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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节

      景绣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着他,甜蜜的笑了。
    府上的下人早就在府内大门两边恭敬的候着了,一个个低着头,却又忍不住偏头看向门外。几年不曾见到自家王爷了,自然是极为想念的,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第一时间看向了司马濬身旁的景绣,他们都是听红叔说了司马濬已经娶了王妃的事情,心里对王妃可是充满了好奇,在他们心里自家王爷简直就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实在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自家王爷,也实在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自家那个冷王爷的眼。
    司马濬离开东旗的时候虽然不大,才十三四岁的年纪,但这个年纪的少年男子已经大都懂得情事了,在普通百姓人家有些已经可以娶妻生子扛起家庭的重担了,在大户人家成亲一般要迟些很多要等到成年也就是满十八岁之后,但有些定力差的男子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已经开始有通房丫鬟了。至于一些自身定力佳或者根本无心情事的男子,到了十五六岁家里的长辈也都开始着急了,主动安排丫鬟为其暖床,“教导”那方面的事情。
    而那个时候的司马濬整日沉默寡言,府上伺候的人除了厨房做菜的几个年纪大了可以当他祖母的嬷嬷外没有一个丫鬟,所以在府上是接触不到姑娘的。可就算出去了,他也从来对女子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一眼,整个人冷冰冰的,从来没有表现出对那方面感兴趣的样子来。阔别六年,府中的下人猛然听到自家当初冷冰冰都不拿正眼瞧女子一眼的小王爷已经娶了王妃了,这真的是让大家分外吃惊。
    所以比起想见到司马濬他们其实更想见见他们的王妃,他们对濬王妃可是充满了好奇。
    女子身穿嫩黄色的束腰长裙,外罩白色的薄纱,身姿纤细修长体态婀娜,身上没有佩戴饰物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的,头发也似乎只用了一根簪子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他们想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那样的一张脸,总之很美很美。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美的女子,她明明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同一片阳光下,却仿佛照在她身上的阳光比照在其他人身上的阳光更盛一样,将她整个人找的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就像暗夜里的的夜明珠一样,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景绣承受着众人偷偷的打量,面上维持着温和浅笑,整个人显得端庄优雅极了。
    仿佛为了不宣兵夺主一般,后下车的天灵夫妇和叶寻都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走过来。青铜等人也都静静的站在马车旁,并没有立刻卸马车。
    红叔见众人看着景绣发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众人回过神来之后立马收了视线,一个个弯腰异口同声的恭敬道:“属下恭迎王爷王妃回府,祝王爷王妃新婚大喜琴瑟合鸣!”
    因为府中的下人大多是护卫,只有少数几个前几日刚从外面买进来的丫鬟和几个厨房的老嬷嬷,她们的声音掩于众护卫嘹亮有力的声音里,再加上她们站的靠后,景绣看不见她们,她望着左右两边皆是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嘴角轻轻抽了抽。
    想当初在西临的时候司马濬府上的丫鬟已经够少的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直接就没有丫鬟吗?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在西临的那些丫鬟有的是崇明帝送去的,还有的是和她重逢之后为了她后寻来的。
    司马濬牵着她走了进去,他的视线在左右两边的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说道:“这几年辛苦你们了!”
    护卫们一个个头垂的更低了,为王爷做事,肝脑涂地哪怕赔上性命都是在所不惜的。
    走进来,景绣这才注意到在最里面还站着几个丫鬟和几个嬷嬷,见她视线看过去,红叔忙对她们招招手,将她们唤到前面来。
    大约也有十七八个人,其中丫鬟是八个,她们穿着同样的碧色衣裙,都是簇新的料子。至于另外几个嬷嬷,身上穿的也不错,只是并不是新的,但也洗的干干净净的。
    再看她们的神色,虽然都很拘谨,但是不知道是年龄的缘故还是什么,那几个嬷嬷明显显得沉稳大气许多,那几个丫鬟在她的目光有些战战兢兢。
    “奴婢恭迎王爷王妃回府,王爷王妃万安!”她们动作一致给他们行礼。
    司马濬只是看着景绣并不开口,景绣只好道:“都起来吧!”
