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以为自己眼花了，从座位上起来，又走近了些，抵在玻璃门上，终于才确认。
    那女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倪玥。
    周诺诺和她一样，不敢相信的站在一边，自言自语，“我没看错吧，倪玥？”
    几个男人相继也跟着走过来，几个人并排站着，祁远笑了笑，“没看错，就是她。”
    冷心瞬间就明白了顾夜清的意思。
    台上的倪玥开始脱衣服了，脸上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相反看得到明显的不情愿，她从外面披着的纱衣开始脱，慢慢的，脱掉了纱衣里面的吊带背心，最后只剩下一件bra。
    又搔首弄姿了几分钟，她在台上绕了好几个圈，开始解bra的扣子，一分钟后，褪去最后一丝遮掩，上半身全.裸，在灯光的闪烁下，看得出女人的身材很棒，凹凸有致，皮肤细腻白净。
    冷心表情复杂的看了会，忽然悄悄的用余光打量顾夜清，发现他正神情专注的看着台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臭男人，她心里暗骂。
    台下不断有客人往台上砸花，还有砸钱的，倪玥一边还继续维持着早已没有规律的舞蹈动作，一边捡着地上的花和钱。
    不同的花根据分类一支的价格分别是100~1000元不等，有的放得开的舞女郎一晚上能得到上百朵花，按理说赚的比在rex多多了，可倪玥好歹也是在正规夜店里跳舞的花旦，突然被人揪到这里，无论从哪个角度，她始终都没办法放下自己的身架。
    一曲结束，倪玥神情轻松许多，把地上的花和钱捡完，捂着胸匆匆下了台。
    顾夜清跟猛子使了个眼神，“带她上来。”
    “是。”
    五分钟后，穿好衣服的倪玥被猛子带进了包厢，刚打开门，看到坐成一排的熟悉面孔，倪玥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刚刚那一场毫无底线毫无尊严的表演已经被自己昔日的对手，老板看了个遍。
    她脸色苍白，虽然羞愤又难堪，却也还聪明的知道今晚绝对是她能离开这里唯一的机会，因此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摇头。
    “过来坐。”
    顾夜清淡淡的冲她扬眉，脸上似乎还带着笑。
    倪玥怯生生的走过来，屁股刚要碰上沙发，猛子在后面慢悠悠斥道，“是你坐的吗？”
    女人又迅速站直。
    “还想跳么。”
    倪玥赶紧摇头，“顾总，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撞心姐的。”
    冷心皱眉，一道清冽的光看过去，平淡如水的声音：“那你的意思是我撞你了？”
    “不不不，我意思是，我——总之我再也不敢了，放我出去吧，求你们了。”
    “恩。”顾夜清不轻不重的发出一个音节，“我说了不算。”
    他轻轻拉过冷心的手握住，“她说行，你才可以走。”
    倪玥咬着嘴唇，低下头，“心姐，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其实这事早就过去了，冷心根本没放在心上，无关的人，无关的事，她从来不会多花时间去计较，只是没有想过，顾夜清会暗中帮自己出了口气。
    她想了会，忽然笑了笑，“你在rex怎么对诺诺的，去，照做一遍，诺诺说可以了，我就没问题。”
    周诺诺喷出半口饮料，瞪大眼睛，“心，心心，不用了吧”。
    倪玥闻言，立刻就冲到周诺诺面前，跪在一边，“诺姐，以前是我不对！”
    说着，一双手规律有力的在周诺诺腿上敲打揉捏着，过了会，又站起来，在她的肩颈上尽心按摩着，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力气用的大了些，周诺诺被她按得轻唤了一声。
    “诺诺，以前你按凶了，她是怎么对你的？”冷心平静的从桌上接过一杯酒抿了口，扫了地上的倪玥一眼，“现在原原本本的给她还回去。”
    “啊？”周诺诺有些犹豫，她性格单纯又胆小，以前在venus被欺负还有冷心帮她应付，自从跳去了rex，被倪玥当丫鬟使是每天的家常便饭。
    而此刻，那个动不动就对她大呼小叫的女人，竟然如卑微的蝼蚁一样跪在自己面前，还可以任由自己反击？
    冷心见她迟疑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径直走过来拽住她的手就给了倪玥一耳光，“是不是这样？”
    一旁的顾夜清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精光，嘴角轻轻勾了勾。
    周诺诺吓了一跳，赶紧又点点头。
    “继续，你那时候是怎么跟我哭诉的，现在就怎么还回去，你要是无所谓，点个头，我马上让她走。”
    “哦……”周诺诺做着心理建设，慢慢把手伸到倪玥的头发上，好半天，才跟鼓起了勇气般，抓住其中一缕用力扯着，大声吼道，“你会不会按！”
    倪玥的头发被拉的生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按得重了要骂我故意整你，按得轻了要骂我没吃饭，我怎么做都不对，在rex就跟你的跟班一样，还不是因为在venus你比不上心心吗，你不敢搞她，你就搞我，我是胆小，但我就是比你好，我有心心帮我，你呢，那些帮着你欺负人的好姐妹呢？”
