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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小香草嘴边还粘着饭粒儿,一手捂着被拧疼的耳朵,撇着嘴角含着一泡眼泪,看着她娘不敢哭出来,一动不动地被季南山抱在怀里。她哥春树心疼妹子,放下筷子站到妹妹身前,闷声闷气地道:“娘,那桂花糕我也吃了。”
    季婆子拉过春树来道:“没事儿没事儿,别叫你娘吓着了。树伢子,听阿嬷说,看着你妹妹点儿,她啊被黄妞她娘给骗了,那布花是能让你娘和你桑榆婶赚钱的,结果让她偷学去了,懂了吗?”
    春树懂事地道:“阿嬷我知道了,我以后看着妹妹。”
    香草也怯怯地道:“娘,你别生气了,我不跟黄妞好了,以后不找她玩了。”
    梨花嫂恨铁不成钢地道:“听的是啥话!让你防着黄妞她娘!”
    香草被她娘吼出了眼泪:“我不贪吃了,再多的糕糖我也不要了!我不去黄妞家了!”
    季南山看孩子哭了,抱着她转到枣树下去看八哥鸟儿,哄道:“没事儿,香草别怕,你娘她不是跟你生气呢!来,咱们教鸟儿说话……”
    梨花嫂放过俩小的,冲桑榆叹口气道:“把主意打到小孩伢子身上,这桂花真不是啥好东西。之前住得远,也没啥交集,不成望是这么号人。”
    桑榆劝她道:“所以有句老话才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说完拉着梨花嫂重又落座道,“嫂子,吃饭,南山他嘴笨,未必领会我的意思,等吃完了,我还有件事儿,想托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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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桑榆生女
    。
    七月初五这天,朝饭桑榆无甚胃口,只用了一点米粥。
    这几日肚里的娃娃不太安分,开始着急想出来。桑榆肚子时而坠痛一阵,夜里也歇不安稳。季南山看上去比桑榆还紧张,这几日已有意识地不再出门。昨夜里折腾了两次,感觉要生的样子,季南山叫醒季婆子两回,差点去拍梨花嫂家的门。结果季婆子瞧了瞧,说还没见红,且有阵子折腾。
    到了晌午头上最热的那阵子,桑榆又开始阵痛了,这次还见了红。
    这回季婆子脸上才见了严阵以待的神色,开始指挥着忙活起来,先打发季南山将梨花嫂叫了过来,又让他去灶上烧些干净热水备用。桑榆屋子的门窗都已关上,季婆子与梨花嫂都守在里面。
    屋里面木床上,被褥已拿开,转而铺了厚厚的干稻草,临时做了产房。屋里自几天前,就开始熬煮苍术、艾叶水消毒,因此虽然破败简陋,但还算干净。
    季南山烧完热水,送进屋去的时候,匆匆看了桑榆一眼,就被季婆子搡了出来。恍惚看到桑榆脸色发白,满头大汗,头发早已浸透成缕,她扭头与季南山对视了一眼,眼睛里有微微的慌张与害怕,又带着隐隐的解脱与期待。
    然后,季南山在屋外,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桑榆压抑后的*声并不大,但是里面那股痛苦的感觉却更加深,一声一声像是举着锤子敲击人柔嫩的心脏,让人听了第一句,就开始恐惧下一句的到来。
    半后晌的时候,梨花嫂出来了一趟,拿了点吃食强制让桑榆用了些,说怕她真要用劲儿的时候没了力气。季南山隔一会儿就问一句怎样了,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两个字:快了!
    这个“快了”却一直折腾到了深夜,产房内桑榆的*,已演变成痛苦的哭喊,那撕心般的感觉让季南山听了都觉得发毛,忍不住大声地问道:“娘,嫂子,桑榆到底怎样了?生了没有?怎么这么久!”
    里头季婆子斥责道:“你别跟着添乱了!这才真开始!”
