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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夕阳西下,许仪才从白云背上翻下来,青烟迎过去,拿着帕子帮许仪擦拭小脸上的汗,“娘娘渴吗?”
    许仪摇头,“回凤仪宫再喝。”
    “奴才见过娘娘。”
    阴德福过来行礼,许仪这才看到阴德福,她今天下午来小围场的时候,阴德福并没有跟着来的。“阴公公,你怎么在这里?”她赶紧望望阴德福的后面,没有看到楚煜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
    “奴才来的时候,娘娘正策马狂奔,奴才不敢惊扰娘娘。”阴德福解释着。
    许仪哦了一声,擦掉了脸上的汗水后,她小声地对阴德福说道:“阴公公借一步说话。”
    阴德福躬着身子跟着她走到一边去。
    “娘娘请说。”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那个,皇上还在生气吗?”许仪是没有主动认错,但也关心着楚煜是否还生气,那关系到她的性命,她能不关心吗?
    阴德福却以为她是关心楚煜,心里欢喜面上却一片忧愁,“娘娘昨晚可把皇上气得不轻,皇上回到乾真宫后还摔了好几个花瓶,奴才侍候皇上十几年,不曾见过皇上气成那般的。”
    许仪撇撇嘴,腹诽着:就他气吗?她也气呢,她是连气带吓,他那生气的样子恐怖吓人,脸黑得堪比雷公。
    瞧许仪不说话,阴德福再次说道:“娘娘,皇上也是为了你好的,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放眼后宫无人能比,娘娘应该体谅皇上的一片苦心。”
    人人都劝她体谅皇上,怎么没有人劝皇上体谅她呀。
    望望渐渐西沉的太阳,想到天黑了又要去学她不喜欢的琴,许仪就不想向楚煜低头,他要气就气吧,她是真的不喜欢学琴。
    今晚再去望月阁,她还是睡觉。
    昨晚没有睡好,中午只睡了半个时辰,她现在就困得不行,只想快点回凤仪宫洗洗睡了。
    “没事了,本宫回凤仪宫去。”
    许仪撇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娘娘。”
    阴德福躬着身子追在许仪身后走着,一边跟着许仪走一边说道:“娘娘,皇上午膳的时候只用了半碗汤,饭菜都没有动,皇上日理万机,很累的,不吃饭那会饿坏身子。”
    许仪听得好笑,她是受委屈的那个都没有绝食以示抗议呢,小皇帝好意思装胃口不好吗?
    见许仪没有什么反应,阴德福只得把话明说:“皇上的食欲向来不好,只有娘娘陪着用膳,看娘娘吃得香,皇上才会有食欲。娘娘,晚膳的时候去乾真宫陪皇上用膳吧。”
    “阴公公,皇上没有召本宫去乾真宫用膳,本宫就算身为皇后也不能去的。”在皇宫里住了三个月,许仪已经摸清楚,皇上用膳的时候,除非他自己打破规矩,否则就无人能去陪他用膳。
    楚煜还在生她的气呢,她犯不着拿热脸去贴他那张冷脸。
    他有脾气,她也有。
    第097章 让她减肥就是为了抱她?
    许仪的话让阴德福哑口无言。
    皇上在等着娘娘向他道歉认错,但娘娘是很认真地学习了,就是不愿意去向皇上低头认错。午膳的时候,皇上的确胃口不好,却没有说过要让许仪去乾真宫用膳,没有他的同意,许仪也是不宜去乾真宫陪着皇上用膳。
    阴德福无法劝得许仪去向皇上认错,在送许仪回到凤仪宫后,他只得悻悻地去御书房,皇上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楚煜看到阴德福回来了,抬眸看他一眼,又继续忙他的。
    阴德福躬着身子走到楚煜的身边轻声问着:“皇上,要传膳了吗?”
