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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千夜抬手,正要将卦签全部扫落桌下,忽然院中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一道冲击波轰鸣而来,砰地一声将房门窗户全部撞开,屋内顿时狂风大作。
    千夜下意识地张开原力,护住自己周围数米之地,将扑面而来的灰土冲击挡下。等尘埃稍定,千夜就看到一个高挑欣长的身影负手立在院中,脚下多了一个浅坑,显然刚刚从天而降。
    不必细看,只观那身蓝衣,那如出鞘长剑般的锋锐气质,千夜就知是李狂澜到了,下意识地道:“原来是你!”
    李狂澜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满头雾水,随即就看到了千夜旁边桌面上的卦象。
    他也是冰雪聪明的,刹那间就明白了一切,立刻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道:“你说我是横祸?”
    第二零零章 二位请便
    千夜回头看看被自己原力护住的卦象,再看看面若冰霜的李狂澜,立刻明白一切都被看穿,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
    不过他毕竟还是经验不足,仍然试图补救:“我不是这个意思,哦,不是有意的。你看,毕竟你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却不知越描越黑,李狂澜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道:“什么从上面掉下来的?”
    院中又多了一道俏生生的身影,那名侍女慢了一步,还是赶得及听到千夜最后一句话。
    李狂澜再也忍耐不住,呛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千夜咽喉,喝道:“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喝声未落,也不给千夜解释机会,一剑如电,抹向千夜咽喉!这一剑快得不可思议,简直超越了人族极限,以千夜的速度,也只看到眼前光芒一闪,咽喉上就是一凉!
    “竟然中剑了?”千夜大愕!
    这可是致命要害,居然被一剑抹过,这一剑怎会如此快法?千夜感觉到这一剑快是快了,力量却有些轻飘飘的,可是惊愕之际也不及细想,立刻退后。
    一剑封喉,原本应该得意的李狂澜此刻却瞪大了眼睛,比千夜还要惊讶。而他身后侍女则是连续两声惊呼,看着千夜的眼神就跟看到了鬼一样。
    她第一声惊呼是李狂澜突然出剑,第二声惊呼却是为千夜而发。震惊的原因则是和李狂澜一样,千夜咽喉上全无伤痕,连道红痕都没留下。
    李狂澜原本就没想杀了千夜,这一剑只是要在他咽喉处留道细细切口,让千夜知道厉害而已,是以力量控制得极好,正好足以切破十二级战将的原力防御。千夜虽然只有十一级,但是战力不在普通中将之下,这一剑力道本该是恰到好处。
    可是李狂澜万万没想到,一剑过喉,竟然连点油皮都没有划破!
    这下真真出乎意外,若是在生死决战中,对千夜身体强悍程度估计错误,那么只此一次失误,被千夜抓到机会以伤换伤的话,李狂澜立刻就要陷入绝境。
    他确实剑技超卓,可是李家功法从来不以身体强横见长。
    震惊过去,李狂澜脸色一沉,喝道:“好啊,藏得还真好!再接我几剑试试!”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剑对着千夜的咽喉削去,这一剑不再有刚刚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变化却精深了不知多少,剑锋上附着的原力也更为深厚,泛出一层淡淡蓝芒。虽然李狂澜手中此刻只是一把最普通的长剑,但是附上了冰寒原力,就变得锋锐之极,切割狼人蛛魔都不在话下。
    第一剑也就罢了,第二剑还是如此,千夜顿时脸色一沉,向后退了两步,反手拔出武器架上的东岳,一剑反刺。
    千夜一动,李狂澜不假思索,踏步跟进,剑锋继续指向千夜咽喉。可是他才踏出一步,忽然间咽喉就是一紧,东岳剑锋不知怎地出现在他咽喉处,几乎要点上肌肤!
