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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这些女眷名义上自然也是来见陈后的,不过她们都是知晓,如今陈后可是有疾在身。故而她们前来,至多也只能见到王珠而已。
    紫枝不觉叹了口气,埋怨道:“公主才来兖州没有多久,这些人就一波一波的来了,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王珠淡淡的说道:“这是礼数,若她们不讲礼数,我反而是不知如何才是。咱们初入兖州,不知深浅,还不知晓以后会如何呢?”
    画梅赶紧过来,给王珠送上清茶,让王珠喝口茶水,再吃了块点心垫垫饥。
    含黛取了粉盒儿,为王珠均了脸面,描了眉毛。因为王珠是去见女眷,这面纱也是不必戴了。
    王珠抚摸自己手腕上的金丝芙蓉镯子,这镯子固然是名贵,可又显得太招摇了。故而旋即,王珠命人换了那么一双天青色润玉镯子,同样是尊贵,而且也是不失低调雍容。
    大厅之中,这些女眷已经是候着,年长已婚的站在前面,年轻些的却也是干脆站着在后面些。这些年轻的女眷,本来便好动些,眼见王珠没来,便私下轻轻的议论。
    如今王珠虽被打发来兖州,却可见圣眷正浓,十分被眷顾。
    不过这所谓情分,也是时时刻刻的要凑到眼前的,如今王珠虽圣眷正浓,以后却不见得如此了。
    所以众人虽然是恭顺,内心却不觉猜测,等王珠到这里日子久了,恐怕就没多少情分。
    这些年轻女眷,唯独陈家的长房嫡女陈蕊别有风流,让人眼前一亮。
    论家世论容貌,陈蕊也是件件都十分出挑,故而在这兖州贵女之中别具风头。
    此时此刻,陈蕊却扫了贺兰月一眼,禁不住若有所思。
    若是往常,贺兰月必定和陈蕊争奇斗艳。贺兰家与陈家是姻亲,贺兰知又是兖州知府,陈蕊和贺兰月虽然是亲戚,可一山难容二虎,平日里也少不得掐尖要强,争风吃醋,相互使绊。
    如今贺兰月的丑事已经传遍兖州,平素奉承贺兰月的人也是不见踪影。
    陈蕊幸灾乐祸之余,却也是不觉有几分好奇。
    贺兰月什么心性她如何不知,怎么一到京城就跟那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全然没点鲜活气儿。莫非这京城女子都这么厉害,将贺兰月毁得没点活气儿。
    想到此处,陈蕊反而有些好奇起来。
    她是陈家的娇贵女儿,本来就随心所欲,倒是很想跟王珠比一比。
    听说那王珠,生得并不如何美丽,这桩事情早就在兖州议论。
    试想王珠本来就身份尊贵,若又生得美丽,谢玄朗又如何不会动心?
    说来说去,王珠必定是有什么缺陷,所以方才得不到谢玄朗的喜欢。
    如今众人跟前,陈蕊也自然不好嘲讽贺兰月,以免损及自己那贤惠大方的名声。
    要损贺兰月,以后也是有的是机会。
    陈蕊漫不经心的想着,伸手轻轻转动别在自己发侧的红宝石钗儿。
    今日自己可也算是盛装打扮,她倒是想要见一见,这个九公主究竟是何等样貌,何等姿容。
    瞧一瞧,自己到底能不能将王珠给比下去——
    方才她们这些贵女虽然是有去码头迎接,不过隔得老远,只瞧见王珠一袭红衣,头顶面纱。
    就在此时,那宫人通传,只说九公主到了。
    而在场贵女亦纷纷起身,向着王珠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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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陈家试探
    陈蕊行礼之时,却忽而想起了之前贺兰月私下说的那些话儿。
    谁能想,当初一个不得志的陈王,居然被挑选成为储君。
    如此一来,方才让陈后成为那六宫之主。
    当时贺兰月说错话儿,只说若是自己母亲应了,她便是公主。
    这些话都是贺兰月私下说的,不过可巧被陈蕊听到。
    当时陈蕊还跟自己丫鬟说起这桩事情,说贺兰月痴心妄想,只以为当真能当公主。
    这件事情陈蕊也是早就忘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却又是忽而响起来。
    抬头之极,她已然瞧见了王珠。
    只见王珠已经是换掉了那身艳红的衣衫,一身石青色宫装,衣服角以银线做刺绣,绣了一团团菊花。那雪白的耳边,却点缀了两枚白玉兰玉石耳坠,整个人竟然是说不尽清雅素净,如雪清润。
    见到了之前王珠红衣招展的模样,她如今样儿却也是越发让人眼前一亮。
    初见王珠,她竟一时不觉王珠样子如何,那雪润的脸庞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寒水,透人心魄。
    每个人无不觉得,那双眸子似瞧向了自己,顿时好似吃了口凉水一般,顿时也是打了个激灵。
    王珠容颜清秀,可只轻轻一抬眼,顿时也是压得人话儿都说不出来了。
    陈蕊顿时不觉一堵,这种感觉她从来也没有过。
    便算面对陈府的老太君,陈蕊又何尝有这般感觉?
