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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节

      公孙喜小心翼翼道:“属下想着,三小姐身娇体弱,大半夜的偷溜出来,肯定撑不了多久就吃不消了。若用了茶水糕点,不定就恢复精神,到时候迟迟不肯离开,耽搁了首领休憩!”
    他这次倒是跟盛睡鹤同心协力了,因为盛睡鹤也是早就巴不得盛惟乔早点去睡,别再缠着自己问这问那的。
    不过盛睡鹤闻言,非但没夸他体恤上意,反而淡淡的笑了笑,温和道:“你这自作主张的次数……是不是,多了点?”
    “属下知罪!”公孙喜全身一震,整个人都快趴地上去了,语气中满是惶恐,“求首领开恩!属下再也不敢了!”
    “乌衣营的规矩你懂的。”盛睡鹤看着他,眼神淡淡,无愤怒,无怜悯,像看一块石头一滴水那样,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悠悠说着,“入了乌衣营,就是我的人!我的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听话,要么不听话!不听话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滚!”
    见地上跪着的公孙喜猛然抬头,少年清秀的面容上满是焦急与乞求,盛睡鹤只平静道,“你打小跟着我,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下我不忍为这点事取你性命,只是我身边留你不得了!”
    他眯起眼,“明儿个开始,你就去前面倒座,替换应敦吧!”
    正好他本来也打算将公孙应敦提拔到身边,就是之前想让公孙喜带带这个侄子的,如今要敲打公孙喜,这调教贴身小厮的事情却没合适人选了——不过盛睡鹤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距离春闱还有点时间,对于偌大长安来说,他还只是广大赴考士子里的一个,寂寂无名,所以没什么应酬。
    如此他亲自指点下公孙应敦也就是了,正好公孙喜这个教训,让他感到,身边人对自己的畏惧还是不够深刻。
    像公孙喜好歹是对他忠心耿耿,两人又是主仆的关系,今晚尚且给他找了个大麻烦,公孙应敦那小兔崽子,不但是他侄子,之前还一直对他很不服气。尽管在盛睡鹤这段时间的磋磨下,公孙应敦现在乖多了,然而小孩子家忘性大,不定到他身边来做了段时间小厮,跟着他吃好喝好之后,故态复萌了呢?
    所以还是趁自己相对来说比较空闲的这点时间,给这小子留足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这辈子都提不起来反抗自己的念头比较好!
    这么想着,盛睡鹤也不理会公孙喜几乎是声泪俱下的认罪与哀求,又吩咐道,“对了,静淑县主那边的联络还是你来,应敦年纪小性子也浮躁,这种紧要事情,暂时不要给他知道。”
    正慌的六神无主的公孙喜听了这话,一怔复一喜,暗道:“首领虽然不要我继续跟在他左右,但既然将与静淑县主联络的事情交给我,可见还是信任我的!如今首领正在气头上,回头他气消了,想来我还有再回他身边的指望?”
    不想又听盛睡鹤说:“明儿个你就去找静淑县主,将我方才跟乖囡囡说的那些话告诉她,让她务必在乖囡囡面前全部圆起来——告诉她,她要是不这么做,大不了一拍两散!真当我非要惦记着桓家现在那点儿家底?!”
    公孙喜下意识道:“首领,可是您刚刚跟三小姐拿高密王合府发了毒誓……”
    他不是槿篱那种寻常小丫鬟,作为盛睡鹤的心腹兼近侍,他其实也承担着盛睡鹤护卫的责任——虽然盛睡鹤武艺心机都在他之上,但无论在玳瑁岛还是到了盛家,盛睡鹤身份都不低,总不可能随便什么事也要他自己出手。
    所以公孙喜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离盛睡鹤太远的,哪怕盛睡鹤没让他在屋子里伺候,只要没有禁止,公孙喜就可以在门窗外旁听,以他的耳力,这并不难。因此方才盛睡鹤对盛惟乔的敷衍,他是基本都听见了的,此刻倒是不必盛睡鹤再重复一遍。
    也因为如此,听说盛睡鹤要他明儿个就去找桓夜合对口供好哄盛惟乔时,他顿时想到了盛睡鹤方才发的誓——按照他对盛睡鹤的了解,盛睡鹤,还真可能跟高密王府有瓜葛……
    那么现在这大节下的,哪怕不信鬼神呢,这心里就没点忌讳的吗?
    公孙喜正不知所措,却见盛睡鹤朝自己投来冰凉一眼,无所谓的勾了勾唇,淡淡道:“那王府同你有关系?”
    见公孙喜摇头,他唇角越发扬起,“那你顾忌个什么?”
    “难道首领确实同高密王府毫无关联?”公孙喜微微愕然,但很快想到自己刚刚得罪了首领,可不能再在领命时走神了,忙咬了下舌尖,逼着自己集中精神,叩首下去:“属下知罪!属下明儿个就去办!”