    李狂澜这一惊非同小可,长发炸起,束发的丝带碎出无数片!他强运原力,瞬间退后,好不容易才避过东岳一击。
    躲过一劫,李狂澜脸色顿时有些苍白,额角隐现细细汗珠。
    这一剑简直鬼神莫测,不知怎地就突然出现,几乎无可抵御。以东岳威力,若是点上咽喉,恐怕整个脖颈都要炸碎。他此刻回想,依然还有几分后怕。
    但是李狂澜还没有缓过神来,东岳就又到了。千夜封喉一剑落空,就势抖腕,东岳突兀弹起,射向李狂澜左肩。剑锋未至,李狂澜就感到身体忽然变得沉重,无形压力层层涌了上来。
    李狂澜脸色再变,这一剑威力内蕴,极是可怕。哪怕是块巨岩,若是被剑锋带到,都会瞬间炸得粉碎。不用细看,李狂澜就知道自己护体原力绝对挡不住东岳一击。
    无奈之下,李狂澜只得再退,避过锋芒,然后闪电般连刺十余剑,这才扳回上风。他随后将自身剑技发挥得淋漓尽致,剑锋如风似电,不断向千夜狂刺乱斩,终于将千夜压制住。
    可是千夜双手持剑,神情专注无比,东岳东刺一下,西挑一剑,看似杂乱无章,却偏偏将李狂澜攻势全部拦下,偶尔反击一剑,就让李狂澜不得不连退数步。
    越战下去,李狂澜心中震惊就越甚。千夜出剑似乎全无章法,可是每一剑都恰到好处,该快则快,当慢则慢,原力没有一点浪费,即不露破绽,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战了片刻,李狂澜忽然想到,这分明是战技行将大成的迹象!
    他心头一震,手上立刻就慢了半分,千夜怎会放过这种机会,东岳立刻直刺胸口!
    这一剑并不快,可是沉重之极,如同滚滚浊流挟万千泥沙而来。
    李狂澜下意识地挥剑格挡,可是两剑还未接近,他手中长剑剑锋就嘎吱作响,竟然开始扭曲!
    他大吃一惊,急切间已不及退避,只能硬挡。可是只有正面迎接剑锋的时候,才能真正知道千夜的剑有多重!
    眼见李狂澜陷入危境,侍女一声惊呼,从侧方扑上,双手各握一把短剑,横切东岳。她动手时方才显露出真正实力,竟是十二级的强者。
    她一双短剑斩在东岳上,竟反弹回来,差点脱手飞出。侍女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尽失血色。而东岳受此一击,不坠反起,剑锋一个闪烁,忽然出现在那侍女的颈侧,在她脸上轻轻一拍,这才收回。
    这一剑由极重化为至柔,转折间全无斧凿痕迹,似是本该如此。
    侍女登时呆在原地,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忽然放声大哭。她哭得响亮,可是双脚钉在地上,不敢挪动分毫,显然是被吓得惨了。
    不过被她一阻,千夜那一剑也就无功而返。既然良机已失,千夜索性退后,东岳剑锋指地,静候新一轮的攻势。
    李狂澜脸色阵青阵白,忽一咬牙,手中长剑突然化作电光,再现那匪夷所思的快剑。
    但这次千夜有了防备,东岳竖在身前,将来袭电光尽数挡下。李狂澜咬牙狂攻,剑光涛涛不绝,将千夜守御圈子压得不出身边一米。可就是这最后的防御,却无论如何都攻不破。
    就在这时,一缕似有还无的原力悄然出现,如针般向千夜后脑刺去。相距尚远,原力的锋芒之意已如利针,刺得千夜后脑隐隐作痛。
    这缕原力给千夜的感觉再熟悉不过,就是前晚扰得他不得安宁的神秘原力。现在那人躲在暗处,又在偷偷出手。虽然看起来恶意不是很明显,可是这行为实在令人厌恶,让千夜忍不住想要给他狠狠来个教训。
    有过和这原力斗了大半夜的经历,千夜对它的性质已经了如指掌,知道它锋锐有余,坚韧不足。于是当下只作不知,任由那缕原力刺到后脑处。
    就在它行将刺入千夜肌肤的时候,千夜忽然头向后仰,竟是一记头锤,生生用后脑部位将那锋锐如针的原力砸碎!
