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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姚章慧一张脸红涨的能滴出血,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她羞的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再一次只恨没有条地缝让她钻进去。
    “刚才,那边,有只狐狸……精,吓死人了!跑的太快,就,摔了。”李思浅两只胳膊往身后胡乱划拉着,期期艾艾解释道。
    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脸上表情明显一松,嘴角弯出丝笑意:“狐狸精?”
    “怎么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端木二爷的目光越过姚章慧,犀利非常的盯在李思浅脸上。
    李思浅背着手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来划来,声音胆怯吱唔的答道:“刚才,就是,林大娘子弹奏将军凯旋的时候,瑞宁公主说,慧姐姐是和端木二爷一块儿来的,要打慧姐姐,我离得近,打到我身上了,我们逃出来,太害怕了,然后,又看到一只狐狸,不是一只,是,两只,两只狐狸精。”
    李思浅冲两人竖起两根指头,这两只狐狸精就在她对面站着呢。
    “原来是这样。”青年男子眉头皱起,带着几丝郁气,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端木二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角余光却正瞄见李思浅歪头看向两人的双眸,莹亮的眸子里闪动的只有好奇,哪有半分胆怯!
    “瑞宁脾气娇纵,你们……别跟她计较。”男子叹息一般说道,李思浅惊讶的看着他,用这种口气说话,这个年纪,这一定是大皇子了!
    “好在瑞宁不是个记仇的人,过几天就没事了。”大皇子接着温声宽慰,李思浅心里一暖,垂头曲了曲膝。
    “知道他是谁了?”端木二爷盯着李思浅突然问了一句。
    “嗯!”李思浅一个愣神,急忙点头:“猜到了,他必定就是端木二爷了!所以才替瑞宁公主这么说话的。”
    大皇子瞪着端木二爷‘噗’笑出声。
    端木二爷一张脸板成了棺材板。这是怎么说话呢?他是瑞宁公主什么人?替瑞宁公主说什么话?
    姚章慧缓过来半口气,伸手拉了拉李思浅:“这是二爷。”
    “啊?不会吧?!”李思浅惊讶的一双眉快从脸上飞出去了:“不是说端木二爷很英俊很威武很年青,所以我才以为英俊威武的这位才是……”李思浅脸上的表情含糊,可这几句话却毫不含糊,绝对确保对面的端木二爷和大皇子听的清清楚楚。
    端木二爷一张脸板的更紧了,这话里的意思,是说他不够英俊不够威武还很显老了?好一个刁钻的小妮子!
    大皇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上下打量着李思浅,这小丫头是故意的吧?莲生今天心情不好,是太凶了点……
    “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端木二爷恶声恶气的斥责。
    姚章慧吓的往后趔趄了半步,拉着李思浅就跑。
    眼看着两人跑远了,大皇子看着端木二爷笑道:“看样子确是受了惊,慌乱之下误冲进来,应该没听到什么。那小丫头倒是清新可人,聪明得很。”
    “哼!”看样子端木二爷很有几分耿耿于怀:“自以为聪明罢了!爷英俊与否轮得着她评说?”
    端木二爷想着那小丫头莹亮的眸子,又重重‘哼’了一声,那丫头确实清新,好象还有几分眼熟。
    李思浅和姚章慧一口气直跑到能看到前面人影绰绰的地方,这才停下,一人扶着一棵梅树大口喘粗气。
    “另一位……是大皇子?”李思浅勉强喘匀了气,看着姚章慧确认了一句,姚章慧点了下头。
    “哦噢!”李思浅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还是一声低呼。这又是一位传奇人物!
    大皇子的亲娘是侍候官家成人的司礼女官,谁知道却怀了孕,这事相当少见,照规矩,就算怀了也得处理掉,可本朝皇室一连几代都人丁单薄,就没舍得,大皇子才得以出生。
    官家今年四十五,大皇子已经三十了。
    大皇子既不得官家欢心,又不得乔太后喜爱,之所以能平平安安长大,据大长公主的可靠八卦,是源于钦天监给他批的命,命格上说,这位大皇子能护佑皇家血脉绵延。
    官家成亲后果然顺顺当当生了两子两女。同时在世的有三子两女,这在皇族历史上是首次。
    大皇子喜武厌文,成亲后就去了南边军中,四年前立了大功,上折子说什么赏赐都不要,只希望能给他娘秦氏升升位。
    他娘还是司礼女官的身份。
    李思浅记的清楚,当时老祖宗合上邸抄就叹气,说大皇子这是给他娘招祸。
    果然,没过两个月,升了贤嫔位置还没坐热的秦氏被官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关进了静思院,理由就四个字:丧心病狂。
    唉,这中间的水太深太浑太臭了!
