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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如果他们要在一起呢?家长会反对,老师会反对,学校会反对,早恋会影响到他的高考,会影响到她的成绩,他们还太年轻,还太小,甚至还不曾互相表明过心意,一切的好感都基于朦胧的一层纱。
    所以她喜欢戚嘉平吗?
    孟芃芃的理智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关头依旧奏效,她权衡利弊得失,端详轻重缓急,最后对成老师说:“不,我不喜欢戚嘉平。”
    她在这一瞬间,亲手掐灭了心里冒出一点尖尖的禾苗。
    成老师也有些错愕,但只是一瞬间,就点头:“下次考试好好加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随后,他补充道,“去把明玥叫来吧。”
    他摆摆手,叹了口气。
    明玥片刻后进入办公室,站在电风扇下的同一块地方,得到了同样一个问题——“明玥,你喜欢周自恒吗?”
    孟芃芃站在门外,清晰地听到明玥回答:“是,我喜欢。”
    声音干脆,坚定,一点也不像明玥平常的柔弱。
    孟芃芃想,她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明玥的勇敢和不顾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你们周老大要在全校学生面前,做早恋检讨!
    是个大肥章,但睡觉觉明天没有那么多时间写,攒到后天发,明晚就没有更新,不要等,早点睡哦
    ☆、第57章 常存抱柱信(五)
    第五十七章.
    正当午时, 晴空一轮骄阳似火。
    经了些年头的风扇吱呀吱呀地扇著风, 风速开到最快, 扇叶的影子瞧不见。孟芃芃在长廊踟躇许久, 打量四周,终于忍不住,侧身探头看向办公室。
    从她的角度, 堪堪能瞥见明玥的背影。
    时维五月,明玥著一身整齐的夏季校服, 白衬衫,深蓝百褶裙, 同色深蓝发带将头发半束起。进入高中后, 明玥是班上少数留长发的女孩,这是舞蹈演出需要, 教导主任也没有强求。
    好像留了一点长发, 就留了一点情思。
    孟芃芃这样想,随即垂眸, 看了看在肩膀下打著卷儿的自己的头发。
    暗恋好像一场游戏,孟芃芃并没有输得一败涂地。
    她只是在这一切开始之前, 理智地按下了退出键。
    明玥和她截然相反。
    风扇把一室的灰尘吹动, 盘桓在纯金色的阳光里,微粒好似凝结成了蝴蝶的羽翼, 悉数聚在明玥身后。孟芃芃低下头,只看见了自己脚下的影子,单薄又瘦弱。
    她舔了舔苍白的唇, 远离这间办公室。
    但明玥无法抽身远离,她必须站在这间窗明几净的房间里,一个人面对成老师接下来的盘问。
    【你喜欢周自恒吗?】
    【——是,我喜欢。】
    那有多喜欢呢?
    明玥心里这样问自己,但她并不能说出个好的答案来。但就是这样不知深浅的喜欢,能让她有勇气,不违背自己的心去作答。
    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她并不觉得烦躁和紧张,反而逐渐心神安定。
    成老师拿起桌上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风,灰扑扑的短袖和灰扑扑的头发一起被扇动。
    明玥并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喜怒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逝,他们一个站著,一个坐著,若不是风扇一直转动,老旧蒲扇一直摇动,几乎就是一帧静止的电影画面。
    良久之后,成老师才问出下一个问题:“你几月生日?”
    明玥并不知晓这样一个问题的意图,但她乖巧回答:“阳历九月。”
    “那到了九月你才满十五吧。”成老师垂下手臂,把老旧的蒲扇放在膝盖上,平静地看著明玥,“我记得你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学生,比他们都要小一些。”
    年纪小,所以不知事,所以对感情,总是懵懂又生疏。
    成老师所想要表达的,无非就是这样一个意思。
    “女生的心理年龄要比男生大三岁。”明玥弯了弯眼睛,有些秀气的腼腆浮上脸庞来,“我妈妈说我有点早熟。”
    成老师为明玥找好的台阶和借口被明玥回绝,他有一瞬间的错愕和讶异。他教书育人多年,明玥和他教过的许多学生一样,又在这一刻,有那么一点的不一样。
    “那你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成老师道。
    “知道。”
    明玥的回答在成老师意料之中,他见过明玥的父母多次,两人都是喝过洋墨水的知识分子,思想比这时候大多数的老旧派都要开放许多。
    而他们的女儿,也比大多数的女孩要勇敢和……傻气。
    成老师再抬头,认真地打量明玥。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十五岁,安安静静地立在桌前,半扎的长发垂了一些在她的耳畔,光影从发丝间隙透射而过。
    这个年龄阶段女孩的美丽和妩媚,又有超出年龄的智慧。
    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殊丽海棠花。
    成老师想起自己的青春,忽而摇著蒲扇叹了口气。
    他许久不再询问,但明玥说到底只是十五岁女孩,也终归是有些沉不住气,犹豫道:“那……老师不问我……关于陈修齐同学的事情吗?”这才是事情的导火索,校园里多的是女学生用“勾引”二字形容明玥作为。
    她说到一半就低下了头,紧张地绞著手指。
    承认恋情的时候,她理直气壮,比谁都干脆;提到爱慕者的时候,她吞吞吐吐,甚至带了些委屈。
    谁亲谁疏,可见一斑。
    成老师扇扇风,他也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但他有自己的判断,于是摇摇头:“我知道你和他不熟。”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都没见你去过一教学楼。”
    倘若真的有瓜葛,生活中有接触,怎么会送一封情书呢?
