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唐苋这话，卫珣顿了顿：“就一点小东西。”
    什么小东西，唐苋好奇，进来想看看。
    卫珣在收拾一个盒子，唐苋眼尖，瞧见里面有几张照片：“我要看！”
    卫珣也没说什么，把纸盒子就那么往前一推，让她自己拿。然后又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去了。
    照片不多，四五来张。唐苋全部拿起来，窝到一边的单人沙发里去去看。
    第一张照片是在孤儿院拍的，一群萝卜头里，卫珣站在最后面，完美地演绎什么叫做鹤立鸡群。明明就是个孩子，偏摆出一副看透世事的冷淡脸。其余人或拘谨或羞涩，都带着一点点笑意。
    这样冷漠却稚嫩的一张脸，真是莫名地有点萌。
    唐苋心里被软软地戳了一下，又去看下一张，这是三个人的合影。
    中间站着的是个中年妇女，左边是个八l九岁的女孩，扎着两个马尾辫，有点害羞地藏了一半脸在中年妇女背后，右边站着卫珣，他依然是那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仿佛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旁人的快乐都跟他没关系。
    唐苋看了几眼，准备把这张照片放到一边，却突然看见照片后面有字。翻过来一看，后面写的是“赵青携子孟卫珣、女孟思娴于x年x月x日”。
    孟卫珣？
    卫珣什么时候姓孟了？
    她往外看了一眼，不知道卫珣在搬什么，拖在地上沙沙的响：“我来帮你吧？”
    “不用！”卫珣才说着，就已经搬出去了。
    她默默地把照片放到最后面，看了看剩下的三张，都很正常，两张是在大学拍的，还有一张是刚刚出道时在片场拍的。
    后面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尤其是片场那张。他手里捧着剧本，似乎是临时被人拍了，懒散地撩起眼皮，微微抬起头，无所谓地看着镜头，像一只百无聊赖的大型猫科动物。
    真欠打。
    唐苋看了看，谁能想到他实际是这种性子呢？可是又忍不住感慨，是她太幸运。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性子上有缺陷，再加上平胸，到底没有看上去那么自信。
    过去二十来年，不是没有人追。就算她颜控得厉害，追求者中也有好看且优秀的。
    可是她总觉得自己掌控不住那样的人，恋情即使开始，也会很快结束。
    越是犹犹豫豫，迟疑不前，别人眼中的她就越高冷，或者说，假清高。那些人也没怎么用力追，只是撩几下，发现撩不动，就换了人。
    大学四年，她眼看着室友一个个脱单，不是没有沮丧过。甚至也对自己说过，别管那么多，等下一个对自己有意思的，就顺势在一起算了。可是真等来了，她又开始犹豫了。
    如果不是卫珣这种不要脸的尾随而上的追法，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单身多久。
    烈女怕缠郎，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她倒不觉得自己多烈，然而是太胆怯了。
    卫珣看着冷，内里却是座小火山，看上了就往上冲。
    炽烈的火焰，让人真真切切地去感受他的温度，让她有了勇气来开始一段恋情。
    唐苋还不知道赵恺东曾经以为她是座小火山，而卫珣才是需要被融化的冰山。不然肯定要笑话他看走眼。
    卫珣差不多收拾好了，过来看她：“我们回去吧。”
    言语里，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初精挑细选的公寓抛弃了，倒是善变得很。
    唐苋应了一声，就低头找拖鞋。
    “啊！”唐苋惊呼一声，卫珣话都没说一声，就把她抱了起来，“你干嘛？”
    她勾紧了卫珣的脖子，想打他一下，最后又没舍得，嗔了他一眼。
    “抱你回去，”卫珣轻轻松松地往外走，一面说：“你看我是不是很有力气？”
    还在隐晦地指责唐苋不该觉得他搬不动东西。
    唐苋无语：“行行行，你最有力气。”
    回头间，她突然看见那个纸盒子，说：“你那照片不要啦？”
    卫珣回头望了一眼，又走回去，对她说：“你来拿。”
    就是不愿意把人放下来。
    盒子不大，一只手就拿了起来。
    唐苋目光触及到那几张照片的时候，忍不住问：“你以前，叫孟卫珣啊？”
    卫珣也没什么奇怪的反应，神色淡淡：“哦，小时候被拐了，孟思娴她妈妈收了我当她儿子。”
    他那时也不小了，本来记性就好，对所有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唐苋瞬间就明白了，那人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孩子，不敢下毒手，就给卖了出去。