    周诺诺越说越气愤，手脚并用，几个巴掌后又是几脚踹下去，倪玥披头散发的跪在她面前，看不到表情，一动不动。
    祁远默默的听完周诺诺的话，眉间轻蹙，独自点了根烟走到一边。
    就这样发泄了很久，周诺诺才嫌弃的用纸擦了擦手，“滚吧，我可不想再看到你。”
    倪玥终于从一片乱发中抬起头，两眼通红，慢慢站起来，退到一旁，“谢谢顾总，谢谢心姐。”
    “等等。”
    顾夜清懒懒的留住人，随后跟祁远递了个眼神，祁远会意，立即就走过来，“心妹，诺诺，我们先出去。”
    冷心纳闷的看着顾夜清，眼神中满是疑问，顾夜清却只是拍拍她的手，“乖，你先出去。”
    虽然不爽最讨厌的女人跟心爱的男人单独共处一室，可碍于大家都出来了，冷心也只好跟着走出了包厢，一行人先下了停车场。
    顾夜清从座位上起来，一步步靠近倪玥，倪玥被他压迫过来的气势逼到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背抵在了墙边。
    “顾，顾总。”她神情慌张，心里发怵，狼狈的有些不知所措。
    顾夜清在她面前站定，指间的烟缓慢燃烧着，他看着倪玥，忽然轻轻一笑。
    “rex背后的老板是不是庄逸寒。”
    倪玥太害怕面对他这样的笑容了，根本看不到任何和煦温暖，满满的都是你无法看透的深不可测，让人不寒而栗。
    她低头躲闪，“顾总，这种事我这个跳舞的怎么可能知道。”
    “恩。”顾夜清手指了指太阳穴位置，“你最好仔细想想，郭五还惦记着你呢。”
    倪玥心里大惊，马上想起当日在venus见到的那个五大三粗的丑陋男人，她脚下慌起来，忙说，“不要！我想，我想，给我点时间。”
    “不着急。”顾夜清又坐回沙发。
    两人就这样在空荡的包厢里坐了几分钟，一个人细细品酒，不慌不忙，一个站在墙角，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有用的信息。
    忽然，倪玥大概是反复想着郭五那张恐怖的脸，脑子里一闪而过那次从venus出来后坐在车上，孟川接的那个电话。
    “顾总！”她赶紧喊出声，“我记得那次孟总来venus保我，回去的路上他接了个电话，听他的助理说是一个叫庄总的，但具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真的不知道。”
    顾夜清手指轻敲着桌面，像在思考什么。
    倪玥急了，“是真的！我只知道这么多，我发誓！”
    “行了。”
    顾夜清理了理衣服，从她面前走过去，关门前留下一句，“待会猛子会带你出去的。”
    门被关上后，倪玥才松了口气，憋了一晚的眼泪汹涌夺眶而出，她无力的靠着墙角倒下，不断捶着地面发泄。
    停车场。
    “我没想到s市还有这样的地方呢！真乱！”周诺诺感叹。
    “你看到的白天有多光亮，夜晚就有多黑暗。”祁远看着电梯方向，淡淡的补充，“任何地方都是这样。”
    忽然看见顾夜清出来，他赶紧下车迎上去，“问到没有？”
    “就是他。”
    “昨天我看新闻才知道，新加坡那处地皮政.府原本是跟gk合作开发的，怎么突然就被他们庄氏中间截了？”
    gk是顾氏的公司，现在是顾权在打理，顾夜薇在一旁辅助，祁远说的这条新闻昨天早就爆了各大商业新闻网站头条。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庄逸寒在故意针对顾家，之前要不是你查到孟川回国前就职的那家企业是被庄氏收购的，我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
    两个男人站在车旁又说了会话，冷心坐在车内看了看手表，顾夜清和倪玥单独在包厢里，大概有10分钟。
    她眉心不经意的跳了跳。
    ……
    送完周诺诺和祁远回家后，顾夜清就有点不老实了，边开车边找冷心的手，“宝贝，你手呢，让我牵牵。”
    冷心早就把手紧紧的抱胸扣在一起，眼睛盯着窗外的夜景，一言不发。
    “心心，诶，宝贝，手呢？”
    顾夜清趁红灯，停好车，转头过来看身边的女人，有点不对劲，手覆上她的额头，“不舒服？”
    冷心冷冷的，“是。”
    “怎么了？”他立刻大为紧张。
    “回家。”
    吐出俩字，冷心就又不说话了。
    见她神色冷淡郁郁寡欢的样子，顾夜清赶紧加大油门，一点都不敢马虎的往禧汇赶。
    好不容易回了家，关上门，开了玄关的灯，刚转过身，顾夜清就被冷心揪住衣领抵到墙边，眼神带着熊熊杀气：
    “晚上看得挺带劲儿啊，是吧。”
    被强行壁咚的顾夜清一脸懵逼：“什么？”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下半身动物的吗，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怎么，倪玥身材好，忍不住了？把我们都赶出去，就地爽过了？”
    ……
    顾夜清瞬间回神，他无奈的笑出声，终于弄明白冷心黑了一晚上的脸是为什么。
    “我只是问她些事情，宝贝，你想多了。”
    “问什么事要10分钟那么久？”
    操，敢情这女人还一直计着时呢？
    慢着，等等。
    有些误会可以不解释，有些误会，那可是关乎男人尊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