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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节

      罗经汇道:“但凡是你在一个赌房之中,只赌一样,赌赢了三十一场之后,便会出现一个高手,将你击败!而这个高手,在之前是从未露过面的。那个斗鸡的马人圭,斗蟋蟀的杜秋兴,还有斗五毒的连子缘,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可都是在连赢三十一场之后,在第三十二场被人败下来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小锦道:“为什么?”
    罗经汇道:“从未露过面的赌客,却在关键的最后一场战败连赢三十一场的高手,那就说明,这赌客是赌城刻意安排的人。这种人是轻易不出手的,他们只暗中观察,观察那些连赢不败的高手。譬如秋房,他们就一直暗中观察杜秋兴,研究杜秋兴的本事,研究杜秋兴的蟋蟀,然后想方设法寻找破解之道,等到第三十二场的时候,便出手击败杜秋兴!马人圭和连子缘也是如此。”
    “哦……我明白了。”小锦道:“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你在每房中,最多不过是赌四次,为的就是不被那些藏在暗中的人看出你的破绽。”
    “是的。”罗经汇“嘿嘿”笑了几声,道:“只剩三场了,他们连这三场我赌什么他们都不知道,想赢我,恐怕很难!”
    小锦道:“那你剩下的这三场,赌什么?”
    第233章 城摞城下(九)
    我和叔父也都好奇,罗经汇到底会赌些什么,只听罗经汇说道:“先斗鸡,后斗蟋蟀!斗鸡,那个纪大已经连赢了十四天,二十八场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两场,他还是稳赢。那么明天,他如果再赢两场,就满三十二场了。按照以往的规律,赌城决不允许有人连赢三十二场,所以明天必定会有人站出来,击败纪大!而我,就在那个时候出手,没人知道咱们的底细,更没人知道我会斗鸡,那时候,出其不意,连赢两场,不是问题!在三十二场,咱们不斗鸡,去斗蟋蟀,仍旧是别人想不到的,既然想不到,就不会提前准备,咱们的赢面,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嗯……”那小锦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剩下的便是那老头温言细语的安慰。
    我和叔父听了半天,再听不到有价值的线索,我便看向叔父,低声询问,要不要闯进去。叔父仍旧是摇了摇头,伸出手,往外指了指,示意出去。
    我心中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叔父走了出去。
    到了廊道,我问叔父:“大,刚才怎么不进去,抓个现行?!”
    叔父道:“闯进去抓住他们有啥用?”
    我道:“问他们为什么要找个人假冒明瑶骗我!”
    叔父道:“这个不用问了,刚才他们说的话你没听出来么,他们跟咱们陈家有仇!让自己的女儿假扮明瑶,就是为了接近你,打入陈家!”
    我默然无语。
    叔父道:“现在冲进去,抓住那姓罗的不难,可咱们千辛万苦来找赌城是为了干啥?”
    我愣了一下,道:“灭异五行啊。”
    “不错。”叔父道:“张易说过,木堂的堂主要在十月十三夜里,在开封赌城,找到一个斗蛐蛐不会输的人,丁藏阳说的是十月十二日夜里,也需要找一个斗蛐蛐不会输的人接头,问他要冬例会的举行地点。”
    我“嗯”了一声,道:“是这样。”
    叔父道:“蛐蛐就是蟋蟀,斗蟋蟀不会输的人是谁?”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叔父道:“木堂接头的人是斗蟋蟀不会输的,那金堂、火堂、水堂、土堂呢?”
    我又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
    “所以啊。”叔父道:“别的堂口接头的可能也是斗蟋蟀不会输的人,也可能不是。刚才那个引官也说了,姓罗的是连赢八房的大赢家,难保接头的人不是他。万一接头的人真是他,咱们现在动手那下他,到时候还怎么接头?”
    我道:“会是他么?”
    叔父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道:“就算是他,他也认识咱们两个是麻衣陈家的。咱们两个还怎么假扮木堂的人?”
    叔父道:“让你三叔他们假扮,咱们俩就暗中行动。”
    我道:“那要不要先出去,通知三叔和明瑶他们?”
    叔父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按照那两个妮子的说法,不赌命,咱们可出不去。”
    我脊背一寒,唯恐叔父现在就去赌命,连忙说道:“那咱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进赌房去观察观察。”
    叔父“嗯”了一声,道:“明瑶那妮子,聪明的很,肯定能寻得见入口。”
    我们找到引官,索要吃喝,引官倒真带着我和叔父去到一间屋子,内中桌、椅、板、凳、**、柜……倒是样样不缺。桌子上有茶水,**上有棉被,板上有面盆、毛巾,柜子里还有干净整洁的衣帽。
    引官道:“这间房子,就是两位的居所了。饭菜马上送到。”
    等那引官走了以后,我和叔父翻箱倒柜的检查,倒没有发现有任何异状。
    不多时,果然有人把饭菜送来。
    叔父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道:“没毒。”说完又骂:“***,说起来,这里还真是比外面强的多,真他娘的会享受!”骂完又起疑:“费这么大的劲儿,到底是搞啥名堂呢?”
    我更是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想了,茶足饭饱以后,躺**上歇一会儿,便和叔父出去,兜兜转转的看赌房。
    为了怕撞见罗经汇,我和叔父还特意装扮了一番,外面套了新衣服,戴了帽子……怪的是,我和叔父一连在三层十六房中走动了两日**,都没有碰到罗经汇。
    不过,这两日**,倒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吃得香,睡得着,看得热闹。
    只是不知道,老爹到开封了没有,明瑶他们又找到赌城的入口没有……
    此时,已是深夜。
    酉号赌房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纪大已经连赢了三十一场,今夜,就是他的问鼎之战。
    按照罗经汇之前的说法,纪大今夜,是必败之战,因为赌城不允许有谁能连赢三十二场。
    我和叔父在各种赌房中连看了两日**,观察下来,见不论是哪一位赌客,只要胜,就必定会得彩头,而且连胜的话,彩头会更加丰厚。
    奇的是,那彩头都装在锦盒之中,可锦盒里面到底是什么,外人概莫能知。
    但是,拿到彩头的人,偷偷开了锦盒看了以后,便各个脸放红光,如痴如醉!