    说到底,不过少年人逞强争气罢了。
    对此,成老师看得一清二楚,但教导主任却并不这么看。
    他在这一个中午,再次把陈修齐和周自恒叫到教务处。在这位半秃顶的教导主任心里,好学生和坏学生泾渭分明,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云泥之别。
    陈修齐脸上伤势好了大半,除去青紫和纱布,露出一张俊俏的脸蛋,他和苏知双生的有四分相像,不同于周自恒的昳丽精致,陈修齐浓眉大眼,是硬挺刚硬的形容。
    周自恒甫一进门,眼珠子斜斜地瞟了一眼陈修齐嘴角的伤口,心情愉悦地哼了一声。
    教导主任眼刀子立马飞到周自恒身上:“哼?还敢哼?周自恒,你给我老实点!”
    “主任,又有什么事儿啊?我可急著回去好好上课呢!”他耸了耸肩膀,摆出无所谓的神情。
    好好上课?
    主任紧紧拧著眉头,烦怒地叫住周自恒:“别找那么多借口!站好!你的事,待会再说!”他转头对著陈修齐。
    陈修齐依旧是笔直的站姿,双手下垂摆在两侧裤缝线,见教导主任侧目,恭谨地点了点头。
    “陈同学……”主任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水,才道,“是这样的,我最近听人说,你和高一的明玥……”他只是半句半句地说,说一段就意味深长地停住。
    算总帐了。
    周自恒险险地眯起眼睛,乜斜看一眼陈修齐。
    叫你写情书!该!
    一封粉色.情书在校园掀起波澜,始作俑者终归得到清算。周自恒是这样想的,站在他边上的陈修齐,也同样是这样以为的,他的脊背甚至已经略微收紧,准备好承受风暴。
    但教导主任并没有提及这一番事情,甚至完完全全将陈修齐的过错撇去,一股脑压在明玥身上,他这样循循诱导陈修齐:“陈同学,我知道,你是个上进的好学生,难免会有女学生示好。但你现在是高二,明年就会迎来高考,现在是要紧关头,我希望你不要分心。当然了,如果有女同学的行为影响到了你,你也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会替你处理。”
    半秃顶的中年主任在掉了许多头发之后,选择了一条他认为最明智的道路——弃车保帅。这好像已经成为了处理早恋的默认规则,劝分劝离,再把过错压在成绩并不优异的一方,另一方则顺理成章成为洗心革面,浪子回头的榜样。
    陈修齐的过错尚未铸成,但主任依旧选择把他撇干净。这是他看重的好学生,是高二的脸面,是未来的清北学生。
    勾引。
    这是教导主任未曾说出来的两个字,但话里话外,全是这样一个清晰的意思。
    日头在这时候升至顶峰,室外燥热的风几乎要掀翻这一座办公大楼。教导处开著清凉空调,温度适宜,但陈修齐觉得通体寒凉。
    “陈同学,你说……”教导主任和善笑著询问。
    陈修齐惊愕,直想回绝。
    但周自恒的反应比他更快。
    他抄起一把椅子,直直地扔向前方的仪容仪表镜,霎时间,整片宽阔的镜面应声碎裂,大小不一的镜子从墙壁上剥落下来。这样的巨响,让房间在接下来的一秒钟,鸦雀无声。
    好像能听见一根细细缝衣针掉落的声音。
    周自恒冷冷抬眼,再把掉落的椅子踢开:“放你妈的狗屁!”
    教导主任伸出手指,指向周自恒,“你……你……你在说一遍!”
    再说一遍?
    周自恒出离愤怒,上前,手撑在实木办公桌上,倾身,脸正对主任,开口,一字一顿:“我说,放你妈的狗屁!”
    “你就是这样当主任的?不分是非,不论对错,是好学生就看重,其余人就都可以当替罪羊?!!什么叫有女学生勾引他,什么叫难免有女学生对他示好?”周自恒一手指著陈修齐,再一手揪著教导主任的衣领。
    他身量颀长,已经是成年人的个头,富态的教导主任根本无法抗衡他的力气。“你他妈就是想说,是明玥的错,是明玥勾引他,是明玥让他写了一封情书!”
    周自恒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冲,他无法冷静,也根本不想冷静下来。在他心里,明玥好似珍宝,却被人恶意堆上丑陋灰尘。这是周自恒无法接受的。
    教导主任被他揪著衣领,挣扎不开,气喘吁吁,这是他的权威第一次受到如此挑衅,眼睛瞪著周自恒,几乎要从眼眶里脱出。
    周自恒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咬牙切齿:“我他妈今天就告诉你,就算学校里有再多的女生对他陈修齐示好,就算有再多的女生想要和你心中的好学生在一起,明玥也不会!你听好了,我和明玥早恋,我们在一起,明玥她没工夫,也没时间看陈修齐一眼!”
    他最后放开教导主任的衣领,衬衫已经被他捏皱。
    满地破碎的晶莹镜片映出周自恒的脸,刀裁般的浓眉高高飞扬起,眼神漆亮,薄唇紧抿,起伏的胸膛还要怒气未消。
    陈修齐垂著眼眸,未发一言,他忽然轻轻地叹息,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飘走了。
    教导主任瘫坐在皮椅里,平复呼吸:“你给我做检讨,去升旗台下做检讨!”在升旗台下做检讨,面对全校师生,这对一个学生来说,只是比退学轻一些的处罚而已。
    “做就做!”周自恒昂著头,“我周自恒敢作敢当,是老子的过错,绝不推到别人身上!”
    他意有所指,踹了一下门板,极潇洒,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