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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你先说这话对不对?”
    “对是对,只是,浅浅,外头的事可不象你这小脑袋里想的那么简单,别多想了,万一累着你怎么办?放心,有我呢。”端木莲生有几分感动,但更多的是好笑。
    “我问了小高,他说昨天他在樊楼遇到俞家二郎,打了个赌输了,这才带着太子到咱们这里来,这事必是俞相设的圈套,所谓南赵北韩,如今是南边这赵家就是你了,俞相的意思,必定是想让太子过来探探你的意思,若能打动你最好,若不能打动,小高带太子来这一趟,说不定就能惹起林党对你的疑虑,让二皇子和林相对你生疑也是好处!”
    李思浅盯着端木莲生,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端木莲生越听越惊讶,不由自主坐直,盯着李思浅看了半天,突然失笑道:“你这丫头果然聪慧!想的不错,不过……”端木莲生拖着长音,带着笑意,“这事不全是俞相的圈套,你的夫君也不是林党,想了这么多,头痛了没有?”
    “当然没有!”李思浅揪住端木莲生的衣服,“你听着,我要做你的贤妻,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林党还是太子党?”
    “好好好,做贤妻!我不是林党,也不是太子党,我是浅浅党!浅浅你松手。”端木莲生被李思浅揪住摇来晃去,一边笑一边求饶。
    “那你要把我当贤妻看,有些事你要告诉我,我要是不懂,你就教我!”李思浅揪着他,大发娇嗔。
    “好好好!”端木莲生干脆一起抱起李思浅,低头看着她,见她脸上神情极其严肃,微微怔了下,心里微微一动,刚才一番分说,虽说离真相很远,可若站在俞相公的立场推测,确是如此,她确实聪慧,若她真能做到她说的那样,就能护得住自己,护得住家……
    端木莲生想的微微出神,护得住自己和家,就要心思深沉,就是心狠手辣,手上就不能不沾血,若是那样,他的浅浅还能是现在的浅浅吗?
    “怎么样嘛?”见端木莲生怔怔的出神,李思浅揪着端木莲生的耳垂,声音却软软糯糯。
    “浅浅,世事险恶,你有我呢。”端木莲生犹豫不定。
    “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高兴,你有什么难处,你是安全还是危险,我想和你站在一起,我是你的妻啊,就算帮不了你,我也想在你累的时候给你擦擦汗,莲生,我就想跟你站在一起,我们是夫妻,是要生共枕、死同穴的最亲的人!”李思浅伸手搂住端木莲生的脖子,望着他说的极是动情。
    “浅浅!”端木莲生喉咙一哽,眼泪差点下来,“好,我跟你说,我教你,咱们俩个要生共枕、死同穴,要最亲!”
    太子到访端木莲生的庄子,一同打了猎,端木莲生又亲自护送太子到城门下的消息,没等过夜,这传进了朝廷那些大人物的耳朵里。
    第二天中午,林相公就被林贵妃召进了宫。
    “听说莲生媳妇一进门,松哥儿他娘就给她没脸?逼得莲生带着她去庄子避着去了?”林相公躬身见礼还没直起身子,林贵妃劈头盖脸就质问上了。
    “松哥儿阿娘一向做事稳妥……”林相公想解释,却被林贵妃冷笑截断:“稳妥?我原来也看着她稳妥,可这一阵子,我看她跟郑林氏一样,越来越往糊涂里走了!她还不如郑林氏呢,郑林氏那是舍了儿子,搭上了姓乔的,搭上了太子,她难道也想往太子那一头搭?她是你嫡亲的闺女,她能搭得上去?鼠目寸光的东西!她怎么不想想,二爷若有什么不好,林家能好了?林家若树倒猢狲散,她能保得住自己?她那一窝子一样连命都保不住,还想什么爵位!”
    看样子林贵妃气的不轻,“我早就嘱咐过她,要待莲生媳妇好,如今拢络住莲生是大事,只待二爷有了结果,她想要什么没有?我的话,她都当成耳旁风了?这回好,莲生媳妇进门没几天,就生出那么多事,大过年的,把莲生和莲生媳妇逼到了庄子里,你去告诉她,莲生和莲生媳妇在庄子里,松哥儿和他媳妇也不能在京城呆着,这会儿就到庄子里去!真当我治不了她了?!”
