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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庄羽后跳了一步,躲过液体和向她滚来的眼珠子。
    人头发妖见庄羽识破了自己的计划,嗷嗷叫着就欲向庄羽飞来,突变再现,散落在容器周围的骨头竟然凭空飞起,一窝蜂的向人头发妖飞去,竟似有人控制一般,乒乒乓乓一阵就将人头发妖打落于地面,随后空中骨头散落于地面之上,冒出了更多的鬼火,蜂拥加入了烧烤人头发妖的行列。
    人头发妖的惨叫声越来越剧烈,它怨恨的眼神,逐渐的在鬼火之中化为灰烬。
    眼前出现的一幕让我们三人看呆了。
    随后我长出一口气,问庄羽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庄羽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我见容器之内有着许多眼睛,知晓是古代的一种开启鬼眼的邪术,传说用五百童男五百童女的眼珠子,在法水之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服用之后,生出的鬼眼拥有神鬼莫测之力,是以见到旁边的骸骨,知道都是些冤死的孩童幼女,心下不忍,便念了巫鬼教的往生咒,这种咒语可以使冤死的灵魂走向往生,哪知尸骨之中忽然冒出了鬼火,烧死了人头发妖,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说,冤魂附体报仇听说过,但冤魂的尸骨冒出鬼火报仇世所罕见,当真因果报应不爽,哪管你千年百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估计人头发妖就是一个修炼邪术的教徒,死在它所害怨灵手中,也是罪有应得。
    张含充在一旁擦了一把汗叫道,这人头发妖邪恶无比,却不知是何缘故形成的,如不是冤魂显威,我们定然难逃它的毒手,它将我们逼到这个密室之中,说不定就是为了将我们杀死,挖掉我们的眼珠子,放在法水之中浸泡。
    庄羽道,我看未必,如果是你所猜测的那样,人头发妖在祭祀大殿里面将我们杀死就可以了,何必大费周章的将我们引到这个密室之中,或许这密室之中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含充道,我记得人头发妖将咱们赶到这个石室之后,一直向右侧角落里驱赶,莫非其中有猫腻不成?
    庄羽道,咱们过去看看。
    她说着这话率先向右侧角落走去。我和张含充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跟上。
    建造这座密室的建筑材料表面似乎也涂抹了一层吸光物质,所以光亮传不远,所以我们看不到右侧角落的情形。
    走了约二三十步,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茧,如同一个棺材横放在地面上,表面呈乳白色,跟家蚕吐丝形成的蚕茧一模一样。
    我们打着手电绕巨茧走了一圈,发现这个巨茧表面竟然没有缝隙,不知道里面盛放的什么东西,既然是人头发妖守护的东西,我们都不敢轻易将之打开。
    更为诡异的是,我们在墙角看到了“蚕”的尸体,这些蚕呈白色,有人手臂粗细,大概有二十厘米长,整个身子干瘪,似乎是被人吸干了灵气而亡,密密麻麻的堆积在墙角,剁了半人高,下层的已经发黑腐烂,发出恶臭,最上面一层很显然是刚死不久,白的瘆人……
    我指着墙角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蚕的尸体?
    庄羽停下身子,皱了皱眉头,作若有所思状。
    过了一会,她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周围的空气有古怪?
    听了她这话,我这才注意到,巨茧周围的空气竟然每隔几秒就向巨茧里面渗透进去,然后再隔几秒又被放出来,似乎这个巨茧在呼吸一般,或者说巨茧里面的东西在呼吸。
    我说难道巨茧里面的东西在吸收天地元气进行修炼?
    张含充听了我的话,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仙侠小说看多了,还吸收日月精华天地元气呢?呼吸之道乃天地大道,只有活人能通过呼吸锻炼自身,这巨茧里面的东西估计早死了,又怎么会吸收天地元气?
    他说完这话,又想讽刺我几句,忽然“哎吆”叫了一声,似乎被巨茧吸住一般,砰的一声黏在了巨茧之上。
    张含充反应倒是很快,一脚蹬在巨茧之上,借力弹了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然后向后退了两步,指着巨茧叫道,这里面的东西还活着,会不会是一个成了精的妖怪?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顿时惊异不止,这家伙少说也有百来斤,那是多大的吸力才能将他吸在巨茧之上,为什么我和庄羽站的这个方向没有事?
