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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漆黑的房间里,项子恒举起胳膊闻了闻,眉头微微蹙起,颓废的走到床边,将身体重重的丢进了大床里,黎夏念没闯上门之前,他还没有这般的嫌弃他自己。
    他的身体、他的心叫嚣着想要拥抱这个女人,他恨阳城的五月,总是阴云密布,他的骨头就好像钻进了成千上万根针似的痛,或许连男人的本能都无法发挥,无论是幸福还是性福,他都没法满足她,让他哪来的勇气去拖累她。
    黎夏念还在门外锲而不舍的砸着门,“项子恒,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肯定还有别的方法,非得你用美男计吗?”
    项子恒烦躁的拿起枕头盖在了脑袋上,她的声音令他安心,同时也让他刺痛,她还不到26岁,年轻貌美亦如当初那个少女,还有美好的青春以及无限的明天,难道他要让她的余生都用来伺候他这个废人?
    项子恒咆哮了一声,“滚,我的是不用你管!”
    黎夏念砸门的手一抖,愣了好半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穿得就跟酒吧里的‘鸡’一样,还有迫不及待扑向他时的样子,一定很卑微很没廉耻吧,他瞧不起。
    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他有婚约,她却偷偷的爱慕他,他说恨她要报复,她却站在原地等着他来惩罚……多贱啊,她黎夏念在他面前果然一文不值。
    阴雨的夜晚,空气有点凉,黎夏念看着走廊敞开的窗,默默的走过去关紧,然后又折回来盯着门板看,最后又扭头看向楼梯,他不理她,她傻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黎夏念晃动了两下门把手,扭不开,她也只能转身下楼。
    直到脚步声消失,项子恒才将枕头撇开,看向门口,门缝下方已经没了女人的身影,他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一块似的,没有从国外回来之前,他一直是恨她的,他从不知那些恨之切是源自爱之深,现在回忆起给她当老师的那段时光,明明平常无奇,却觉得浪漫无比。
    他不知道究竟浪费掉了多少光阴,本以为错的是她,现在看来却是他自己,如果他能早些发现承担下那个责任,他们现在都已经结婚五年了,瑞瑞也不至于在那种环境下生长。
    项子恒点了根烟,坐在床尾无助的吸着,越是回忆越是悔恨的要命,害她们娘俩吃尽苦头、挨打挨骂的人不是沈家人黎家人,而是他!
    项子恒用力抽了下鼻子,他算什么男人,明明比她大了那么多,却没有承担起身为男人的责任。
    那丫头是有多爱他,才会在他咬伤了她的肩膀,咄咄逼人的告诉她恨她的情况下还选择为他生下了瑞瑞……
    太多了,心里的思绪在这个冰冷的雨夜里泛滥般的侵蚀了他。
    夜里雨越下越大,雷声闪电交织在一起,就好像要将整片夜空劈成两半一样,坏掉锁的窗户被风彻底吹开,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动,窗帘也被吹拂起来,寂静的房间马上被瑟瑟的声音充斥。
    项子恒蜷缩着大床上,用力抱紧被子,因为睡着之前想了太多事情,这会儿他倦得睁不开眼睛,那些风无孔不入的钻进被子里,然后又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骨缝。
    只有得过这种病的人才能体会此刻他的痛苦,犹如凌迟般的痛。
    一瞬间,他浑身就爬满了凉汗,身体的温度就跟躺在冰川之中,然而额头却有着滚烫的温度,病来如山倒,将他那些高冷的艺术家气质全都给抽空了,他甚至不堪痛苦的呢喃起来。
