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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板牙熊看着梁楚,像是听明白,又像是没听明白,他看起来说的模模糊糊,但又似乎分得很清楚。
    “您摸摸我的蛋蛋吧。”板牙熊把蛋壳举给他。
    梁楚低眼看它,没有动,问:“怎么突然让摸这个。”
    板牙熊把蛋壳推到他手里,小声说:“摸摸呗,您看它很想让您摸,梁楚摸摸我,梁楚快摸摸我。”
    梁楚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伸手把蛋握在手里,突然梁楚睁大眼睛看向蛋壳,这枚蛋壳在它看来就是板牙熊的玩具,也是板牙熊的小房子,它像一只蜗牛一样走到哪里把蛋壳背到哪里,不同的是蜗牛的房子只能背在身上,板牙熊的蛋壳可以拆卸,能抱能躺,还能当磨牙工具,让板牙熊磨它的大板牙。
    现在这个蛋壳又发挥了另一层功用,它像是水里的漩涡富有吸引力,梁楚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感觉很舒服,像是一道柔软温暖的水流,连冰凉的身体都变得暖和起来。随着感觉的流失,蛋壳上出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点,随着颜色越来越深,与之相反的是,上个世界的快乐、痛苦、烦恼、幸福变得轻而淡,梁楚心口沉甸甸的大石头也被搬走了,他的感情变得十分淡漠,记忆还是有的,但不再深刻的感同身受,仿佛在旁观别人的一生。
    板牙熊收回蛋壳,看了看黑点,然后拘着小爪子说:“对不起您啊。”
    梁楚低头看它。
    板牙熊说:“我怕您不肯摸,还在上个世界抽不出身来,您刚才的状态不适合做任务,一个人背负的感情太多太重会影响您的正常发挥,想要继续任务必须抽离感情,所以先斩后奏了。您放心,感情不会消失,我这颗蛋蛋厉害着呢,相当于是感情银行,如果您有需要,随时可以取出来,不收利息的,您不要怪我啊。”
    感情包袱卸下,他变得轻松起来,又变回那个快快乐乐的梁楚了。
    梁楚好奇地拿着板牙熊的蛋看,问:“现在可以取吗?”
    板牙熊点头说:“可以的呀。”
    梁楚把蛋蛋还给它,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那你内疚什么呀,又不是拿走不给了,没事,我不生气。”
    板牙熊高兴起来,抱着蛋蛋晃着腿说:“聚散离合,人生常态,您想开就好,天下没有不散的蛋席。”
    梁楚说:“……那是筵席。”
    梁楚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倒回床上顺手把脸埋进枕头里,但是枕头很臭,一股头油味,梁楚赶快把自己放了出来,抹抹嘴:“这个枕头好臭啊,多长时间没洗了。”
    板牙熊看他又变得有精神了,关心地说:“您再睡一会吧。”
    梁楚摸了摸肚子,打量四周,这具身体可能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肚子空空的,每根骨头都是酸的和累的。
    梁楚说:“我好饿。”
    板牙熊继续热情地说:“您快睡觉吧!”
    梁楚奇怪地看它一眼,板牙熊解释说:“您需要好好休息,您现在病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这回任务目标挺难搞的,您先睡上几天,时间上我们不着急,不差这点时间。”
    梁楚摸板牙熊的毛毛额头,说:“……你怎么了?”
    板牙熊欢快地说:“我很好啊!”
    梁楚语气肯定地说:“你肯定坏了,不然干嘛让别人睡觉睡几天?”
    梁楚已经不觉得困了,揉了揉脸让自己更加清醒,抬起手才发现手上有一大块骇人的伤疤,下意识摸一摸,并不疼:“我这是怎么了。”
    板牙熊说:“原主昨天自杀,流了很多血,我帮您止血包扎了,死不了,半夜咱们刚穿过来,您失血过多才会头晕,不过没事儿,这身体现在特别健康。”
    梁楚皱了皱眉,看自己的手腕,明显是少年人的身体:“小小年纪什么事不能解决,动不动就自杀。”
    板牙熊把他往床上推:“以后再说,您快睡觉吧。”
    梁楚当作没听见,摸摸肚子左看右看,说:“我想吃饭,真有点饿了,有东西吃吗。”
    板牙熊说:“咱们还是睡觉吧,”然后往蛋壳里一躺,拍拍床,说:“来吧,快一起睡觉。”
    “……”梁楚忍不住了,问它:“干嘛喊着睡觉,我不睡,说了不困了。”
    板牙熊坚持要睡,说:“反正我们有很多时间,不睡觉干嘛去,您现在病了,自杀未遂正累着呢,休息休息补充体力。”
    梁楚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坚持要吃:“不对啊,我都失血过多了,不该吃点好吃的补一补身体吗。”
    板牙熊用爪子捂住眼睛,说:“为什么您一定要让我说实话,太惨了,咱们没有钱。”
    梁楚呆了几秒,赶紧摸兜,肚子空空,兜里空空,梁楚吃惊地说:“一毛钱都没有吗?”
    板牙熊说:“一分钱都没有。”
    梁楚悲伤地说:“我……有点太惨了吧,刚自杀完活过来饭都没得吃,那我有工作吗。”
    板牙熊说:“工作也没,都说了让您睡觉了。”
    梁楚敲它脑袋:“睡能把肚子睡饱吗,这具身体叫什么名字啊,怎么混得连口吃的都没有。”
    板牙熊说:“我现在给您传输记忆。”
    梁楚说:“那行吧,先做正事。”
    一瞬间无数信息灌进大脑,脑门针扎似的疼,持续了十几秒钟,疼痛很快淡了下去。
    原主今年十七岁,成长经历有点复杂,但毕竟年龄不大,再复杂也复杂不到哪儿去,梁楚很快就理清楚了。
    这具身体名叫孟冬冬,名字里面虽然带着冬天,但他长了一张夏天的脸,热情、明烈,浓墨重彩,一看就不是好人。
    孟冬冬的母亲孟清香以前是酒吧驻唱歌手,孟冬冬的父亲贺宁文是贺家的纨绔子弟,生平下/流没什么下限,仗着家里有钱,背靠大树好乘凉,泡了很多年轻小姑娘,一夜下/流提裤子就走。
    板牙熊说:“您看看,这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您那荆可演的实在是马马虎虎。”
    梁楚说:“那还不如一砖头拍死你,再拍死我自己。”
    贺宁文年轻的时候沉迷酒色,在酒吧认识了孟清香,孟清香那时只有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像是清晨的带着露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清纯性感,漂亮非凡。贺宁文甜言蜜语骗着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跟他上了床,一夜春宵有了孟冬冬,人到手了贺宁文拍拍屁股走人,孟清香以为两人是谈恋爱,谁知贺宁文只是玩一玩,怀孕以后孟清香找到贺宁文,被贺宁文轰了出来,贺宁文搂着新欢恶语侮辱,谁知道你肚子里是不是我的种,孟清香白着脸走了。她才二十岁,有了孩子不知道怎么办,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她想着孩子可能已经长出了小手,长出了小脚,她怎么舍得不要他,硬是自己撑着生了下来。二十岁的小姑娘,自己都照顾不好,但是为母则强,孟清香最终还是把孟冬冬带大了。因为他在冬天出生,所以孟清香给他起名叫孟冬冬。
    梁楚说:“为什么不叫孟隆冬,孟寒冬,孟冬冬其实也好听,但有点像小名。”
    板牙熊说:“贱名好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