    院落外传来一声闷哼,声音虽然轻,可是在场三人都是强者,就连那小侍女也有十二级,都听得清楚,立刻知道有人偷袭,非但没有得手,反而在千夜手上吃了个暗亏。
    听到那个声音后,李狂澜脸色立刻变了。他忽然退后,提高了声音,怒道:“要你多事!”
    院墙外传进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分不清方位,甚至不辨男女:“我本来只想看看你长了什么本事。可是没想到某人气势汹汹而来,却打得这么难看,李家的脸简直都让你丢尽了。”
    这几句讥讽毫不客气,没给李狂澜留一点面子,顿时让他脸色变得如冰雪般,洁白得有些透明,本就俊美的面容变得有些妖冶。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喝道:“要是我寒月笼沙在手,岂会让他如此猖狂!”
    院外那人闻言,大笑道:“谁让你自恃剑技大进,放着好好一把名剑不用,偏要拿把烂大街的玩意来显示你剑技高超。现在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吧?”
    李狂澜脸色阵青阵白,胸膛急剧起伏,显是气得不轻。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旁边侍女可不干了,那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当下就道:“我家公子好歹占了上风,可不象某人,暗中偷袭不成,还吃了个大亏。就这点本事,也好意思说别人?”
    那人登时一窒,寒声道:“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余地?”
    侍女却是不惧,放声道:“哎呀,讲不过道理,就要抬身份来压人了吗?我只是个下人,不懂那么多,可是基本一点道理还是懂的。我说错了哪里,你可以说呀!”
    两方争来争去,一时把千夜凉在了一边。
    千夜实在忍不住,东岳一振,说:“两位如果不打算再打,那就请回吧。我这里地方小,容不下二位大驾。否则再过一会,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这话说得不客气,李狂澜眉毛一扬,正欲发作,忽见不远处腾起数个身影,都是赵阀的强者。他们终于察觉了这边不妥,过来查看。
    李狂澜虽然不惧,不过被缠上了总是麻烦,当下恨恨地向千夜盯了一眼,咬牙道:“好,很好,你给我等着!”
    他头也不回地跃出院落,身影一闪而逝。那侍女走得慢了一步,却是回头向着千夜作了个鬼脸,这才笑着离开。至于院外那神秘人物,始终不曾露面,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第二零一章 送上门的副官
    当赵阀负责巡视安全的强者赶到时,战斗早已落幕。由于双方战技都极为高强,院落里连战斗痕迹都没有留下多少,几名赵阀强者里里外外检视了好几遍,可是从这点痕迹中什么都看不出来,除了一头雾水,还是一头雾水。
    到后来千夜都忍不住道:“诸位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来没有?”
    这话中讥讽意思实在明显,领头的队长禁不住老脸微红,支吾道:“这个我们见识浅薄,还需要细查。另外,您说的躲在院外的那位,我们还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千夜其实知道以那神秘人的诡秘能力,根本不可能留下痕迹让人察觉,至少不可能被赵阀这些人找出来。可是莫明其妙地被人找上门来打了一场,还被出奇不意地抹了喉,换了谁也不会有好心情。
    见那几位还打算锲而不舍地搜查下去,千夜终忍不住道:“几位,我看还是算了吧,再看下去也看不出什么来。这核心区域防卫确实严密,呵呵。”
    几位强者脸色尴尬,还是坚持着勘探完整个现场,这才离去。虽然千夜已经告诉他们来的是李狂澜,但是涉及到这等人物,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层级能够决定的了,至少要赵君度这种位置才能决定如何处置。他们也只能尽可能收集线索,然后由上面决定。
    房间内,那‘天降横祸’的卦象依然放在桌上,不曾动过。千夜本想一剑扫飞,想了一想,还是放下东岳,将卦签细心收起。
    屡次被打断修炼,现在的心境已经不适合修炼功法。千夜索性来到院中,执东岳在手,仔细回想和李狂澜激战的一招一式,细心揣摩。
    李狂澜的剑实在太快,快到电光石火都不足以形容,就连千夜也是只看到光芒一闪,剑锋就到了眼前。在李狂澜全力猛攻之际,千夜难以反击,只能被动防守,先立于不败之地,再耐心等待李狂澜犯错。
    可是这种战法实在太过被动,弊端明显。而另一方面,李狂澜的快剑威力看似不大,实际上是因为他手持的不过是把最普通的长剑。如若换成寒月笼沙,威力立将倍增,千夜根本不敢死守,惟有立刻退走,另觅战机。
    所以千夜此刻所想,就是寻找破解这种快剑的战技。否则下次李狂澜携寒月笼沙前来,就惟有退避。
    千夜一边揣摩,一边运剑尝试,东削一下,西砍一记,显得十分笨拙。
    这时院外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有人道:“剑法使得这么难看,这就是小姐看上的人?”