    哗啦啦几声,门板被激烈的晃动了几下,昏沉间项子恒强撑着朝门口看去一眼,女人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上,一双小脚焦急的走来走去。
    他痛得厉害没法给出回应,心里却觉得有一丝甜蜜,有那个女人在,死了,总归是有人知道。
    可他不想让她看到如此狼狈不堪的他。
    不多时,那道倩丽的声音就不见了,他合上眼睛,耳边依旧是雷声闪电,就好像随时能钻进房间劈在他的床上一样。
    人在生病时总是格外的脆弱,不多时项子恒就彻底昏睡过去了。
    又是哗啦啦几声,那扇坏掉的窗户被彻底推开,紧接着飞扬的窗帘也被拉开了,顷刻间冷风灌进房间,床上的男人下意识的缩得更紧了。
    黎夏念连忙回身关窗,用窗帘掩住,又将床头柜搬到了窗台上,房间终于恢复宁静。
    不过是从隔壁房间翻窗过来,她身上就由里到外湿了个透彻,她伸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水滴却滴落在他的眼角,他不适的皱了眉头。
    黎夏念看着如此痛苦的男人,咬着嘴唇忍住泪眼,快速进了浴室,
    门一推开,一个刺鼻的中药味呛得她不禁咳嗽了两声,她憋着气朝浴缸走去,原本洁白的浴缸因为长期浸泡着褐色的中药水变得发黄。
    黎夏念突然就明白刚刚为什么项子恒不让她靠近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愿意在她面前丢面子,不是他嫌弃她,而是他怕被她嫌弃。
    “傻瓜。”黎夏念忍不住嘟囔一句,扭开喷淋快速的将身上的雨水冲干净,围着浴巾就出去了。
    房间没了刺骨的风,男人睡得比之前安稳了不少,可疼痛还是让他眉头紧锁,黎夏念不了解怎么做才能缓解他的病情,她只知道这一刻她想抱紧他、温暖他。
    她走到床边,毫不犹豫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感受到她的温度,男人马上靠了过来,手脚并用的缠住她,就好像她是个暖炉一样。
    平日里那个总是冷脸面对她的男人,此刻就像个孩子,甚至将脸埋在了她的胸口,用力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
    距离近了黎夏念才闻到他身上的中药味,说实话有些刺鼻,但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她愿意去习惯这股味道,她伸手摸着他松软随意的发,“这样也好,就不会有那么多花蝴蝶缠着你了,不然你这张脸太让人不放心了。”
    黎夏念很庆幸她将被子搬到了他门口,要是刚刚她意气用事的跑到楼下呼呼大睡,她就没法发现他这个执拗的好意了。
    推开她的同时,他心里也在痛吧,她还是愿意去相信,他是爱她的,只是他有他的思量和顾虑。
    终于如愿以偿的爬上他的床了,黎夏念搂紧男人,关了床头灯,也沉入了梦乡。
    可她不敢睡的太实,凌晨五点,黎夏念霍地惊醒,为了给这位高冷男留面子,她必须在他醒来之前离开,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才行。
    她想坐起身,可她朝下方一看,脸就臊得通红,昨晚急着安抚他,冲了澡之后她只围着浴巾就上床了,也不知道是她睡姿不够优雅,还是男人对她动手动脚了,总之,她的浴巾早就不翼而飞,光洁的身体被男人抱着。
    酣睡的男人,脸枕在她的肚子上,一只手向上压着她的胸口,一只手向下抱着她的腿,这种奇葩的睡觉姿态,就连结婚十年八年的夫妻都做不到。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明明昨晚他是穿戴整齐的,可这会儿,他的t恤竟然在地上,他是中途醒了吗?还是睡热了,迷迷糊糊脱掉的?
