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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节

      第698章 算盘叮当响
    夜里的战斗雷声大雨点小,契丹军撤走的太快,鼓噪半夜最后不过换来千余人的斩获,很多卢龙将领都不满意。虽然严格来讲杀敌过千也不能说少,但与起初两军一个步步为营、两面夹击的大布局,一个从容反击、调动三军的大动静,实在是有些不相称。
    李从璟固然狡猾,耶律敌烈却也不笨,两个高手过招,又是数万人的大战,自然没有轻易覆水难收的道理,一方要让对方伤筋动骨或者说一击而溃,难度系数实在不小,也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
    作为卢龙军主帅,这一仗李彦超是没能过到瘾,虽说他也伏杀了耶律斥力,但在李彦超看来,那也不过就是一介匹夫罢了,根本入不得法眼。
    夜里契丹军退却的早,卢龙军追击也没能占到多少便宜,李彦超想着,耶律敌烈既然有一颗迫切求战的心,在夜里吃了这样一个亏之后,今日应该大举反扑,与卢龙军好生较量一回才是。
    抱着这样的念头,李彦超下令卢龙将士严密布防,万万不可懈怠。三军将士得了军令,少不得打起精神,重新布置好铁蒺藜、调试大弩、擦亮横刀,就等契丹蛮子再冲上来,就给他们一个好看。
    天亮后李从璟巡视军营与各部昨夜战况,在得知李彦超的安排之后,却只是报以一笑,不做置评。
    陪同在侧的李彦超很不理解李从璟的反应,李从璟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另有看法,只是出于谨慎和周全方面的考虑,才没有让卢龙将士放松备战。
    听了李彦超的疑惑之处,李从璟也没卖关子,“耶律敌烈怕是不会再大举主动进攻了。”
    李彦超大为不解,“这是为何?”
    李从璟没有直接回答,“方才接到来报,耶律倍已率西征军主力从黑车子室韦回军,预计再过几日,就会跟耶律德光在西楼城外对上。”
    “黑车子室韦与鞑靼部联手,竟然没能留住契丹西征军?”
    “对草原诸部而言,契丹仍旧是庞然大物,鞑靼部能助黑车子室韦挡住契丹军兵锋,救得后者不被很快灭族,已是殊为不易,哪里还能奢望他们得胜?”李从璟语气平淡,“耶律倍回师西楼是不可避免之事,接下来就看他如何面对耶律德光了。”
    “耶律德光虽有精锐部曲,他在黄龙府的底子和招降的达卢古部族,都可称悍勇,但沿途收拢的那些军队却不过一群老弱,耶律倍西征大军本就连日大战,如今又来回奔波,难免疲惫,如此看来,两者或可一战。”李彦超沉吟道。
    李从璟笑了笑,“原本饶州驻扎有五万精锐,只凭他们与西楼合力,就足以让耶律德光吃不了兜着走。饶州军是一股足以打破平衡的力量,任谁得了耶律敌烈支持都足以迅速击败对方,耶律倍应该也是察觉到了耶律敌烈的异志,这才不得不赶紧回军。”
    “耶律德光本是先耶律倍一步到达西楼,无论是耶律敏主动打开城门,还是耶律敌烈助他攻城,他都能在耶律倍回军之前进入西楼。不过可惜,如今饶州军却到了我们面前,西楼方面也变得云波诡谲,耶律敏却是没有早早为他开门的意思。如今,耶律倍与耶律德光的这场较量,就变成了他们各率本部的沙场对决,这场大战,对他们两人而言可都不会轻松。”
