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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王珠回过神来,却见王姝一派热络挽住了自己手臂:“九妹妹今天可真出人意料。”
    而王珠淡淡笑了笑,
    这个皇姐前世都喜欢讨好自己,故而纵然爱占小便宜一些,粗俗了一些,可是自己与她关系似乎也不错。可是那一日,自己就是饮了一杯她送上来的酒水,就情难自禁。
    若非当众失了清白,任自己如何纠缠,恐怕父皇也不容自己嫁入谢家。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母后失宠,方才让王嫣的母亲楚美人重新得宠。
    而陈后又因女儿不得不帮衬谢家,天长日久自然不免越发失了圣心。
    王珠当初还迟疑到底是不是王姝,可是后来却越发肯定了。
    她唇瓣轻轻一扬,唇角却挤出了一丝笑容。
    王嫣是明着讽刺,处处争先,可王姝呢,那也不过是埋伏暗处的毒蛇。
    若见她粗俗故而忽略,少不得要被这条美女蛇狠狠的咬一口。
    王姝更不觉拉住了王珠的手:“九妹妹,你今日好生威风,我们还是快些去华云宴吧。”
    王珠不动声色,并没有拒绝王姝,日子越近,前世的梦魇都压得透不过气来了。自己不能拒绝王姝,否则幕后之人必定会安排别的计划,而这,就会让前世的自己没有依仗的本钱。
    只要过了今天,一切都是会不一样了。
    一群贵女嫣然而去,居然有那么几分和乐融融的味道。而这般画皮之下,却自然是各怀心思。
    王珠轻拢发丝却忽而听到王姝略含讽刺的嗓音:“这裴大小姐,眼见裴家颜面尽失,居然还来人前招摇。”
    王珠一抬头顿时看到了裴凰,端庄中隐隐有些内敛,却也不卑不亢。
    她心里默默念叨,裴凰怎么会轻易就退缩?
    就算裴家颜面尽失,裴凰仍能做出那等隐忍大方,不屈不饶的坚毅姿态。
    比起骄纵的裴娇,裴凰更加可怕!
    谢玄朗心中顿生怜爱之意,不觉心忖,王珠是受尽宠爱,可裴凰却是独自坚持支撑裴家!方才对王珠升起的几许情愫,顿时又被对裴凰爱怜生生压下去。
    王珠却眼观鼻,鼻观心,并无愠怒。
    裴凰只管展露她端庄大方。
    旋即王珠就跪坐几前,看着上首的夏熙帝与陈后。
    陈后略听闻今日之事,眼底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些许好奇。
    营地之中,男女各自一边,如今却有若干目光落在了王珠身上。
    素有草包之名,今日却虐了裴家二小姐?
    在这些大夏青年才俊的眼中,王珠举止居然添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沉静味道。
    正在此时容太后亦然到来华云宴,连夏熙帝也是起身相迎。王珠也是起身,目光更落在跟随在容太后身边的美艳妇人上。
    楚美人虽戴着面纱,却仍然是美艳无比,流露出楚楚可怜的气质。如此姿容谁能相信她居然是洗脚宫女出身?
    王珠唇角更噙着一丝冷笑,如此怯弱可怜,前世陈后也从不将楚美人放在心上。
    虽不知容太后最后为何会筹谋成功,然而自己失身给谢玄朗确实是授人以柄。
    重来一遭王珠仍然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鹿肉烤熟之后,夏熙帝照例以银刃切割分给在场诸位。
    “裴大小姐,今日小九居然伤了裴二小姐,可有此事?”
