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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发现这个事实的陆景之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意,上次那日也是如此,沈家姑娘刻意忽视自己,眼神甚至没有一丝在自己身上驻足!
    心头弥起一股恶意,陆景之换下惯常温润的面具,嘴角牵起一抹嗤笑。眼前佳人与自己不过一臂的距离,只要一伸手,便能轻易抱住那个让自己沉醉的身体。
    佳人伸出手,将自己披散在两肩的头发尽数拢在一起,绕过左肩垂到胸前,以手作梳梳弄起来,露出纤细柔嫩的一段脖颈,月光下沾湿了水的脖颈愈发美味诱人。
    陆景之看得眼睛一热,身体向前一倾,柔软而略微冰凉的雪肤隔着薄薄一层衣物紧紧贴着自己炙热的胸前,传来一阵舒爽之意。
    那姑娘显然也感受到了背后的灼热,转过头斜睨了一眼背后的登徒子,媚眼如丝含笑,竟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娇媚模样。
    陆景之脑袋里轰隆一声,再也克制不住,低头一口便咬住了眼前如凝脂般细滑的脖颈。佳人吃痛,发出“嘶”的一声,略微挣扎起来,手用力推挤着身后的躯体。
    陆景之将推搡自己的柔荑攥在手里揉捏起来,松开牙齿,一个清晰的齿印落在雪颈之上,却并不深,他刚才并没有舍得用力下口。
    伸出舌尖舔过齿印周围,佳人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这显然取悦了他。
    向上一寸寸挪去,将耳根一口含住轻嘬了一口,鼻尖小心而温柔的气息喷洒在耳廓里,染出一片酥麻。佳人喉咙里隐约传来嘤咛声,陆景之收回舌头,牵扯出一根旖旎银丝,佳人回眸,眼波里氤氲水雾如醇酒般诱人。
    陆景之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有些陌生床帐子一愣,伸出手虚虚地比了一个搂抱的姿势,臂弯里却空空如也。
    陆景之有些出神,心中一阵空落落,朦胧间竟有些分不清身处何处。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神,这才颇感疲惫地幽幽吐出一口气。
    依然维持着臂弯虚搂的姿势,陆景之收回手想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手臂一动却牵动了身上的衣物,下半身传来一股湿冷黏腻感。
    下巴抵着被子,仿佛喉咙被遏制住,陆景之觉得有些闷,抬头转过脸去。四喜如意云纹锦被从陆景之的脖颈滑过,仿佛是刚才梦中沈家姑娘光滑柔腻的脸颊紧紧贴着自己摩挲着。陆景之喉结滚动,某处不可遏抑地再次兴奋起来。
    “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新买的婢女采薇的声音在门外突然响起,硬生生打破了一室的旖旎。
    陆景之脑袋上暴起一根根青筋,攥紧的拳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嫩肉里。深吸了一口气,陆景之对着门外道:“告诉老爷我马上就去。”说出口的嗓音略微嘶哑,“找人准备几桶冷水,我要沐浴更衣。”
    门外采薇一愣,今日在少爷跟前伺候的平墨不是说少爷一早就沐浴更衣后歇下了吗?不过心里虽这么想着,依然毕恭毕敬地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陆谦告老还乡,遣散了所有家仆,是到了这里又重新采买的。
    在永修县的百姓们并不知祖父两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似乎来了个颇有财力的财主,并不知道其他,是以采薇这些并不知道主家底细,并未站稳脚跟的新仆都万事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了主家重又被发卖出去。
    一番匆忙沐浴更衣后陆景之来到主院。进入书房,陆景之看到祖父正坐在书桌旁,手上拿着一本书,双眼却是闭着的。陆景之行了个礼,恭敬问道:“不知祖父叫孙儿前来,所为何事?”
    “坐。”陆谦并未睁开眼睛,而是示意陆景之坐到他的对面,待到陆景之坐下,他才缓缓开口问道,“景之,老夫此番告老还乡,未能给你父报仇,你是否心怀怨恨?”
    陆景之一愣,继而凛然道:“孙儿幼年时父亲便死于刺客之手,而那刺客服毒自尽,根本不知幕后主使为何人,是祖父忍着丧子之痛把孙儿接到身边悉心教养,孙儿才会有今日,祖父何过之有?若因一个根本不清楚身份的幕后主使而对祖父心怀怨恨,岂不是大不孝?”
    说到这里,陆景之站起身来,跪在陆谦面前:“孙儿对祖父只有孺慕之情,万万不敢做那天诛地灭的大不孝之人!”
