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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他的话语并没有说完,但从“啧啧”声中很容易体会出他的未尽之意。介于钟晨的水平太出人意料,岑嘉年决定把室友的底细摸清,顺而询问周自恒:“横哥快说,你是不是也是什么高考状元,快点说出来,亮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他说得非常急切,声音就有些大了。
    周自恒注意到薛元驹一直没有说话,低著头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一般坐立难安,抿著唇,想说些什么,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自恒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不是。”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岑嘉年的问题,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确切成绩和排名,淡淡地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薛元驹松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周自恒。
    而在4号地铁线的那头——北京舞蹈学院,明玥却非常机缘巧合,成为了2006年的新生代表。在这一届艺术生之中,她的文化成绩不出意外地成为全国第一,很少有舞蹈特长生念理科,也少有能拿下好成绩。
    明玥是其中的意外,因为这一点,她得到了系主任的赞许,并且被推荐为新生代表。
    练习古典舞使得她气质出众,加上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相貌,尽管她的演讲不温不火,没有太多精彩之处,但她下台之时,依旧得到了雷鸣般的掌声。
    她的室友章之薇在散会后拉著她的手,十分解气地说:“我刚刚看到隔壁宿舍的凌雁脸都气白了!”
    明玥听说过凌雁的大名,是一个气质清冷也生的清冷非常适合古典舞的一个女孩,她也见过这个人,但仅仅一面,明玥也和她没有什么过节,唯一能让凌雁生气的,就是这个新生代表的资格了。
    章之薇是个北京大钮,快人快语,头脑和语言都爱直来直去,风风火火,热情泼辣,也因此,她认为凌雁是“假清高,真做作”,能见到凌雁生气动怒,脸色发白,章之薇非常开心。
    “她可能不是气白的。”明玥摇了摇头,“她可能是天生就白,或者是今天扑的粉有点厚。”
    她非常诚恳地说著这些话,眼神真诚,抿起红唇,两颗酒窝晃出来一点。
    章之薇愣了一会,仔细确认明玥的神态言语,确定明玥是在实话实说,而不是玩笑讽刺之后,愣得更久了。
    在宿舍见到明玥的第一眼,章之薇被明玥的外表惊艳到,这个女孩有一张极其夺目耀眼的面貌,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碧清一双妙目,符合所有对美人形容的描绘。
    她的美丽不是含苞待放,而是灼灼其华。
    像这样的美人,大多恃宠而骄,章之薇以为明玥也是如此。
    但现在,她忽然觉得,明玥大抵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家教严厉,使得明玥从不在背后论人是非。
    她看著明玥,明玥也呆呆地认认真真地看著她。
    还歪了歪头。
    “我去!你还歪头?”章之薇眼睛都瞪大了,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了,“你怎么这么软,怎么这么软啊!!!”她直想捏捏明玥的脸颊,但又怕手重给捏坏了,只能按下念头。
    也许是察觉章之薇眼冒绿光,明玥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我天,你这么软,被男生追走了,然后被欺负可怎么办啊!?”章之薇只是这么一想,就非常著急了,大有母鸡保护雏鸡的意味,她急急忙忙询问,“有没有男生追你?不对,应该是你有被什么男生追到过吗?”
    还没等到明玥开口,章之薇立马自问自答:“应该没有,没有对吧?”
    她寻求明玥的点头。
    但明玥再一次摇头,打碎章之薇的想象,声音暖暖糯糯:“有被追到过一次啊。”为了加强语气,明玥还伸了一根手指出来,眼睛都不眨。
    “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她露出一个笑容,非常腼腆羞涩,但又十分开心甜蜜。
    在这样的情形下,章之薇第一次听到周自恒的大名,她并不了解这个男孩,但凭借明玥的过人美貌,章之薇认定周自恒一定有过人才能,才能抱得美人归。
    周自恒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一切,也并不知道明玥的室友仅仅通过一个名字,就对他高看三分。他现在正跟随班级进行军训前的体检,人数太多,医生和服务平台太少,因此队伍排得极长。
    好在树木繁茂,能找到一丝阴凉,减轻排队的枯燥和闷热之感。
    岑嘉年拿著一片树叶呼呼扇风,围著钟晨看过来看过去,钟晨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直到好一阵子之后,岑嘉年才问他:“你今天才满十五岁啊?”
    岑嘉年的眼神非常亮,看著钟晨像是在看一个未知生物,好奇得不得了。
    钟晨在这样的目光下小幅度地点头,都不敢喘大气。
    “那你昨儿我问你,你还说自己十六岁。”岑嘉年觉得自己有被欺骗到,没好气。
    年龄这个坎子实在是扎到了钟晨的心,并且扎得非常深,使得钟晨一张娃娃脸通红,哼赤哼赤急著解释:“那……那是虚岁,男生、男生不都说虚岁的吗?”
    谈到虚岁……
    周自恒用他非常好的数学算了算,他今年虚岁是二十岁,过了年底,虚岁就是二十一,要奔著三去了。
    看著钟晨白嫩嫩的面皮,周老青年再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点伤害,出血一百加。
    薛元驹也受到了一点年龄伤害,于是他也跳出来,和岑嘉年一起声讨钟晨,嗷嗷叫唤:“虚岁,你昨天十四,虚岁能虚两岁的吗?”
