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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倒不想许可婧认真道:“我就是要跟着姐姐!”
    许可婧这噘着嘴的模样,倒是有点儿像小时候了。
    许玮月捏捏许可婧的鼻子,声音里头满是宠溺道:“行,你还想怎么跟?”
    许可婧嘟着嘴道:“跟姐姐一块儿走!我当姐姐的陪嫁丫鬟!哎哟!”
    “胡闹!”
    许玮月看上去虽是用力拧了下许可婧的耳朵,可实际上根本没有一点儿劲儿,再说了她也是不舍得的。
    许可婧这么说,许玮月心里是感动的。妹妹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毕竟许可婧看着她说时,那眼底的认真不是假的。哪个小姐会愿意当一个陪嫁丫鬟呢。
    不过,这话在上位几人听来,只是童言无忌信口胡诌罢了。
    祝氏笑斥道:“真是越大越孩子气了,比小时候还不懂事儿了。本来啊,这每天就同那小跟班似的了,这下真要成小跟班了。”
    就连向来随着许可婧意的许瀚修,这回都打趣道:“就你还做你姐姐的陪嫁丫鬟了,这平日里在府中不给你姐姐添麻烦,你姐姐都要谢天谢地了。可别去叨扰人家家里,给你姐姐丢脸了。”
    许可婧不回话,扬头哼的一声。
    暗道,她哪儿会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爹都跟着娘一般的埋汰自己了。
    见许可婧闹起了小脾气,许玮月难得的也不训她。反倒由着许可婧,莞尔一笑岔开话:“寻女儿来可是由何事?”
    其实,许玮月不过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她是晓得的,今日寻她定是为了她的婚事。
    经许玮月这一提回到正题上,许瀚修情不自禁的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他的女儿,长大了,要嫁人了。
    不过为了不让许玮月看出来,许瀚修不露声色道:“日子已经定好了,大年初一是个好日子。”
    祝氏递了个册子给许玮月,接着跟许玮月说着,关乎许玮月婚事、聘礼、嫁妆等安排,事无巨细的一点一点全部说出。
    说完问道:“可行?”
    许玮月柔声低低应道:“一切都听爹娘的,女儿觉着都好。”
    祝氏看着许玮月的模样,忍不住的转过头用帕子拭了拭泪。
    从小到大许玮月都是个乖巧的孩子,从未让她们夫妻俩多操一点心,就连现在也是这样。
    正在一家人伤感之时,福祉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喘着气道。
    “老爷!老爷!宫里面来人了!”
    厅内,跪了一地的人,众人目光皆不由自主的望向,厅中唯一站着的太监,手中拿着的明黄色的卷绸。
    尖利的嗓子出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许府有女许可婧,秀外慧中,德才兼备。堪符皇子妃之尊,特赐婚与大皇子梁介,于择日完婚,钦此。”
    “什么?!”
    见一屋子人都没反应,年老的太监连忙提醒道:“许大人,还不谢恩?”
    许瀚修只能皱眉应道:“谢主隆恩。”
    接过圣旨,许府气氛一下从之前为了许玮月的伤感,变得沉重了起来。这件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除了许可婧。
    不过,纵是早已知晓自己会嫁给大皇子的许可婧,也忍不住惊讶,竟然这么早?
    “张公公,不知这赐婚…”
    不止许家人,就连张公公也是惊讶的,这赐婚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不过,张公公资历摆在那儿,就算他不问也会有人告诉他。
    张公公能到如今内务府总管之位,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自然明白许瀚修的意思。
    笑道:“许大人放心,这婚事可是咱们大皇子呀,自个儿特意去求的呢!可见这二小姐今后嫁过去,大皇子得多疼呢!”
    张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道:“哎哟,不和您多说了。咱家啊得赶紧回去复旨了。”转身就要走。
    “对了,这日子定在了年初一,你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第35章 婚事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就知他不安好心,无事不登三宝殿!”
    许瀚修紧紧攥着手中的圣旨,娇贵明黄的丝帛早就被弄出了印记。可碍于手中之物到底是圣旨,许瀚修即使想将手中的物体撕个破碎,却也只能作罢。
    祝氏和许玮月早已眼中噙着泪不说,就连邵氏都眼眶泛红。
    祝氏倚着许玮月,无力道:“天呐...怎得会这样...”
    “妹妹...这...”
    屋子里,丫鬟嬷嬷们都面带惊异,主子们更是悲愤难忍,气氛不可谓不沉重。除了低低的啜泣声,便无其他的动静了。
    许可婧不是不明白大家为何这般反应,当初她自个儿知晓这消息时,也是这般的伤心、愤怒。
    只不过,当年的她在张公公还未离开时,便已大哭大闹起来。不是摔这个砸那个的,就是哭着喊着嚷嚷着要上吊。
    如今,见面前亲人们比起上一世来更为激烈的反应。本已无谓的许可婧,不自觉的也跟着伤感了起来。
    可终究是不想这样,许可婧笑道:“爹娘,姐姐,奶奶。不要这样嘛,爹您不是说这大皇子是个好人吗?还有啊,我这也算是嫁入了皇家不是?还是正妃呢,你们就不要哭了嘛。没事的,我挺高兴的。”
    既是许可婧笑着平静,甚至略带俏皮的说着。可在几人看来,是许可婧为了安慰她们,而强颜欢笑道,许可婧话一说完,几人越发的难过。
    许瀚修咬牙道:“都怪爹,若是爹能...我家的孩子也不会...”