    “好孙儿。”陆谦睁开眼睛,起身扶起陆景之,“老夫只是不想让我们祖孙二人有了嫌隙,说来也惭愧,你父亲的死,老夫倾尽全力查了半生,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这里,饶是陆谦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祖父,您已经尽力了,相信父亲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您如此自责。”陆景之轻抚着老人的肩膀,温言安慰道。
    只是在陆谦看不到的地方,陆景之眼中藏匿的狠戾一闪而逝。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之:我对女色一向看得很淡。
    ☆、新官上任
    今天是个非比寻常的日子,对于永修县的寻常百姓来说,是新县令大人上任的日子,对于沈家一家人来说,则是长子沈元宝归家的日子。
    永修县前任县令吴安邦是个清正严明的好官,农门子弟出身,满腹才华,二十有二便中榜,一朝名扬天下,听说先帝都有意召为驸马,后来不知怎么不了了之。当然,这些是永修县的百姓私下里的谈料,几分真假还得另说。
    在京做了十来年末等小官后,吴安邦在三十多岁时便下派来了永修县。
    那时的永修县远没有现在繁荣,在任二十年,吴安邦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带领着永修县的百姓一年富过一年,并且明于断案,破过两个前任县令没破获的大案,京里时常送来上头的赏赐。
    如今吴安邦已经年逾五十,终于迎来升迁的喜讯,而接任永修县县令职位的顾大人却是被贬谪过来的。
    不管里面有什么弯弯道道,百姓们都不会在乎,只盼着新县令上任后自个儿的日子还能如原来的吴县令在时般衣食无忧。
    听说新上任的县令顾大人今天就要到任了,永修县的乡绅们一大早就去城门迎接,更是把永修县最大的酒楼——雁回楼包了下来,准备给顾大人接风洗尘。
    这回县里只有两家排得上号的没有前来,一个是永修县乃至京城都排得上号的沈员外,另一个则是从外地做生意发了财,最近才回到本家老宅的那位老财主。
    沈钱从来不搀和官场诸事,这回连给新来的县令老爷的接风宴都不想参与,一个官老爷,哪有一家团聚来得重要。
    沈家祖训里也有这一条——沈家儿郎世代不能为官,也切勿结交浸淫官场之人。
    意思就是,沈家的人不能当官,连跟当官的人交朋友都不行。这么几代传下来,就变成了:离那些当官的远着点,千万别跟他们说话。
    要说也是沈钱福气好,碰上了吴县令这种凡事懒得计较的好官,沈家这条祖训硬生生让沈钱发挥到了极致。
    今日沈缘福一改往常赖床的习惯,起了个大早,让翡翠给她点了个梅花妆,衬得她的绝美的小脸白透红润,愈发娇美。
    把前天三哥给她买的衣裙全都拿了出来,挑来选去,沈缘福还是决定穿上次自己选的那套点缀着朵朵红梅的娟纱银丝底绣花长裙,正好配自己的梅花妆。
    梳洗完毕,从小就在院儿里伺候着的与沈缘福一起长大的丫鬟琉璃都不由得看呆了。
    “姑娘往日就好看得不得了,今日一看竟比往常还要好看。”沈缘福平日里待下人和善,琉璃又是从小和沈缘福一起长大的,言语上也没那么多顾忌,“琉璃要是有姑娘一半好看……不,要是有姑娘那么一丁点儿的好看,那该多好啊。”
    说着手指还比划了一下,以示自己并不贪心。
    “就你嘴甜。”沈缘福笑着嗔了她一句,跟着打趣道,“你说你要是长得不好看,那管家的二儿子怎么一看见你,眼睛都移不开了?”
    “哼,姑娘快别说那登徒子了,他若再那么无礼地盯着琉璃看,琉璃就……就……”琉璃本来想说些狠话,可她生性单纯善良,红着脸嗫嚅半天也没说出要把那“登徒子”怎样。
    沈缘福心下了然,笑道:“若是你看上了哪个男子,尽管来告诉我。别的我不敢说,你的婚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听了沈缘福这话,琉璃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登徒子的身影,脸变得更红了,忙道:“琉璃想一直服侍姑娘,姑娘莫不是嫌弃了琉璃?”
    “你个小妮子,尽想那有的没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嫌弃你。”沈缘福笑着在琉璃额头轻点了一下。“况且你看钟凝姑姑,成了亲不也依旧还在院子里当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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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时分,新上任的县令偕同家眷终于来到了永修县。安顿好了家眷,顾县令便匆忙出门,去雁回楼应酬县里的乡绅们了。
    一个身着一袭葱白底衣衫的二八少女从家眷住处走到衙门,留守在衙门等候县令回来的师爷见了少女,抱拳行了一礼,笑容却夹杂着戏谑。
    “这衙门可不是顾姑娘的地方,还是请回吧。”师爷人到中年,话虽是笑着说的,可举手投足间,却别有一番威严,若是寻常姑娘,多半会被吓到,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少女正是顾大人的女儿,因出生之时四周雾气缭绕,故唤作顾凝烟,虽不是长女,却是唯一的正室所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生时又带有异象,颇得其父看重。
    听了师爷所言,顾凝烟也微微一笑,也不辩白什么,只是说道:“父亲就任于此地,或许要在此生活数十年之久,凝烟自然要尽早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跟着吴大人这种实干派做久了,对于顾大人上任的第一件事不是来衙门整理卷宗,而是去和雁回楼赴接风宴有些不满。
    可毕竟人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少女是上司的女儿,师爷也不好再说什么,见顾凝烟没碰卷宗之类的重要物什,便任由她在衙门里闲逛。
    大致看了看,顾凝烟就回到了内宅。
    进入比起以前小了许多的屋子,坐上还没铺上被褥的床,虽然面上不显,可顾凝烟心里不禁有些不满,现在生活的环境可比以前差了许多。
    不过想到那习惯了奢华生活的姨娘和庶姐也要同样忍受这些,顾凝烟心里就宽敞了许多。
    甚至在父亲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内宅,抱怨沈家和陆家没有给他接风的时候,她还帮母亲安慰父亲,这两家再有钱,也只不过是财主而已,父亲是永修县的父母官,犯不上与平民百姓置气。
    听了顾凝烟的话,顾大人哈哈大笑,对呀,自己可是永修县的父母官,就算是再有钱的大财主,等自己找个由头整治整治他们,还怕报不了今日之仇?
