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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他笑起来,猫著腰走,明岱川倒也想跟上去,最后还是克制住,同妻子回家。
    夜色已经很深,隔岸传来秦淮河的摇橹桨声,市中心依旧热闹。
    花园里开著暖黄的灯,明玥一坐下来,就打开篮子,把里头的蛋糕拿出来,递给周自恒。
    周自恒接过叉子,不小心又碰到她的手,身子都僵硬了一下。
    明玥见他不吃,看了一眼蛋糕,上头漂亮的花形散开,有些不好意思道:“都化了,对不起啊。是不是不喜欢啊?”
    哪里会不喜欢?周自恒急急忙忙舀了一大勺,狼吞虎咽,囫囵道:“好吃,特别好吃,我很喜欢的。”
    他吃得那么急,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但他不想看到明玥失望。
    他整块吃完,神志才回到脑子里,砸吧砸吧嘴,抬头看明玥。
    明玥也正看著他,睫毛浓密,像是小刷子刷在周自恒心头,他呐呐道:“对不起啊,让你等我那么久。”
    明玥大概没想到他会道歉。
    周大少爷是个小霸王,从来只有别人道歉的份,他定是没有错的。
    明玥支著脑袋,歪头看他,酒窝露出来,道:“没关系啊,毕竟我想你了嘛。”
    周自恒脸上哄地炸开,因为紧张,竟打了个嗝,才道:“我……我也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可爱好会撩!!!
    ☆、第18章 同居长干里(三)
    第十八章.
    周自恒脸上哄地炸开, 因为紧张, 竟打了个嗝,才道:“我……我也想你了。”
    他说著格外腼腆地低头,半分不像耀武扬威的大少爷。
    周冲在树丛里死命往里头看,替儿子著急, 小声念刀, 生怕被发现:“上啊,倒是上啊。不是还买了口红吗?送啊, 倒是送啊!”
    周冲自认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除了周自恒这个意外之外,在把妹泡钮这一点上, 周冲可以说一句:“我不是针对谁, 我是说, 在座的各位,都他妈是辣鸡。”
    这是他无师自通的天赋, 而就他个人认为,儿子周自恒也是很好地遗传了他基因,但他没想到, 在这花前月下, 你侬我侬的小气氛里, 周自恒居然打了个嗝!
    真他妈为儿子心累!
    周冲叹了口气, 往后头靠, 没成想后头是一片针叶丛, 刺得他差点没叫出声来, 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人要是不走运,喝凉水都塞牙缝!真他妈惨!
    饶是如此,周冲还是锲而不舍,几乎是趴在地上,乌龟伸头一样往小花园里面看。他不像明岱川,君子端方,不侵犯他人**,他只想看看儿子讨好小姑娘的模样,好叫他能笑话儿子一通。
    他才找好位置,往里头看,周自恒却刷的一下站起来,推开玻璃门,就往外头跑去,边跑还边招呼:“小月亮,你等我一会啊,就一会!”
    他跑得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等到回来时候,手上拿了个小号的吉他。
    嘿!吉他!
    有戏!
    周冲眯著眼睛看,磨蹭著找了个更好的位置,准备欣赏一出好戏。
    他边上有人靠过来,喊了句:“老板。”蒋文杰笑了一下,也嘻嘻哈哈钻进草丛里,往玻璃房里头看。
    周冲食指放到嘴边,比了个嘘声的动作,之后兴冲冲地和小助理说:“你就在这给我当个见证人,以后我说给我儿子听,他要是赖账,你得站出来指认。”
    他眉飞色舞地说著,丝毫不介意定制西装沾染上尘土,他是个英俊成熟的男人,此刻说起儿子,却有恶作剧一般的幼稚,眼睛里闪耀的光彩,比谈成任何一桩大生意都要来得明亮。
    蒋文杰点了点头,心中希嘘。周自恒没有完整的家庭,但他的父亲,对他是掏心掏肺地好。
    这时节,花园里开了丛丛早菊,又有桂花飘香,天竺牡丹更是丰硕,压弯了枝桠。
    周自恒跑了一个来回,白皙的脸上泛著潮红,汗珠子不断往下流。
    明玥用手帕给他擦脸,指著吉他问:“周周哥哥是要给我弹吉他吗?”
    那是当然!周自恒把吉他摆正,挺起胸膛,极力想挽回他刚才打嗝影响的帅气形象,可他才开口,打嗝声又克制不住地往外头冒。
    明玥给他擦汗的手都停住了。
    外头周冲蒋文杰努力捂住嘴,生怕笑出声音来。
    气氛有点小尴尬啊。
    周自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拿吉他这一路他都没有打嗝,可明玥手才碰著他的脸,他就紧张。
    她的手明明是凉的,却让他脸越来越滚烫。
    “要喝水吗?可是我没有带。”明玥努力想了一会,建议他,“周周哥哥,你边打嗝边弹吉他也是好听的。”
    这怎么能行!
    周自恒一口气闷在胸口,终于能好好说话:“我好了!”他慌乱推开明玥的手,看她手心里的帕子,是熟悉的蓝白条纹,抿抿唇,“这是你擦过三八线的!脏死了!”