    第167章 出招
    “娘娘息怒,松哥儿阿娘断不敢如此,这中间必是误会了。”林相公代女受过,一把年纪,被训的尴尬不堪,“娘娘,太子虽说和莲生打了一回猎,不是大事。”
    “不是大事?唉!”林贵妃一声叹息,发完了脾气,由硬转软:“二哥,你也别怪我发这么大脾气,你不知道这枕头风的厉害,你也听说了,莲生成亲后,待他那个小妻子那是百依百顺,简直是捧在了手心里,李家娘子是宋太妃的干闺女,和常山王府过往极亲密,常山王府和太子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又受了松哥儿他娘的气,正委屈着,能不说太子的好话?万一……唉,这不是小事!我实在是急坏了,也气坏了!”
    “娘娘忧虑的极是。”林相公急忙宽慰,“不过,娘娘且宽心,莲生是个心志坚定的,断不会因为妇人之言而决断大事,娘娘的话极有道理,我这就去一趟靖海王府,好好跟松哥儿阿娘说说,这就让她把莲生和莲生媳妇接回去。”林相公对端木莲生相当笃定。
    “嗯。”林贵妃用帕子按了两下眼角:“二哥也知道,前儿闹了那场什么礼法不礼法的风波,伤了多少人气,现在一波未平,若是因为一点小事让莲生离了心,万一官家百年后就是太子,咱们可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且宽心,礼法不礼法的,不是大事,莲生的事,也请娘娘放心。娘娘,二爷的续娶是大事,太子成了亲,过个半年一年若是有了嫡子,这可是大事,二爷到现在还没有嫡子,齐王妃过身也快一年了,得赶紧给二爷再定门亲事,早些成亲,早些生下嫡子才好。”
    “嗯。”一提到齐王续娶之事,林贵妃微微蹙眉,随既又松开了,她有了人选了!
    林相公又说了几件事,告退出去。
    林贵妃歪在榻上细想了一会儿,让人请了二皇子进来。
    “宋氏过世也快一年了,也该给你再定门亲事,我想来想去,你看睛姐儿怎么样?”林贵妃开门见山。
    二皇子眉梢一挑,想着端木睛的温婉娇憨微笑道:“倒也可人。”
    “你呀,你到阿娘面前就跟没长大一样!你这是娶妻,什么可人不可人的!松哥儿阿娘是铁了心要先把靖海王这爵位抢到手了,可莲生对这爵位也是志在必得,这会儿靖海王真要是死了,咱们要是让松哥儿承了爵,那就是把莲生硬生生推到太子怀里去!这岂不是自断生路?唉,她糊涂成这样,少不得我得替她打算一二。你娶了睛姐儿,一来让她安心,你若好了,睛姐儿以后自然是大位可期,这好处也不比那靖海王爵位差,若不好……”
    林贵妃一声冷笑:“睛姐儿就更加不好,睛姐儿是她的心头肉,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狠得下这个心!”
    李思浅又睡了个懒觉,吃了早午饭,换了身利落打扮,端木莲生还真带她去追兔子了。
    两人玩的身上又是雪又是泥,端木莲生亲自提着那只可怜的兔子耳朵,一直提进院子才扔黑山,拍着手大笑道:“好好养着!这可是你们二奶奶亲自追回来的!”
    李思浅一眼瞥见金橙随众人迎了出来,可直到临近傍晚,李思浅才寻到空儿,金橙递上了礼单道:“遵姑娘的吩咐,回府直接进的咱们枇杷院,把人交给松绿交待好,这才寻的二娘子,果然跟姑娘说的那样,二娘子一听,就听略等一等,她去问问王妃。”
    李思浅已经扫了一遍礼单,嘴角微挑,专心听金橙回话。
    “等了整整半个多时辰,二娘子才回来,回来就递了这张单子给我,郑重嘱咐我赶紧回庄子,还说一定要让姑娘好好看看,若是不合适就别用了,赶紧打发人现采办去。”
    李思浅慢慢叹了口气,连睛姐儿都看出不合适了,林王妃还真是能做得出来,李思浅又扫了一遍礼单,净是些点心药材,这怎么往外送?难道不知道忌讳吗?
    “回到枇杷院,松绿说我走后两刻来钟,王妃院里的陈婆子过来寻小桃,说她太婆病了,想她想的厉害,问她能不能回去一趟,松绿回绝了,说要回去得等请了二爷或是二奶奶的示下,她不敢做主,陈婆子就走了,一会儿功夫,邵婆子来了,拎了包东西,还是寻小桃,叽叽咕咕了几句就走了。我和松绿对了对时辰,正好是我寻二娘子,二娘子寻王妃,王妃再让人到咱们院里打听,正正对得上。”
    “嗯。”李思浅轻轻舒了口气,掂着单子转了几圈道:“小桃太婆真病了?”
