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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四下喧闹,包厢内却仿佛陷入死寂。
    良久,终于有人出来打破僵局。
    “唱歌是吧,有要点的曲目吗?”湛海仿佛感觉不到方棋言语中的轻蔑和折辱,他走到包厢内的点歌台前,静静等了半分钟。
    方棋仍是没有答话,他死死盯住湛海,不知道这人要折腾个什么名堂。
    湛海被他晾着,似乎也不觉得尴尬。他温和的笑了笑,在点歌器上按了几下,自顾自说道,“我会的中文歌没几首,就自己挑了。”
    包厢门大敞着,空气里满是重金属摇滚的浓重混响,还夹杂撕心裂肺的人声高歌。
    可在湛海放出伴奏后,这间包厢内陷入了柔和而宁静的氛围。
    湛海的嗓音清亮温润,跟随伴奏缓缓吟唱,歌声亦是安静。
    ‘你说白雪公主在逃跑
    …
    …
    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湛海唱歌时目光一直紧紧环绕着方棋,视线不甚露骨,但专注的可怕。他几乎是贪婪的把这个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单从外貌上而言,方棋符合他审美的所有标准。
    曲终,方棋失神的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劲的。本来是刁难湛海想让他唱歌,现在湛海真的唱了,还唱的十分动听。
    要是换个场合,方棋说不定跪下给他献上膝盖。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人只用了一首歌便缓和下来。方棋清楚今天是闹不起来了,而且本来也没打算闹。他冷着脸拿过西装外套和公文包,没有再看任何人,大步离开了包间。
    那对情侣收拾了随身带来的东西,匆匆忙忙跟在他后面。路过湛海面前时,脸上带着泪痕的女孩瑟缩了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湛海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晃神。
    “方qi,也不知道哪个qi…”湛海喃喃自语,在‘奇’和‘琪’之间犹豫了下,觉得应该叫方奇比较合适。
    方琪太像女生名了。
    “大……海子,刚那个姑娘你认识啊?”李少生怕得罪这尊佛,连忙解释,“我看她一个人在外面,想拉她去坐坐,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这已经算是胁迫了吧?湛海暗想,摆摆手回答,“没有没有,我只是来凑凑热闹。你们快回去玩,别管我了。”
    言罢,他实在不想再跟这人有什么牵扯,便掏出手机假装司机电话,一边往ktv外面走。
    其他几位少爷面面相觑,实在拿不准湛海到底是个什么脾气。
    “……对了张叔,能托你帮我查个人吗?”迈出ktv接触到外面冷空气,湛海收起温和的表象,沉下声跟电话那边交代,“是个男的,他叫方奇,方向的方,应该是奇怪的奇,至少是这个音。我在市中心遇见的,他穿着正装,平常工作应该就在这边,年纪有二十六七,长得挺好看的。”
    “嗯,挺急的,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歌名:童话镇
    方棋:湛哥哥,你不能因为别人总叫错你名字,你就弄错我名字啊!
    湛海:…就连你也不肯好好叫我名字吗?
    ☆、撩拨蓄力中
    回国第三天,湛海已经接到父亲叔伯,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小时候楼下买冰棍的老大爷等人,轮番打来电话轰炸,劝说他去公司任职。
    湛海知道,这回肯定是躲不过了。
    “我没说不去,但去公司报道前,总要让我先了解目前国内市场吧?”
