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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孔茹见辩解不成,很稀罕地放软了话道:“我是走错了屋子,以为那是我自己的房间呢,所以才想要拿几样东西,并不是有意的。”
    这话比方才那个解释还不靠谱,住了这么天的屋子还能有认错的?再说就算是认错,进自己的房间干嘛还鬼鬼祟祟的?
    沈晚照拿起绢子瞧了瞧,淡淡道:“你可别把旁人当傻子耍了,听你这话人都要笑破肚皮,但凡脑子好使的哪个会信?”
    她思忖片刻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进我屋子偷拿东西,只要说实话,我可以把这事儿没过去。”
    第63章
    孔茹本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物,张嘴欲要告密,但想到安王世子的威胁,慌乱之下又把嘴闭上了。
    她这时候脑子终于长了点,沈晚照最多把她交给师长,大不了把她关几天禁闭,反正就是喂猪养鸭,她都快进去习惯了,但得罪了殷怀周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谁知道这帮宗室子弟能干出什么来?
    她念及此处,便咬死了不松口:“就是我瞧你不顺眼,所以想进去拿几样紧要东西让你着急,想整治整治你,你要告状便告吧,有本事下回别让我找到你的把柄!”
    这话跟她平时没脑子还嚣张跋扈的形象意外吻合,倒也没人再生疑。
    只沈晚照仍旧不信,一个平时真是自己做了坏事的都要攀诬旁人的,如今怎么痛痛快快就忍下了?
    不过孔茹宁死不承认,她也没有其他法子:“那就交给谢师,让他处理吧。”
    谢师知道这事儿之后气了个仰倒,山河书院自成立以来,大部分学生都是越改越好,只有少部分人不但没有变好,反而品行行为越发恶劣,简直是屡教不改,孔茹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口出恶言,构陷同学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染上了偷东西的恶习,简直是冥顽不灵,谢师气得捶胸顿足,恨不能没教过这个学生,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难道就要毁于此处了吗!
    他先是让人把孔茹两只手各打了三十手板,然后又扔到禁闭的地方里,不但这学期的假期没了,而且不到冬假是甭想出来了。
    孔茹事件唯一的好处就是让沈晚照暂时忘了首辅几天没来,开始琢磨起孔茹这么干的深层目地,可惜联想能力没那么丰富,等她渐渐把孔茹忘到脑后,又开始对首辅害相思的时候,谢师宣布,首辅来了!
    所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大抵就是这种感觉了,沈晚照虽然没这么夸张,但每天吃饭睡觉的时候也得想个五六遍。
    大抵是心灵相通,首辅一来就给众人放了半天假,让沈晚照得了空闲,趁着众人疯玩的时候去约会啦!
    她刚走到首辅院子边,就见院门大敞着,温重光坐在院子中的石桌上,冲着两杯香茗,他遥遥道:“进来的时候把门带上。”
    沈晚照左右看了看,见周遭就自己一人,果断进了院子带上门,笑吟吟地道:“你后脑勺长眼睛了?”
    他含笑把一杯茶搁在对面,示意她坐下:“你可以理解为,心有灵犀一点通。”
    沈晚照装逼的毛病又犯了,坐在他对面托起茶盏,先是轻轻嗅闻,然后轻啜一口:“好香,上好的雨前龙井啊。”
    温重光:“……”这明明是普洱。
    他想归想,还是违心附和道:“正是,你喜欢就最好不过了。”
    首辅这么瞎掰良心不会痛吗?答案当然是不会。
    好吧其实在沈晚照的嘴巴里,不管什么红茶白茶绿茶,什么普洱毛尖乌龙都是一个味,由于雨前龙井的出场率最好,所以她贸蒙了一个,没想到还蒙对了,不由得心中暗喜。
    作为一个把茶当水喝的人,也不能对她要求太高。
    沈晚照对自己还有点自知之明,蒙对了之后再不敢显摆,将茶一口饮尽,忽然眨了眨眼道:“其实我有点嫉妒谢师。”
    温重光笑着把茶具整理好,又倒一杯给她:“为何?”
