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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然后她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又将买回来的东西一样样放好,犹自同他讲话:“课题是不是很难做,每天你都那么晚才睡,精神肯定不济,嗯,以后早一点嘛,每次我都等不到你上来床一起睡的。”
    她嘟嘟囔囔,也不需要祁承淮应她,皆因祁承淮平时工作就要话多,回了家反而话会变少,但顾双仪的话他却是听进去了的,于是她也就习惯了他这样。
    但这次并不是这样的,祁承淮心里恨恨的想,又突然生出了些幼稚的别扭,宁愿憋着也不说,就等着看她几时能开窍发觉他不高兴了然后来哄哄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的滑过,顾双仪特地煮给他补身体的凤凰奶糊都吃过了,祁承淮终究还是失望了一趟,他看见她的神色和平时别无二致,心知她一定还以为自己是太累了所以才沉默。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想,凤凰奶糊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气总是要疏散开去,否则憋着伤身,祁承淮憋了整晚的气和坏水,不声不响的就将主意打到了顾双仪头上去。
    他特地早睡,顾双仪有些惊讶,“你今晚不忙啦?”
    “你不是才抱怨等不到我一起睡么?”他挑了挑眉,手底下灵巧的解着她的衣服,顺着衣摆就摸上了她胸前的柔软,“怎么,不高兴?”
    顾双仪喘息着扭脸迎上他,笑得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嗯,喜欢的呀,最喜欢你了。”
    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却舍不得离开他的脸哪怕一秒。顾双仪用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定定的看着他,用目光去描绘他的轮廓,似是要将他刻进心里似的。
    祁承淮低头用力的衔住她的朱唇,声音变得沙哑,“我是谁?”
    “……祁、祁承淮呀。”她的声音愈发的娇软,感觉到他的手指穿过衣料掐上了下头的粉珍珠,他捏住那湿软的地方一拧,她嘤咛一声就软了在他怀里,只觉得那里有汩汩的蜜泉失控的涌出。
    她有些羞,哪怕男女之事已经不再陌生,但面对着他仍是有些本能的羞涩。祁承淮将手抽出,伸到了她的面前晃了晃,她看见他指检牵连着的水丝,面愈发的红,嗫嚅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瞧,才一会儿就那么湿了,都怪我冷落你了,以后一定不这样。”祁承淮望见她眼里迷离的迷恋,心情舒畅了许多,忍不住逗弄起她来。
    顾双仪闻言大羞,忙伸手去捂自己的眼,却被他在半路截住,硬是迫着她的手往下,“弯弯,乖,给我解开。”
    她摸上了他的裤腰,忍着羞憋着气,哆哆嗦嗦的解了半天才完成动作,人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她手一松,干脆躺平了任由他来摆布,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和花样嘛,她只管配合就好了。
    顾双仪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进了来,只顾着跟着他沉沉浮浮,像一只没了方向的小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漂浮着,一时是和风细雨,一时又是惊涛骇浪。
    “弯弯,你知不知道,那个宋先生喜欢你?”祁承淮突然停了下来,撑着手臂看着身下眯着眼哼哼的姑娘。
    顾双仪正是得趣的时候,见他不动了就挣开了眼,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才想了明白,一时间捱不住身体本能的渴望,一径扭着腰想让他动动,气哼哼的道:“哪个宋先生,哪有宋先生?你动动呀……祁承淮……动动呀,我要你呀……”
    “今晚在明珠广场遇见的那个宋先生。”祁承淮还是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吊着她。