    这句话刚巧打在钟晨的七寸上了,钟晨还想反驳,但自觉理亏,只能干巴巴地说著:“反、反正我、我不小了,我挺大的。”
    钟晨是十分正经地在说著这句话的,虽然有些脸红,但话题很正。而泡钮经验多多的薛元驹显然就想歪了,他非常风.骚地甩了甩染成金色的头发,凑过来小声说:“挺大的?嘿嘿。”
    岑嘉年也挤眉弄眼地嘿嘿笑。
    钟晨反应过来后,脸红得不得了。
    而周自恒也非常脸红,但他的程度更浅一些,或者说掩藏地更好一些,只有耳朵尖红透。
    阴阴夏木清凉,树叶沙沙作响,天光从树叶间隙透出来,金色的尘埃清晰可见。在耀目的白日里,周自恒却想见了张家界的夜晚。
    夜雾昏沉,澧水平静。
    明玥用两只手把握住他。
    并且询问他的尺寸。
    在他耳边吐气幽兰。
    活色生香的画面充斥在周自恒的脑海里,他一面暗自唾弃自己实在是太不正经,一面又觉得非常想念明玥了。
    尽管他们才分别不过两日而已。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神深邃,眼睫毛垂下来一点,这使得他看起来非常清明,且刚正端方。
    好似一个正人君子。
    岑嘉年是这么以为的,之后就觉得自己太过孟浪,在大庭广众之下开黄.色笑话,于是止住了笑,薛元驹一个人也笑不下去。钟晨得以逃过一劫,于是十分感谢周自恒。
    他们这一行四人都非常打眼,而周自恒又是其中的焦点。
    于是有女生心动,在队伍中就开始议论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推搡了一个女生出来,跑到周自恒跟前询问他的个人信息。
    大计院狼多肉少,又是刚从高中的牢笼中解放,人心都十分活跃,因此女生的举动被人瞧见,起哄声热烈极了。
    “我没有手机。”周自恒睁著眼睛说瞎话,“我家里穷。”
    直白的拒绝不带一丝情感,甚至有一些冷冽。
    女生仓皇离去。薛元驹暗叹周自恒不懂得怜香惜玉,又觉得这艳福为何不能落在自己身上,这样他的加强连的梦想也能离他近一些。
    “我横哥真是美貌与智慧并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岑嘉年对周自恒的姿态十分佩服,几乎要把周自恒吹上天,“常亦涵可算是这一届计院最好看的了,横哥你就这么拒绝了。”
    周自恒并不觉得刚才的女生好看在哪里,他抬了抬眼皮,回了一句:“有我好看吗?”
    岑嘉年讪讪说不出话来,毕竟他昨日才说过“找个没自己好看的,还不如在镜子里看自己。”
    钟晨倒是摇头,诚恳道:“肯定没有啊。”
    薛元驹心思倒不在周自恒身上,他仔细瞅了瞅归队的常亦涵,心里一番思量之后,给出中肯评价:“其实这个常亦涵还是很拿的出手的,我听说已经有人给她写了情书了。”他说了三个数字,含义昭昭。
    周自恒倒没觉得常亦涵怎么样,只是想著薛元驹也有一套非常拿得出手的本事。
    光用看的,就能知道。
    而他差一点亲手丈量雪山玉峰,却没能知晓确切数字。只记得她的蕾丝内裤非常轻薄小巧,而小衣却起伏颠簸。
    周自恒决定在未来的日子里和薛元驹好好学习。
    岑嘉年也被薛元驹这目光炯炯的本事给惊住,之后对薛元驹膜拜地五体投地,更加觉得自己身边卧虎藏龙。
    钟晨则更加关注周自恒那号称“绝世无双”的女朋友,在热络的气氛里,他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那什么时候能看看嫂子?”
    “最近她也开学,很忙,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况且——”周自恒笑了一下,言语切切:
    “她并不是我用来炫耀的工具。”
    她是我的明珠。
    是珍宝。
    他说得非常坚定,根根分明的眉毛上扬,显出一点倔强。
    薛元驹收回他之前的看法,重新树立了对周自恒的认知——他对女朋友很认真,而且应该只有一个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周霸道正人君子的时候,一般都在想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敲黑板,这一章再上场三个人物:凌雁、章之薇、常亦涵。
    就这么多啦,应该是没有了,不想写太多人物(取名字好烦啊)
    好的,轰轰烈烈开开心心精彩非常的大学生活开始啦~~~
    ☆、第82章 猿声天上哀(三)
    第八十二章.
    九月的京城, 天干物燥, 灼人的艳阳天没完没了, 日头丰盛得几乎要把地面烤焦。
    在这样的炎炎烈日下军训, 刚刚结束报道工作的大一新生还未来得及享受几日清闲生活,便被无处不在的紫外线晒得焦黑,一个个如同从矿洞里爬出来似的。
    每日六点起床, 早饭之前晨练跑操,不定时加练, 甚至夜里还有二十公里负重定向越野。
    清华的军训严苛又严格。
    连硬板床都睡不惯的薛元驹觉得自己已然进入地狱十八层。
    每一天都过得昏天暗地,前景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无法逃脱, 薛元驹只能呜呼哀哉悲怆道:“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是刚刚站完军姿后的短暂休息时间, 学生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不是瘫倒在地,就是猛地灌著凉水, 无人搭理薛元驹的感慨。
    周自恒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同寝室友的情绪。
    于是在一阵思索之后,他开口说道:“快了, 还有六天零九个小时。”
    忽的被回应, 薛元驹有一点儿愣住。
    周自恒解释一番:“我们军训三周,现在过去十四天零十五个小时。所以这日子很快就到头了。”他看了看手表, “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精确到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