    容太后忽而开口询问,让陈后也不觉轻皱眉头。只字不提前因后果,直接便说王珠伤了裴娇。那些未曾目睹之人,未必会觉得王珠凶悍了些。
    转念之间,陈后又恐怕女儿因为不平而插口。就算容太后所言不真,然而王珠身为晚辈插口却显得失了礼数。
    出乎陈后意料,王珠淡淡的,并没有插话。
    裴凰则恭顺无比说道:“不过是些许意气之争,阿娇虽然受伤,可既然有约在先,九公主并没有过错。”
    看似替王珠开脱,却浑然省略冲动经过,听起来,也隐隐是王珠因为斗气不依不饶的伤了人。恐怕纵然亲眼见到那场比武的人,也会渐渐被引导觉得王珠多有不是。
    容太后看似漫不经心扫了王珠一眼却又忽而若有所思。若是往常,以王珠的性子恐怕早就闹起来!
    如今却一片沉润,果真似沉稳了几许。
    只是这般情态却让容太后若有所思。
    眼见王珠手腕皓白若雪,并未戴着那红麝香珠。她身为太后,虽为夏熙帝纳了那楚美人儿,然而楚美人儿位卑,陈后并不如何放在心上。故而王珠平素,对她这个太后也尚算敬重。那珠串是挑着王珠喜好送的,其色鲜红,颗颗玉润,又是贵重的东西。
    原本,她只道王珠会爱不释手的随身戴着,可是如今王珠手腕上空落落的,并没有这么一双珠串。
    容太后略觉可惜,寻觅两年才找到的好物件儿,不动声色送了去,王珠却不在意。
    就如谢玄朗,原本王珠是合意的,却又忽而都不喜欢了。
    这也是让容太后顿时哑然失笑,果然这些年轻的女子,都是这般的多情善变。
    只是她一转手指上顶着那宝石翠戒指,却沉沉说道:“皇后你虽素来疼爱于她,可那也不能任由小九胡闹,纵容她如此暴虐伤人。好好一个女儿家,还是要娴静温柔,如薇薇一样。”
    一张口,一顶暴虐的帽子顿时也是扣下来,却问也不问王珠。
    而陈后若是反驳,自然是不分是非包庇女儿。
    王珠冷眼旁观,前世自己名声不好,容太后也如现在这般推波助澜。
    只是一句不好,不但损及自己,更指向了陈后无德,不知教导之上。
    陈后柔顺说道:“母后说得极是,臣妾对小九是有几分不够周全,譬如今日之事,我尚不知详情,小九,究竟是因为何事,让你如此行事?”
    看似软绵绵认错,却也是转移话题,让王珠开口分辨。
    王珠心里微微一笑,母后一贯虽是温润大方却何尝没点手腕?
    她抬起头说道:“裴二小姐总是趾高气昂,一副她们北漠女子就是坚毅大方,我们京城的女子就是软绵无能,我想跟她比一比,却没想得到她输了居然吓得失禁。皇祖母,孙女确实不该逼得太过。可是你为孙女儿做主,说说这北漠女子和京城贵女哪个好些?”
    裴凰面色顿时很难看,王珠一张口就提及裴娇的丑态,更让方才那些目睹的人回忆起裴娇的不堪,整个裴家的不堪!
    且王珠轻轻一句话顿时将这桩事情提到了北漠与大夏之争上面。
    也不仅仅是贵女之间的意气之争了,便是在场男子也无不有几分上心。
    第027章 许婚
    那裴家少主裴洋,一贯便是恣意妄为,放肆无礼。见到颜色好些的女子,就不知廉耻贴上去纠缠。裴家姐妹名声好些,可裴娇也隐隐有娇惯的名声在,据说在北漠也是心狠手辣。
    容太后身为太后之尊,无论是训斥王珠,还是管束陈后,都是理所应当,更可以借那一个孝字。就算是夏熙帝,也不好反驳了去,否则便是不敬母后。
    可若容太后当众维护裴家,却顿时会失了京中人心。
    王珠心里却不断发冷,以容太后地位之尊荣,心计之深沉,又岂会如王姝白薇薇一般,是那等爱言语争先的无聊的人?
    就算当众压了压陈后,又给了王珠没脸,可这又有什么用处?