    这惹的叔父心痒难搔,几次三番都想抢了别人的锦盒,打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不过,还好,都忍住了。
    赌输的赌客,会被引官带走,带走以后干什么去了,也无人知道。
    但大家都知道是,愿赌服输,赌输了,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可好像每个赌输的人失去的东西又都不一样,而且输的人也不会互相交流。他们只会重新回到赌房,如痴如醉的继续赌,就仿佛本钱一直输不完、败不尽一样。
    当然,也有人会从某个赌房里消失,不是死了,而是重新准备赌物,或者是上到第二层、第一层,赌一些低端的,又或者是直接下到第四层,赌命!
    赌客们个个奇怪,从穿着打扮上都能看得出来。我和叔父原本以为在赌房里戴着帽子就够不正常了,可进了赌房以后才知道,比我和叔父不正常的人太多太多了——他们大多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但看不清楚脸,有时候连手脚都不易看到,就像是粽子。
    所以我和叔父碰不到罗经汇,不代表他不在赌房内。谁知道他是哪个“粽子”?
    纪大也奇怪,他是而今酉号赌房中当之无愧的擂主、鸡王,可他真实名字叫什么,无人知道。
    我和叔父询问引官,引官笑说纪大自称是在家里排行第一,所以叫做纪大。
    可纪大是什么来路,什么修为,什么门派,多大岁数,概莫能知。
    大家唯一津津乐道的是纪大的传奇经历。
    几个月前,纪大悄然出现在赌城,先是只看不赌,而那时的酉房擂主还是马人圭,马人圭只差一场,就赢满三十二场了。
    就在马人圭的问鼎之战上,默默无闻的纪大突然站了出来,携鸡入场。
    没有人认识他是谁,也没有人认为马人圭会输,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马人圭惨败,从此不知所踪!
    有人以为纪大是侥幸,马人圭是大意,于是挑战者累日不绝。
    而纪大也从不怯战。
    自马人圭之后,纪大又接连杀败中原、鲁西、皖南、云贵、北疆等三十路斗鸡高手!
    他得到的锦盒摞摞成翻,众人无不垂涎!可更多的是敬畏!此人斗鸡,战无不胜!
    纪大终于也迎来了自己的问鼎之战!
    **的牙官开始喊了:
    “诸位英雄好汉!鸡王说了,只要你们敢上场!但凡是咬掉了火天王的冠子,或者是啄伤了火天王的腿,叼瞎了一只眼,拔掉了半身的毛,折断了翅膀,都算是你们赢!”
    火天王,就是纪大带的斗鸡!
    斗鸡源起中原,盛于唐宋,以中原斗鸡、吐鲁番鸡、西双版纳鸡、漳州鸡为中国四大斗鸡,其中又以中原斗鸡称雄!
    中原斗鸡之中,洛阳斗鸡、郑州斗鸡、鲁西鸡、皖北鸡各有所长,但却无一不臣服于开封斗鸡的铁爪钢喙之下!
    火天王,便是一只纯正的开封斗鸡!
    这鸡生的高大魁伟,活生生像一只鸵鸟,雄赳赳气昂昂的立在那里,威风凛凛!全身上下的羽毛赤红如火,无半根杂毛,连带着火红的鸡冠子,鲜艳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就是这只鸡,大小三十一战,无一败绩,不要说断腿瞎眼了,连红都没见过!
    火天王,名副其实!
    所以,虽然牙官喊得一干赌客心里头发热,手里头痒痒,抱着自家的宝贝斗鸡掂量了再掂量,可还是没人敢上场。
    牙官急了,又喊:“鸡王说了,只要你的宝贝上场,能坚持两分钟不死,也算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赌徒们都啧啧称赞到底是鸡王,果然是大量!
    可赞归赞,赌徒们仍旧是无动于衷。
    “这是天赐良机呐!”牙官叫道:“就没一个大胆儿的?!”
    纪大敢这么说,不是因为他自大,而是因为他急了,他迫不及待的要赢第三十二场!
    第234章 城摞城下(十)
    如果按照罗经汇之前的说法,一定会有人站出来的。
    可是如今……
    也就是这时候,一个头戴大草帽,只露半边脸,卷着裤腿和袖子,农民模样的男人出来了,他说:“我来。”
    全场立即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一起瞥向他。
    “好!”终于要开张了,牙官大喜:“请尊驾上前来!请尊驾亮宝贝儿!”
    大草帽从怀中慢慢的抱出来一只鸡,众赌客全都挤涌上去看,我和叔父也凑近了看。还没临近,就听见众赌客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我本来还诧异众人为什么发笑,可是当我看见那只鸡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想笑了。
    大草帽露出的那只斗鸡,论个头,只有火天王的一半大小,全身上下的毛,都黑乎乎的,像是煤灰,一点光泽都没有,就连鸡冠子也是发暗的,软软的下垂,像脱水严重。
    斗鸡的整个精神头也不行,焉不拉几的,像是饿了七八天,从来没喂饱过。
    所以,大草帽刚把鸡亮出来,牙官呆住了,全场的人就笑了:
    “这不是闹笑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