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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第九十六章
    穆筠妍把真相说了,她说自己确实帮园娘送过东西,却没说自己是帮忙送旧信,而是帮园娘送一本诗经到书斋去,把书放在书斋某一个架子上,自然而然就有人来拿。
    穆先文问道:“你可看过了诗经里夹着什么东西没?”
    穆筠妍摇摇头道:“没有看见。”
    穆先文面色阴森,忖量了一会儿,方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穆筠妍忙点头,道:“是实话,女儿不敢骗您!”
    穆先文一个耳光甩过去,暴怒道:“你还不敢骗我?!”
    穆筠妍哭得声音都在发抖,道:“爹,我这次真的说的是真话!”
    穆先文毫不留情地踹了穆筠妍一脚,道:“我待会儿再收拾你,给我把她看管起来,不许她再出门!”
    穆筠妍哭着道:“爹,您答应我了……您……”
    穆先文笑得有些阴险,道:“我不打发你去尼姑庵,也不把你嫁给贩夫走卒,给我老实待着!”
    听完穆先文的话,穆筠妍忽然更加恐惧了,她爹到底打算做什么?
    穆先文让人把园娘弄来了屋子里,面目平静地看着她道:“园娘,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偏你一次也不珍惜。”
    穆先文发脾气的时候,园娘反而不怎么恐惧,听到他平平静静的说话,不禁惧从心起,僵着脸问道:“老爷什么意思?妾身不明白。”
    穆先衡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还给我装,妍姐儿都告诉我了。”他死死地盯着园娘的脸,眼里满是探究。
    园娘面色微白,像是病弱的人,她缓缓道:“老爷又要说什么?直说罢,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冤枉妾身了。”
    穆先文一言不发,忽而猛地砸了一个杯子,眼睛怒红,咬着牙冲园娘道:“我待你一片真心,百般护你宠你,你却狼心狗肺背叛了我,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丫鬟们早就被打发了出去,如今屋子里只有穆先文和园娘两个人。
    穆先文直视园娘道:“你再没有解释了罢?”
    园娘咬着唇,没有答话,只道:“老爷偏要信妍姐儿,妾身也没有办法,我与她水火不容,她肯帮我往外递信?说出去谁信?”
    事到如今,穆先文丝毫不怀疑园娘有这个能力,他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缘故?妍姐儿都告诉我了,你却还在骗我!”
    园娘仰着下巴,就是不肯认。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就不信穆先文会这么下狠心的对她。
    还不等穆先文下了决心处置园娘,雷姨娘在外敲门道:“老爷,大夫来把平安脉了。”
    穆先文皱一皱眉,正要把人打发了,想了什么事似的,顿时又唤道:“进来。”
    大夫进来,看着满室狼藉,与年轻的姨娘,低着头不说话,隔着帕子给园娘把了脉,并道母体仍弱,需要好生补养。
    穆先文倒是不关系这个,他问道:“大夫可能把出是男是女?”
    大夫道:“夫人脉象不够强劲,看夫人体态……应当是位千金。”
    园娘登时脸色煞白,雷姨娘听了这话,忍住欢喜,领了大夫出去。
    穆先文等人走后,掐着园娘的脖子道:“你又骗我?!文曲星?”
    园娘摇着头,捂着腹部,眼泪一颗颗的落下去,艰难道:“老爷……真的是……男孩儿,这个我没有骗你……”
    穆先文已经完全不信园娘了,他掐得园娘只剩下一口气,便松了手,唤了身边信任的妈妈过来偷偷吩咐了几句话。
    打死丫鬟,弄死姨娘,老道的妈妈们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只是带胎儿的姨娘,有些难弄罢了。
    穆先文嘱咐完了,便让人把园娘看押起来。
    天黑时分,园娘自知命不久矣,便拿全部家当求着妈妈,说要见穆先文最后一面。
    穆先文念及旧情,以及心中疑问,便允了,去了厢房那边见了园娘。
    经了这么多糟心事,穆先文整个人都阴郁的很,不说话的时候十分可怖,他坐在椅子上,冲园娘道:“我问你,你是为了谁做这些事?”