    “小桃听说太婆病了,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出来的时候,我探了探话,小桃那性子……随口就说了,她太婆常年的病在床上,都病了两三年了。”
    李思浅失笑:“这小桃!行了,就算不看单子,只看这事,也有六七分准,这就够了,跟丹桂说,寻个由头,把小桃打发出去,越快越好!”
    这是金橙早就预料到的吩咐,又禀了几件府里的杂事,就出去和丹桂商量合适的办法去了。
    晚上,李思浅和端木莲生快要歇下了,姚世子妃身边的沈婆子到了。李思浅心头划过丝不祥,端木莲生霍然坐起,“这么晚还赶过来,出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急赶过来?出什么事了?”叫进沈婆子,端木莲生劈头问道。
    “回二爷,夫人正病的重,偏偏大姐儿又病倒了,也病得重,夫人急的哭,就打发婢子过来请二奶奶回去照看照看我们大姐儿。”
    都病的重,怎么没听金橙说起?难道是下午刚‘病’重的?
    李思浅歪头冲沈婆子不时瞟她的沈婆子笑笑,扭头看着端木莲生,她只看他的意思。
    端木莲生拧着眉,脸色很不好看,这么些年,他自然知道大嫂的‘病’和‘病重’与常人的‘病’和‘病重’不大一样,可玉姐儿病了。
    第168章 事情来了
    端木莲生犹犹豫豫的看向李思浅,李思浅看着他建议道:“那咱们明天一早就赶紧回去吧。”
    “玉姐儿病了……可是……”端木莲生还是有几分犹豫,原本是打算带浅浅出来好好玩几天的,可过来这几天,头一天他有要紧的事出去了,第二天又陪了太子一天,就今天算是陪了她一天。
    这一天太快乐,他舍不得就只有这一天。
    “咱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呢,以后你每年带我出来玩一趟好不好?”李思浅将手塞进端木莲生手里,笑容暖暖。
    “好!”端木莲生心里一热,握住李思浅的手,“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第二天中午,端木莲生和李思浅就回到了靖海王府,李思浅先去见林王妃。
    林王妃上房,熊三奶奶侍立在炕前,端木睛坐在林王妃旁边,见李思浅进来,熊三奶奶微笑致意,端木睛从炕上起身迎上来,“阿浅你回来了!”
    “你瞧瞧这妮子!”林王妃点着端木睛嗔怪道:“一点规矩也没有!她再小也是你二嫂,这是怎么叫的呢?”
    “二嫂不会跟我计较这个的!”端木睛回身冲林王妃笑了一句,接着问李思浅:“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住到腊八前的?”
    “玉姐儿病了。”李思浅只好解释了一句,上前给林王妃请了安,又和熊三奶奶见了礼。
    “玉姐儿病了?”端木睛有几分怔忡,她怎么没听说?
    “玉姐儿先天弱,一到冬天就没个好时候。”林王妃感慨了一句,“你能回来再好不过,我正和老三媳妇说过年的事儿呢,我上了年纪,前儿连着两桩喜事,实在是忙的狠了,从前儿夜里起就晕晕沉沉睡不着,唉!”
    林王妃捂着额头叹了口气。
    李思浅这才意识到她额头上那根扎眼的宽抹额是做什么用的,原来那是在明示:她病了。
    “要是往年,说不得我只好死撑到底,今年你们两个归家,我总算有了依靠,今年过年这事,你们妯娌两个可得辛苦辛苦。”
    “媳妇儿新归家,又年青,只怕做不好,还请阿娘多指点。”熊三奶奶声音柔和先接下了,李思浅未语先陪笑:“这是母亲爱重,大嫂和玉姐儿都病的重,二郎吩咐我一定要照顾好大嫂和玉姐儿,大嫂是个爱静的,若我过去侍病,却又引的人来人往的,只怕大嫂厌烦,这病……”
    李思浅为难的看向林王妃。
    熊三奶奶眼底闪过丝意外,她竟然不想接这管家之权?林王妃也很有几分意外,撑起上身,看着李思浅笑道:“若是这样,老三媳妇,说不得你就多辛苦些,这过年的事实在是繁得很,我又病成这样,哪还有精力管这管那的?你是嫂子,好歹体谅体谅老三媳妇,这样吧,既然你一早一晚要去照顾你大嫂,这一去一来总要穿过园子,就顺便一早一晚巡查一遍,也就看看各处,有没有人吃酒睡觉,各处是否妥当,若有什么不好,只管当场处置就是,若是这样。”
    林王妃边说边想:“这油烛帘幔灯火上,你也能顺便管一管了。唉,嫁到咱们这样的人家,尊贵是尊贵了,可这家务事千头万绪,不知道多繁吧!今年实在是没法子,连睛姐儿都被我分派了差使呢。”
    “是,媳妇儿听母亲安排。”李思浅垂眼低眉,顺从的接了差使,什么都不做那是不可能的,想做巧活面子活那也是不可能的,想顺顺当当办差没人为难使绊子,那更是不可能的,既?蝗绱耍?接哪桩差使其实没什么分别。
    “我就说,老二媳妇不象老二,是个乖巧孝顺的。”林王妃眯着眼笑的满意,熊三奶奶垂眼微笑,这是王妃跟老二家的事,事不关她。
    端木睛听的发愣,大嫂和玉姐儿病重?她怎么没听说?阿娘病了?她也没听说,让阿浅去当巡海夜叉、镇山太岁,就阿浅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
    李思浅从林王妃院里出来,直奔姚世子妃那处府里次大最幽雅的院落。
    姚世子妃照例歪在炕上,盯着李思浅,神情恹恹里透着厌恶不满。
    “你年纪小,出身又在那里,我也想到了你不懂事,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懂事!”姚世子妃连句客气话也没有,声音柔弱,话却凶狠。
    “二郎在这府里的处境,但凡长眼睛的都看的清楚,你嫁进来,不赶紧想方设法在这府里立住脚根,倒唆怂着二郎带你出了城!你是三媒六聘娶进来的妻,又不是妾,要这么急着讨二郎欢心?”
