上摆脱药瘾之后,便去了边疆从军,半年后回来,便已变成如此模样,谁也不知道王博源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回京之后,便自愿皇帝那边领了隐秘差事,跟在王禀身边,为皇帝处理一些不宣于人之事。
    光鲜无比,前途远大的世家子自愿“堕落”,有人叹息有人嘲笑,王甫洮曾经为弟弟的选择而大醉一场,抱着谢淳嚎啕大哭,直说他这个当大哥的不够格,没护好弟弟。
    今日再见王博源,见他杀气四溢的样子,司马鹄心中再次如同针扎一般疼痛。
    不过此时不是他为好友曾经遭遇哀叹的时候,他们聚在此处,是为宿谊一事。
    其余人也就罢了,他们这群好友深知宿谊能耐,并不信他会将自己陷入绝境。
    但要说此事为假,但以太子和慕晏行事,以及皇帝态度,倒也不像假的。何况王家也打探到,当地的确有泥石流冲毁道路,然后从中发现了尸体和马车。
    他们对此事的了解,只能通过现场情况,和在战斗之处,便受伤落水,被冲到河水下游,侥幸逃脱的护送士兵口述。
    宿谊突然昏迷之事,护送队伍混乱,截杀之人突然杀出一事,便是从他口中得知。只是他在战斗之初便落入水中被水冲走,后被河边路过一商队救起,后面的事他便不知了。
    “前因不必多猜,若是天师能回来,天师自然会为我等解惑。若天师不能回来,多想无用。”王博源闭上眼,半晌睁开,敛起脸上杀意,“康乐不会作茧自缚,定有后手,马车中无人便是证据。”
    “或许……天师真的无事。”司马鹄突然想起一件事。
    第138章
    司马鹄迟疑了一下, 道:“虽说离开司马家, 但母亲留给我些店铺,因和天师交情,天师府下人采买时多会照顾生意。”
    众人一听,大概明白司马鹄未尽之意。
    “天师出事之后,仍有人出来采买?”王博源问道。
    司马鹄道:“这几日倒是闭门不出,但京中刚传出消息那日, 有人出来例行采买。事后掌柜曾跟我提过, 道那天师府的下人恐怕没有听到外界传闻,不然怎会神色如常, 没有半点悲戚不安之意。”
    谢淳道:“翔飞兄之意,难道那下人并非没听见外界传闻,而是心中知道什么?”
    司马鹄点头:“当日我听后也以为天师府下人恐未曾听到天师下落不明消息。但连此事传得市井之中众人皆知, 天师府下人对天师忠心耿耿,对天师消息理应更关心才是。”
    因只是一件小事, 司马鹄并未留心其中细节, 今日是突然想起。若是宿谊的确无事, 那天师府下人自不需要慌张。
    “自那以后,天师府下人闭门不出,虽说也可能是因为天师下落不明,这些人不想被人盘问失仪, 但也有可能是不泄露什么。”王博源道,“若是这样,大概是陛下是知道的。”
    “还有一人肯定也知道。”司马鹄挑眉。
    众人齐声道:“太子!”