    园娘摇头道:“没有谁,为的我自己。”
    穆先文不信,他指着园娘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若肯说实话,我让你死的体面些。”
    园娘道:“除非老爷肯留下孩子……否则妾身不会说的!”
    穆先文假意答应,道:“好,我让你留下孩子,告诉我,是谁派你混到我身边来的?”
    园娘道:“是一个姑娘。”关于她自己和姐姐的身世,多说无益,不过徒增穆先文的恨意,所以她不愿对眼前的男人说真话。
    穆先文抬眼,审视着园娘,显然不信她的话,他起身就要走。
    园娘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框上,道:“老爷,你过来,妾身最后还有几句话告诉你。”
    穆先文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让园娘活过今夜,他回了头,走到园娘身边。
    园娘笑得凄美,勾了勾手,道:“老爷,你低头下来,妾身死前还想最后说一句话给你听。”
    穆先文果然低头,靠在园娘的面颊前,道:“你究竟还要说什么?”
    园娘的唇挨着穆先文的耳廓,道:“老爷……其实孩子……不是你的。”
    穆先文瞪大了眼睛,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园娘一口咬着他的耳朵,用足了力气,将他左耳几乎咬掉。
    痛彻心扉的叫声从厢房传出去,看守的妈妈和丫鬟赶紧冲了进去,看见地上血淋淋的一块儿,吓的几乎瘫软过去。
    穆先文捂着流血的耳朵,指着园娘恶狠狠道:“给我掐死她!掐死她!”
    园娘是贱妾,命不值钱,只是得令的妈妈看着丫鬟还在跟前,园娘一副疯癫模样,不大敢动手,冲穆先文道:“三老爷,老奴先去请大夫来给您看耳朵,这……姨娘先放一放,老爷耳朵要紧!”
    穆先文推开旁边的人,双眼恨不能瞪出框外,扯着被子往园娘脸上捂,直到被子下面的人再也不挣扎了,他才放开,而他自己也疼晕了过去。
    园娘的两个丫鬟早就跑去了荣贵堂里报信,穆先衡与杜氏两个饭都没来得及吃,便赶过去收拾烂摊子。
    穆先文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在看见穆先文耳朵没了的时候,都咽了下去,若是他这个时候死了,倒是连累了穆筠娴的婚事,便只好让杜氏去院子里封口,他着人请了大夫来医治。
    直到第三天,穆家这件事才渐渐平息下来,园娘的尸首也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
    穆筠娴听到全部的消息,也是在这一天。她忍不住唏嘘,穆先文真是好狠的心,连自己有孕的宠妾也狠的下手去捂死。
    等到卫静眉知道的时候,虽然风波都平息了,却还是惹得她大怒,逼着穆先衡赶紧定下分家的事,把穆先文一家子早点赶出去。便是再难听的名声,她也肯担了,只求这样的不孝庶子,赶紧滚出去!
    穆先衡顶着老夫人的名义,正式提了分家,并且预备把族里的人都请来,当着族人的面,把家分清楚。
    还不等穆先衡把穆家族人请来,皇上的圣旨来了,还是福南公公亲自传的旨。
    穆家得信的人,全部来到前院接旨。
    在众人意料之中,是皇帝赐婚的旨意,但意料之外的是,圣旨上还写道:非四十不得子,则长平侯不许纳妾,命二人于下月完婚。
    皇帝竟然把不许纳妾这一条写进了圣旨里!若非不是魏长坤的主意,皇帝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旨意。
    而且五月已是中旬,便是下个月月底,那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愣了一瞬,穆先衡接了旨,打点过后,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领着气呼呼的杜氏和穆筠娴往永寿堂去了。
    卫静眉也知道旨意来了,只是他腿脚不好,不便接旨,便并未出前院来,只等着儿孙过来报喜。
    穆先衡夫妇两个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杜氏推搡了丈夫一把道:“你去说!”