    沈晚照嘟嘴卖了个萌:“每次你要是回来,他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话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了,不过他却很受用,柔声道:“好,下回第一个告诉你。”
    沈晚照高兴之余又被自己给酸倒了牙,觉得两人恋爱的酸臭味都要飘出院子了,原来最鄙视的虐狗大军,没想到现在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他早就察觉沈晚照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有时候会走神的毛病,不过他也没打断她的思路,含笑静静地欣赏她时而皱眉时而傻笑的娇憨情态。
    她终于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转了话头问道:“你吃饭了吗?”
    他笑看她:“我一路赶过来,还不曾用饭。”又问道:“你要给我做吗?”
    沈晚照直接无视了后半句,积极提议道:“要不要去食间吃?”
    他笑着瞥了她一眼,有些嗔怨的意味,怨怪她不解风情,不答反问:“你会做饭吗?”
    沈晚照踌躇片刻,缓缓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尝试了,会出人命的。“
    沈晚照就是传说中做饭会炸掉厨房星人,上辈子她妈在她做饭的时候被浪了无数燎泡之后,终于放弃了教她做饭。
    这辈子玉瑶郡主也考虑过要不要让人教导她厨下的事儿,但转念一想,自己都不是个会做饭的,日子不也照样过了吗?反正以后也不可能把她嫁到让她亲自下厨的人家,于是也就没让她受这份罪了。
    温重光:“……不要妄自菲薄。”
    沈晚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让我亲自下厨,你不要后悔啊。”
    温重光:“……”他现在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
    沈晚照决定弄点简单的,给他下碗骨头汤面试试,厨下那边听了吩咐立刻送了一锅骨头汤和擀好的面条,以及各样配菜调料过来。
    等水开了面条下锅,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她放了第一把面条等了会儿,又觉得有点少,于是又抓了几把面条下去,手忙脚乱地给放好调料,用长筷子把面条捞出来。
    温重光脸上保持不变的微笑,看着这碗几乎没有汤只有面的骨头汤面,仅存的汤汁还是狰狞可怖的黑褐色。
    沈晚照来兴致了,催促道:“快尝尝看。”
    他沉吟道:“跟我想的不大一样。”
    沈晚照自认这是两辈子做过最成功的一顿饭了,期待他的反馈,随口敷衍道:“我们家的祖传秘方,当然与众不同。”
    为什么沈家会有这种祖传秘方,难道沈家祖上是做厨子的?
    他拿起筷子夹起两根尝了尝,有的面已经煮软了,有的还没熟,而且除了酸溜溜的醋味他几乎没尝到其他的味道,为什么骨头汤里要放醋,如果这也是祖传秘方的话,那沈家真是一个神奇的家族。
    他慢慢吃了两口,迎向沈晚照的目光,展颜道:“味道很不错。”
    沈晚照长舒了口气:“我就说嘛,没烫伤没炸锅,这次果然是我做的最成功的一回。”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高兴道:“我娘老说我做饭跟我祖母一脉相承,这回可算能洗刷手残的罪名了。”
    温重光看了眼她灿烂的笑颜,觉着这碗面也没这么难以下咽了,于是恩了声,低头要吃完,她兴冲冲地另拿了双筷子出来:“让我也尝尝。”
    让她知道会憋闷死吧?他淡笑道:“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他这么一说沈晚照也不好意思再抢,眼巴巴地看他把一碗面吃完,喝了两盏茶才算压住造反的肠胃。
    他喝完茶之后问道:“听说前几天有人偷你东西?是怎么回事儿?
    他不说沈晚照都快把这事儿忘了,见他问起来忙哇啦哇啦说了一遍,最后满面费解:“你说她到底图什么?”
    温重光若有所思,把脑海里的人和事儿过滤了一遍,忽然眯了眯眼,又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点,浅笑道:“左右也想不出来,不如先搁下吧。”
    沈晚照只得点了点头,又眨了眨眼睛问:“你这次来什么时候回京?”
    温重光道:“最近朝中事少,皇上让我来书院看着,倒是能多待几日。”
    沈晚照开心了:“那我每天都给你下面?”