    第一百五十五章 悲从中来的盛惟乔
    次日一早,盛惟乔正睡的香甜,就被绿锦急急忙忙的推醒,一面拉她起来梳洗,一面快言快语的告诉:“静淑县主派大丫鬟忘忧送了东西来,说是昨儿个答应给小姐的——到底是什么,那忘忧也说不知道,只讲是静淑县主亲自收拾的,她也没看见。小姐您快点起来,县主身份尊贵,她的大丫鬟来了,又是送东西来的,您不能不亲自出去见见她,说两句场面话!”
    盛惟乔自幼娇宠,起身素来不算早。
    才来长安的时候,因为住在宁威侯府,不好意思偷懒,倒是咬牙早起了几天。
    后来因为徐采葵的逐客令,从侯府搬出来住到盛兰辞这宅子里,上头既无长辈需要请安,中间的所谓的长兄盛睡鹤又纵容着,也就放放心心的继续睡懒觉了。
    这么着,她本来平时就起的晚,昨晚又因为桓夜合的到来折腾了大半晌,直到天色快亮才回来睡——这会起身自然艰难非常。
    绿锦跟绿绮又是哄又是劝,又是拉又是拽的,尽管已经使尽了十八般武艺,盛惟乔最终能够到耳房改建的小花厅里见忘忧时,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忘忧跟前的茶水都没什么颜色了——好在忘忧没有因此露出什么不满,主动迎上来,规规矩矩的给盛惟乔请了安,复笑道:“县主说明儿个盛小姐会再次入宫觐见太后娘娘,让奴婢顺道给小姐身边的人说上几句。”
    这就是要指点绿锦、绿绮她们,陪主子进宫时该做的准备与进宫后的一些规矩、禁忌了。
    盛惟乔本来以为忘忧要见自己只是出于客套的照个面,自己随便跟她说几句话,赏点东西,也就是了,却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来意,微怔之后就是一喜,说道:“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也谢谢县主!”
    “盛小姐客气了,县主说,小姐很合太后娘娘眼缘,往后这样的机会多了去了,您跟贵仆迟早也会熟悉的,奴婢这会不过是奉县主之命蹭吃蹭喝来的。”忘忧抿嘴一笑,说道,“却不知道您明儿个会带哪几位姐姐进宫?”
    盛惟乔虽然得了太后口谕,让她明儿个与盛惟妩、公孙应姜都进宫去,但她如今跟太后毕竟不算熟悉,也没什么品级,自然不可能带多少下人进入宫城——三个女孩儿顶多各带一个丫鬟。
    这会闻言,盛惟乔忙转头吩咐槿篱:“去把八妹妹身边的甜儿、应姜跟前的眉弦都喊过来!”
    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绿锦、绿绮,这两人虽然都是她的左右膀臂,平时待遇、倚重都是一视同仁的,但绿锦比绿绮要稳重得多,拿主意的次数也多,所以还是定了绿锦,“绿绮帮我把县主给的这箱子搬厢房里去,绿锦你留下来跟忘忧姑娘好好学着点!”
    她这么说,自然是打算把这小花厅让给丫鬟们请教了。
    也是没办法,现在这宅子太小了,她们作为主人都是很勉强的住着厢房,丫鬟们的住处就更拥挤了。
    之前在南风郡的时候,像绿锦、绿绮这种大丫鬟,都是有单独的屋子的。
    在这里,却不得不三四个人挤一间——这还是她们有优待了,底下粗使,七八个人睡一屋的都有。
    没办法,谁叫盛惟乔这行人带的东西跟下仆都可称众多,偏偏盛兰辞当年买下来的这宅子不大呢?
    所以丫鬟们的住处,现在却不方便让忘忧去了,思来想去,也就这用来招待到访管事、大丫鬟之类的人的小花厅合适。
    这小花厅是在正房之侧,论位置与盛睡鹤的书房正好隔着中间的正堂一左一右相对。
    虽然如此,盛惟乔出门后,还是担心忘忧会趁机跟盛睡鹤有什么联系,从而让桓夜合对自己隐瞒真相——想起来也是她昨晚疏忽了,只让盛睡鹤发誓不去找桓夜合,可没说桓夜合主动来找盛睡鹤时,也让他不许做小动作。
    所以盛惟乔这会犹豫了会,还是打发小丫鬟槿篱:“你在回廊下看着,别叫忘忧还有等会去跟忘忧请教的人进正屋或者书房!”
    槿篱不知道她的想法,闻言就是一惊:“小姐,难道那位忘忧姑娘对咱们公子……?”
    “想什么呢?”盛惟乔哭笑不得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嗔道,“你照做就是了,别东想西想的!”
    说着才进厢房里去。
    进厢房后开了箱子,不出意外,里头除了几本书册外,就是厚厚的一叠手稿,上头用好几种字体作着笔记——最上面还有一封没封口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