    司马濬这才牵着她继续往里走,景绣一边走一边回头往府门外看,见青铜蒋迁还有青霜也恭敬的领了天灵夫妇和叶寻进来才回过头来。
    红叔嘱咐那几个丫鬟跟上去伺候,挑了几个人将外面那些正在卸马车满脸风霜的侍卫都换下去休息,然后让其他人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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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九城兵马司
    “侧妃娘娘,我们回去找老王爷为您做主吧!”濬王府门前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瑞安透过车窗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府门,站在外面的丫鬟忿忿地说道。
    郡主是东旗皇上赐婚给濬王做侧妃的,也是瑞亲王爷点头的,进这濬王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刚才那个青霜那般咄咄逼人不把郡主放在眼里,此刻她们若是进去只会是自取其辱。
    瑞安抓着帘子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喉间就像卡了根鱼刺般难受,司马濬和景绣相携着走进去的画面一直在她眼前回放,那些下人们都恭恭敬敬的迎接他们,自己此刻就算进去了也没人会尊敬自己。
    她初到东旗时以为司马濬也是住在瑞亲王府的,所以她用心的去讨好云侧妃和湘侧妃,也花费了大量的银钱去收拢府上的下人,就是希望在司马濬和景绣回来之前,在王府站稳脚跟。景绣不过是在乡野长大的野丫头,长得漂亮如何,会医术又如何,她不会理家便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自己只要在她回来之前让大家都看到自己出色的理家才能,让瑞亲王爷和云侧妃湘侧妃那两个老女人都认可自己的能力,让她们生的两个庶女都喜欢自己,让府上的下人都看到自己宽容大方的一面,就算景绣是正妃,只要众人都向着自己,掌家之权何愁不是自己的?
    她为此花费了多少银钱,受了多少委屈,却没想到在一个月前无意间从丫鬟的口中得知司马濬是有他自己的府邸的,并且自从十岁之后就没回瑞亲王府住过,她顿时如遭雷击,十岁就不在瑞亲王府住了,成亲了更不可能在瑞亲王府住了。
    那么她前几个月的付出不是一场笑话吗?
    她当即就去找了瑞亲王爷提出要搬来这边住,可是那个扶桑说自己和司马濬还未行纳侧之礼,不好住到那边去,等司马濬回来行礼过后再风风光光名正言顺的搬过去。老王爷几乎对那个老女人的话言听计从,当即就摇头了。
    她只能继续忍气吞声的呆在那里,可是再让她如之前一样讨好那些人就不可能了,却没想到那些人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立马对她态度更加恶劣起来。她过的简直连府上最下等的贱婢都不如,她从来养尊处优惯了,如何能受得了苦,于是只能继续如先前一般该讨好的讨好,该使银子的地方使银子,这才将这一个月给熬过来了。
    她心心念念的等着司马濬回来,却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光景,他对自己视而不见也就算了,还让一个下贱的丫鬟当街羞辱她,都是景绣那个贱人!是她迷惑了司马濬,不然司马濬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一片痴心视而不见?
    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受的委屈和屈辱全都是拜景绣所赐,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她所受过的一切千倍万倍的还给景绣!
    “回去!”她猛的放下车帘,擦去眼角的湿润,冷声吩咐道。
    之前她在瑞亲王府不管怎么受刁难老王爷都不管不问仿佛根本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不管,但是现在司马濬回来了,自己和司马濬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他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都无奈的摇摇头,瑞安在瑞亲王府尚且过的那么辛苦,她们身为丫鬟就更是苦不堪言了,她们实在不想再回那个地方去,可是眼下不去那儿又能去哪儿呢?
    马车刚掉了个头,就停了下来。
    瑞安眉头蹙了蹙,刚要出口询问就听到外面传来两个丫鬟战战兢兢的声音。
    “参见太子殿下!”