    顾双仪得不到满足,又觉得身子像被蚂蚁啃咬般痕痒,哪里还能想得起宋千里是哪个,到底还是嘤嘤嘤的哭了出来:“我不知道,他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他!你欺负我,祁承淮你个坏蛋!呜呜呜,你欺负我……咳咳……”
    她被呛了一下,祁承淮吓了一跳,忙帮她顺了顺心口的气,又低头去吻她,恨恨道:“但总归是你招惹了他来,真想以后把你锁起来……”
    “祁承淮你无赖!”顾双仪又扭了扭腰,听见身上的男人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气,又有些得意,仰着头去亲他,娇声娇气的道,“不要吃醋了嘛,吃我呀。”
    “叫老公!”祁承淮拍了一记她的翘臀,咬牙切齿的道。
    顾双仪咯咯的笑,“不要,太监才叫老公呢,我叫你先生好不好?先生,先生……”
    她迭声的喊,喊得祁承淮心肝乱颤,望着她迷离的眼眸,心里暗骂一声妖’精,手臂却愈发将人箍得紧,不管不顾的大开大合起来。
    夜愈发的深,但被翻红浪却仍旧不停,好似人世间的春光都挤在了一方天地中,手脚勾缠乌发散乱,一室的暧昧越发的浓郁。
    不知过了多久,顾双仪眯着眼渐渐昏睡了过去,彻底睡过去前在心里暗道打翻了醋缸的男人实在太可怕。
    第六十二章
    第二日一早, 顾双仪睡得正酣时突然被祁承淮弄醒过来,睁眼就看见他放大的脸横在面前,将她唬了一跳,“……哇,你要吓死我了。”
    “胡说八道什么,快起来, 我们回去了,再晚客人都要上门了, 难道让客人等主人?”祁承淮掐了一把她的脸,没用力, 倒是两根手指合起来搓了几下。
    又似贪恋她面上的温暖和软滑, 顺势就捧住了她那眼睛又合上了的脸, 低声哄道:“起来了,好不好?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呢。”
    “我又不是鸟儿。”顾双仪挣开他的手,翻了个身又躲进了被窝里, “困死了,要睡觉!”
    祁承淮又哄了一阵,见哄不住, 一时就恼火起来,二话不说的扯开了她的被子,将人硬是拦腰抱了起来,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你睡罢, 我帮你刷牙,但是肯定是会痛的, 你不要叫,要是叫了痛,我就打你一顿,你看我敢不敢。”
    “……你快放我下来!”顾双仪听见他恨恨的语气,有些怕他说到做到,便挣扎着下地,一面往洗手间去,一面嘤嘤嘤的埋怨,“祁承淮你这个死人!昨晚不给睡早上也不给睡,还敢打我,小心有雷劈!”
    祁承淮闻言哽了哽,面皮有些发红,咳了两声权当没听见过她的话,一言不发的去准备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顾双仪去换衣服,因是参加寿宴,她便选了一套水红色的呢子连衣裙,外套则是米色绣垂丝海棠纹案的样式。
    祁承淮照旧是坐在玄关处的换鞋凳上等她,面前摆了一对黑色的羊皮长筒靴,不知哪一天起他就有了这样的习惯,两个人一起出门时,若是他快一些,一定在门口准备好鞋等着顾双仪。
    顾双仪走近过去,抬脚任由他给自己穿上鞋,嘟囔道:“我这个星期一个懒觉都没睡过呢,明天还要去值班。”
    祁承淮站起身来,转身在鞋柜上的小竹篮里拿了钥匙,淡声道:“那也没办法,谁让你今日是主人家呢。”
    顾双仪愣了愣,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只是她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主人家了。
    开车返回祁宅的路上,祁承淮抽空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副驾上的顾双仪,她正低着头玩手机上的奇迹暖暖,绾好的发上一根黑檀木簪子,簪头是一朵以珍珠做花蕊的纯银玉兰花,下头坠了一颗龙眼核大小的彩色琉璃珠,偶尔在空气中轻轻的晃几下。
    她倒是一点都紧张了,好似所有的紧张都在过去的几天内逐渐消化完了一样,祁承淮想到这里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他们回到祁宅,是上午九点出头的光景,客人都还没来,只有一位和祁家关系极密切的祁父的学生胡徳庸带了妻子来帮忙,因为陆晗身怀六甲身子愈发笨重,一手安排宴席的祁母有些独木难支。
    进了门,祁承淮先喊了一声:“胡师兄,早上好。”
    胡徳庸放下手里的果盘,过来接了他手里的东西,笑道:“师母和你师嫂在厨房帮忙,老师和老爷子在书房说话,你要不要去找他们?”
