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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节

      而这十几年的蛰伏准备,也的确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甚至以这十几年来王氏一族的低调与日渐示弱的状态,若不是她始终不信王焕之真的甘愿沉寂,或许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
    长生大长公主心虚了,亲自到别院求萧驸马原谅,萧驸马不堪受辱,对长生大长公主动了手,将她给打的下不了床……
    即便许夫人不再到大长公主府闹,可这对夫妻似乎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别说和好如初了,怕是连表面的相敬如宾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谣言越演越烈。
    不过对于卢氏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她儿子重要!
    可是皇后不许她闹,说她再闹的话,不但救不回儿子,还会害了儿子,她怕了,只要忍着,可是她的儿子在哪里?
    在哪里?
    方皇后的软硬兼施将卢氏给压住了,但是却无法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日夜担忧恐惧,更不能阻止她因为多方面的压力之下崩溃病倒,而且很快便一病不起了,甚至……
    “你说什么?!”
    长生脸色阴沉的厉害,手亦不禁颤抖起来。
    卢氏没了。
    就在昨天半夜里断的气!
    “奴婢已经派人过去了。”凌光脸色也是不好,卢氏在这时候出事,不管是有人故意为之还只是意外,对主子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即便驸马信主子,可这般恶名加诸主子身上,始终不是好事!
    长生没有说话,卢氏不过是别人手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即便她闹腾的厉害,可在她的心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
    她终究是许昭的结发妻子,是许航的亲生母亲!
    许昭在不在乎是另一回事,人死了又是另一回事,那终究是他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更何况,许航绝不会不在乎!
    那孩子现在还没醒来,现在又——
    “公主,许少爷醒了!”
    许航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耍人,那边卢氏方才死了,这便她一直惦记着的儿子便醒了,即便身子很虚弱,可醒了便是代表真的没事了,再过不久,便可以康复,便可以回家了!
    而卢氏却死了!
    凌光派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经调查,卢氏是心悸而死的,死的很突然,没有被人谋害的迹象,事实上自从卢氏冒出来大闹之后,便有人一直暗中盯着,她之所以能这般闹下去,不过是因为没有人阻止罢了。
    所以,卢氏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或许也与这些日子的闹腾有关系,但是,她的死并不是谁手底下操纵的结果!
    不过不管如何,许航醒了,终究是一件好事。
    ……
    一好一坏的两个消息一同被快马加鞭送到了许昭的手里,方才回到西州还陷在繁忙军务中的许大将军看到了信件之后,将自己关在了营帐之中一天一夜,随后,除了让人送回一封书信之外,便没有任何的异常,转身便又开始忙碌。
    萧顾瞧出了不对劲,可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询问,当日既然做出了抉择,便该承担所有后果,表舅舅既然没有告诉他,便是说这些事情他并不需要知道!
    爹绝不会伤害娘!
    若是爹娘出事了,何须表舅舅来告诉他?早已经是传遍天下了!
    所以,只要爹娘没事,他便无需去管,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管好自己便成了!
    京城,他一定会回去,与当初灰溜溜地逃离不一样,他会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回去!到时候,谁也不能拿他来攻击娘,谁也别想再伤害他的父母!
    ……
    许航是在卢氏出殡前一日才得知了母亲去世的消息,这个时候他的身子虽然还很虚弱,但若是不告诉他的话,他便是连为卢氏送殡都错过了。
    这会是一辈子的遗憾与愧疚。
    长生终究还是说了。
    许航懵了。
    母亲死了?
    死了?
    母亲好好的怎么会死了?是谁害了她吗?
    “表姑姑……”
    “太医后来查过了,你母亲是心悸而死的。”长生继续道,“走的很突然,不过应当没受什么苦。”
    “心悸……为何会这样?我母亲平日里根本便没有这个病,好端端的怎么会……”许航情绪激动了起来,不过还没有说完,脸色便白的更可怕。
    心悸……
    心悸……
    父亲回来之后,母亲既高兴也生气,后来,母亲做错了事情,被父亲罚,那段日子里面,母亲的脸色总是不好,有好几次……母亲捂着胸口说难受……他担忧着急,可大夫来了,却说母亲没大碍,只是心病……而当时,他认为所谓的心病便是父亲对母亲的责罚……母亲心里难受,所以才会觉得不舒服……
    他从来也没有真正地相信过母亲是真的不舒服,是真的病了,而一直认为她不过是在闹,闹父亲,闹他……
    甚至这般多年来,他在不知不觉之中便已经定了母亲的罪!
    母亲所有的不舒服,都不过是为了威逼他退步罢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母亲……是我……”
    长生皱眉。
    “是我——”许航悲痛欲绝。
    事情似乎并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许航并没有怀疑母亲的死是她下的手,长生觉得她或许该松口气,可是,即便如此,许航的情况也不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若是将责任归咎在她身上的话,他也许还能为恨而坚持,可如今,他认为卢氏的暴毙是因为他多年来的忽视,他说若是他平日里仔细一些,多信一些,便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说这些年来他所有的顺从其实也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他心里有着不愿意,甚至埋怨!