    两个丫鬟诧异的看着突然孤身出现的司马峻嵘,茫然的行礼。
    车夫是一个四十多岁长相老实木讷的男子,听到她们的话立刻吓得一阵哆嗦起来,诚惶诚恐的低着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马峻嵘没眼看他们,直接上了马车。
    瑞安蹙眉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司马峻嵘挑开帘子往濬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故作疑惑的问道:“郡主怎么不进去,你是司马濬的侧妃,难不成要为了孝顺王叔一直住在那边?”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她的旁边竟然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瑞安想将包裹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听他接着道:“这是……”
    瑞安直直的看着他,“不知太子找我所谓何事?”
    司马峻嵘目光依旧落在那两个包裹上,“我来找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瑞安警惕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是不是找错人了?”
    来了东旗这几个月,她已经将能了解的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方方面面,其中更是对与司马濬有关的人和事了解的透彻。
    早就知道东旗的诸位皇子在小的时候对司马濬各种“欺负”,但是从司马濬十岁之后大概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或者是司马濬变得强大了的缘故,这种现象就消失了,甚至那些个皇子一个个的开始巴结讨好司马濬。但有一个人除外,那个人就是面前的司马峻嵘,他从小到大都和司马濬过不去,可以说那些皇子集体针对司马濬少不了他的引导和推波助澜。他对司马濬的敌意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随着年岁的增长愈演愈烈。
    他找自己交易,肯定是想利用自己做不利于司马濬的事情,自己又怎会如他的意?
    司马峻嵘并不意外她会是这副反应,他早就想好了说服她的说辞,并且笃定她一定会答应与自己合作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伤害司马濬的,我知道你舍不得。”他道:“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留意一个人在不在濬王府里而已,你要知道,这点小事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打听到,只不过不管怎么说都不如你在里面行事便宜罢了。”
    瑞安很好奇他口中想让自己打听的人是谁,但却没问出口,而是拍了拍身旁的包袱,“太子不是看到了吗,我可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如何帮你打听?”
    司马峻嵘笑道:“你若答应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进去。”
    瑞安心里一动,直视着他的目光,“我要风风光光的进去,我要整个濬王府的下人们恭恭敬敬的迎接我进去,太子能办得到吗?”
    “这有何难?”司马峻嵘挑眉道:“想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吗?”
    “谁?”
    司马峻嵘目光倏地一沉,阴冷的笑道:“一个让景绣重新醒过来的人,杀了他,景绣再昏迷可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瑞安听的心砰砰跳动,她不知道景绣当初为什么昏迷,只以为是生了什么奇怪的病,可是听了这话,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司马峻嵘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点头道:“不错,景绣的昏迷并不是意外,我让你寻的那个人名叫玄一,是个须发皆白的道人,听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如果不是他出尔反尔救了景绣,景绣只会一辈子如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他的语气透着遗憾,就连瑞安心里也觉得万分的惋惜,对这个叫玄一的人产生了浓浓的恨意。
    司马峻嵘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话锋一转,“不过没关系,我能让景绣昏迷一次就能让她昏迷第二次,不过在那之前必须先除掉玄一那个老东西,这样才能让景绣永永远远的昏迷下去!”
    “好,我答应你!”他嘴里迸出最后一个字眼的瞬间瑞安就斩钉截铁的说道。
    司马峻嵘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色,说道:“你先回瑞亲王府,等我消息。”
    马车走后,司马峻嵘看着远处的王府,冷笑一声,不管司马濬对瑞安有情无情,瑞安只要以侧妃的身份进了府,哪怕有名无实,景绣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她和司马濬必定会产生嫌隙,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这两天就先让他们先快活快活吧!
