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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娘一定还活着!
    这事儿陆芫应了,原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城主府的事安排妥当了,又将阿大、阿二、桌子的亲人寻来,给足了银钱后,三人就秘密去了河口镇,有着陆芫法术加持,三人的脚程极快,天亮就出发的,天将将黑就到了河口镇。
    河口镇之所以取名叫河口镇,正是因为这儿有条大河名曰月河,来历已经不可考了,终归这河养活了数不清的百姓。而河口镇就在月河的一个拐弯点,便有人取名河口镇。
    入了夜的河口镇格外的森冷,这都八月末了,可竟是一点夏日的燥热都没有,反而刮着一道一道阴冷的风。
    三人就站在镇子门口,一阵风吹来,冻得许家庆浑身哆嗦。
    “这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古怪了。”他一边哆嗦着一边说道。明明心中有些害怕,却还要硬撑着。
    “这儿的怨气更重了。”陆芫是修道之人,总有些小法术能看出一个地方的不同来。这观气的法门,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怨…..怨气?”许家庆咽了口口水,哆嗦着问道。
    陆芫看了一眼半黑的天,面上一丝笑容都露不出来了:“怨气顾名思义就是怨恨之气,就像人食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一样,同样的,人也有七情六欲,其中自然就有怨。”她顿了顿,接着说,“这普通的怨恨,很难形成气场,就像水流,不多就不足以汇成大河。这里的怨恨几人已经形成了怨气气场了,就证明这个镇子中的人几乎人人心中有怨。最重要的是,这怨气已经见了血了。”
    “换句话说,就是有人死了!”她向前走了几步,在镇子前转了几步,许家庆瞧着她那步子迈得很是精妙,一时间也顾不得哆嗦,开口就想问。
    可陆芫又接着说:“这怨气夹杂死气,形成气场,那么便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气场使得镇上的百姓心中怨气一日比一日重,越容易发生冲突;同样的,他们心中怨念的加重,更是为气场添砖加瓦了。”
    “这……这要如何才好。”许家庆一时间也顾不得陆芫迈出的步子了,一边询问一边自责道:“都怨我,若不是我没本事,没有早日查出这事儿来,也不至于如此。说不得这祸事就是我惹来的。都怨我……”
    看见这样的许家庆,陆芫瞳孔微大,眉头紧蹙,印光反应更快,极快的掐动法诀,打了一缕灵气进他的体内。
    许家庆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呐呐道:“我方才这是怎么了……”
    “你被怨气影响了。”陆芫抬头看天,这天在别人眼中是寻常,可在她眼中就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黑色气体,这就是怨气。
    陆芫没有将客栈放出来,反而是带着他们一起进了河口镇。且不说她的本事还不能将怨气气场消散一空,就算是能力足够,她也不会动手的。人心中的怨恨不除,其余的都没有意义,早晚还会再滋生出来的。
    “哒哒哒……”街上也空荡荡的,一个人也看不见,没有巡夜的官差,也没有打更的更夫。只余许家庆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街道中回响,整个镇子寂静得像一座空城一般。
    陆芫走路脚总感觉不沾地,白日看倒是飘逸可人,可这晚上就有些吓人了,至少许家庆再不敢盯着她的脚看了,这让印光很满意。
    大约走了一刻钟,陆芫在一座破旧的房子门前停了下来。
    “叩叩叩。”她轻轻叩门。印光听见里面有了动静,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他正准备去劝慰一下陆芫,门却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将门拉开了一点缝隙,问道:“是谁?”