    她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唇瓣,狠狠的握住了自个儿的镯子。
    就在此时,贺兰月不觉咚的跪在了王珠跟前,众目睽睽之下,她不由得说道:“九公主,原本是我不好,是我不自量力,是我对你和皇后娘娘不恭敬。”
    贺兰月抬起那清秀温雅面孔,手帕轻轻擦擦自己脸颊:“公主要如何待我,便算是杀了我,我也无怨言。”
    她这么一闹,也是出乎众人意料。
    陈娇嘴里不觉呵斥:“住口,此时此地,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贺兰月凄婉无比的说道:“女儿得罪了皇后与九公主,就算是粉身碎骨,那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女儿是母亲十月怀胎,是父亲辛苦教导,父母之恩未见归还,哪里能心安?便算是死了,那也是不能赎罪。”
    陈娇也似动情:“这也是你咎由自取,便是我也有不是,没将你这个女儿教导好。九公主大可处置于她,不必顾忌一二。”
    贺兰月与陈娇一唱一和,王珠也是冷眼旁观。
    实则自己初来兖州,确实也是不合大肆处置杀伐,不然也会落个暴虐的名声。
    更不必说,这贺兰月看似认错,却一口一个得罪皇后与公主,必定是粉身碎骨的说辞。
    这分明是当众打脸,暗暗讽刺。
    贺兰月脸儿垂了垂,今日自己所为,都是母亲算计。
    这样子当众给王珠下跪,分明是给王珠没脸,让王珠落个暴虐的名声。
    王珠初来兖州,不但要养养名声,而且也不好得罪自己亲爹。说到底,贺兰知也是兖州知府。
    既然如此,王珠内心再如何恶心,也得将自己扶起来,虚情假意的做戏。
    父亲想要将自己软禁,寻觅一个小官给嫁了。
    贺兰月心高气傲,却并不愿意。
    只要王珠明面上原谅了,自然也是可以给一个台阶下。那样子一来,自己的婚事也是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了此处,贺兰月那明月似的脸儿更不觉添了几分傲气。
    王珠却冷冷笑了笑,套着宝石的指套儿轻轻的扣住了几面,言笑晏晏。
    “贺兰小姐所说,我委实不太明白。你又何时得罪过我母后,更何时得罪过我了?紫枝,大约是我一路行过来,风尘仆仆的,记性却有些不好。既然是这样子,你倒是提点我一二,让我清楚一下,什么时候贺兰小姐居然有本事将我给得罪了?”
    王珠那黑漆漆的眼波流转:“我的意思,则是我是最和气不过的人,贺兰小姐哪里来那么大本事,生生将我给得罪?”
    紫枝顿时说道:“奴婢细细想来,贺兰小姐温婉和气,贺兰夫人贤良淑德,又如何会得罪公主你呢?想来想去,倒是唯独有一桩事情,倒是可笑得紧。听闻贺兰小姐明明有婚约,却不知廉耻,什么脸都不要了,跑去宫里面,赶着上着,趁着皇后病着,不依不饶的非得侍候陛下。陛下不肯要她,她落在兖州,居然婚事都被人辞退了。”
    这句句讽刺,在场的女眷一个个都是听着。
    陈蕊素来和贺兰月不和,此刻听得那叫个神清气爽,十分痛快。
    瞧这贺兰月不要脸的,却被王珠啪啪打脸,而且还是当着满城的贵女打脸。
    原本贺兰月的事儿,也不过是私底下的谣传,如今却是当众说出来。
    王珠看着陈娇脸色,赶着在陈娇之前说道:“没规矩,便是你为贺兰小姐说话,那也是绝不必将那些脏人耳朵的话儿都尽数说出来。不过这般言语说得这么难听,并且传得满城都是,难怪贺兰小姐也是当真了,并且还求我饶了去。既然如此,这桩事情,我自然不能不管——”
    她自然是要管,并且是要好好的管,要管得那贺兰月后悔让自己管。
    王珠顿时不觉轻轻叹了口气:“贺兰小姐如此品格,那未婚夫婿,莫非当真退亲了,让你如此没脸面?”
    贺兰月脸红发烫,一时之间也是说不出话儿来。
    陈娇却脸皮厚,虽王珠是句句讽刺,她也是不得不为女儿拼起脸皮:“不错,我女儿这般聪慧,论出身论容貌,哪里比不上高家?可却万万没想到,高家居然如此有眼无珠。既然如此,这桩婚事也不必提了,这强扭的瓜儿原本就不甜。只是高家如此,还盼望公主将他家治罪。我女儿也是命苦,其余也是不必提了。”
    王珠不是装贤惠,在自己面前装傻,自己就逼一逼。
    处置了高家,别人也不好议论自家女儿,以后女儿的婚事,那也是更好筹谋一些。王珠内心却嗤笑一声,这陈娇可当真是无耻有余智商不足。
    这般模样,以为自己会乖巧被她拿捏?这简直都是异想天开!
    而王珠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虽是大夏皇族,却也绝不好仗势欺人,更不好插手什么姻缘之事。只是贺兰小姐受了委屈,我又如何能不为她辩白?紫枝,你挑几个人,敲锣打鼓的,满大街给我叫一叫,就说是我王珠让他们去的,说贺兰小姐没有背信弃义,前去皇宫也是没有想与我父皇好,被退婚更是无妄之灾。”
    一番言语,却也是说得陈娇想要生生晕厥!
    这么一闹,恐怕不知晓的,那也是会好奇问一句,什么贺兰月被退婚的事情,都是会人尽皆知。
    而高家,却是不痛不痒。
    更加不会有人,有心娶自己女儿。
    贺兰月顿时恨恨抬头,咬牙切齿:“九公主你——”
    陈娇赶紧一挡,并且将贺兰月手掌一掐,赶紧说道:“这原可不必。”
    王珠冷笑:“又怎可不必?此事我必定要管一管,贺兰夫人也是不必客气。”
    陈娇当真太瞧得起自己,贺兰知是知府又如何?这些做官男子最要紧的是自己颜面,是功名利禄,而不是一个名声都毁掉的女儿。
    也已然是听闻贺兰月原本被软禁,准备等那风声过了,随意挑个人家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