    “这事……”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李思浅和姚章慧一起笑了,两人又想到一起了,刚才听到的话太惊心动魄,只能忘不能记。
    “你看,他是怕护不了你,不是没看上你,你心情好点了吧?”李思浅笑劝姚章慧,同样结不成亲,被人家看不上和看得上却不能娶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
    “好个头啊!”这是李思浅的口头语,说明姚章慧的心情确实好多了:“他明明是嫌弃我护不住他的家!”
    李思浅忍住笑,看着姚章慧认真问道:“咱们姐妹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老实说,真想嫁给他?”
    “我也说不好,象他这样的少年英雄,谁不想嫁?再说阿爹又盼星星盼月亮的盼。”
    “那你这么想想,要是别人,比如那位瑞宁公主,林家那位大娘子什么的,得了青眼,嫁了,你心里……什么滋味?”
    姚章慧仔细想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说实话,我觉得林家大娘子和他挺登对的,两个人一对儿只用眼角看人,一个清高的不食人间烟火,一个脸冷的不带人气,一对活神仙!”
    李思浅笑弯了腰,姚章慧也笑的靠在梅树上。
    两人一通大笑,姚章慧拍拍胸口:“好了,闷气都笑出来了,可算舒服了!”
    “对了,不是说你那个大姐姐怎么怎么有才,怎么这么做事?太不着调了。”
    “谁知道!她当年也号称第一才女什么什么的,可我阿娘说她是盏美人灯,中看不中用。”
    两人正说笑,端木晴的大丫头青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第9章 一家两治1
    青衣喘着粗气曲膝禀道:“两位大娘子,我们二娘子让跟姚大娘子说一声,刚瑞宁公主跟我们王妃说……说大娘子……在我们府里住着不合适。”
    青衣口齿粘连尴尬不安:“还说,让大娘子回去,在家禁足,好好抄一个月女戒。我们二娘子说:都是她的不是,请大娘子别计较,先回避一二,明儿我们二娘子上门给大娘子陪罪。”
    李思浅和姚章慧面面相觑。
    怪不得这位瑞宁公主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当然不用记了!
    李思浅和青衣一起送走姚章慧,悄悄回到花厅,寻个隐蔽的角落安静坐等。
    好在宋太妃走的早,李思浅回到家,总算松了口气,这一场花会,真是够热闹的!
    傍晚,李府总管后厨的计嬷嬷看着送走最后一个提盒,曲着手指再盘点一遍:大爷和二爷的夜宵都备好了,姨娘要的醒酒汤已经炖上了……
    盘点好刚和诸人坐下要吃饭,给李思汶送晚饭的婆子淋了一身菜汤水进来:“计嬷嬷,翠梦阁我再也不去了!哪见过这样的姑娘?一句话没有,端碗就砸!”
    婆子气的嘴唇哆嗦,计嬷嬷眉头紧皱,这姑奶奶当自己是公主呢!头一趟说饭菜不好,她全数换了一遍,这回倒好,一句话没有,砸了!这样的姑奶奶怎么侍候?
    “我去找乔嬷嬷说说!”计嬷嬷站起来就往外走。
    乔嬷嬷听计嬷嬷说完,站着想了一会儿:“太太今天斋戒,些许小事不好惊动,你跟我先去看看。”
    计嬷嬷跟在乔嬷嬷身后进了翠梦阁,翠梦阁的婆子丫头个个一脸的诚慌诚恐,看到两人进来,既不敢上前阻拦,又不敢进上房禀报,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两人径直进去。
    上房一片‘砰咣’声中夹着李思汶的尖叫:“……她们要饿死我!阿爹不在家!她们这是要虐死我!”
    “二娘子这是什么话!”乔嬷嬷紧一步掀帘进去,盯着发疯一般狂蹦乱跳转圈找东西砸的李思汶厉声呵斥。
    “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李思汶被乔嬷嬷训的呆了片刻后,跳脚大叫。
    乔嬷嬷一脸厌恶:“我不算什么东西,可还知道要脸,二娘子是堂堂李府二娘子,你也照镜子看看,这算什么?你们这是怎么当差的?就这么纵着二娘子?”
    “二娘子还饿着呢。”大丫头岫云回了乔嬷嬷一句。
    乔嬷嬷示意计嬷嬷:“怎么回事?”