    他看向山前的契丹大营,面露嘲讽之意,“耶律敌烈是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算盘。先前他看到了耶律德光西进的势如破竹,想要依附耶律德光斩获从龙之功,孰不料此时卢龙军突然北上,一日而克仪坤州,立即就让契丹局势有了变化,此时能打破耶律倍、耶律德光力量平衡的,就不止他饶州军了。”
    “因为不想被卢龙军顶替自身角色、抢了饭碗,所以耶律敌烈果断南下阻挡卢龙军北上。这样一来,如果饶州军击败了卢龙军,那么耶律敌烈仍能保持先前的分量,在耶律倍与耶律德光中间择主而事,若是饶州军不能迅速击败卢龙军,但他抵抗外敌,谁也不能指摘他的不是,最关键的是,到最后无论是耶律德光窃据皇位还是耶律倍平定耶律德光,他都有保护侧翼的大功,足以更进一步,成为契丹军事方面的头面人物。”
    “与卢龙军交战,不说大胜,只要不败,将卢龙军阻挡在西楼之外,让卢龙军无法影响西楼局势,耶律敌烈就是大功。而且,与卢龙军作战还有三个好处:一方面,他避免了在耶律倍与耶律德光未分出胜负的时候做出选择,可以从容待价而沽;另一方面,国内两皇子争权,而他独挡外敌,这足以让他在战后收获巨大威望,甚至位极人臣也有可能;其三,耶律倍与耶律德光相争,本部嫡系大军都将遭受重创,那么战后耶律敌烈的饶州军就是契丹国的军界基石,他个人若是再有野心些,什么事都是可以尝试的。”
    说到这里,李从璟停顿了一下,笑意浓厚,“与卢龙军作战,能胜则好,不能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是最稳妥之举,这是耶律敌烈个人意志。此外,国中大乱,皇帝与叛臣兵戎相见,烽火点燃了国都,此时的饶州军将士,哪里还有多少心思抵抗外敌?更何况饶州军屡经败仗,军心涣散,便是耶律敌烈想要与我大战,却也是不可得的了,继续贸然来攻,失败的可能性就大了,这是现实因素。”
    李彦超沉思良久,待他想透其中关节,不禁大为感叹。这时他忽然响起仪坤州之战后,卢龙军听闻饶州军南下,诸将皆欲回守仪坤州,而李从璟却执意本上的事,“当日饶州军南下,而殿下不愿回守仪坤州,锐意北上击溃饶州军,便是因为那时殿下就已看破了这些隐情,知晓我军定能战胜耶律敌烈?”
    李从璟没有隐瞒,“差不多。”
    李彦超长叹,“殿下深谋远虑,目光长远,我等万万不及也!有殿下运筹帷幄,我军何愁不胜!”
    李彦超已经想得很长远,能看出李从璟彼时的想法,这点殊为难得,但实际上仍是不够长远。
    契丹有今日局面,大到耶律倍与耶律德光兄弟相争,小到耶律敌烈率优势兵力而不敢放手一搏,说到底,还是李从璟八年前那番布置的后续作用。
    八年前,李从璟与耶律倍联手,而后助他继位为契丹皇帝,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因为有了耶律倍成为契丹皇帝,才有今日耶律倍西征、耶律德光与述律平反攻西楼,才有契丹国中的连续大乱,才会使得耶律敌烈由国之栋梁,变成投机奸臣,才有唐军在草原来去从容,大逞威风的时候。
    真论起来,上到契丹皇帝你死我活的争斗,下到寻常军士面对唐军的士无战心,李从璟对契丹的削弱,又岂止是国土的限制、军队的损耗?
    甚至耶律敏这个日后注定会大放光彩,且会对大唐十分有利之人的出现,虽说是李从璟的无心插柳之举,但何尝不是蝴蝶效应下的一种必然?
    虽说自己下了一盘通天大棋,李从璟仍是没有居功的意思,听了李彦超的话,他微微摇头,环顾诸将,正色道:“大军能胜,最为紧要之处,不在孤王运筹帷幄,而在三军将士齐心协力,上报家国为君分忧,下遵军令勇往无前。将士忠勇,大唐如何不胜?”