    太子经常出入天师府, 他肯定知情。
    “不过这应是机密之事,陛下和太子,甚至河清知晓,这倒正常,但天师府下人如何得知?”谢淳抿嘴,“除非……”
    众人齐齐皱眉,然后又齐齐展眉大笑。
    “若是如此,那我们就不要再查下去了,免得坏了陛下好事,倒是不美。”王博源道,“要骗过别人,先得骗过自己人。”
    “只是翔飞兄能推测出来,我担心其余人会不会也察觉其中猫腻。”谢淳担忧道,“若是如此,陛下布置……”
    司马鹄道:“应该不会。毕竟我们的猜测太大胆了些,且那一日后,天师府下人闭门不出,平日,也不会有人关注他们。”
    若不是管家突然留心,提了这么一句,他也不会想到。
    “的确太大胆了些。”若是天师府的下人都能得知天师的确无事,那就说明,天师不但脱困,且已经回到京中。王博源露出笑容,“不过以康乐本事,倒也不奇怪。”
    几人齐齐称是,心中安稳不少。
    虽然这种事在外人看来太惊世骇俗了些,但他们这些深知宿谊本事和慕晏本事的人,一旦往这方向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虽然其中还有许多疑惑,即宿天师的劫数到底是何,宿天师又是如何从中脱困等等,不过这些等慕晏回来,大概就能明白了。
    宿谊若是要重新出现在人前,契机应该是慕晏回到京中。
    “既然知道这可能是陛下布置,那我们也该帮帮忙才是。”王博源脸上闪过一丝狠意,“敢对康乐动手,哼。”
    几人也敛起脸上轻松之色。
    虽然宿谊可能没事,但遇到刺杀是实实在在的真事。别说宿谊对昱朝重要性,仅凭他们至交友谊,以及宿谊对他们的提点之恩,便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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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皇帝都没想到,居然有人讲此事真相推测出七七八八,连宿谊已经回到京中之事,都已经推测出来了。
    只能说,到处都有聪明人。
    天师府下人虽然闭门不出,出去也要选几个演技特别好的人,但他们并非和外界完全断了联系。天师府下人收集了各个版本自家主人遇刺遇害的消息,讲给宿谊听。
    权当是不能出门,大家的娱乐了。
    当全京城,甚至中原大片地区都在为宿谊哭泣祈祷的时候,天师府众人有一种诡异的爽感。
    看,就我知道真相呢,咱家主人好着呢。
    宿谊倒没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这理由编的太荒唐了,还有就是香火味道真呛人。
    宿谊忍耐了些时日,天气慢慢转凉,他搬出自凉亭的时候,慕晏终于回到京城了。
    慕晏刚回来时,虽然心中对宿谊想念得紧,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先着手清理了一遍府中因他离京而不安分的人手,然后进宫一趟,几日后,才开启自己这边小门,去往宿谊府上。
    宿谊正跟没骨头似的躺在榻上看话本,见慕晏来了,抬头道:“哎呀,毁容了。”
    慕晏摸着自己脸上一道浅浅的红痕,紧张道:“真的?”
    宿谊“噗嗤”笑道:“开玩笑的。就这点痕迹,几日就没了。你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你脸上还没这伤痕。”
    慕晏叹气道:“被陛下揍的。”
    宿谊惊讶:“陛下?”
    慕晏道:“被陛下抽了几鞭子,这是鞭子尾不小心蹭到的。”
    宿谊忙拉着慕晏道:“这是何时的事?快给我看看?”
    慕晏乖巧的脱掉上衣,宿谊看着慕晏满身淤痕,心疼的无以复加:“这是怎么了?你可是立了大功劳,陛下为什么打你?疼吗?伤了几日了?”
    慕晏虽是想在宿谊面前装一下可怜,见宿谊眼圈真的红了,忙慌张道:“没事,陛下有分寸。你既然出事,于情于理,陛下肯定要责罚我。不过是在朝堂上演一出戏而已。”
    “演戏不能让人打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打板子有多少猫腻。老爹亲自甩鞭子,力道能轻?”宿谊急起来,称呼都不顾了。
    慕晏苦笑:“陛下肯定生气啊。”
    宿谊道:“为我随军之事?我去跟老爹说!这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在信中答应的好好的,不会责罚你!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怎么能变卦?”
    慕晏道:“还有你回京之事,我护卫不利。”
    宿谊立刻道:“我知道你们让我慢吞吞回来,但我这不是出其不意吗?而且若不是我出其不意,老爹能有现在的布置?”
    慕晏道:“总归是让你遭到危险。你要理解陛下一颗慈父之心。不管如何,你遇到危险,他就会担心。他将你给我,就是让我护好你。我没护好你,于臣于……婿,被揍正常。”
    宿谊脸一红:“婿什么?你是我媳妇!就没听说过公公揍媳妇的!”