    他说完又觉得后悔,明明是很喜欢她来擦汗的,偏要说这样的话伤人。
    明玥也不怕他生气,也不记他画三八线的仇,道:“我洗干净了的,你闻闻,还挺香的。”
    她把帕子送到他鼻子边,肥皂的清香和周遭的花香一起,往他鼻子里钻,周自恒只觉得心在怦怦跳,但又强装镇定,道:“好了,你现在安静一点,我要给你弹吉他了。”
    明玥眯著月牙眼,乖乖巧巧坐好:“好。”她甜甜地应了一声,专心地看著他。
    她还穿著为生日准备的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因为夜凉,披了个粉色的毛衣外套,衬得一张脸晶莹透亮。
    周自恒勉强镇定心神,不看她的眼睛,郑重介绍道:“我要弹的曲子叫《同桌的你》。”
    “是我吗?”歌名让明玥眨眨眼,酒窝跑出来,“是在说我吗?”她是周自恒四年的同桌。
    周自恒咳嗽一声道:“是你。”
    明玥又乖巧坐好,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去了港都小半个月,周自恒难得没有手生,试音扫了几个和弦之后,便开始弹奏。
    他之前日日练习,歌曲词谱都铭记在心,不用多想,下意识就能弹出前奏。
    江双鲤回国后,便送女儿去兴趣班学舞蹈,对音乐节奏很有共鸣,她凑近了听,冲周自恒明媚地笑。
    周自恒被她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此时也不觉得紧张了,过渡到弹唱部分,开始轻声地唱著歌词。
    他的声音很清澈,伴著同样清澈的吉他声,像是泉水叮咚作响。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
    周自恒唱得很轻,一字一字,咬字清晰。明玥坐在花丛中,身后的天竺牡丹开得艳丽。周自恒从未察觉,原来小月亮比这些花生的更美丽。
    他这样想著,手下甚至弹错了一个音,慌忙回神,头上一撮小呆毛都心虚地晃动。
    外头草堆里,周冲听著歌声,嘬了嘬牙花子,道:“小蒋,你教的不错啊。”
    蒋文杰谦虚:“哪里哪里。是小少爷天赋高。”他倒没有说假话,周自恒弹吉他确实很有天赋。
    周冲爱听这样的奉承话,笑得格外开心。
    天上还是一轮弯月,钩子似的,勾著周自恒的心。
    等到一曲唱完,他不似平常骄傲模样,反倒羞答答地低头问:“你觉得我弹得好不好?”他声音细弱蚊蝇。
    明玥咬了咬唇,睫毛上下眨了眨,犹豫道:“好听……”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又说,“可是为什么同桌最后嫁给了别人啊?”她哼出一段歌词,“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这个问题问到了正题上,周自恒被噎住,好半晌,板著脸,严肃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明玥:“……”
    周自恒放下吉他,往明玥方向坐近了一点,补充道:“我同桌不嫁给别人。”
    他说得太小声,明玥都没有听清,等到细问的时候,周自恒又不承认他说了什么了。
    “那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吗?”明玥问。
    “你喜欢吗?”周自恒反问她。
    “喜欢。”明玥立马回答,给周自恒比了个大拇指,“哥哥真厉害。”
    周自恒被夸赞,心头飘飘然,总算拾起骄傲,道:“我还有更好的生日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粉色半透明外壳,纤细优美,在灯光下反射出流光。
    他此刻抿著唇,压抑著内心的小激动。
    外头他老子比他更激动,低著嗓子说:“送了送了,上了上了,卧槽!”
    “口红!”明玥认出来,江双鲤会画淡妆,她跳舞的时候也会被带著去化妆。
    但周自恒给她的这一支,是她人生中,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第一支口红。
    明玥捧著口红,眼睛都亮了:“谢谢周周哥哥!”
    她站起来,就想亲亲他,可周自恒闪避开,用骄矜掩饰害羞,道:“你涂上这个,再亲我。”
    明玥点头又摇头:“可是没有镜子啊。”
    “我……我替你涂。”周自恒突然就结巴了。
    明玥觉得这主意不错,便把口红递过去。
    她随著舞蹈班排过许多节目,化妆也是习惯,乖顺地闭著眼睛,让周自恒替她涂唇。
    周自恒手指尖都是颤抖的,小心翼翼靠近她。
    她亲过他那么多回,但他第一次这样认真,这样近地看她的唇瓣,像是花瓣,小小软软,他怕碰一下,就碰碎了。
    周自恒定定心神,认认真真往她唇上涂口红。
    口红是粉嫩晶莹的颜色,浅浅的,衬得她脸像是剥了皮的鸡蛋,让周自恒想咬一口。
    他还是不懂化妆品的年纪,只觉得这管口红漂亮,颜色也好,会和明玥很相配。他还想了许多遍,口红涂在明玥唇上会是怎样的情景,但真实见到,却依旧让他感叹。
    明玥的唇生的小,他虽然慢慢涂,但也不多时,就涂完了。
    “好了。”他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