    黎夏念脑袋都要炸了,轻手轻脚的将男人抬开,帮他盖好被子之后裹着浴巾一阵风般的跑了出去,她是做了爬床的心理准备,可现实发生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根本不达标。
    他们俩是生了孩子,可在一起的次数少得可怜,酒会上她倒是没少跟男人玩暧|昧,可顶多就是贴着耳朵说点悄悄话,或是抛两个媚眼。
    黎夏念跑到一楼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瓶水才将身体里直线上升的热度压下去,她看了一眼时间,知道男人喜欢早起,现在开始做早餐的话,刚好他醒了就能吃。
    黎夏念拍了拍脸颊,不就是睡在一起了吗,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可是26岁的熟女,一脸少女怀春的表情根本不适合她好不好。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嘴角上扬,换好衣服就去了厨房。
    她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个小时,除了给瑞瑞做便当,这还是她第一次有种做饭也很幸福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家、归属感。
    自从事发直到今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甜滋滋的喜悦了。
    楼上,闹铃响起,项子恒伸了个懒腰,他还以为这一宿将会是个不眠夜,没想到睡得格外的好,他睁眼朝窗台看去,一个床头柜摆在上面,而地上,是女人凌乱的衣服以及浴巾。
    项子恒身体一震,气哄哄的掀开被子朝楼下走去,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廉耻了,为了闯进他的房间还真是不择手段,看到了,他的狼狈肯定都被她看到了!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小女人哼小曲的声音,他朝厨房看去,小女人系着围裙做着汤,一脸的愉悦,他的恼怒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却还是冷着声音质问,“你进我房间了?”
    第215章  让你小瞧我,哼!
    男人有些嘶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黎夏念动作不由得一顿,哼着的歌也停了下来,脑子转了转,“进了,还紧紧的抱着你睡了一宿,怎么,项少这么身体这么金贵,碰不得?”
    项子恒被她呛得倒吸了一口气,瞧这丫头说话的语气,肯定是在瞧不起他,他有些气急败坏,“黎夏念,我警告你……”
    黎夏念转头望向他,那目光一下就令低吼的项子恒气焰低了下来,紧接着她可怜巴巴的说,“昨晚打雷啊,窗户被震得都颤了,我是女孩子,会害怕,所以才跑进你房间的,这你都不能理解一下吗?不要用你大男人的猥琐来想象一个女孩子的单纯!”
    强有力的反击,如果他再说什么就好像不近人情似的。
    黎夏念故意在厨房里摔摔打打,“我这不是在做饭赔罪吗?害你没睡好,真是抱歉了,不过下次下雨打雷,我还是会钻进你房间的。”
    项子恒看着一脸任性的黎夏念,违背他的意愿、闯进他的房间、爬上他的床,她还有理了!
    “我做了韩式酱汤,还煎了豆腐,去洗漱一下,凉了就不好吃了。”见他没再说出反对意见,黎夏念的声音也降了分贝,就像一波秋水似的,令人心旷神怡。
    项子恒哦了一声,极听话的返回房间,俯身将地上那条性感的黑裙捡起,还有胸衣和小裤裤,他拎在手中,脑子开始飘画面,这女人昨晚是裸着在他房间里走来走去的?
    该死的,他要是醒一醒就好了,还可以偷瞄几眼,呃……见鬼的,他在想些什么?他不是这种猥琐的男人,不是!
    十分钟之后,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好,因为昨晚在酒店看到黎夏念和钟泽在一起情意绵绵的画面,项子恒气得没怎么吃,这会儿闻着香气扑鼻的酱汤,他的口有点急,一下烫到了舌头。
    黎夏念连忙起身帮他倒了凉水,“怎么搞的,快点伸出来让我看看。”
    项子恒再度高冷上线,白了她一眼,“烫一下,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黎夏念狠狠撇嘴,“呵呵,没上当,我本想着你要是伸舌头,我就上去亲一口。”
    说完这话她就若无其事的去吃饭了,却搞得项子恒舌头都无处安放了,她说要亲他舌头?能是什么感觉?
    黎夏念偷偷瞄去一眼,男人那个呆愣愣的表情实在是太逗了,她非让他好好见识一下她的撩男神日常不可!
    早饭刚吃了一半,项子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黎夏念伸长脖子,陈美希三个字跳跃着,昨晚那个粘豆包女人。
    项子恒特意没避讳她接起了电话,娇柔的声音马上传来,“子恒,昨晚真是对不起了,不过那个女人是谁啊?难道是你的妻子?”