    穆先衡暗暗叫苦,老夫人还想留仙仙半年,眼看着最后就一个多月了,她还不得生气了?
    到底是头一个跨进去了,穆先衡捧着圣旨,对卫静眉道:“母亲,圣旨来了。”
    卫静眉一扫面上不悦之情,笑道:“是赐婚的圣旨罢?”
    魏长坤和穆筠娴的婚事,理应由皇帝赐婚,才得意彰显皇帝两家的恩宠。
    卫静眉觉察到夫妻二人面上有为难之色,便道:“出了何事?”
    穆筠娴整个人都低着头,没敢说话,她想留在穆家多陪陪家人,也想快点嫁给魏长坤,这可真难选呀!
    穆先衡咳了咳,道:“母亲,您自己看罢。”
    卫静眉双手接了圣旨,拿远了细看,嘴皮子一直在动,一句句地默念下去,看到四十无子不得纳妾时候,脸上还是笑着的,一到后边的成婚时间,笑容就僵硬了。
    杜氏也跟着抱怨道:“我就说魏家那小子没有那么简单,坏心眼都在这儿呢!没打个商量就让皇上下了旨意,竟然下月就要娶仙仙过门!真是太坏了!”
    穆先衡连忙把自己摘出去,道:“对!小侯爷太坏了!一肚子坏水!这事可和我没有关系,我之前丁点儿都不知道,这小子太多心眼了!”
    目光慢慢聚在了穆筠娴脸上,她感觉到室内诡异的宁静,抬起头,连忙点点头,道:“对!坏!他坏!”
    卫静眉冷哼一声,道:“我叫他使坏!难道我穆家就不能使坏了?”
    穆先衡忍不住问道:“母亲,您什么意思?”
    卫静眉把圣旨双手递还给穆先衡,道:“圣旨上不是说下个月么?那就定下六月的最后一天罢!早一天我也不叫他如愿!”
    穆先衡点点头,道:“儿子知道了,等魏家人上门了,儿子便同侯爷定下婚期。”
    卫静眉还道:“若以后敢对仙仙耍这样的心眼,我叫他吃够苦头!”
    穆筠娴摸了摸鼻子,算他倒霉,谁让他心急来着。
    魏长坤眼下还没吃到苦头,朱煦可是吃够苦头了。
    皇宫里,朱煦和朱世阳两个都乖乖地坐在榻上,耷拉着耳朵,听穆筠嫚训话。
    穆筠嫚说了一长串话,渴了才停下来,喝了杯茶,继续斜了一眼朱煦道:“皇上能耐了,赐婚的事都不先同臣妾商量一声是吧?还有你朱世阳!你早知道竟也不来告诉母后一声,你们两个想造反不成?!”
    朱世阳噘着嘴,悄悄地抬起头觑了穆筠嫚一眼,道:“母后,跟儿臣没有干系,儿臣像告诉母后来着……可是……”委屈巴巴地往朱煦身上看了一眼。
    朱煦慌忙压着脑袋,低声道:“啾啾,父皇教你什么来着?做人要厚道!”
    ☆、第 97 章
    第九十七章
    朱煦教育朱世阳要厚道,于是啾啾学厚道了,他瘪着嘴,最终没有把责任推到皇帝身上。
    可小孩子的眼神是不会出卖人的,穆筠嫚已经从朱世阳“诚恳而单纯”的眼神里,看出了事情的真实情况。
    穆筠嫚一下子火气上头,揪着朱煦的耳朵,瞪眼质问道:“皇上你还教唆啾啾帮你瞒人是不是?!”
    朱煦疼得直“嘶”,讨饶道:“蛮蛮,蛮蛮,这个事真的跟我没干系,我什么都没跟啾啾说,是他自己开口说的。”
    朱世阳连忙补了一句:“那也是父皇逼的!”
    最疼的脸就是被儿子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