    心里舒服了,顾大人自然也开始惦记起那貌美的小妾来,转而去了小妾房中。
    看着父亲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顾凝烟暗地里露出了一个与刚才在父亲面前的恭顺完全不同的,讽刺的笑容。
    “母亲,父亲刚来没多久,就又去姨娘那里了,可怎么办才好。”顾凝烟装作担忧地问坐在榻上刺绣,没表露出丝毫醋意的母亲。
    顾夫人笑了笑:“我们又不靠你父亲的宠爱活着,他想去哪里便去,又与我们何干?”
    顾凝烟顺着话奉承了母亲几句,心里却是不屑,说是不靠父亲活着,可最后却还不是让姨娘和庶姐逼得自请下堂,最后无能到连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都保不住,让那两个歹毒的女人坑害至死。
    没错,顾凝烟是重生的,她在上一世不争不抢不算计,如所有人所愿般单纯,因而下场十分凄惨,不仅被无赖恶棍污了清白,闹得人尽皆知,只能委屈嫁给那恶棍,最后更是被毒打致死。
    说来,父亲被贬为永修县县令,便是她命运悲惨的转折点。
    死前,顾凝烟发下毒誓,就算她入了十八层地狱,也会变成恶鬼前来索命,让那些害过自己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父亲刚刚被贬,而姨娘和庶姐还没来得及出手害她,欣喜若狂之下,顾凝烟决定从现在开始改变,让所有伤害过她和间接伤害过她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顾凝烟:我出生时雾气缭绕,按常理来说我才是女主,你怎么看?
    沈缘福:可是你运气不好,赶下一趟吧。
    ☆、中秋灯会
    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父亲刚刚被贬,而姨娘和庶姐还没来得及出手害她,欣喜若狂之下,顾凝烟决定从现在开始改变,让所有伤害过她和间接伤害过她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尤其是那个土财主的女儿,沈缘福!
    那沈缘福空有一副好皮囊,性格嚣张跋扈,前世处处与她顾凝烟针锋相对,自己不愿与她多计较,偏偏在她的胡搅蛮缠下每次都能硬生生压自己一头。
    在自己嫁给无赖每天被折磨得痛苦万分的时候,更是听闻沈缘福与自己倾慕已久的陆公子定亲了,虽说最终婚事不了了之。
    自从顾凝烟第一次见到陆公子,就被他的温润气质所折服,暗自许下芳心,明里暗里表示过许多次,每次都被无视了。那沈缘福无才无德,怎能比她更配得上陆公子!
    那一身红衣的张扬少女仿佛出现在眼前,顾凝烟面色狰狞,恨不得撕烂那张堪称人间绝色的面容。
    虽说令人不解,可顾凝烟最恨的的确不是害她的姨娘和庶姐,也不是冷漠以对让她嫁给无赖的父亲,更不是没有能力保护她的母亲,而是那个过着她一直向往生活的沈缘福。
    沈缘福哪点比她强?凭什么就能有宠爱她的父母,把她放在手心里保护的哥哥们?凭什么沈缘福就能嫁给陆公子?
    在顾凝烟的想法里,沈缘福占了本该属于她的生活,那个腹内原是草莽的女子如何比得上自己?
    若不是因着她沈缘福的破坏,自己的才名早就该传开了,这县城里有哪家姑娘能比得上自己?
    陆公子并不是沉溺于美色之人,若是在空有皮囊的沈缘福与才艺双绝的自己之间选,陆公子定会选才名远播的自己。
    况且自己也是花容月貌,长得并不差,来永修县之前自己才貌双全的美名在来往的人家里也是人尽皆知的,要嫁给陆公子的人明明应该是自己!
    顾凝烟盯着妆镜里自己的容貌,拿起梳篦一梳又一梳,梳通自己本就顺滑的头发。这一世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父亲现在已经足够重视自己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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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沈缘福与大哥一家团聚的喜悦暂且不提,没过几日转眼就到了女儿节,按照永修县的传统,每年都会筹办个灯会,弄些猜灯谜的活动,更别提今年新县令刚刚上任,更是要办得比往年隆重些。
    这天晚上,永修县格外热闹,因为是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宵禁时间都往后挪了好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