    最开始,季南山还在不停地烦躁走动,到后来就变成了一动不动地坐在门边。当桑榆痛苦*的时候,每听一句季南山的心都揪上一把;到桑榆忍不住痛喊出声的时候,季南山倒觉得心已被揪得有些麻木起来。
    丑时三刻,已是七月初六,终于产房内传来了婴儿啼哭声。这在季南山耳里,简直是天籁。他想出声问问,却发现一下子散了精神,竟然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好用手砸了砸门板。
    里头季婆子与梨花嫂的声音先后传了出来:
    “是个丫头!”
    “喜得千金!”
    季南山站直身子,咽了口唾沫,找回了声音问道:“桑榆、桑榆怎样?”梨花嫂在屋内道,“放心,母女平安!”说完端了一盆子血水出来倒,季南山看得眼晕,转过了头去,梨花嫂笑起来道,“大老爷们,还怕这个?没事儿,桑榆就是累得有些狠了,第一胎难免,往后就好了。里头还得拾掇拾掇,阿婶儿正给娃清洗,一会儿裹巴好了再让你看。”
    等季南山真获准进门的时候,桑榆和娃娃都睡着了,估计这娘俩折腾半宿也都累了。季南山凑到床前,仔细瞅了眼那小家伙,看着就好软好软的小肉团子,小鼻子小眼小嘴巴,看得人心里好像要漾出水来一般。
    季婆子给梨花嫂包了喜钱,这个梨花嫂并不推辞,笑嘻嘻受了说了两句吉利话,然后也是累得不行了,告辞先回了家,说天明了再来看桑榆。
    第二日一大早,梨花嫂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抱着娃的年轻小媳妇。过来的时候,刚出生几个时辰的小青苗正在闹腾,饿得直哭。桑榆一时半会儿间,这奶水也下不来,正手足无措。季婆子看到那小媳妇如蒙大赦,连声道:“连水家的,快,来给奶两口。这小丫头片子,还挺矫情,不喝米汤。”
    连水家的把自家娃让梨花嫂给抱着,接过了小青苗来,小青苗应该是闻到了奶水味道,也不哭闹了,开始像头小猪一样拱着要找奶吃。
    屋里女人说着催奶的话题,季南山躲出门来,到院子里的枣树下头,接着做手工活儿。他正在给小青苗编大摇篮,木架子前几日已弄好,摇篮也编了多半截儿了。
    忙活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喊他,一抬头,原来是隔壁孙溪和回来了。
    季南山迎上前去,将孙溪和让进了院子。孙溪和背了一个柳条背筐,看样子是刚进村,上了坡还没进家门的样子。
    孙溪和放下背筐,听到屋内隐约传来的笑语声,问道:“桑榆生了?丫头还是伢子?”
    季南山笑应道:“七斤沉的胖丫头,今儿个丑时三刻落的地,早先说好了,大名就叫季青苗。”季南山应当是高兴,话多了起来,又继续道,“睡醒了之后,好一顿哭闹,怕不好带,刚才我娘说,让给起个好养活的贱名儿,我这正琢磨呢!”