    “这可是你说的,只给你两周。”湛立威听他语气缓和下来,心想这有戏啊,便强硬的命令,“到下个月,你就乖乖来公司,给做湛氏的副董。”
    “父亲,我认为职位需要再商量。”湛海扶额,痛苦的揉了揉眉心。
    他之所以拖延着不肯去湛氏,就是怕湛立威把他放在很高的位置。
    湛海穿过偌大的客厅,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试图用尽可能一本正经的方式说服湛立威,“您掌管了这么久湛氏,应该知道高处不胜寒。我刚从学校毕业,相关从业经验为零。您一下把我放在那么寒凉的位置,让我位居高位。在您看来可能是为我少走弯路,可对我而言,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可以靠自己做出什么成绩了,以后的员工也不会信服我。”
    湛立威近些年很少有机会跟儿子交流,并不能了解他的思想。听到湛海说了这么长一段,语气还十分诚恳,他也认真思考其中利弊。顿了半分钟,才回答,“你有自己的考量,我不逼你。可公司都知道你是我的继承人,我没办法把你下放到基层。”
    湛海伸出右手,平摊在玻璃上,隔着空气触摸这个城市的熙熙攘攘,喧闹纷繁。
    良久,湛立威给出答复,“我目前能做到最大的让步,只能到部级经理。”
    湛海清楚家里的情况,这确实是湛立威能给出最大的让步,所以并不打算继续抗争,“我知道了,谢谢父亲。”
    通常来说,湛海的通话以这样的对白结束,应该要挂电话了。
    可他忽然觉得湛海的称呼膈应。
    湛立威拧紧眉,语气低沉隐隐带了些警告的意味,“以后到了公司,你要叫我爸。我不管以前是怎么样,现在你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在称呼方面做得太生分,误认为我们父子间有隔阂。”
    湛海从善如流,“好的,爸爸。”
    这称呼还有有些疏离,起码应该叫个爹地啥的。
    湛立威没有再说什么,交代了些让他照顾身体,调整时差的话,结束了这段通话。
    湛海收了电话,静静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湛氏名下的商业帝国。
    他们父子关系确实不亲,湛海幼年时湛立威一直忙生意。后来他生意迈入正轨,湛海已经出国读书了。湛海对于父亲一直尊重敬仰,他吩咐的事情大多会照做,自己这边有什么事情也会跟父亲汇报。
    父子俩唯一的争执,是湛海向父亲坦白性向。湛立威听到后震怒,当场砸了手机。后来又联系湛海,让他尽快回来,别留下国外学些‘不好的风气’。
    湛海学业忙,不可能说回去便回去,这事也就搁置了。
    过了大半年,兴许是他想通了,或者被其他人劝过,又主动联系了湛海,平静的接受了儿子的性取向,只是嘱咐让他‘交朋友注意些,别因为贪图享乐,做些后悔的事情’。
    湛海回国前,跟湛立威联系确定日期和航班时,湛立威还问他在国外有没有朋友,会不会跟他一起回国。
    得知湛海多年来都是单身,湛立威有些失落,甚至询问是否需要安排相亲。
    湛海自然是拒绝了。
    湛海在窗边呆的有点久,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到接近晚饭的时间。
    他在美国呆了九年,时差难以调整过来,睡到自然醒后,往往已经消磨了大半天。
    都回国三天,还没调整过来。湛海总觉得继续怠惰下去,自己会变成咸鱼中最咸的那条,便顺手在手机上设置了早晨七点的闹钟,下定决心尽快调整时差。
    收回手机前,无意打开了通话记录。
    昨天王山又打来电话,企图以发小的名义再把湛海约出去。
    湛海自然是拒绝了,那群人跟他相处不来,现在百般邀请无非是看在父辈的关系上。为谋求利益,一旦有了先例,便会有两次三次。湛海不认同他们纨绔奢靡的作风,更不打算跟他们同流。
    在末尾显示前天晚上,他曾经打给张叔的记录。
    “…算起来,已经两天了,张叔还查不到消息。”湛海也说不上自己急不急,但他确实想见到方奇。
    他读本科的时候,在美帝大学生理课上确定自己的取向,那之后他也在社交平台上注明了自己是gay。