    众人纷纷称是。虽说对李从璟不居功自傲,而体恤将士辛劳的性子早已习惯,诸将仍是不禁肃然起敬。
    李从璟不自夸当然有他不自夸的道理,这不是因为他半点虚荣心与私心都没有,而是作为帝国皇长子、日后的大唐皇帝,他根本就没必要往自己身上贴金,相反,他更应该往帝国将士身上贴金,只有这样,将士们才能受人尊敬,他们才能更加忠心耿耿、勇敢的为国征战,使得帝国更加强大。
    对于李从璟而言,还有什么比帝国的强大更重要?如果说私心,这就是他最大的“私心”——这也是他的目光长远之处。
    至于区区虚荣,“于我如浮云”。
    “耶律敌烈身为国之大将,临变却不思匡扶社稷,不思为君王分忧,却只想着自身利害,将自身局限于些许权力地位之争中,殊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实在是目光短浅、胸襟狭小之辈。”李彦饶感慨,面露不屑之色。
    “通光二年丰、胜一役时,耶律敌烈便已是南院大王,位高权重,势力庞大,也算是受万人敬仰。因为在丰、胜和渤海接连吃了大亏,本该被贬谪,然因耶律倍新登地位,根基不稳,亟待各方支持,耶律敌烈遂又被重用。在权势的高峰与低谷之间徘徊过,难免对人情冷暖体会的更加深刻一些,如今耶律敌烈年纪已经不小,走不出个人权势的圈子也不难理解。”对此李从璟倒是并不讳言。
    李彦饶仍是嗅之以鼻,“这等老匹夫,胜之易如反掌!”
    李从璟笑而不语,也算是默认了李彦饶这句话。
    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到了一定层次,比拼的就是眼界与胸襟,耶律敌烈如此珍惜自身羽毛,行事自然难免束手束脚,这等对手,便是手握十万雄兵,李从璟又何惧之有?
    徐旌忽然道:“按照殿下的推断,耶律敌烈接下来恐怕要采取守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毕竟他的目的,是只需让我军无法抵达西楼即可。照这般说来,以耶律敌烈这老匹夫的狡猾之处,他会不会以攻为守,做足了与我军拼命的架势,来蒙蔽我等,使我军不敢轻举妄动?”
    徐旌的这个想法合乎情理,耶律敌烈再不堪那也是耶律敌烈,是契丹南院大王,在军事上的造诣仍旧不是常人可以比拟。
    李从璟却只是淡淡一笑,“不会。”
    徐旌怔了怔,满脸不解,李从璟却没有再继续作答的意思。
    最终还是杜千书为他解答了疑惑,“耶律敌烈固然狡猾,但就是因为他狡猾,他才不敢轻举妄动。以攻为守,蒙蔽对手,这等手法看似高明,却也得分对手是谁。在殿下面前用这样的伎俩,殿下又岂能看不破,那耶律敌烈岂非是自寻死路?要知道契丹军来攻,一旦被我军抓住机会反戈一击,就极有可能趁势冲进契丹营中,若果真如此,耶律敌烈岂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还不至于这般愚蠢。”
    徐旌一想也对,顿时汗颜。
    第699章 帝国之军威
    接下来的情况果然不出李从璟与杜千书所料,一整日契丹大营都没有再派遣兵马来进攻卢龙营地,虽说对方也有许多骑兵出营列阵,但卢龙诸将看得分明,那些出营严阵以待的契丹骑兵,全无主动进击的意思,不过是用来掩护契丹军士加固营垒,进一步加强营防建设罢了。
    自打卢龙军从仪坤州北上,饶州五万大军以数倍兵力气势汹汹南下,却在接连遭遇败仗之后,短短几日间就采取了守势,如今饶州大军虽然陈兵万马坡前,却全然没了大举进攻的锐气,只是一味固守营盘、龟缩不出了。
    卢龙军营中,当李从璟再次擂鼓聚将,召开军议的时候,赶来的卢龙诸将都是满面春风神色亢奋,一进帐就不停嘲笑耶律敌烈,那许大胆更是摇头晃到道:“我做了一首打油诗,你们都听听:万马坡上青草发,耶律敌烈来比划,殿下巧使锦囊计,五万大军变王八,哈哈哈哈……”
    诸将听了,俱是仰头大笑不止。
    “好你个许大胆,你这是张飞绣花,也卖弄起文采来了,听说耶律敌烈甚喜作诗,真该叫你去跟他比划比划!”李彦超笑骂。
    许大胆还蹬鼻子上脸了,“军帅你还别说,待到大军破了蛮贼营地,活捉了耶律敌烈,末将还真要跟他比划比划,好歹咱也是进过演武院的读书人!”