    祁承淮摇了摇头,还未说话,他便看了一眼顾双仪对他道:“这是你女朋友罢,师母说你要带女朋友回来吃饭,我们都很高兴。”
    祁承淮笑着应了声是,又拉了顾双仪在身边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听闻说胡徳庸是国内著名的呼吸科专家时她也不太惊讶,毕竟祁承淮的父亲就是搞呼吸出身的。
    等胡徳庸又返回厨房,祁承淮拉了她出门,这才看清了这幢青砖白墙的老民居的全貌。
    前院的一侧是假山盆景,下头是直径一米大小的圆形水池,养了些锦鲤,水池用栏杆围着,地上放了装有饵料的小盒子,池子后面不远是一个休憩用的小亭子,连着一条走廊挨着墙边直接通到后头的院子去。
    与假山相对的另一边,只有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圃,种了各色花卉,万年青一点红鸡冠花都是有的,毫无章法的种着,一看就知道是主人随意种下的,其余的空地则是用做了停车。
    院子的中轴线上是两层的主体建筑,青砖白墙的风格一以贯之,精巧淡雅,抬头看去,能看见石雕漏窗和木雕楹柱与建筑物融为一体。
    顾双仪立在水池旁,听祁承淮说着这幢住了四代人的老房子,“……太爷爷中年时住进这里,后来被毁过,又千辛万苦的重建起来,原来没有二楼的,后来市政动迁要往里挪地,就拆了后面的厢房改成院子,又加盖了二楼。”
    过了一会儿俩人又回屋去,一进门,顾双仪就看见太师椅处站了个端着紫砂壶的老人,他另一手拄着拐杖,问旁边的胡徳庸:“小胡,承淮哪里去了,不是说带了孙媳妇家来么?”
    胡徳庸年纪比祁承淮还大些,听到老爷子叫自己小胡倒是不觉得别扭,毕竟那是前辈,又是老师的老父。
    他抬了抬眼望向门口,笑着应道:“这不回来了么,就在您身后呢。”
    老爷子慢慢转过身来,盯着顾双仪看了半晌,冲她招手道:“来来来,小姑娘来让爷爷瞧瞧,哎呀脸圆润得有福气。”
    顾双仪一哽,有些赧然,祁承淮倒是忙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极小声的安慰道:“放心,没胖。”
    说罢便拉了她走过去,俩人一齐给老爷子道贺,顾双仪恍惚间想起刚认识时在卢主任儿子婚礼那次的场景来,亦是他拉了自己去给卢主任道喜的。
    因第一次上门,顾双仪做足了乖巧温顺的模样,只是在祁父出来时眼神倏的发亮,只要他一说话她就要看过去,直把人看得有些心里发毛。
    祁父拉了祁承淮到一旁装作讨论问题似的,低声问道:“双仪这是怎么了,我哪里不对么,怎么一直看着?”
    “……我昨天跟她说了你非典时的事,可能她……特别崇拜你。”祁承淮清了清嗓子,心里有些无奈和好笑,他也是才发现顾双仪的反常,明明昨晚还不是这样的。
    但话说回来,昨晚他也没那闲功夫来发现她的失常,光顾着边吃醋边和她妖’精打架去了。
    等陆晗从楼上下来,顾双仪的关注点好歹转移开了去,两个人一个是孕妇一个是第一次上门,什么活都不用干,索性坐在一起磕着瓜子聊天。
    顾双仪看着旁边的大肚子问陆晗:“上次说的鸭子肉粥你吃了有作用么?”
    “哦……有用呀,没那么烦躁了,小腿看着也没那么肿了呢。”陆晗想了想才应道,又问了几个食疗的方子,怀孕到了后期愈发不能轻易用药了,她时时都要注意不能让自己生病了。
    寿宴开了四五桌,请的是市里有名的厨师来掌勺,摆在了后院,顾双仪坐在祁承淮旁边,视线飞快的扫过来客的脸,又听见他们互相的寒暄,认出了好些个业内大名鼎鼎的人物来。
    她再看向祁承淮的时候,终于真的意识到,他与她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的,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大约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坐在这里。
    祁承淮侧了侧头,见她有些发怔,便将剥好的虾肉放到她的碗里,压低了声音关切道:“怎么了,是没胃口?”