    许航回了许府,送了卢氏最后一程,而他的出现也打破了长生大长公主将其谋害了的谣言,但是,卢氏的死,似乎怎么也与她撇不清关系一般。
    而许航,终有一日会听到这些,甚至不会很久。
    “公主,可需要派人……”凌光有些担心,即便许航现在看起来并没有迁怒主子,但这是在他还没有听到那些谣言,还没有被有心人怂恿挑拨,若是这些都齐了,他还能像如今这般吗?比起卢氏这个亲生母亲,主子这个表姑姑又算什么?许航是孝子,对主子并无过多的敬重,会受到影响的可能性很高!
    长生沉默许久,“不必了。”
    “可是……”
    “许昭派来接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长生打断了他的话,“与其让他去了西州之后才知道这些,不如让他在走之前将该知道的全部都听清楚!”
    终究避不开这些!
    许航不必故意去打听,许家自有人开口,卢氏这辈子虽说经营的不算成功,但到底也是有优点的,多年下来,身边到底是养出了一两个忠心的,先前大长公主府的人在府里帮忙帮丧事她们自然不敢开口,如今丧事办好了,大长公主府的人也撤走了,便没有太多的顾忌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些人也还是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地禀报。
    方才经过了丧母之痛的许航得知了这些再也支撑不住了,吐血倒地,惊了许府所有人!
    不知昏迷多久,好像似乎已经很久了,待他悠悠转醒,见到的不是自幼相依为命的母亲,也不是总存在于自己幻想当中的父亲,而是……
    那个尊贵无比的女人,他一直尊称为大长公主,后来不得不改称为表姑姑的女人……
    是她!
    “醒了?”长生伸手欲摸摸他的额头,可手还没碰到,便被挥开了。
    许航明明浑身无力,可看着那只手伸来的时候,还是抬起手打开了,一股让他身子开始颤抖的情绪从心底涌出。
    是她……
    是她!
    是她害死了母亲!
    脑子里也不算涌现了这样的念头!
    长生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脸上温和的笑容没有变,“醒了就好,太医说你郁结在心,如今又在巨大的刺激之下吐血,不过醒来之后便没事了,而且,吐了这口淤血,倒还可以缓一些心中郁结,免得久而久之的憋出什么大毛病来,你的身子原本便不是太好。”
    “为什么?!”许航怒目而视。
    长生看着他,“什么为什么?”
    “我……”
    “你母亲吗?”长生没等他说完便道,“终究还是信了啊。”
    许航眼底泛红,并没有听清她这些话,他的思想他的意志都被脑海中的念头给吞噬了,他是信了,也深受影响。
    因为那是他的母亲啊。
    那是与他相依为命十几年,即便他心里也有不满也有埋怨,可那也是他的母亲,他最在意最重要的人!
    比起远在西州只存在于幻象与书信,甚至只是别人议论当中的父亲,母亲更真实也更加的重要!
    他已经背弃了母亲,如今,她被害死了,他还不能帮她讨回公道吗?!
    他还算什么儿子?!
    “我杀了你——”
    突如其来的厉吼,可也只是厉吼罢了,即便他能够坐起身来,能够伸出手来,却根本无法做到他所说的,他的手甚至已经掐上了眼前仇人的脖子了,却怎么也掐不下去!
    不是没有力气,即便再虚弱,他也还是有报仇的力气,而是……
    在仇人眼睛的注目之下,他竟然……竟然一丝力气也掐不下去!
    他连报仇都做不到!
    心中的畏惧怯弱让他连仇人就在眼前就在他手下都做不到!
    “啊——”
    长生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止,任凭着他歇斯底里地里发泄着,许久许久,待他精疲力尽了,方才开口:“许航,记住,你是许昭的儿子,是许家唯一的子嗣。”
    说完,转身离开。
    许航趴在了床榻上,悲痛欲绝几近崩溃。
    ……
    “萧惟,我好像真的累了。”
    即便是回到了家里,回到了他的怀中,也似乎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精神抖擞,这般多年来,她一直坚持着一直支撑着从未敢有一丝倦意,可今日看着许航的歇斯底里悲痛欲绝,想着远在西州的儿子,她真的累了。
    萧惟抱紧了她,“累了便休息,我在。”
    长生笑了,是啊,他在,他一直都在,不管面对什么风雨,他都在她的身边!只要他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如今,不过是一着不慎着了别人的算计罢了!
    人这一辈子,哪里能没有几个坎将自己绊倒,摔的重不重也不重要,爬起来便是了,更何况,她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爬!
    “有你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