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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江公子这般扒人墙角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人若有什么要事来找她,是向来不屑于光明正大地走正门的,反正他功夫了得,自然做什么都要随意些。
    江衡在窗外叹息一声探出大半个脑袋来:
    “容二小姐果然聪明。”
    容宝金答:
    “过奖了,只是别人没有您这般高级爱好罢了。”
    江衡不予置否,见她包袱依然备好,就连身上衣裙也应景地换了身轻便些,更方便出行的衣裳。
    于是问道:
    “今夜便要出发?”
    他往往窗外阴暗的天:“日已落,怕是没什么时间了。”
    容宝金却不太在意:“谁说不是呢。”
    而后听见江衡道:“走吧,天色若再晚些就不好接近夺命沟了。”
    他这话说的自然,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 容宝金讶然,而后便又释怀:
    “也罢,身边多个你这般好用之人,也没什么坏处。”
    江衡却摆摆手:
    “非也非也,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好奇你这向来滴水不漏之人会意气用事道何种地步,好奇那传说中竟能退了容宝金婚事的皇甫靖是何许人也。”
    “走吧。” 容宝金将半重行李挂在肩上,神色平静。
    却看江衡竖起耳朵听了听周遭动静,神色有异,容宝金问他怎么了,只见江衡一个翻身又挂在了窗沿上,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看来容二小姐此行是不能按时出发了。”
    说罢,他身子一闪,顷刻间便没了人影。
    容宝金还不及细想他这话中意思,只听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故明白原来江衡突然离开便是因着这个变故。
    容宝金其实对这类声音十分敏感,往往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便能察觉到动静,她本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天赋异禀,却不想江衡远比她灵敏的多。
    她竖起耳朵一听,因着这脚步声十分仓促焦急,向来也是她那毛毛躁躁的丫鬟达礼,待那人来到她房门外并喊了句:
    “二小姐大事不好了!达礼,达礼她——”
    没想到来的人却不是达礼,而是吉祥,这丫鬟平日里也算聪慧镇定,能让她如此神色匆匆慌慌忙忙地,定遇到了不小的事。
    容宝金问道:
    “达礼?达礼怎么了?”
    吉祥也恢复了些许镇定,咽了咽口水:
    “达礼不知怎地,竟将七皇子给伤着了,现如今正被外头那些人绑着要严加拷问。”
    达礼一介小小丫鬟,何以能将铜墙铁壁般被看护着的玄凌给伤着了?
    待容宝金匆匆赶到玄凌房中时,果然瞧见自家小丫鬟恹恹儿地被人五花大绑着,跪倒在地上,头发也乱了,模样看起来也憔悴许多。
    达礼见着主子总算精神了些,但也不敢和她打招呼,只是颇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囔了句:
    “小姐....”
    玄凌却不在场,只有承德阴婺着一张脸站了出来,狠狠剜了达礼一眼,小丫鬟瑟缩了一下,容宝金有些护短,当即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不知达礼究竟所犯何罪,竟叫你如此对待。”
    她总归是容家二小姐,在京城也担了不少的名号,承德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个小丫鬟撒气,但他却不敢如此对待容宝金,因而脸色也和缓了些,但仍暗藏了不少火气:
    “这便要看容小姐您这小丫鬟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了。”
    他微微偏头发号指令:
    “将东西呈上来!”
    随后有一小倌端来了一个还热气腾腾冒着白烟儿的砂壶来,偶有香浓气味传出,她突然想起吉祥所说达礼最近在倒腾着亲自下厨的事情,故将此事给明白了一半。
    果然,只听承德愠怒地朝着达礼喝了一声:
    “这盅小鸡炖蘑菇可是你做的?幸而主子才尝了几口便察觉到不对劲方停了嘴,若是再来上几口,主子的身子出了什么差错,你这小奴折百次命怕也偿还不了!
    你可知这蘑菇乃是夏丘有名的摄魂菇,若是不恰到地食用便会化身穿肠□□?幸而主子只是稍有不适,若他出了什么事,哼。”
    他这最后一声哼截然而止,虽没有将剩下的话给说完,但也把达礼给吓得够呛了。
    她晓得的!
    昨日这唤作承德的玉面小官也这么哼了一次,彼时是对着一个跪倒在地上不住求饶的小厮 。
    承德这么哼了一次后便没了下文,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可谁知就在当夜,达礼因着尿急出来如厕,却听院子里时而传来一两声隐忍却苦痛的□□,凑近了一看方发现原来是那个小厮正被人按在砧板上狠狠行杖刑!
    可是足足打了五十大板呢!究其原因,竟然是这小厮在给七皇子烧热水洗浴时没有注意温度,水温比那位贵人平日里所用的热了些,七皇子这还只是微微皱了眉呢,已经被护主心切的承德给拉了出去。
    达礼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此含着一半不平,一半惊惧,心想这位主子是当真惹不得的,即使见了面了,也须得折了腰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然后?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嘛!
    达礼哪曾想,这不过才过了一日,怎么这等糟心事就落在自己头上了呀。且她所‘犯’的错,可比那烧水小厮严重多了。
    可苍天作证,她可是比那窦娥还要冤,纵使借她一百个雄心豹子胆,她如今也不敢在那唤作玄凌的太岁头上动土。
    “小姐...我没有...”
    容宝金也大致地将这事情给摸了个清楚,虽不知这壶小鸡炖蘑菇是如何阴差阳错地被送到了玄凌桌前,但眼前人总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承德诸如此类的行为不胜枚举,往好听了说便是忠心耿耿地护主,往难听了说,便是太过于护主了。
    容宝金想了想,道:“不知七皇子如今在何处?身子可无碍?”