    庄羽看了看巨茧,又看了看墙角家蚕的尸体,说道,传说上古巫鬼教分神、鬼两个派系,神之分支崇尚自然之力,崇拜神明之威,修炼之法类似于现今道家吐纳之法,以求延年益寿。而鬼之分支,崇尚厉鬼之力,常修炼邪术,以求长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巨茧里面的东西在修行巫鬼教秘术——蚕修术!
    我问道,蚕修术是什么东西?是长生之法吗?
    庄羽道,差不多吧,传说蚕修术乃古蜀国第一个开国帝王蚕丛在岷山石室发现的天书密卷中获得,上面记载了驯养野蚕,并获取野蚕身上灵气的修炼方法。虽然野蚕是动物,但也是生灵,所以蚕丛君就将此秘术藏了起来。及至后世,到了望帝执掌古蜀国的时候,此秘术被一名叫幽蓝的女子获得……
    我问道,难道古蜀国历代帝王都是巫鬼教中人吗?
    庄羽道,这个事情谁也没有定论,但是古代基本上都是政教合一,传说他是古蜀第一位称王的蚕丛君,最早居住岷山石室之中,后来才率部落迁徙到平原地区居住。虽然他没有修行蚕修术,却成为第一位将野蚕变成家蚕的人。蚕、岷山石室,这两个关键词说明蚕丛君应该是得到了与蚕修术有关的东西,并且在岷山修行,随后才下山成为名传千古的帝君。
    我猜测道,你说这通天灵宫会不会是古蜀国历代帝王早期修行的地方,或许每一届帝王的选拔与培训都与这个通天灵宫有关系,这里就相当于一个中、央、dang校。再加上此前莫大叔所说,这里是历代古蜀王死后升天的地方,也就可以推测出这通天灵宫有两个职能,一个是古蜀帝王幼年、青年时期的培训基地,一个是古蜀帝王死后安葬的地方,或许通天树之上的神明所居之地,是历代古蜀王的坟墓。
    庄羽听到我中、央dang、校的说法,觉得好玩,咯咯一笑问道,你说此处是劳什子的帝王培训中心,倒是蛮有新意的,却不知有何依据?
    我说我也是受到你的启发,古蜀帝王继蚕丛之后的柏灌、鱼凫两位,史书之上并没有记载他们在岷山修行的事迹,但是及至望帝杜宇君的时候,却有了这样的介绍,说他从天坠,止于朱提,很显然,从天上飞下来是不可能的,只有神仙才能办到,你不是曾说过,古蜀国先民认为的“天”是“山之巅”吗?所以这个天很有可能是一座高山,而“朱提”(今云南邵通),与岷山仅一江之隔。所以望帝杜宇很有可能也是少时在岷山修道,学成之后下山,这才率领因战乱逃到朱提的古蜀人,在四川成都地区成就一代霸业,和蚕丛君的经历有些相像,或许这些帝王的修行都与通天灵宫有脱不开的关系!
    庄羽听了这话,刚要说些表示赞同的话,忽然张含充叫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巨茧里面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转头向他看去,就见他正将耳朵贴在巨茧聆听着……
    好奇之下,我和庄羽都靠近了巨茧,学着张含充的样子,屏息静听。
    密室之内顿时安静下来了。
    除了我们三人的心跳之外,我们还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心跳声……
    第五十八章 雪白女尸(上)
    我听了两下,便耐不住性子了,站直身子叫道,别管这劳什子的巨茧了,咱们还是做正事要紧,石室内高大无踪的青铜树,估计就是祭祀神殿神坛周围雕刻图案中所说的,送部落首领去安息的通天神树,也许咱们从这棵树爬上去,能抵达传说中的神明之地。
    张含充说道,这千年难得一见的秘修之术,怎能错过,咱们抓紧趁这家伙还没正式苏醒之前,将巨茧破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说不定能发现上古遗留下的修仙法术!