    一席话惹得帐中诸将更是哄然大笑。
    徐旌跑过来给许大胆脑门上一巴掌,“在殿下与杜先生面前充读书人,老子都替你觉得丢人,赶紧一边凉快去!”
    许大胆还了徐旌一脚,鼻孔朝天道:“杜先生名字都叫千书,那咱肯定是比不过了,不过你这样的就是再来三个,老子跟你斗个三日三夜眼都不眨一下你信不信。”
    “去你娘的,三日三夜不眨眼,你眼睛不会酸吗?”徐旌笑骂不已。
    李从璟见众将士气高昂,军心如此可用,也甚是欣慰,“好了,诸位入座吧。”
    眼看李从璟发话,众将立即就不再打闹,纷纷规规矩矩坐好。
    “不出所料,契丹军一整日都未发动任何攻势,只是埋头加固营垒,接下来大军该当如何,诸位有何见解?”李从璟话入正题,帐中气氛随即严肃起来。
    “契丹军之所以不进攻,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没胆进攻,我军道远而来,却是不能跟他们在这干耗着,依末将之见,契丹军接连败阵,士气已很低迷,今日不敢进攻,便是明证。当此之时,我军正该抓住时机,主动求战!”李彦超率先说道。
    李彦饶沉稳一些,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契丹军一日未组织攻势是不假,全营在加固防御也是不假,但要说契丹军此时便已军无斗志、士无战心,却是有待商榷。耶律敌烈今日以弱示我,会不会是有意诱我进攻?”
    许大胆大大咧咧道:“将军担忧过甚。无论耶律敌烈有何等心思,契丹锋芒已失乃是事实,不管他军心有没有涣散,都无法与我军相比。我军连日大胜,士气正高,又经今日休整,正是蓄势待发的时候。退一步说,要知契丹军是真疲弱还是假疲弱,打他一下不就知道了?”
    徐旌也是主战派,“我军连胜,契丹连败,此正大有可为之时,若是我军久而不攻,难免让蛮贼小觑我等,平生觊觎之心。再者,沙场争胜,有七八分把握就足可一战,要想有十分把握,却是太少见了些。”
    诸将这厢纷纷发言,李从璟也不早下评论,只是安静听着。
    许久之后,李从璟偏头问杜千书,“你以为如何?”
    杜千书的回答倒是干脆,“打!”
    李从璟笑了。
    连杜千书这样性子谨慎而少有果决之言的人,都有这样果断的回答,可见这一仗的前景到底有多乐观。
    于是,自翌日起,卢龙军开始向饶州军发动进攻。
    战事第一日,饶州步骑于营外列阵,与卢龙军展开阵战。
    饶州军步骑参半,先锋万骑虽说折损了个七七八八,但骑兵人数仍是多于卢龙军。只不过饶州军空有骑兵优势,却无从发挥,因为卢龙军一方面占据地利,使得契丹骑兵不能尽数展开,就更无法奢望去截断卢龙步军后路,另一方面,卢龙军并未倾巢而出,卢龙马军紧紧护卫步军两翼,兵力很有富余,契丹精骑根本无从威胁到步军大阵。
    两军未出战的部曲,除却守卫营地外,余部都在为出战同袍掠阵。
    这一日战事分外激烈。
    午时前,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兵,双方大致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午时一过,卢龙步军就开始发力,其战力彪悍的一面也体现出来,各部持续推进。且不说卢龙步军个个勇武,都是多年血战打磨出来的凶猛之士,仅是阵战之法与军士装备,卢龙军都要超过饶州军一截。
    至午后,契丹军开始节节败退,而卢龙军得理不饶人,各部俱在战鼓号令下加紧攻势,遂渐成高歌猛进之势。其中尤以许大胆率领的本部军阵表现最为出众,其部凸进契丹军阵中一路狂进,杀得契丹军阵旗倒人翻、阵脚大乱,耶律敌烈一连换了三位将领组织反攻,却都被许大胆顶了回去。
    李从璟评价许大胆:“挫敌破阵,如入无人之境,败将夺势,如同探囊取物,许大胆真乃虎将!”