    孟卫珣，顶了个孟姓。赵青想要他做自己儿子，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人觉得自己是个烫手山芋，急着处理，低价就卖了。
    在那个年代，孤儿院多个孩子，也不会引起太多的怀疑。对外就说走丢了的小孩儿，被赵青好心收养了。
    唐苋不知道，所谓的青梅竹马，后面还藏了这样一段故事。
    “后来她死了，”卫珣说：“我要拍电影，改回了名字。”
    她，指的是赵青。
    他没有说，当初赵青其实想让他改名，不让他叫卫珣。他不愿意，担心名字改了，家里人就找不到他了。
    可是没有改名字，还是没人来找他。
    孟卫珣，一叫就是好几年。等他再次改回原来的名字时，已经没有当初等待的心情，只是觉得卫珣就是卫珣，不是孟卫珣。至于以后，苏暮云突然发现荧幕上的那张脸那么熟悉，找了回来时，他也没什么心绪波动。
    大概是过了需要他们的年纪。
    唐苋听得鼻头泛酸，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旋：“小可怜。”
    小可怜？
    卫珣说：“你上次都叫我小可怜，是苏女士跟你说了什么吗？”
    当着苏暮云的面，他称她母亲。可是背着她，却叫不出来。他不恨他们，只是没什么感情了，就像对着一对陌生夫妻，叫爸妈，实在叫不出来。
    “嗯，一点点。”唐苋勾紧了他的脖子，“要不，你把我放下来？”
    毕竟，都进屋了，还这样抱着像什么话？虽然是她喜欢的公主抱。
    “你亲亲我。”卫珣不放，胆子大得很，突然抬头跟她讲。
    唐苋：？？？
    “我这么可怜，”卫珣说，无师自通学会了苦肉计：“你安慰安慰我。”
    唐苋犹豫了几秒钟，就听见卫珣叹了口气。
    叹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低头亲了一下卫珣的唇角，发现姿势不对，腰绷的难受：“我亲不到。”
    她以为说完这话，卫珣会放她下来，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却不料，卫珣双手抱住她的腰，她整个人差不多旋转了九十度，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正对着卫珣的脸。
    她下半身都是悬空的，怕掉下去，本能地抬腿夹住了卫珣的腰。
    “亲我。”卫珣说，眼睛都在笑，似乎是很满意唐苋下意识的举动。
    唐苋这下没忍住，当真拍了他的背。
    “亲呐！”卫珣这会儿倒是耐性十足了，自己不动，忍着性子催促她。
    亲就亲，怕他了？
    唐苋心一横，低头吻上去。吻上去的下一瞬间，就被人反客为主了。
    好久过后，卫珣才抬起头：“我才不可怜。”
    一面说，一面得意笑。
    第58章
    “嗯，你才不可怜。”唐苋附和他，把小盒子放在架子上：“好了，放我下来吧。”
    门还是敞开的，小爪爪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窝睡觉去了。
    卫珣眼神动了动，目光最后落在唐苋露在外面的锁骨上面，哑着嗓子说：“那天的电影没看完，我们今天继续好不好？”
    那天的电影，唐苋抿了抿唇，说：“你想看就看，干嘛要问我！”
    “一起看啊？”卫珣没听懂。
    还问，还问！
    唐苋气得锤他肩头：“再问就不看了！”
    原来是同意了，卫珣这才听懂，高兴地抱着人原地转了两圈，吓得唐苋想骂他：“你放我下来！门都没有关啊！”
    其实不关门也没关系，这层楼就他们两个。
    这话卫珣没敢说，乖乖地把人放了下来，去关门。
    唐苋抓了一把头发，心不在焉地划着手机屏幕，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耳边是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流水声。
    刚刚打扫干净的客房成了摆设，等不到它原定的客人。
    过了不久，卫珣出来了。
    这回倒是自觉得很，出来之前就把头发吹干了。
    他趿着那双在唐苋看来有点gay的蓝色拖鞋朝床边走过来，掀开被子，坐了下来，无比自然地伸出一只胳膊：“过来。”
    他手机就在手机柜上，伸手就拿过来了。
    “真要看啊？”唐苋觉得没有必要，这就跟杀猪之前给它一顿猪头肉似的，明里暗里地告诉这头猪，看看，你一会儿就这样了。
    “嗯，要看。”卫珣坚定得很，等他掏出那副眼熟的黑色耳机时，唐苋又有点懵逼了。
    她有点搞不懂，是不是她又想多了，还是他就是单纯地想看完那部纯爱片呢？
    她神色有点复杂，看了卫珣一眼，到底还是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