    我说你可知好奇害死猫,里面的东西用邪法制作人头发妖守护密室,心术不正,这样的人修炼的定然是邪术,说不定早化成了妖怪,打开巨茧说不定是一场祸端。
    庄羽同意我的说法,制止了张含充要去破开巨茧的举动,随后我们三人来到石室中央,去观察那棵青铜巨树。
    青铜巨树的底座深入地下,裸露在地表上的占据了大半个石室,整个树身刺破穹顶,不知所踪。树身皆是青铜铸造,上面雕刻许多纹饰,我数了一下,足足有十多种,有兽面纹、鸟纹、日纹、云纹、雷纹等,雕刻富丽繁缛,精美流畅。
    由于年代久远树身之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绿色锈斑,处于石室中的树身,并无枝桠,倒是有排列整齐的凸起,如同天梯,应该是用来攀爬的。
    我说道,古蜀国被当今世人重新认识,源于三星堆文明的发现,其中最据有代表的文物当属青铜神树,在此地见到青铜神树并不稀奇,只不过这树也忒大了点。
    我们围着树身啧啧称奇,目测铸造这棵青铜神树所用青铜恐怕要数百万吨,虽然知晓古蜀冶炼青铜技艺已经很高明,却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含充脚贱,似乎是想试试这树结实不结实似的,用脚踹了一下,顿时发出了嗡嗡的声响,看情形这树干里面竟然是空的。
    我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进入树干内部的机关,于是决定攀着树身爬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石室右侧的巨茧里面传来了更为清晰的砰砰心跳声,我们隔老远都能听见。
    心脏跳动的声音很是诡异,像极了一个死人重新复活之后的喜悦。
    三人听得头皮发乍,张含充提议一把火烧了巨茧,我说算了吧,这东西能不能被烧死还是个未知数,万一里面的东西正好缺少温度,这一把火可不随了它的心愿。
    张含充歪脑袋想了一会,觉得有道理,然后我们三人不再做停留,如蚂蚁上树一般向青铜树上爬去。
    青铜树向外凸出的类似阶梯的东西组成了一条通道,张含充武艺高强说要打头阵,主动就跑到了前面,自然庄羽落在了中间,而我则跟在后面。
    三人上树爬了一小会就抵达了大殿穹顶处,青铜树在这里伸入幽深莫测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裂口,张含充率先钻入裂口爬进了黑暗,庄羽紧随其后,随后发出了惊叹之声。
    我在抵达裂口的时候,转头向下看去,整个石室黑越越看不清楚,但黑暗中那个乳白色巨茧却看的一清二楚,犹如一幅静止的蚕茧油画。
    整个巨茧跟着清晰的心脏跳动声上下起伏,似乎不是里面的人在心跳,而是这个巨茧在心跳,随着心跳节奏的加快,巨茧的起伏也越来越剧烈,似乎里面的东西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此时的我倒有点后悔没有同意张含充的提议,烧掉这个巨茧,以绝后患。
    我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万一里面冒出一个古怪的东西吓我一跳,从树上跌下去,免不了又是一场祸事。
    正当我准备从裂口爬到上面的空间和张含充他们汇合的时候,我听到下方巨茧之内传来了女子沉重的叹息声,如同响在我耳边一般,沉重而幽怨。
    幸好我此前在心里打过预防针,知道里面是一个即将复活的“人”,并没有太过惊骇,虽是如此,却也小手一抖,差点跌将下去。
    急忙稳住身形,三下五除二钻入了大殿穹顶裂口,进入了上方空间。
    上方空间怪异至极,左右看不到边,尽是混沌般的黑暗,距离我们不知有多高的最上方,竟然宛若星空,如同一块黑布上点缀了无数颗闪烁的星星。
    青铜树在这里出现枝桠,高不见顶,模糊之中,似乎是连接了天际。
    我们三人哪曾见过如此古怪的景色,顿时愣在了当场。
    过了一会,庄羽说道,上方星空甚为怪异,或许是一个人造星空,代表了天,这棵青铜树当真是传说中的通天神树。
    我向上仰望了一会,觉得眼晕,晃了晃脑袋,心下骇异,自进入通天灵宫之后,所见所闻皆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却不知通天神树所通的地方隐藏了什么秘密,我二叔是否正在通天灵宫某处寻找着什么,杀害庄羽父亲的凶手们是否也已经汇集于此了。