    楚煜看看外面的天色,淡冷地说道:“那就传吧,朕在御书房里用膳便可。”
    “是。”
    阴德福朝外面扬声吩咐着:“传膳。”
    吩咐传膳后,阴德福堆着笑脸继续说:“皇上,皇后娘娘下午学骑马进步很大,已经敢自己骑着马奔跑,娘娘学得可认真了。”
    楚煜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阴德福偷瞄他的神色,知道他在听着,于是继续往下说:“奴才瞧着娘娘是知道错的。不过青烟说娘娘胃口不好,午膳什么都没有吃。从小围场回来的时候,脸色特别差。”
    楚煜眉毛动了动。
    阴德福继续说:“娘娘还说头痛,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楚煜总算停止了看奏章,他放下了朱笔并合上了手里拿的那本奏章,歪着脑袋看着阴德福,阴德福陪着笑脸,他忍不住一个弹指就弹向阴德福的额,阴德福吃痛还得陪笑脸。
    “阴德福,你是朕的近侍,跟在朕身边的时间最长,你也最了解朕,朕一直视你为朕的人。”
    “奴才谢谢皇上的信任,奴才永远都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是皇上的人。”阴德福对楚煜的忠心的确无人可以相提并论。
    楚煜冷哼:“朕怎么觉得你刚刚是站在皇后那一边的,你替皇后说着好话。是皇后托你来说情,还是你自己编造的?”他被小东西气得吃不下,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说小东西因为他发脾气而吃不下去,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奴才不敢,奴才说的都是实话。”
    楚煜冷哼:“实话?真是实话,你现在就出去自领五十棍。”
    阴德福:……
    自领五十棍就是实话,不是实话就不用被打。
    阴德福左右为难呀。
    楚煜又瞟着他,“阴德福,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皇后不向朕认错,朕是不会先低头的。”阴德福无非就是想让他和小东西和好。
    小东西打了他的脸,阴德福不知道,阴德福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帮着小东西说话了。
    楚煜这样说让阴德福垮下了脸,“皇上是在乎娘娘的,娘娘还是个孩子,皇上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呀。奴才瞧着皇上为了娘娘吃不下饭,奴才心疼呀。”
    “你去她那里,她都说了什么?她可有愧疚之色?可曾关心过朕半句?没有对吧,她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干嘛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朕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像她这样对朕的。”
    说到底,楚煜就是帝皇的尊严让他低不下头。
    楚煜对许仪那么了解,阴德福再无话可说。
    “启禀皇上。”
    外面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阴德福立即走出去,低声问着:“什么事?”
    “阴公公,丽嫔主子送了补汤来给皇上。”
    阴德福朝外面望去,远远地瞧见了丽嫔带着她的贴身宫女等着见皇上,宫女手里的确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丽嫔送来的补汤。
    “我进去问问皇上的意思。”阴德福转身回到书房里,见楚煜绕出了案台,正准备去偏厅,他上前几步,恭敬地禀报:“皇上,丽嫔主子送了补汤来,皇上要不要让丽嫔主子进来?”
    楚煜停顿脚步,想到许仪不喜欢自己,但后宫中喜欢他的女人多了去,他用得着去讨好许仪?这样一想,他破天荒地吩咐阴德福:“让丽嫔进来。”
    阴德福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
    楚煜在阴德福跨过门槛时又叫住了阴德福,在阴德福折回来恭恭敬敬地等着他新的吩咐时,他有点沮丧地说道:“让丽嫔回去,朕也不需要喝什么补汤,让她以后不要再送补汤来,朕不想喝。”
    小东西不喜欢他,就是嫌他女人太多。
    “皇上,丽嫔主子也是关心皇上。”阴德福倒是希望主子对诸妃都能够雨露均沾的。
    “朕知道,除了小东西,谁都关心朕。”
    阴德福明白了,皇上还在恼小皇后,如果此刻来的是小皇后,想必皇上就会让小皇后进来,而不是像对待丽嫔这样。
    “皇上,娘娘还是个孩子,要哄的。”阴德福小心地提醒着皇上。
    “朕让你去对丽嫔说,不是让你在替皇后说话。”楚煜有点恼羞成怒地喝斥着阴德福。哄?让他去哄她?