    温重光:“……”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她才转身离去,他见她走远了之后,转身问道:“打听打听那个孔茹近来都跟谁接触过,再去秦同知那里要个审问的高手,想法子问出来。”
    ……
    殷怀周这些日子只去了农庄一回便回来了,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京里,因此孔茹不但没成事反而被关起来的消息,几日后才传到他耳朵里。
    他神情瞬间冰冷下来,光洁的额头上青筋微微鼓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冷冷地扭身问道:“她把本世子交代出来了吗?”
    打听消息的人低声道:“回禀世子,听说没有。”
    殷怀周并没有因此放心,孔茹那等人他再清楚不过,一时因为畏惧他瞒了,但只要旁人稍加逼问,肯定会把事情和盘托出,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没有把整个筹谋都告诉孔茹。
    他这几日为了能成功求娶到沈晚照,把院里的姬妾侍婢都遣散了,身边只留着几个常随和四十多岁的嬷嬷伺候,一改在外的花名。
    他紧皱着眉,又偏头吩咐道:“把我备好衣裳轿子,我要去沈府。”
    反正事情已经败露,他就破釜沉舟博一把,不信不能抱得美人归。
    那边玉瑶郡主和沈岑风确实为了那只绣鞋的事儿心神不宁,但由于沈晚照远在农庄上,他们又怕贸然去信询问,被人知道了恐要坏了女儿的名声,所以只是暗自焦心。
    没想到这时候安王世子竟然登门造访,沈岑风思忖片刻,理了理衣裳,淡淡道:“请世子进来。”
    第64章
    殷怀周今日为了见沈家两口子,特地换了身素淡的装扮,天青色的常服,外面罩素白纱衣,曲卷的头发用白玉簪子定住,少了几分风情,多了几分清雅,果然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倒有几分翩翩君子的风度,瞧着倒还人模人样的。
    不过沈岑风和玉瑶郡主都不是会被外貌迷惑的人,只略看了一眼,沈岑风就放下手里的茶盏:“世子突然莅临,所为何事?”
    殷怀周轻轻转了转自己的玉扳指,对沈岑风的淡然不以为意,笑了笑:“晚辈前来是想问,上回送来的礼物沈二爷还满意吗?”
    沈岑风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听他问完面色分毫不变:“礼物已经着人退回去了,世子跟我们家本没什么交情,更何况无功不受禄,世子送这般贵重的礼实在让人惶恐。”
    他说完又顿了下:“世子身份贵重,不必在臣面前自称晚辈。”
    殷怀周抿了抿唇,又笑道:“如今是没交情,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他慢慢笑道:“那只绣鞋,不知二爷和夫人看到了吗?”
    沈岑风倒还能保持镇静,玉瑶郡主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我怎么听不懂世子在说什么呢?”
    她正欲叫送客,就听殷怀周不以为意地笑着道:“实不相瞒,我当初初进书院便和令爱结识,我对令爱一见倾心,令爱对我也是如此,我们二人两情相悦,花前月下之时,这绣鞋便是她赠予我的。”
    他抬眼直视沈家夫妇,微微抬起下巴道:“我对沈小娘子聘娶之心甚诚,就是不知道,锦川侯府愿不愿意再多一位王妃呢?”
    他直接把亲事抬高到对锦川侯府有利的高度上了,玉瑶郡主面沉如水,沈岑风面不改色:“恕臣直言,不愿意。”
    殷怀周给他怼的面上一滞:“沈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沈岑风随意说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世子和我们家晚照差了辈分。”
    殷怀周唇角抿紧了:“所谓辈分,都是旁人叫的,我与她又不是血亲。”
    沈岑风随意道:“我们虽不算世家望族,但也自有家规。”
    殷怀周气涌上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把气恼压了下去:“我知道我素日名声不好,所以二爷疑我,但我自从遇到令爱,往日的种种劣行都已经改了,原本带来的妾室宠姬也已经遣散,更不会流连青楼楚馆,以后也会一心对她,托付中馈。”
    到底是宗室子弟,不管内里是个什么德行,但说起漂亮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礼数气度一样不缺,这大抵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吧。
    没想到沈岑风突然皱起眉,眼底带了几分嫌恶:“世子竟还流连青楼楚馆?!”
    殷怀周:“……”好像……不留神把老底交代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