    孙溪和听了笑道:“七月生的,七斤沉的胖丫头,直接叫七七多好,好听又好记,正好做小名儿。”
    季南山一拍大腿道:“溪和先生随口说一说,就是个好名字。七七,季七七,好听啊!一会儿告诉桑榆,就叫季七七。”
    孙溪和坐到枣树下,抹了一把汗,他着急回来,路上很有些赶。季南山去井台那儿,给他汲了桶凉井水上来,投了个汗巾递给他,又去灶台那儿给他倒了一大碗凉茶。
    孙溪和大口大口地,灌完了一大碗凉茶,心里才觉得透过了点儿气。他拉过柳条筐,开始往外拿东西,边对季南山道:“在镇上捎回点猪蹄和鲫鱼,是给产妇催奶的,不知道你们备没备。”
    季南山去灶下拿了个瓦盆来接,嘴里道:“溪和先生,这……这花了多少银子?一会儿叫我娘算给你。她刚还说让我去下坡杂货铺,看看有没有鲫鱼呢。打热天儿的,这东西也不好提前备,桑榆不晓得啥时候生,怕放坏了。”
    孙溪和摆摆手道:“南山,再给我弄碗凉茶喝。”季南山又去灶上给他倒来一碗,孙溪和边喝边道,“这一路热坏我了,银子不银子的就算了,你抽空儿给我做个书笼吧,背着能轻省点儿,带块顶篷布能遮阳的。这柳条筐我背不惯,勒得膀子疼。”
    季南山摸摸脑袋道:“行,就是我还真没做过,到时候得让溪和先生给我画个草图。”
    孙溪和把碗放下,拿起柳条筐道:“成,你有空做的时候,就找我。我先回去歇一会儿,然后还想上趟山,采点药草。这七月流火的天儿,最容易起些热毒,大人孩子都得留心。”
    季南山送孙溪和出门,看着他被汗打湿的衣衫,出言道:“哎,溪和先生你等等,我看你热得够呛,今日就别进山了。我把那壶凉茶给你捎着,省了你再自己烧了,而且凉得还慢。”
    季南山飞快地把茶壶拿来,递给孙溪和。孙溪和看了看自家大门道:“南山,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乡民们有什么事儿吗?有没有人找我?”
    季南山回道:“从这儿一走一过的,总有人问起,知道你有事出门之后,就基本没人再来找了。不过我看到下坡的秋白在你门口转过几次,问她,她又说不是找你来的。”
    孙溪和看了看大门上挂着的篮子,低声“啊”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道:“南山,好好待桑榆。”季南山有点诧异地看向他,孙溪和笑笑拍拍他肩膀道,“当爹的人了!”季南山腼腆地笑起来,点了点头。
    孙溪和回到自家院里,坐到凉亭中,喝茶纳凉。隔壁院里,生起了一丝炊烟,想来季南山已经开始炖鲫鱼了。
    孙溪和一冲动,跑了趟阳关城。到了城中,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知道个商氏木器行的名字,难道过去问人家,认不认识季南山和桑榆?绝对不行。桑榆大着肚子到荷塘村,这中间定有些不好说的事情,他若是茫茫然上去就问,说不定会给桑榆招来灾祸。
    孙溪和坐在商氏木器行对面的茶楼,正发着愁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忽然听到邻桌的客人在热火朝天的议论什么,时不时地说到商家。他凝神一听,原来这阳关城中,近来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商沈两家要联姻。
    孙溪和听了一会儿,见有桌客人正就此事唠得热乎,就端着酒菜凑了过去,只说是想与商家做相与的生意人,打听一下好送礼。
    桌子上正白话着的是一个姓钱的汉子,他挤眉弄眼地道:“我那三叔是商府的管事之一,这话可是他透给我的。说是新娘子定了,这新郎还没定哪,哈哈,听说商二少与商三少都想结这个亲。”
    另一个看上去年岁小点的汉子道:“这娶亲不应当长幼有序么?应该配给商二少吧。”
    那姓钱的汉子道:“商家跟沈家结亲,是有点高攀。商二少虽自幼养在夫人名下,但到底是庶出,那三少乃正房嫡子,单论这个,沈家小姐就肯定要配三少。”
    孙溪和听了半晌,也不得要领。心下已经有些懊悔,这趟却是白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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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七七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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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六这天,桑榆出月子。她坐月子正赶上最热的月份,受了不少罪,今日终于熬到头了。季南山一大早起来,就去灶上给她烧水了,桑榆一直洗了三遍,换了干净衣裳,这才觉得舒服起来。