    许可婧连忙摆摆手:“爹爹!这怎会是爹爹的不错呢!这可是圣旨呀,咱们是不能抗旨的!而且,婧儿是真觉着挺好的呀!”
    许可婧上前抱住许瀚修的胳膊,摇摇晃晃道:“爹爹您想想,虽不知婧儿今后能嫁予何人,可这大皇子总不会差到哪儿去呀!您不也清楚这大皇子为人如何吗?”
    听许可婧这么一说,许瀚修心中腹诽道,你爹爹我就是知晓这人如何,纵是如今看去是无可挑剔,可终归是皇子啊!
    不对,女儿这话中偏颇着大皇子的模样,莫不是那日看上了大皇子?!
    许瀚修思及此处,急切道:“婧姐儿!你可不能被他那副样貌给蒙蔽了眼啊!咱们家的孩子可不能这样,以貌取人太肤浅了!”
    许瀚修许是因事情与自个儿的女儿有关,难得一见的语无伦次慌乱起来。
    许可婧那原本还向外涌的伤感之意,一下被许瀚修所言逗的收了回去。
    啼笑皆非:“爹爹,您这话可不对,您这不也是以貌取人了?”
    许瀚修这话的确自相矛盾,这话里他自个儿就是不让许可婧光看样貌,可他也是光看样貌一样。纵是他想表达实际并非这意思,而是想让女儿知晓他清楚这人不简单,可不知情的人听到倒是有趣。
    刚想反驳的许瀚修一想,倒是被许可婧的话梗住了,许可婧插着这个空档道。
    “爹,您女儿我像那种人嘛?不会的,您放心!爹爹你看,没多久我跟姐姐都得嫁人了。家中就只有娘亲跟奶奶了,爹爹您一定得好生照顾着娘亲和奶奶。知道吗!?”
    许瀚修与许可婧对视着,直到他在许可婧眼中并未找到任何除了认真意外的情绪。
    长叹一声,轻拍拍许可婧的头顶道:“知道了。”
    可,纵是许可婧从头至尾眉欢眼笑的,没有一丝一毫失落灰暗的表现。但祝氏却依旧不能放宽心,伏在许玮月身上都不愿抬头看许可婧一眼。
    她担心,她只要看一眼,那泪便止不住的淌下。
    许瀚修对着许可婧,向祝氏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还不快去安慰安慰你娘。
    许可婧娇声道:“娘,您别伤心了。别伤心了。爹爹可是悄悄告诉我了的,娘您还挺喜欢大皇子呢!”
    上前两手搭上祝氏的肩头,将祝氏转过身对着自己。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给祝氏轻轻的拭泪,擦完后抱着祝氏轻声道。
    “娘...别担心。女儿知道您在想什么,可是这就是女儿的命不是?”
    许可婧是知道祝氏为何这样的,以她娘的性子无非就是伤心大皇子非健全之人,以及担忧她若是嫁给大皇子,那今后定是要进宫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祝氏一听,双臂紧紧的抱住许可婧。哽咽道:“娘知道,你如今长大了,懂事了,变乖了。可...那个大皇子...他...”
    祝氏顾忌的众人都知道,故而也都明白祝氏要说什么,说实在的谁家会愿意自家姑娘,嫁予一身有残疾之人。纵是那人再好,也心有隔阂。
    祝氏由着许可婧,为自己擦了擦那根本就止不住的眼泪,稍稍平静了自己的语气。
    又道:“而且,你这一嫁过去,大皇子现如今还是皇子,是居于宫中的。这宫里头...不是只有嫔妃才需谨言慎行的,你纵是皇子妃那也是一样的。”
    许可婧点点头,软声应道:“娘,婧儿知道。”
    许可婧乖巧的模样,软糯的声音。让祝氏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面前的她的女儿,还是个孩子啊...让一家人都不放心的孩子啊...
    许可婧见了祝氏的泪,再也忍不住同祝氏一块儿流泪。
    她知道,她如今的年纪并没有多大。平日里在家中,所有人都是将她当孩子看的。这一下来了旨意,让她嫁予那样的人物,是一家人从未想过的。便是她上一世,也是从未想过的。
    这若是大皇子已出宫立府,想必家人都不会这般的担忧。她自己也是,她不知今后会如何,那个皇宫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说内里,就连外表的模样她都是没见过的,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从未进过宫。
    那宫中有多可怕,步步为营、步步惊心、步步都关乎生死,她也只听过。
    若说不怕,那自然是假的。或许好的她能在里头,安度一生;坏的,便是一条命了。
    她不知大皇子会待她如何,也不知大皇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知大皇子在宫中是否会帮自己,又或者任由她自生自灭。
    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久,平复了心情的祝氏直起身,拉着许可婧许玮月的手道:“本来,你姐姐便要嫁的那般的远了。结果你也...”
    祝氏轻叹口气继续道:“你们两,今后都要好好知道吗?娘也说不出什么高深的大道理,你们只要记着一点,娘啊...不求你们荣华富贵,只求你们一世平安。”
    祝氏说完,邵氏对二人招招手,两人牵着手过去。
    邵氏将两人的手包在自个儿手中,那副慈祥和蔼的模样,是上一世许可婧从未见过,而这一世常常有的样子。
    邵氏难得的不同于她平日里淡然的性子,沉着的语重心长道。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邵氏话虽少,可细细深思却是值得铭记的。许玮月一听完,便知其意眸中一片清亮。而许可婧便...
    “回去让月姐儿告诉你。”邵氏伸出手指点点许可婧额头,无奈道。
    许可婧嘻嘻一笑:“那便麻烦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