    承德哼了一声:“主子现如今躺在另外一间上房中稍有呕吐之感,正在好好调养身子。”
    “万幸万幸,未曾酿成大祸。”
    容宝金又道:“那即是如此,公公可否给我这丫鬟小半炷香的时间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一捋?”
    原来这盅小鸡炖蘑菇的确是出自达礼之手,初衷便是瞧着自家小姐入了这夏丘之后气色不顺,故而便想着亲自为主子炖上一壶她平日里最喜爱的菜品滋养身子调和气色。
    这小鸡可还是她一大早去了市集亲自挑选的,肉质鲜嫩柔滑,而那蘑菇却是她前几日初初去市集时亲自买回来的,当时只被那些颜色鲜艳模样可爱的的蘑菇给吸引,哪曾想这竟是些毒蘑菇。
    第68章 (已替)如何笑的好看
    却说今日过了午时后达礼便花了些银子借了这客栈内厨房一用, 倒腾了一下午可算炖出了一盅色香味俱全的小鸡炖蘑菇出来。
    在那之后她因着三急去了茅厕一趟,回来时便瞧见方才自己的心血已经被人端走,四处找找瞧瞧皆无果,正心中气愤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二哥将其端走宴客去了呢,等了有一会儿,没等来不开眼的小二哥, 却是等来了一群面色不善的雄壮男子将她绑成这般模样给押到了此处。
    “小姐!达礼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到了七皇子口中, 奴婢, 奴婢也很困惑啊。”
    达礼的品性如何她自然理解, 容宝金知晓此事定有误会,可对方却不会这么想。
    坏就坏在,玄凌是尝了那些毒蘑菇的, 且如今身子不适正在调养,既是有了这么层关系, 那毒蘑菇从何而来, 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便不重要了, 冤有头债有主, 承德气愤之极将此事圈全迁怒于亲手做了这碗毒汤的达礼也能想通。
    承德又道:
    “如何,容小姐眼下可没什么话说了罢?这贱婢的确亲手做了这毒蘑菇,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 她总归担下了这么一层罪名,承德秉公执法,也不过分罢?”
    “可,可我也不晓得这小鸡炖蘑菇是如何到了。。。。”达礼小声地说了句, 总归是有些不服气的。
    承德却又横眉过去:
    “若你一开始未曾买来这有毒的蘑菇,事情何以会演变成这般?”
    达礼耷拉着嘴,越发委屈了,一手拉着她衣襟有些微微发抖。
    她如今唯一可以指望的,也只有小姐一人了..
    只听一声闷响,容宝金将握在手中的壶盖放在桌上,惊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来,放在此处,着实有些微妙。
    她眼角略微上挑望向承德,清冷的眸子看不清喜怒,有些缓慢地道:
    “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皆一概未知,究竟是谁从厨房端来了这盅东西送到七皇子屋中,而这些毒蘑菇又是如何避过了公公您严密的检查入了七皇子的金嘴?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避重就轻地抓了我这丫鬟来,怕有些无理取闹了罢?”
    她又顿了顿,这次脸上带了明显的愠怒: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公公这是看不起我容宝金,故才从我身边一个丫鬟着手?”
    承德的脸只一瞬间便绿了:“您这话——”
    哎,他复而又气呼呼地叹息一声,容宝金既是这样说了,他也不敢再贸贸然处罚这小丫鬟,而容宝金,因着玄凌,也不能就此将达礼给带回去皆大欢喜。
    两相交锋下,气氛便变得僵直。
    这时候,许久未露面的容七方慢慢地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固态;
    “怎么了这是?二姐,你不是要出去吗何以——”
    环顾一周后,她方明白眼下的情形,多说无益,她拉着一直在场的吉祥出去将此事彻底弄了明白。
    再回来后的容七面色就有些微妙了,咳咳咳了三声,将她二姐拉在一旁耳语了两三句,紧接着容宝金的脸色也微妙了起来,竟是毫不顾及他人在场的情面狠狠拧了容七一下。
    容七龇牙咧嘴地疼了半天,这方来到承德身边,也算气势汹汹地,一字一句地道:
    “莫再错怪他人了,这蘑菇是我给端来的。”
    “原来是你——”
    “哎公公你等等——”眼看着承德脸色又黑上几分且明显有风雨欲来的趋势,聪明的容七赶紧打断他,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哎,此事可不怪我,怪只怪七皇子这屋中与我二姐的屋子长的太为相似,我本欲为我二姐端来,哪曾想一个不留神竟端到这个屋子来了,”  她嘟嘟囔囔了半句,又提升了音量,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要我说这事儿也怪你!何以我端来这蘑菇时竟没有一个人来阻止我?平日里那么多护卫看守着,何以就今日一人也没有,方给了我那般错觉?”
    承德气急;“那是因着主子喜静,且那时正是主子潜心阅书之时,我们那里敢去打扰竟让你给偷溜了进去。”
    意思便是,容七端着那蘑菇进去的时候玄凌其实是在的,只是在房屋深处读书罢了。
    容七也气:“你那主子的确是金贵,从头到脚都叫他人碰不得,那何以会如此随意地吃了那来历不明的食物?”
    承德更气:“那是因为这蘑菇是你端来的,主子方一点未曾怀疑地吃了下去,哪曾想,您且对主子存了这般恶毒的心思。”
    容七嘴角抽了抽索性懒地再解释半分,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