    身在上位者就绝不会沉溺于这般口舌之争,而眼前容太后又不是那等寻常后宅争风的女人。
    这句句挑拨,步步打压,就是逼得自己沉不住气,逼得自己反驳辩白。
    比如,自己伤了裴娇,是裴娇挑衅夏侯夕这位贵客。
    转眼之间,夏侯夕这尴尬无不的身份,就是又会议论在台面上。
    连王曦都不好处置的事情,如今又会来为难夏熙帝。
    虽然不知道容太后究竟谋算的是什么,然而这份心计确实了得。
    只不过王珠也不是傻子,反而将北漠与朝廷的矛盾摆在了明面上。
    一瞬间就连容太后也是略略惊讶,如此反驳也是顿时转移了容太后言语陷阱。容太后顿时心忖,连陈后也看不破的真实用意,怎么这草包公主居然看破并且反击了不成?
    容太后那仍然娟秀的面容上,顿时凝结一丝探索。
    而此刻王珠心头反而有那另外一个念头,便是容太后这般人物又如何教导出王姝那庸俗不堪的公主,惹得宫里宫外都颇有微词?若不是容太后只将楚美人当做工具,就是王姝是那等扮猪吃老虎的样子。
    无论是什么可能,王珠内心都是浮起了一阵寒意。
    容太后却忽而一笑:“瞧来我倒是小瞧小九了,居然是这般意气之争,可谓年少轻狂。”
    一句话轻轻揭过却是轻描淡写。
    旋即容太后顿时吩咐身边宫人:“将我那枚如意佩取出来吧,赐给小九。”
    王珠不明所以,起身道谢。容太后所赐玉佩自然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件儿,只是这深黄色颜色略沉,配上年轻女孩子却显得老气了些。
    容太后含笑说道:“年轻时候虽可年少轻狂,可总要学会约束性子,这枚玉佩也让你压压性子。”
    一番话却如正经长辈,谆谆教导,句句都是好话。
    王珠暗想,若是前世,自己必定是会暗暗感激得紧。就算原本有些许不快,也会慢慢的淡了去。可如今王珠却只是满心警惕。
    容太后打了个太极,又将此事转成了皇家家事。
    裴凰眼底却掠过了一丝恼恨,容太后虽明着没责备裴家,可赏赐了王珠东西,不就是让裴家没脸了吗?虽然如此,裴凰居然也不敢如何心里议论容太后。
    容太后却顿时话锋一转:“不过不知不觉,我们大夏九公主却已然成年,端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陛下,诸位公主已经是订婚,却不知是否该为小九筹谋一桩婚事?”
    一句话顿时也让在场气氛隐隐尴尬。
    王珠痴恋谢玄朗已经不是秘密,而裴娇又张扬夏熙帝欲图许王珠给夏侯夕的事情。而今日,王珠更一反常态对谢玄朗格外冷淡,反而却救了夏侯夕。
    王珠年纪虽小,然而这些皇族女子的婚事自然也是早早就定下了的。只不过此时此刻容太后又提及这桩婚事,却也有些诡异得紧。
    王珠暗中慢慢的收紧了手掌,容太后这般言语,让她心中某个猜测不断加深。
    重生一世,自己婚事,她厌恶别人掌控,可是容太后这般言语,连夏熙帝都无可奈何。
    陈后态度温文:“且如母后所言,小九性子尚需磨砺,这孩子一般的性情,婚事还需要压一压。更不必提今日华云宴会,更不是提及此事的时候。”
    王珠顿生感激,母妃对自己一贯是爱护有加,容忍自己的骄纵,就连婚事也不想随意操纵。
    容太后却顿时不置可否,微微含笑,一片慈和:“等她定亲之后,自然能收收性子。更何况华云宴会上,来的大都是年轻的孩子,与珠儿年纪也算相当。”
    一语既出,在场可称青年才俊的男子大半变了脸色。
    这王珠,可是出名的草包。
    就算这花痴一门心思奔着谢玄朗去了,谁不知何时会变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