    东旗皇宫处处雕梁画栋,殿宇高大巍峨雄伟壮丽,处处彰显着这个国家的繁盛和四国霸主的地位。
    御书房内,年逾五十的东旗皇司马明朗风采依旧,脸部线条冷硬无比,仿佛刀刻般深刻,配合他阴森而又锐利的眼神直让人不敢直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仿佛幽深山谷里吹来的风,让人不寒而栗。
    他身穿明黄色龙袍,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眼神与他相似般锐利阴森的青龙,栩栩如生的仿佛随时能腾空而飞一样。
    李德庸卑微的毕恭毕敬的弯着腰,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在人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他连面对孙皇后都不曾露怯过,放眼整个东旗他也就只畏惧和尊敬眼前这一人罢了。
    他在人前的风光都是因为皇上看重他,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但是皇上可不好伺候,从来就是狠辣火爆的性子,近几年更加的易怒起来,稍有不高兴就惩罚宫人,轻则打板子重则直接拖出去砍了,不管宫人有没有做错。
    因此在御书房伺候的宫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要挨一顿板子或者直接丢了命,整天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李德庸也不例外,他将在出宫迎接司马濬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就一直恭恭敬敬的站着,不敢有丝毫异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旗皇才看向他,问道:“他可瘦了?”
    李德庸一愣,又立刻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回道:“比上次奴才在西临见时又瘦了不少,想来都是为了照顾濬王妃吧……”
    “哼!”东旗皇冷哼一声,手臂一挥,面前的一堆奏折全部落了地,“一个女子而已,也值得他这么上心,不中用的东西!”
    李德庸轻声道:“濬王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濬王殿下迷恋她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东旗皇冷笑道:“朕倒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个景绣到底长的什么样,有何不一般之处?”
    早知道她这般有本事,当初就应该一鼓作气除掉她,而不是为了怕引起濬儿的怀疑而罢手。
    李德庸嘴角勾起一丝隐隐的幸灾乐祸的弧度,景绣啊景绣,当日你给我的屈辱我必定千倍百倍的还给你,你就等着接招吧!
    “皇上,濬王殿下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和瑞安郡主的婚事……”他小心的提醒道。
    东旗皇浓墨的眉峰轻轻往上挑了挑,“你不说朕差点忘了……”正在他若有所思间,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小太监头也不敢抬,汗不敢出的说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东旗皇如蛇般阴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片刻后才道:“让他进来!”
    等到回答的小太监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般的转身出去了。
    司马峻嵘在门口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神色自若地走了进来,眉眼低垂的走上前,“儿臣参见父皇!”
    旁边的李德庸也对他行了礼,态度却带着一丝倨傲。
    司马明朗眼神淡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有事?”语气比眼神还要淡漠,半丝温度也无。
    司马峻嵘却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语气,“三弟已经回来了,儿臣想着给他在朝中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到何处有空缺所以来问问父皇的意见。”
    司马明朗抬手摩挲着淡青色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沉吟道:“濬儿十一岁就上战场,十三岁就打败贺延建功立业了,他有出众的战事指挥能力,九城兵马司指挥使如何?”
    司马峻嵘心里“咯噔”一下,扯着嘴角道:“这会否大材小用了,恐怕三弟心里会有怨言……”
    九城兵马司指挥使只是六品,负责皇城治安的小官,可官位不大,权利倒不小,这相当于整个皇城都在司马濬的管辖之下啊。
    他以为以司马明朗对司马濬的重视一定早就为其准备了位高权重又清闲的职位,他主动提起这一茬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却没想到司马明朗准备的只是个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却能将整个皇城控制在手的九城兵马司总指挥使,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现任的总指挥使陈杰是他的人。
    他心里七上八下起来,父皇到底知不知道陈杰是他的人?
    “放心,”司马明朗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一层,“如今我东旗国泰民安,武将暂无用武之地,如果让濬儿做个无仗可打尸位素餐的大将军恐怕他宁愿赋闲在家,九城兵马司是为百姓办实事的差事,濬儿会乐意的。”
    这一番话里对司马濬的赞誉极高,在他眼里司马濬不是个在乎官职权利大小威风与否的人只是个不计得失一心为百姓办实事的好官。
    司马峻嵘压下心头的妒恨,点头道:“父皇说的是!”
    司马明朗从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一道圣旨看向一旁默然侍立的李德庸,李德庸忙上前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