    “我们路过这儿,可却没有寻见可以投宿的客栈。老人家,不知您可否收留我们一晚?”陆芫的声音有些媚,可她努力往低沉的声线上压。
    越是压低,印光越是觉得动听。
    半晌后,那老人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进来吧。”
    那老人一手端着几个黄面馍馍,一手提着壶茶水。他将一盘馍馍放在桌上,又往三人的碗里倒茶水。
    人老了,尤其喜欢生得齐整的孩子,自然就更照顾陆芫和印光些。特别是陆芫一个姑娘家,老人一边倒茶一边念叨:“这好好的干嘛要夜里赶路啊,姑娘家家的,外出得仔细啊。”
    陆芫眨眨眼,有些感动。这家人,是她看见的,整个河口镇中唯一没有被怨气侵染的人家。
    她甜甜一笑,拿起一个馍馍就开吃:“您做的馍馍很好吃。我们也不是想夜里赶路,实在是路上耽搁了,对了,老爷爷,这镇上……是怎么回事啊。”她偏头,看上去年纪和老人的孙女差不多,老人见了便心喜,自然也不去防备她。
    这都传遍了,也没神马见不得人的。
    “这镇子上啊,最近有些个邪门。”老人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在老人口中,整件事和许家庆了解的几乎没有差别。讲完后,老人看了陆芫好几眼,陆芫眼珠子一转,就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老爷爷,那您住在这儿岂不是很危险?”
    老人却豁达一笑:“这些话我也就和你们说说,实在是没有可说的人了,这镇上是没人信我的话了。”他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唏嘘和怀念。“我年轻的时候是个猎人,咱们这儿多山,靠山吃山,我也很是发了一笔财的。但是有一日,我抓到了一只黄大仙,皮子油光水滑的,看上去就是最上等的皮子,我想着这次恐怕要发了。”
    “那时候家中老母尚在,便劝我放了他,我见钱眼开,哪里肯。便将那黄大仙捆在屋内,等着第二日天色好些便剥皮鞣制。可谁知道,我第二日便从床上跌下去摔断了腿,以往攒的钱财统统耗尽,回来一瞧,那黄大仙也不见了。”老人有些感叹,许家庆这才发现他的脚的确有些跛。
    “自此我就不能也不敢打猎了,又租了些田地,算是自给自足了。可对那黄大仙,我是一日也没有忘。我冷眼瞧着,那血手印分明就是放大的黄大仙的爪子印,可惜啊,可惜,这么多人,便没有一人信我。”
    放大的黄大仙爪印?的确,黄大仙吸血却不吃家畜肉,再加上这老人说的事儿,真的很想是黄大仙作祟。
    可是死的人呢?
    陆芫没有将心中所想问出,他们扮演的是路过河口镇的旅人,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黄大仙是不会害人性命的,我告诉他们,他们却执意认为有妖怪作祟。哪里来那么多妖怪啊,唉。”老人的身形越发佝偻了,颤颤巍巍的,让人唏嘘。
    这事儿或许还真不是妖怪作祟,陆芫在心中讽刺一笑。比妖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第二日,陆芫给那老人留下了一笔银钱,便悄悄走了。明明天已经亮了,也有了些许的阳光,可镇子中却仍有股挥洒不去的阴冷。
    许家庆昨晚憋屈了一肚子的话,今个儿实在是憋不住了,便开口问道:“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上次来的时候,可人人都觉得是妖怪作祟呢,这……这老人家怎么上次不站出来说什么黄大仙。若是上次便有眉目了,也不至于…..”他一边说一边叹气。其实他也知道,就算是知道是黄大仙又能怎么样呢,这案子关键不是被霍霍了多少家畜,而是出了人命。
    陆芫斜横了一眼,嗤笑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不能怎么样。“说来,若真是黄大仙作祟,那便说得通了。黄大仙嗜血,这镇子将家畜杀得杀卖的卖,失去了口粮,它自然就向外发展,又去祸祸周边的镇子了。”
    许家庆一拍大腿,顿时了悟了。
    可不是这样嘛。
    这时候,印光突然微微眯了眯眼,说道:“那边出事了。”三人想着印光说的地方一看,的确不妙。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穿着寝衣的男子,披头散发,状若疯癫,一边跑着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说:“死啦,死啦,又死了一个啦!”
    他就这样跑过来,路上竟是没有一个人去拉他,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那疯癫男子突然就跑过来,拉着许家庆笑嘻嘻说道:“我儿子死啦!”
    第17章 十七姑获鸟(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