    阴德福被斥了,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赶紧出去让丽嫔离开。
    帝后吵架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丽嫔就是想抓着这样的机会来亲近皇上,偏偏皇上每次都不见她。丽嫔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又无可奈何。听了阴德福的话后,她从宫女手里捧过了托盘,再把托盘递给阴德福,“阴公公,皇上不想见我,还请阴公公帮我把这碗汤送进去给皇上喝,告诉皇上,我很担心皇上的龙体。”
    阴德福没有推拒,接过了托盘,对丽嫔说道:“丽嫔主子放心,奴才会把丽嫔主子的话转述给皇上的。丽嫔主子请回吧。”
    “谢谢阴公公。”
    丽嫔向阴德福道歉,视线越过了阴德福,深深地看向那紧闭着的门的书房,最终无奈地转身离去。
    阴德福目送着她离开,再看看丽嫔送来的补汤,他自言自语着:“几位嫔妃其实都温柔体贴,皇上都不喜欢,唉。”
    帝皇的喜好不同,他也无能为力。
    丽嫔带着贴身宫女紫英回到玉贤宫,刚进去就听到了悠扬动听的琴音,是苏婉儿在弹琴。
    丽嫔顿住脚步。
    紫英察颜观色,然后说了一句:“自从皇上让主子只能在玉贤宫里弹琴,那个婉嫔就天天都在弹琴,分明就是讽刺主子的琴弹得不如她好,非但没有吸引到皇上还被皇上勒令只能在玉贤宫弹琴。”
    丽嫔绞着自己的帕子,恨恨地说道:“当我不知道她这是故意讽刺我吗?如果她背后没有相府撑腰,我早就撕了她。”
    这是丽嫔最嫉恨苏婉儿的地方。
    当年她们都是一起参加选秀,苏婉儿不仅被选中,还当场就封了妃位,是除了小皇后之外,获封最高的秀女。小皇后是长公主的侄女,这个无法相比。苏婉儿之所以被当场封妃,就是因为她来自相府。
    老相爷在先帝朝就是丞相,当今天子继位后依旧是丞相,直到苏婉儿的小叔接了丞相之职,老相爷才退出朝堂,但其的影响力还很大,皇上不得不给苏婉儿几分颜面。
    现在苏婉儿被夺妃位降为嫔,还被禁足,可是她背后有相府撑着,丽嫔哪怕想整死她,还要顾忌相府。丽嫔的娘家父兄又是依附着苏相爷的,反倒是丽嫔顾忌众多。
    不过后宫诸妃为了争宠,闹点矛盾是很正常的。
    丽嫔带着紫英往里走,跨过了两道宫门后,便看到苏婉儿在院子里的一株桃花树底下坐着弹琴。苏婉儿的琴弹得极好,皇上以往去凤清宫都是听她弹琴,她人本来就娇俏可人,专致地弹琴时,美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瞧见丽嫔回来了,云嫣仅是瞟了丽嫔一眼,似是在嘲讽丽嫔去讨好皇上又失败。
    丽嫔一肚子火,捕捉到云嫣无声的嘲讽,冷不防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云嫣就吃了她的一巴掌。
    捂住被打的脸,云嫣愤怒地质问:“丽嫔主子凭什么打奴婢。”
    “你在嘲笑谁呢?”丽嫔冷着脸质问云嫣,现在不管云嫣是否在嘲笑她,她都咬定云嫣是在嘲笑她。
    苏婉儿停止了弹琴,见丽嫔粉脸含怒,自己的宫女挨了打受了委屈,她冷下脸来,冷冷地指责着丽嫔:“妹妹好生无理,本宫在这里弹琴,云嫣在本宫身边侍候,怎么就嘲笑妹妹了?妹妹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云嫣,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云嫣是本宫的人,还轮不到妹妹来教训。”
    丽嫔笑,是冷笑,“婉姐姐也知道妹妹在御花园里弹琴,被皇上嫌弃的事,婉姐姐的琴弹得好,也用不着天天在我的宫里弹奏,这不是在讽刺我吗?婉姐姐身边这个贱奴才每次看到妹妹,都是面带着嘲讽的,不就是讽刺妹妹我吗?妹妹给皇上送汤,未能留在御书房陪皇上用膳,婉姐姐身边这个贱奴才想必也是在嘲笑妹妹讨好皇上失败吧?”
    苏婉儿皱眉,“丽妹妹自己弹不好琴,还不许别人弹了?别人弹琴就是在讽刺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妹妹关心皇上,给皇上送补汤,皇上不留妹妹陪着用膳,妹妹不说,我们怎么会知道?既然不知道何来的嘲笑一说?”
    丽嫔就是故意找茬。
    苏婉儿更不会承认自己天天弹琴就是讽刺丽嫔不自量力,没有那样的琴技,居然想用琴音去吸引皇上,结果吃力不讨好。
    丽嫔被苏婉儿质问得恼羞成怒,冷不防的就砸了苏婉儿的琴,惊得苏婉儿快速站起来,想抢救自己的琴,还是慢了半步,她心爱的琴被丽嫔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丽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