    与此同时,徐旌率领的本部马军,在左翼向契丹骑兵发起反冲锋,在营地高处观望的李从璟等人,只见马军阵转如漩,一股股骑兵奔进、杀敌、错阵、回转、再又奋进,动如流水,往来不息,愈战而水流愈厚愈强,竟有阴阳交替、彼此滋生之势,直打的契丹军捉襟见肘,应接不暇,几乎都要懵了,这也引得李从璟赞叹不已,谓左右曰:“进退交替如阴阳相生,阵转衔接如飓风过岗,观之使人如沐出风,徐旌深得骑战之道也!”
    徐旌所部与许大胆所部成相互呼应之势,率先为全军突破敌阵打开缺口,在他两部的引领下,卢龙军攻势大成,如同脱缰之野马,再也无可抵挡,无法撼动。
    至黄昏,卢龙军几乎瓦解了契丹军阵的守势,纵然耶律敌烈多番补救,契丹军阵也是难以为继,眼看就要全面溃败。
    就在这时,契丹军营中金锣之声大响,耶律敌烈终于下令收兵,随即营中冲出许多生力军来,掩护大军回撤。
    李从璟看了一眼天色,暮色将临,也就罢了紧咬不放的心思,见好就收。
    力战一日的许大胆,踩上契丹亡卒的尸体,丢了盾、刀,在将旗下捶胸大吼。夕阳下,猛将的声音让时光都似顿了一顿。
    另一边,徐旌则是策马在卢龙马军阵前来回奔驰,举臂大吼,随即卢龙马军将士,对着退却的契丹败卒背影齐声高呼:“唐军威武,唐军威武!”
    见此情景,杜千书神思飞扬,不停呢喃:“人才辈出,真是人才辈出啊!”
    李从璟也是心怀大畅,他笑容欣慰,“我大唐帝国向来不缺人才,大争之世更是为他们施展才华、展现风采提供了绝佳舞台,孤王要做的,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扬名立万、报效国家的机会罢了。”长舒一口气,他笑容更醇厚了些,“英雄夺目,国之大幸也!”
    杜千书看向李从璟,他不会忘记是谁给了这些英雄一展身手的机会。英雄逞强,风采固然让人着迷,但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而不是失败的那一方,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卢龙边军的精甲利刃、强弓劲弩,是建立在雄厚的财力与作院基础上的,卢龙将士强健的体魄、娴熟的阵战技艺,是需要每日大鱼大肉来维持的,卢龙全军昂扬的士气与为国奋战的勇气,是由帝国日复一日对他们的厚遇而来的……
    没有这些基础,何来英雄?
    而以上这些基础,又哪里离得开眼前这个人,多年来夙兴夜寐、呕心沥血、坚持不懈的付出?
    一场战争的胜利、一支强军的诞生、一批名将的出现,又哪里会是偶然呢?其背后,承载的是数也数不清、道也道不尽的血汗啊!
    杜千书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从不张扬自身功劳的年轻人,看到那一缕春来仍旧没有黑回去的白发,不知为何,眼眶突然就湿润起来。
    而这时,在得胜的战场上,卢龙将士军阵严阵,齐声高唱大唐军曲。
    落日熔金,乌云合璧,沙场上血迹未干,将士们金甲夺目。
    “华夏自古出雄师,中国历来为强邦!关西老秦军,十年扫六合!汉武精骑三百万,不破楼兰誓不还!太宗开疆万万里,大唐天威慑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