    可直到读完研究生,也没有找到适合交往的对象。
    美帝的留学生圈里看中他的很多,后来连美帝本土学生也痴迷于追求这位来自东方的英俊青年。其中有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合适的,可湛海都没有选中,孤孤零零回到国内。
    他以为自己无法从表象选中心仪对象,必须要经过长久的磨合。
    却遇到了方奇。
    果然,只要遇到相貌足够好看的人,谁都有变成颜控的潜质。
    湛海在确定性向,后来又被湛立威嘱咐过后,给自己定了简单的择偶标准。必须要选家世清白,个人爱好健康,性格容易相处,并且性取向相同的。
    遇到方奇的瞬间,湛海恍悟——
    所谓的一见钟情,是真的存在的。
    那人不在灯火阑珊处,蓦然回首,湛海仍愿两情长久,朝朝暮暮。
    而自己的择偶标准,方奇大约全都不符合。家世方面无从考究,可他半夜去带有那种性质的ktv,爱好约莫不算健康。从双方争执来看,性格怎么都不算好相处。
    更重要的事,方奇八成是个直男。
    钢筋直那种。
    湛海放弃无谓的瞎想,到厨房给自己炒了两道菜,煮了南瓜甜汤,盛出来跟白饭一起端到饭厅的餐桌上。
    现在他住的公寓是回国前,湛立威买下来装修好送给他的,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湛立威本来还想请两位阿姨照顾湛海起居,可湛海在国外独居惯了,生活饮食都能自己解决,便拒绝了湛立威的好意。
    原本他生活饮食习惯非常规律,早中午饭都在合适的时间段。现在回国生物钟混乱,湛海甚至不清楚这顿该算在什么时候,便准备的丰盛了些,干脆来个三合一。
    即使时间上怠惰了,餐桌礼仪方面湛海依旧好好遵守,就算独居也要在饭桌上进食,夹菜和吃饭的筷子分开,喝汤必须用勺子,不说话不吧唧嘴。
    当然,他也没有能说话的对象。
    把盘子里的饭菜吃干净,湛海有些微撑。把碗筷清洗干净摆放到橱柜里后,打算来个临时的饭后消食。
    在读书的时,他一直有坚持去健身房锻炼,湛立威知道他有这个习惯,在公寓里专门腾出一间房间安置健身器材。不过由于这两天时差和水土适应问题,直到今天湛海才记起来使用这些崭新的健身器械。
    他换上宽松的运动裤和白色工字背心,露出两条胳膊,薄薄的衣料贴着身体,完美勾勒出他胸腹肌肉的弧度。
    湛海做的运动基本保持适度的量,肌肉练得恰到好处,不会太夸张。穿上正装还能保持恰到好处的纤细感,换上这种勾显身形的贴身衣服后,胸肌和腹肌完美的无可挑剔。
    把他身材简单概括为四个字:男硬女湿。
    隔了小半个月再重新锻炼,为了能让身体适应健身强度,湛海没有选择太剧烈的运动,做了几次负重挺举后,只在跑步机上匀速跑了半个小时。
    饶是如此,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背心被汗水沾湿,变成半透明黏腻腻的贴在身上,甚至能透过衣料看清腹肌的线条。湛海撩起背心下摆,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的汗珠,而后把背心整个脱下来,脱衣服时弓起的背脊,如同鹰翼展翅。
    他全身被沁出的汗气打湿,夕阳透过窗镀在他皮肤上,仿佛湛海整个人都亮晶晶的闪着光。湛海捏住脱下来的背心,耙了下半湿的头发,把挡住眼睛的碎发弄上去,光着膀子往浴室走去,路过洗衣房的时候顺手把背心丢进洗衣篮中。
    浴室里有个巨大的,足够容纳三个人的大浴缸。浴缸实在太大,还带按摩震动保温各种功能。
    旁边搭了个小台子,台子上放了暖垫,可以让人躺上去休息。
    考虑到把浴缸填满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水资源,湛海从住进来后压根没有使用过。
    好端端的单身狗公寓,整那么大个浴缸干啥?
    当他站在淋浴下冲洗净身上的汗汽时,猛地直直望向对面等身镜中满身水珠的自己,突然明白了这个浴室装修的深意。
    太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