    季南山进来帮她收拾那大木盆,桑榆擦着头发揶揄他道:“要是有个大浴桶,能泡泡就最好了。而且浴桶有遮掩,你也不必每次进来给我换水,都让我藏到门后头去。”
    季南山唰地一下子就红了脸,嘴里却回道:“是谁喊的,脏死了脏死了,别瞅别瞅。听你这么说,我才让你去门后头的。”
    桑榆呵呵笑起来道:“我是让你别瞅我洗完的那脏水!”这话儿里的意思就是不介意季南山看她了,季南山略一琢磨,耳根子也红了。桑榆把布巾往前一伸道:“洗这三遍累死我了,没劲儿了,南山,你帮我擦头发。”
    季南山接过布巾来,坐到床边给她擦头发,他的手虽然大而粗糙,桑榆却能感觉到他刻意放柔了力度,心里便很温暖,笑着道:“得亏娘不在家,要不看我使唤你,又得把眉毛都皱到一块儿去。”
    季南山笑起来道:“到底是第一个孙辈的娃娃,娘虽整日里嘴上嫌弃不是男伢子,心里还是喜欢的,一大早就抱出去溜达了。”
    桑榆附和道:“是啊。对了,七七早晨跟娘出去的时候,也没好好吃几口奶,一会儿估计也该闹了,要是找我就去梨花嫂家。”
    季南山放下布巾道:“去吧,前天的时候,我就见她推回来好多绫罗绸缎,就等着你出月子,好大干一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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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嫂家,堂屋里,迎门案上。
    桑榆伏在上面画着什么,香草整个小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探着脑袋托着嘴巴,仔细地瞅着。
    梨花嫂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正在做布花,看香草屁股正冲着她,抬手拍了拍道:“上那边站着看去,非在这头趴着瞅!腚翘老高,看着就手痒痒,想拍你两把。你阿婶画啥玩意呢这老半天?”说完又对桑榆道,“我说桑榆,那可是给春树练字买的纸,你整点儿有用的啊,可别说画着逗孩子玩儿。”
    桑榆抬头道:“我用不习惯毛笔,要不早画好了。”说完搁下了笔,拿起纸来大口吹着墨迹,好让它快点干了。
    小香草缩回屁股,坐到了她娘身边。梨花嫂问道:“瞅这么半天,你阿婶画的啥?”
    小香草笑嘻嘻回道:“画的饼,有两个,用一根绳拴着。”
    桑榆本来鼓着嘴在吹墨,闻言噗嗤一声乐了起来。梨花嫂来了兴趣,放下针线道:“我看看你折腾的啥!”说完凑过头去看,却一副看不懂的神情。桑榆凑到她耳朵边小声解释了几句。
    梨花嫂拿起那张画道:“什么?这叫啥玩意儿啊!没法穿没法穿,就两块布头一根布条?肚子上露着肉?”
    桑榆道:“哎呀,嫂子你先别问这么多。我跟你说,你看这儿,这儿下面的多半圈,你做的时候,把那什么筋随进去,还得是抻开了点儿随,这样松开的时候,让它能伸缩,两边都这样做,用浅色的精细棉布做。我着急穿,等你做好了,我穿上再跟你细讲着玩意儿哪好,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这比肚兜强多了去了。”说完瞅了瞅梨花嫂道,“嫂子你也得穿,你这都下垂不老少了!”
    梨花嫂脸红了:“那是鹿筋,怪可惜了的。你啊心巧手拙,非要穿呢我就帮你做,但你可别强要我穿,我可不穿这个,我穿不了。再说了,你看春树、香草俩娃都多大了?能不垂吗?高胸脯子也就是做大姑娘那几年。女人嘛,嫁了人生了娃,都一样。”
    桑榆摇头道:“嫂子,穿不穿区别可大着呢,尤其是我现在奶着孩子,要是不穿啊,没两年也跟你一样了。但是我要是一直坚持穿着,就会一直挺着胸脯不下垂,不信你就等着看着。”说完催梨花嫂道,“嫂子,啥时候能做好?我恨不得现在就能穿上。”
    梨花嫂道:“急性子!鹿筋你都拿来了,两针活儿,不是不用绣花啥的吗?你等我,一会儿就给你缝一个出来。”
    梨花嫂又让桑榆给她仔细地描述了一遍,然后照着图,找了个白里稍稍带点蓝头儿的棉布,大剪子下去,刷刷剪裁出布片来,开始飞针走线得缝了起来。桑榆抻了抻鹿筋的弹性,然后看着她随了进去。桑榆也穿针引线缝布条,得在背上和颈中都系带儿。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自制的简单胸罩就完成了。桑榆兴冲冲地进了里面屋子,脱了外衫就穿上了,然后系好带儿,又调整了调整。一旁的梨花嫂看得目瞪口呆的。
    桑榆披上外衫,对梨花嫂解释道:“嫂子你看了没?穿着舒服,又能托着胸脯,奶孩子也不费劲,也能防止下垂。最关键的是,穿它在外面再穿啥衣裳,都好看。”说完将外衫仔细穿好,在梨花嫂面前转了一圈道,“嫂子,咋样?”