    李思浅听她越说越难听,心头火起,眯眼看着她笑道:“有大嫂在这府里经营十数年,我嫁进来,有什么不好立脚的?我也读过几本书,学过些道理,原以为万事须以顺应夫君、孝敬父母为先,这会儿听了大嫂的教导才知道,原来夫君是不用管的,要紧的是在这府里想方设法站稳脚跟啊。”
    姚世子妃被李思浅不软不硬顶的恼羞成怒,一把撑起上身,瞪着李思浅,没等她说话,李思浅笑意融融先递上了台阶:“我知道大嫂这都是为了我好,大嫂的教导我都记下了,这会儿大嫂和玉姐儿病着,二郎吩咐过,在我们这里,万事以玉姐儿和大嫂为先,等玉姐儿和大嫂病好了,我就遵大嫂的吩咐好好去立脚跟。”
    李思浅这一冷一热转的又快又顺畅无比,姚世子妃被她转的怔忡了,李思浅见好赶紧溜:“大嫂也累了,我先去看看玉姐儿。”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一回到京城,端木莲生比李思浅忙多了,直到夜深,才一身酒气回到枇杷院。
    “浅浅,一想到你正在家里等我,心情好!”端木莲生沐浴出来,带着六七醉意,一把搂住李思浅,俯到她耳边喃喃。
    “我也是啊,一想到有你,不管什么事我都不生气,我有你啊!”李思浅一头扑进端木莲生怀里,圈住他把脸贴在他胸前。
    她今天真的受了好多委屈。
    第169章 进步
    “浅浅!浅浅!”端木莲生用力搂着李思浅,他最爱听他的浅浅这么跟他说情话,听多少遍都象头一次听到那样欢喜,欢喜到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想用力抱住她、抱紧她,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身子里去。
    “你今天喝了好多酒,和谁一起喝的?”两人相偎相依坐了不知道多大会儿,李思浅从端木莲生怀里抬起头,声音柔软含糊的问道。
    “和几个旧友。”端木莲生顿了顿才接着道:“是我从军前常一起玩的朋友,有武安伯家老二、常家第六,还有江宁侯府老五、淮阳侯府大哥儿,都是些爱胡闹的混帐货,爷被他们灌多了。”
    “武安伯家老二,就是做马司都虞侯的那个?”
    “嗯?是!你还知道这个?”端木莲生有些惊讶,李思浅白了他一眼:“都告诉过你了!我不是两耳不闻窗户事的无知妇人!常家?是先前的常丞相府上?”
    “是!”端木莲生被李思浅这一句郑重声明说的想笑忙又忍住,连连点头,顺便在她脸颊上琢了下。
    “老六……是在府衙做推官的那个?”
    “对!”端木莲生这回是真惊讶了,“你再说说,还有两个呢。”
    “江宁侯家,没听说过呢,淮阳侯如今领着步司,听说他最疼这个嫡长孙,疼的没边,不过没听说这位在哪里当差,肯定是这两个人的官都不够大,所以我才没听说!”李思浅非常笃定。
    端木莲生哈哈大笑,“浅浅!我真是……”端木莲生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思浅,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对她的喜欢,他喜欢她说话这么有趣,喜欢她的娇嗔,喜欢她这样跟他说话,喜欢她这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