    项子恒扫了黎夏念一眼,“只是一个崇拜我的小粉丝,精神上有点问题,不必放在心上。”
    当着别的女人面说她精神有问题,黎夏念恶狠狠的吞了两口饭,不多时项子恒就切断了电话,也不跟她汇报情况。
    “你们要去世博园?我也要去,带我一起!”
    要跟别的女人近距离接触,他自然不愿意被她看见,虽然他有分寸,可难免会造成误会,“你都没心的吗?两个女儿被抢走,你却一点都不着急,反倒在这里缠着我。”
    黎夏念被质问的愣住,她能说她知道孩子是他的,已经被他好好的保护起来了吗?
    “谁说我不着急,我整晚整晚哭,你看见了吗?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抢回瑞瑞的抚养权,你勾搭那个陈美希是为了瑞瑞对不对?”
    整晚整晚哭吗?也是,这个女人向来坚强,难过也不可能让其他人看到,可现在越少人知道孩子的事情越安全,惹怒了沈家,不仅抢不回瑞瑞,很可能连他们俩的命都得赔进去。
    “总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你别管,你又不是我老婆,你没资格!”
    说完项子恒就起了身,一顿早餐就这样不欢而散。
    雨后天气总是格外的晴朗,项子恒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天气的变化轻松了很多,因为是去世博园郊游,他选了一条米色休闲裤、一件百色t恤、以及一件薄牛仔外套。
    这套衣服马上让他减龄十岁,就好像某所学校的艺术生一样,带着朝气与蓬勃。
    黎夏念躲在一楼卧室偷瞄一眼,该死的老男人,搞得这么年轻,还真的是去把妹的,那个陈美希还不得流口水啊!
    为了掩饰自己,黎夏念驱车去了自己那套阁楼的房子,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六年前的衣服,虽然现在比那时丰满了些,不过勉强还能系上纽扣,全都装备好,她就飞车党似的一路飙到世博园。
    因为是上班日,来游园的人不是很多,她在停车场看到了项子恒的车子,她将长着两只猫耳的小圆帽带好,再将墨镜带好,对着车玻璃照了照,吊脚背带裤,白色帆布鞋,映着叮当猫的白t恤,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活脱脱十六七的少女。
    呵呵,你能装嫩,我就能卖萌,谁不会啊!
    黎夏念穿惯了高跟鞋职业装,突然穿成这样轻便得她都想跳着走了,一进园就看到了站在租双人自行车摊位前的两个人。
    靠,居然陪着那个女人玩这种浪漫,她真恨不得冲上去将项子恒抢回自己身边,可为了瑞瑞,她只能忍!
    很快两个人租了自行车,可能因为她乔装的太好了,项子恒推着车子从她身边经过愣是没认出来她。
    那两个人骑车,她总不能跟着跑吧,无奈之下她也硬着头皮去租车,可单人的全都租出去了,她站在一辆双人自行车前,“我就要这辆了。”
    租车的是个老大爷,“小女孩,你能骑动吗?前面可全都是坡路,你的男朋友呢?你不会是自己来玩的吧?”
    “自己来玩的,怎么不让啊!”黎夏念没好气的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对方,跨上车就要走。
    呼啦啦一群人,应该是大学生自行组织的春游活动,一瞬间租车处的车子就被一抢而空。
    大家两人一组,纷纷指着一个背着书包戴着耳机的男孩,“哈哈,谁叫你打赌赌输了,落单了吧!”
    黎夏念都骑出有一段距离了,正看到不远处项子恒和陈美希毫不费力的骑过一个大上坡,她一个人蹬着两米长的自行车还真有点吃力,她绕了回去,摘下墨镜,“小鲜肉,搭个伴,租车费不用你掏。”
    神仙降临啊,男孩背着包朝她跑了过来,一群同学都嚷嚷着怎么这么好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