    梨花嫂又让桑榆转了两圈,才喃喃地道:“你还别说,刚才你穿我见着了,胸脯子托得更大了,可你穿好了衣裳,怎么我还觉得你腰变细了呢?”
    桑榆指指胸脯道:“这儿啊,这儿挺起来了,把衣裳撑起来了,显得!”
    梨花嫂寻思半晌道:“就算好看,我也不穿。不行不行,真不习惯。”
    桑榆叹口气,也不勉强,只道:“嫂子,反正你知道怎么做,哪天改了主意,你就自己做了穿。我知道你穿习惯肚兜了,其实现在就是天热,要是不怕热,你可以把这个穿在里头,外面再套一层肚兜,再穿中衣再穿外衫。”说完又凑到梨花嫂跟前,笑嘻嘻讨好道,“嫂子,麻烦你再给我缝俩,我好换着穿,天又热我又胀奶,容易弄脏了。”
    梨花嫂似乎考虑了一下桑榆的提议,最后还是摆摆手道:“再说再说。你自己去挑棉布吧,我给你做。按照你说的,我买了不少绫罗绸缎回来,等做完了你这着急穿的穷亵衣,就赶紧教我做各种各样的布花吧。”
    桑榆点点头,忽然又笑道:“细棉布可不便宜,为啥说我这是穷亵衣啊,嫂子?”
    梨花嫂笑着道:“就这么两块布,肚皮都不舍得盖全了,不是穷吗?不说穷也行,叫抠门亵衣?”说笑着走到外屋,又道,“七七满月,今儿个是不是小办一下?”
    桑榆摇摇头道:“十二晌1的时候,周告乡邻请了酒,娘说满月酒就不请了,自家人乐乐就得了。”
    梨花嫂点点头,一边打抱不平一边又安慰桑榆道:“这要是大胖孙子,估计她就舍得请了。这老人啊,就是认死扣儿,我当初先生的春树,再生香草的时候,我家婆婆脸上还不好看呢!”
    桑榆摸摸梨花嫂的手道:“没事儿,嫂子,我不在乎这个。咱最重要的就是把日子过好,走,咱去做布花去。”
    两人在堂屋坐着,敞着门开着窗,眼下最热的那阵儿已熬过了,聚精会神地做事儿也并不觉得闷热难受。梨花嫂又一口气儿给她缝了三件小抠门亵衣,桑榆也趁这段时间,用绡、纱、绸、缎,不同质地不同颜色地,搭配出了各种不同样式的布花,然后一一地讲解给梨花嫂,做法、讲究与窍门。
    做出不少布花之后,桑榆又跟梨花嫂一起,挑出了适合做腰带的锦缎与布匹,按照桑榆画的图样和要求,仔细地做起束腰带来。
    桑榆叮嘱梨花嫂道:“嫂子,这一个月,每次集市我都让你和南山去逛,主要就是了解,如今正时兴什么衣裳,是什么材质什么款式。咱们这束腰带,得分成几个档次卖,低档的只卖几个大众款式,集中在青灰绿蓝紫这几个颜色;中档的要多做红色,可能会有很多新嫁娘想买;高档的各个颜色都要有,浓烈的色彩要配简单的花式,淡雅的色彩既可以配简单花式,又可以配复杂花式。你看这样子……”说完,拿起毛笔,边画边说起来。梨花嫂凑到跟前,听的很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