    慕晏想了想,一脸正经道:“这也是,这个应该跟陛下好好说说。好了,真没什么事。你也知道陛下武艺,他要真生气,岂会只是这点印子?不过是为了做戏做全套罢了。虽然陛下心中有不满,但不严重。”
    宿谊摸了摸慕晏身上印子,道:“若真是打出好歹来,我一定为你讨回来。”
    慕晏失笑:“怎么讨回来?”
    宿谊道:“酒水和吃食,这一年他都别想要单独一份了。”
    虽然皇帝老爹可以问两个弟弟和母后要(qiang),但少一份,以皇帝老爹的食量,一定很难受。
    慕晏道:“这倒是不错的法子。”
    他穿上衣服,道:“其实身上也就罢了,擦几日药就好了。那鞭子不小心扫到脸上倒是吓了我一跳。”
    慕晏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脸颊:“这要是破相了,哪怕只是十天半月,也难受啊。”
    宿谊白了慕晏一眼,道:“你倒是只惦记你那张脸了。”
    慕晏笑眯眯凑近道:“谁让我是靠着这张脸拐到你的呢?”
    宿谊冷笑道:“我是那种看重外表的人吗?”
    慕晏道:“那宿天师可是看重了我什么内在?快说给我开心开心。”
    宿谊发现被慕晏拐进沟里,忙道:“能有什么内在,可别给你脸上贴金了。”
    见宿谊满脸通红,慕晏知道再逗下去,宿谊又该暴躁了,于是见好就收,转移话题:“我看我和你那几个好友,恐怕是猜出来了。”
    宿谊疑惑:“哦?”
    慕晏道:“也不是全猜出来,但是应该知道你没事,且回到京城了。”
    宿谊惊讶:“他们怎么知道的?”
    慕晏道:“他们聪明着,又是陛下心腹,发现些蛛丝马迹也正常,陛下也没特意防备他们。他们知道后,反而可以替我们掩饰。不过他们倒也着急的很,陛下也有意让他们知道真相,好交给他们一些事。我决定将他们叫到家中小聚一下。”
    既然宿谊生死不知,慕晏这个宿谊的至交好友肯定是非常着急。他又因护卫不利,被皇帝当众鞭挞且夺官在家,定是会叫上好友,谋划一番。若是真闭门不出,什么都不做,反而不真实了。
    “在你家还是我家?”宿谊问道。
    慕晏笑眯眯道:“那扇门的存在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不过可以翻墙啊。”
    宿谊无语。这和暴露有差别吗?大概是让别人以为你经常过来都翻墙的意思?
    不过宿谊也想念那些好友,便欣然同意:“我会亲自做些酒菜,我那些好酒也该挖出来些了。”
    慕晏可怜兮兮道:“你平日都不让我多喝的,我倒是沾了他们的光了。”
    宿谊“呵呵”。要是被慕晏毫无节制的喝,别说会不会坏了身体,他那些酒根本不够他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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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晏很快便邀请了几位好友,包括在知道宿谊出事之后,跟着全国巡游的顾敖急急回京的卫琤。
    慕晏本和谢淳只是泛泛之交,不过谢淳如今和司马鹄是挚友,又知晓宿谊之事,便一同请来了。
    慕晏将人请来之后,那些人见慕晏与平常无异的神色,心中又确定几分。
    司马鹄抱怨道:“看来你也早知道了,倒是把我们吓得不轻。”
    慕晏道:“吓什么了?你们不是早猜出来了。”
    王博源道:“不是请我们小聚吗?你这是去那?”
    慕晏道:“带你们去见康乐啊,你们不是也想念得很?还是说,暂时不想见到?”
    卫琤是唯一一个蒙在鼓里的人,现在才反应过来:“康乐没事?……好吧,看你这样肯定没事。去见康乐?从这里?”
    慕晏带着人来到一堵墙边,让人架好梯子,没有跟友人说什么,直接麻溜的爬着梯子从墙上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