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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节

      “连翘我回来了……”
    低低呢喃着,他大步走进了卧室,坐在她以前常坐的床头上,将手里的命令状随手放到床头柜上。
    可是手下一抖,那命令状的硬壳就碰翻了上面那个水杯,水醒里还剩下的半杯水就顺着床头柜流向了下面的抽屉……
    心里一惊,他急忙抽过面纸手忙脚乱的擦拭着,然后腾地拉开了抽屉擦拭着流进里面的水渍,等弄好这一切,他看着抽屉,眼眸里的悲伤再次蔓延,那里,静静的躺着一本烈士证书。
    大手轻轻地伸了进去,他取出了那本烈士证书来,大手轻轻地摩挲着,耳边顿时响起了划过六年前的声音:
    红刺特战队机要参谋连翘,在与nua组织的战斗中,为了国家荣誉而光荣牺牲,享年21岁,特追授一等功一次,勇士勋章一枚……
    而当天晚上,她曾经拜托给他照顾的小姨,乍想听到这个消息,心脏病发不治身亡了。
    对不起了!
    对不起了!他没有做到!
    怔怔地看着烈士证,他哽咽着喉咙,良久良久纹丝不动——
    ……
    过了一会儿,卧室里的座机电话铃声大作,突兀的划破了寂静,可是,他还是没有动,他不想去接,不想去听。
    但那个电话就像魔障了似的,不管不顾的一直惊叫,好半晌他终于烦躁地走了过去,手指拽住那根儿电话线,他正准备扯掉,又停顿了两秒,转而缓缓地接了起来。
    “喂……”
    “我的老大啊,你可算接电话了,急事啊,急,急,急……”
    被卫燎说得头皮发麻,邢爷眉头拧得更紧了,“有屁就放!”
    嘿嘿一笑,卫燎的心情貌似挺好,被骂了也是止不住的欢乐,“你仔细听我说啊,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激动,不要冲动,不要……”
    “说重点!”他怒了!
    果然这么一吼忒有用,卫大队长加快了语气,飞快地流出一串动人的音符来,“老大,周益昨儿不是去加州参加那个什么中医药研究所的课题辩论么,他说他在那个研究院的墙上看到了嫂子的名字和照片……”
    “什么?!说清楚一点。”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邢爷顿时提高了声音,鼻子猛地一酸,急切地问。
    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一直不曾死心。
    那事之后,他去了爆炸现场,派兵仔细搜索过,找到了那颗被炸变形了的子弹,和那个完好无损的卫星信号接收芯片儿,可是他的女人,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
    于是,他委托了二部国内国外的情节特使们多方查探,就差把地球给翻一遍了,却丝毫消息都没有。整整五年,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绝望之后,他终于说服了自己。
    没了,她真的没了。
    一年前没有再麻烦人家寻找,而这时候,却突然传回来这条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新生。
    ……
    两天后,m国,加州。
    艾擎看着那个抱着中医古籍苦读的女人,不由得怔愣了。
    六年过去了,她宛如一只蜕变后的美丽蝴蝶,以前清新亮丽的小姑娘,在添了成熟女人的妩媚和母性的光晕后,即便没有亮眼的衣饰,也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执业的中药师了,年纪轻轻的她,加州中医药研究院的导师们论中医理论,竟毫不逊色。
    他一直知道,她是特别聪慧的女人,无论学什么,只要真钻研进去,一点就透。
    坐在这儿半晌都没有人理会的他,看着眼前明显六年前还要漂亮的女人,他摇了摇头笑了,“每次来看你都这么拼命,干嘛呢?”
    将额头上浓厚的刘海轻轻拨了拨,连翘牵着唇笑了,那美丽的梨涡尤在。
    “赚钱,养女儿,现在得靠这祖传的营生了!”
    当然,她这门手艺来自于纳兰敏睿女士。
    这些年来,虽然连翘不待见她这样人,但并未拒绝女儿认姥姥,一码归一码,她对某些事分得很清,看得淡,可对有些东西又特别的介意。
    这矛盾么,不矛盾。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她并不拒绝这门博大的中医药知识,来一她知道自己体质天生不太好,而怀孕和生育时的种种艰辛,更加让她下定了决心把纳兰女士的看家本领给学会。二来,额上刘海下的疤痕让她心里有点儿小久久,下定决心要除去它。
    而纳兰女士老了,也急于把祖传的手艺传授给女儿。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她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浸心研究,足不出户,在纳兰女士的指导下,如今总算小有所成。
    艾擎看着她的样子,笑着露出心疼的样子来,“干嘛那么辛苦,嫁给我,金山银山还不任你搬了?”
    “滚远点儿,不爱待见你!”这句话艾擎这些年常说,但连翘也总是以这种开玩笑的带过。
    没有办法,虽说他对他很好,当年在国境线的基地里,也是他救了她的命,她心里感激,然后恩情与爱情她分得很清楚,也更清楚的知道,她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可能接受另一个男人了,而未来长长的日子里,她只想带着女儿好好的生活下去。
    这样,就好。
    不由得一笑,艾擎极力掩饰着眼底笑意之下的那抹伤痛,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往往并不受人为的控制,当初的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结局,他之于他们,似乎永远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而作为他俩那场生死大爱的唯一见证人,他觉得自己在做了那事儿之后,现在还能以朋友的身份坐在她的家里,和她说说话,对他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幸运?
    长吁了一口气,他喝了一口凉掉的水,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缓缓站起身来,虽然心里万般不舍,还是不得不对头也不抬的女人笑着说。
    “那我走了,小骗子,不等三七醒了!”
    “大门在那儿,随意!”
    抬头看了他一眼,连翘又低下了头,埋入了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