    “已经送过两回了,头一回说太腻,要吃蒜泥茄子、清炒莴笋丝,这寒冬腊月的,到哪儿找茄子、莴笋?我没办法,只好照大娘子的菜式送过来一份,二娘子一句话没说,连碗带菜扣张山家的身上了。”
    “二娘子是尊贵人,不知道这庄稼得按季节长,你也不知道?怎么就不提醒二娘子一句?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上个月瑞宁公主生病,花五千钱吃了一对茄子,御史弹劾的折子听说抬了几大筐!你竟然敢怂恿着二娘子连茄子带莴笋一块儿吃,这是要害死老爷呢?这屋里侍候的,一人扣一个月月钱,院里侍候的,一个人扣半个月!这是头一回,若再有第二回,我立时禀了太太,打发出去另换人侍候二娘子。”
    乔嬷嬷眼睛盯着岫云,话却是句句指在李思汶身上,岫云白着脸一声不敢吭,李思汶气的脸青,却又驳不了。
    “回去好好挑几碟清淡的点心给二娘子送过来。”乔嬷嬷当众吩咐了计嬷嬷一句,冲李思汶曲了曲膝,转身走了。
    计嬷嬷紧跟其后,走的扬眉吐气。
    李思浅凝神听乔嬷嬷说了经过,皱眉问道:“嬷嬷是知道阿爹不在家才去的?”
    乔嬷嬷一愣,她没想那么多。
    李思浅薄责道:“嬷嬷太大意了,柳姨娘能独宠专房这么些年,手段心计都不会差,就是汶姐儿,也不能小瞧了,阿爹又宠她宠的厉害,今天这事,要是阿爹在家,她们真要是一顿板子要了你的命,阿娘又能怎么样?”
    乔嬷嬷一下子明白了,吓的轻轻哆嗦了下。
    “嬷嬷先躲她们一阵子,这不是怕她们,是不犯着,嬷嬷自小侍候阿娘,阿娘看你和姐妹一样,你若有个好歹,阿娘岂不难过死?还有计嬷嬷,也交待一句。”
    乔嬷嬷听的眼圈都红了,连连点头不已:“大娘子的话我懂了,你看看我,这么大年纪,还不如大娘子想的周到。”
    送走乔嬷嬷,李思浅默然坐了好一会儿,叫进菊黄低低吩咐道:“让人留心桃花筑,还有,问问外翁什么时候进京。”
    人定时分,李老爷带着六七分醉意、一身脂粉浓香回到桃花筑。
    柳姨娘捧上醒酒汤:“这是我亲自看着炖的,老爷醒醒酒。”
    李老爷接过一口饮尽夸奖道:“今天的醒酒汤味儿好!嗯?眼睛怎么红了?哭了?这府里还有人敢惹你?”李老爷玩笑了一句。
    谁知道一句话说的柳姨娘泪水潸潸:“老爷这话……如今不比从前,妾一个奴婢……”柳姨娘哽咽成带雨梨花,说不出话了。
    “这是怎么了?”柳姨娘的眼泪比醒酒汤管用多了,李老爷顿时清醒多了。
    “老爷别怪老奴多嘴。”柳姨娘心腹婆子王嬷嬷一脸忿然:“老奴没姨娘这么好性儿,实在是忍不住!老爷不知道,汶姐儿一直饿到现在了!”
    “什么?”李老爷震惊了,这府里竟有人敢饿着他的宝贝闺女?!
    “唉!”王嬷嬷一脸沉痛:“老爷也知道,汶姐儿今儿闷了一天,心里烦,不想那些油腻腻的东西,只想吃口清淡菜,谁知道厨房推三阻四,汶姐儿饿极了,不过责备了几句,那计婆子就挑动了乔嬷嬷,到翠梦阁把汶姐儿当着众人的面一通排喧。可怜汶姐儿长这么大,哪受过这样的气,差点没哭死过去。老爷不在家,这满府……可怜姨娘和姐儿只好抱头痛哭!”
    那边,柳姨娘已经哭成了一朵倒在水里的白莲花。
    第10章 一家两治2
    李老爷气的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鞋也没穿,跳下炕就往外冲:“泼妇!悍妇!我要休……我去找她问个明白!泼妇!”
    柳姨娘扑过去吊在李老爷身上:“老爷要去,先拿绳子勒死我!都是妾的不是,当初就不该跟了爷,如今累了汶儿!妾对老爷唯有一片真心,妾别无所求,只求老爷护住汶儿。妾……妾情愿一根绳子吊死,只要她能消了气,能容下汶儿,放汶儿一条生路……”
    柳姨娘这一番话一番哭,只把李老爷哭了个肝肠寸断。
    “你放心!且放心,我断不容那悍妇欺凌你和汶儿!”
    “老爷,”王嬷嬷熟能生巧,接话接的天衣无缝:“老爷得替姨娘和二娘子想想,姨娘和二娘子一针一线、一草一纸都得从太太手里过,想喝口热水也得太太点了头,老爷能天天在府里守着不成?姨娘哪敢得罪太太?”
    一句话提醒了李老爷:“泼妇岂敢!你放心,我断不让你受她辖制!从明儿起,不,从现在起,桃花筑和翠梦阁一应支出直接从外帐房走,这两处的婆子丫头,还有咱们带回来的下人,还是你管,不必理会那个泼妇!我看她又能怎么样!”
    柳姨娘闻声止哭,搂着李老爷柔柔的抽泣了几声:“这是爷疼妾,妾心里只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