    顾双仪闻言回过神来,望着他的脸又看了几眼,抿着唇嗫嚅着道:“我在想,你这个金龟婿大约是不好嫁的。”
    她头一次开口说这个嫁字,却是在这样的场合,用着怀疑犹豫的语气,让祁承淮顿时心里一突。
    但他还没说话,就听见祁母冲他哥道:“承洲你别只顾自己吃啊,把芙蓉鱼片给你媳妇儿端到面前去,一点都不上道,吃完饭再削你。”
    “哎呀别别别,太后您息怒,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啊我。”祁承洲咬着筷子,把芙蓉鱼片跟四季豆鲜百合炒掌中宝换了个位置,嘴上含糊着讨饶。
    老爷子笑眯眯的跟来敬酒的学生碰杯,然后一杯酒倒进了肚子,几轮下来面色就有些红,祁母笑骂道:“爸你就敞开了喝罢,喝了这一回要等下个月了。”
    “哎?不是每天有两杯的么?”老爷子端酒杯的手抖了抖,颇有些大惊失色的感觉。
    “一天两杯,您数数刚才您喝了多少杯?”祁母笑着睨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道,“呐,过寿喜庆归喜庆,有些规矩不能破,这是为您好是不是?”
    顾双仪好奇的看着他们的言语来回,转头见祁承淮一脸的习以为常,眨了眨眼就要开口问问题。
    “家里就这样,多回来几次你就习惯了。”祁承淮好似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似的,还没等她问就先解释了。
    顾双仪愣了愣,随后点点头,看着老爷子端着酒杯改为小口小口抿的动作,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的又松了口气。
    晚上和祁承淮离开祁宅返回他们的住处时,她透过车窗看见在不断倒退的路灯,和那路灯下被黑夜笼罩的院门,突然便道:“祁承淮,我那句金龟婿不好嫁的话,现在要收回来。”
    祁承淮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猛地一刹车,汽车轮子与地面擦出“吱”的声响,不待车子停稳就转身将她拉进了怀里。
    顾双仪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住,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能开口说话时发觉安全带已经被他解开,自己整个人都坐进了他的怀里。
    “……怎、怎么了?”她磕磕巴巴的问道,又忙不迭的看窗外,怕有人经过引起什么误会。
    祁承淮将脸埋在了她的肩窝里,环住她脊背的手有些发抖,好半天才回道:“弯弯,你吓死我了。”
    顾双仪先是一愣,继而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心头一颤,居然是酸涩多于羞赧。
    “祁承淮,只要你不嫌弃,我一直都陪着你好不好?”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好似不受控制的声音。
    可是啊,这世上有多少真话就是这样说出来的,不假思索的话,有时却是内心最深处所想。
    第六十三章
    祁承淮祖父的寿辰过后, 十二月便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等又过了几天,章主任便忙不迭的将开展今年三九天灸疗法的任务布置下来。
    从十二月的中旬到来年的一月底,总共分为了五个阶段,除三九天外还要前后另加首贴和加强贴,等工作安排完了各自散去忙碌, 顾双仪便留在了办公室,她又得值班了。
    查完房后医嘱才开了几个, 护士长就跑了进来,急急忙忙道:“双仪, 今天是上交病历的最后期限了, 你等会儿看一下有没有错漏的改一下。”
    “哦哦, 知道了。”顾双仪一听就有些紧张,忙不迭的起身到文件柜那头去把出院病历都抱出来。
    一本本病历逐一核对过去,又让纪念将漏了签字的病程记录拿到门诊去找相应的主管医生签字, 然后再交给护长和连丹核对护理记录。
    一时间办公室里人进人出忙成了一锅粥,不怪他们紧张,质控抓得越发严, 少许问题都有可能牵累整个科室挨批,中医科和内科系统还好,有时间事无巨细的写清楚,外科则倒霉得多, 因手术多,时常来不及立刻记录病程, 便会常有漏洞被抓住。
    有时也是无奈,但规章制度如此,也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