    这些问题一路在我脑海中晃荡,此时即将抵达最后的神明之地,心中却没来由得忐忑起来,这种感觉就似乎我即将要犯下什么大错一般,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有点心悸。
    张含充已经兴奋的跃跃欲试,见我愣在那里,大声叫道,来宝兄弟还磨蹭的什么,麻溜的。
    话音刚落,忽然从上方传来龙吟之声,似乎有上古神兽在嘶吼,我们三人同时停住了身子,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皆是惊惧之色。
    就在此时,有一物夹带着呼呼的风声,自上而下向下落来,我们三人顿时有点紧张,向青铜树中央靠了靠,以免被落下的东西砸到。
    随后噗噗噗一阵闷响,一具尸体被青铜延伸出来的枝桠穿过,落在了我们附近一处枝桠上,瞪大着惊恐的眼神,有极少的鲜血滴滴答答掉落下来,脑袋少了半边,似乎是被人一拳捣烂了一般。
    尸体挂在枝桠之上,轻飘飘的,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干瘪,似乎身体内的鲜血被人喝光了。
    我伏在枝桠之上向右边爬了两步,持手电向死者身上照去,但见死者身穿黑色套装,胸前绣有樱花标示,应当是樱花保镖公司的人。
    张含充说道,敌人果然先我们一步来到了这里。看情形是被上方的怪物杀死,掉落了下来。
    庄羽见状,叫道,那还等什么,抓紧上去看看。
    张含充答应一声,脚踩青铜树枝桠,嗖嗖向上爬去,速度丝毫不逊于树上灵猴。而庄羽也巾帼不让须眉,四肢翻飞,竟然紧紧的跟了上去。
    这两人的速度比此前快了不止两倍,顿时将我看呆了,心道,张含充本就身后灵活,速度快也在情理之中,庄羽竟然能跟上,或许是听到张含充说杀害父亲的凶手就在上面,所以激发了身体内的潜力。
    一小会的功夫,两人就进入了上方的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影子。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铜铃声,那声音犹如梵音,犹如天籁之音,好听极了,说实话,我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奇妙的音乐。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正奇怪上方为什么传来叮当的铃声,忽然一声轻笑从我们身后传来,声音如同寒冬冰雪,可冻结人的神经。
    我转头向下看去,在下方穹顶裂口处,一个全身赤、裸,整个身子犹如得了白化病一般惨白的女人,翘着屁、股,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我,说不出的妖娆。
    我扫了一眼,心里就念起了非礼勿视,虽然不太好意思去看,但却又忍不住去看。
    一个如天地初生的女娃娃,瞪着无辜大眼睛看着你,关键是还没穿衣服,这,这如何让一个男人受得了。顿时就有点热血上涌……
    我心里虽然害怕,可好奇心占了上风,定睛看去,差点吓死宝宝了。
    雪白女尸长得那张脸,竟然和人头发妖的脸一模一样。
    难不成人头发妖和这雪白女尸本就是一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邪术,竟然能让人长出两颗一模一样的头颅来。
    雪白女尸在我视野中,用一种神定气闲的姿态,向我缓慢爬来。
    在爬的过程中,鼻子一吸一吸的,似乎在嗅着什么,并且嘴角开始露出诡异的微笑。
    我大叫一声,走你。
    然后飞快抓住青铜树的枝桠,向上爬去。
    向上爬了约一分钟,没听到后面有动静,于是转头向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魂飞魄散,那个雪白女尸正抱着此前从上方空间掉落下来的尸体啃的不亦乐乎,发出了咔吧咔吧的脆响,在黑暗中可以清晰看到她嘴上沾满了血肉。
    咔吧的脆响,在这幽暗的空间中,犹如丧钟。
    这个时候我忽然有点明白,人头发妖为什么将我们向青铜树所在的那个密室中赶了,或许邪术形成的雪白女尸在复活之后需要食用活人的血肉,才能恢复元气。
    果不其然,雪白女尸在吃掉那具刚死掉不久的人的血肉之后,身体发生了变化,雪白之中隐隐有红色血脉若隐若现,似乎在打通着自身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