    千夜早就看到邻院的院墙上立着两个少女,都是世家服色。她们站在墙头,刚好可以看到千夜院子里的情况。只是因为她们站在别家的院墙上,且千夜此刻习练的剑技也只是雏形,看了也没用。如果没有见识过李狂澜的快剑,就根本不知道千夜在练什么。
    原本她们看看也就罢了,现在还出言评论。而且说话内容莫明其妙,是哪位小姐,又是什么时候看上的千夜?
    这两个侍女不过五六级的样子,在大世家中地位或许不低,可是在千夜眼中,这点实力却实在不够看,至少距离看得懂他此刻所用剑法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此低微战力,却还在那里妄加评论,这眼力修养也着实差了点意思。
    那两个侍女却也没有多少尊重千夜的意思,在一旁指指点点,又私语窃笑,折腾了好一阵才离去。
    千夜摇了摇头,把这段小插曲抛在脑后,专心磨练剑技。李狂澜毕竟出自李家,和赵阀关系好不到哪里去,破解他这门快剑是当务之急。就算李狂澜不太可能杀千夜,可是千夜自己和李家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万一日后遇到李家其它掌握了快剑的强者,多半要吃个大亏。
    其实千夜不是没有办法,领域大海漩涡,还未完全练成的剑技定八方,虚空闪烁,原初之枪都能够破解甚至重创李狂澜。但是领域之力事倍功半,定八方则是拿来分生死的剑技,一剑斩出千夜自己都控制不住。而后两者都是血族秘法,不能轻用。是以千夜还是想从纯粹战技上解决问题。
    此刻在不坠之城的一处偏僻小巷内,李狂澜正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后跟着那名侍女。他看上去步态从容,可是手却紧握在腰间剑柄上,指节略显苍白,明显过于用力。
    走到小巷中段时,另一端忽然出现一个欣长身影,挡在巷口。
    李狂澜似是早就知道她要出现,目光落在那身帝国中尉军服上,冷笑道:“堂堂姬家小姐,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冒充个中尉,有意思吗?”
    女中尉淡淡地道:“那也比某些放着神兵不用,然后被打了个落花流水的家伙强些。”
    李狂澜双眼微眯,身周开始有缕缕寒气飘散,缓缓地道:“我就是不用寒月笼沙,你也未必赢我。何况刚刚我是没能拿下对手,只可惜那是千夜,而不是你。”
    女中尉脸色微寒,道:“既然你这么自信,要不要现在战一场?”
    李狂澜还没有答话,侍女就抢道:“你要不要脸,我家公子刚刚大战过一场。想车轮战就明说嘛,何必遮遮掩掩的?”
    女中尉的目光终于落在侍女身上,眼瞳忽然变成琥珀色!
    侍女一声惊呼,忙向李狂澜身后躲去。可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住。
    女中尉双眼转为正常,微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孔家小姐啊!你当初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然后忽然消失大半年,居然是跑到李家作侍女去了,实在意外。难道孔家打算并入李家,连自家天才女儿也舍得往外送?”
    侍女脸色忽青忽白,只是叫道:“这,这是我自己的事,和孔家无关!你别乱说!我只是好玩而已,其它什么都没有。”
    “嗯嗯,知道了。”女中尉连连点头,可是看她脸上讥色,显然根本不信。
    侍女急得跳脚,欲要上前理论,李狂澜伸手将她拦下,淡淡地道:“萱儿,这事交给我。许久未见,我也很想知道,你又从老祖宗那里学到了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