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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这是什么状况?
    简墨只好觍着脸说:“我想喝水。”
    简要不言不语地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简墨在简要沉默却锋利的可以杀人的眼光中低头喝完了一杯水,嗓子总算好受了些。见简要对他还是爱理不理,他只好先开口:“那天是你赶过来救了我吧?”
    简要“呵呵”笑了,笑声听起来有点瘆人。
    “您是觉得反正我能够来得及赶过来救您,所以就无所谓的找上这种危险的事情吧。”青年语气凉凉的,“如果我没赶上的话,您是不是打算让我帮您收尸?”
    简墨说:“怎么会?”他亲手写的纸人有什么能力,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是吗?”简要说完这句话,又“呵呵”笑起来。
    这该死的熊孩子,不知道他是伤患么?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他。简墨感觉自己全身都僵硬了,大概是因为睡得太久的原因。但是他也不敢乱动,感觉一动大概就会痛死,这让他很不舒服。
    简要又不肯跟他讲话,唉,哪怕转一下注意力也好啊。
    大概是听到简墨内心的祈祷,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医生,后面跟着一个护士并两个实习医生,然后是欧阳和齐眉。
    “醒了?”医生的声音很冷静,上前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欧阳相比下来就激动多了:“阿首你醒了!!!太好了,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昨天看见你倒下去我真是吓死了,还以为你再——呸,呸,总之,你要好好养伤,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其他的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简墨听到这里,不由得皱起眉头,张口欲问什么,但看见医生和护士们,只得又住了嘴。等医生们给他检查完毕,又交代了一大堆事情离开后,他才问:“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欧阳有些迟疑,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简要,但是眼睛里却是带着淡淡的敬畏。
    简墨瞟了一眼泰然自若的简要,淡淡道:“无妨,简要会保密的。”
    简要适才对简墨要理不理,此刻有欧阳在却是一副标准的私人管家姿态,恭恭敬敬地站在床边,嘴角的微笑带着适度的优雅:“少爷的要求就是我的言行准则。”
    欧阳和齐眉愕然张大嘴,看一会简要,看一会简墨,一会彼此对看:“阿首,简老师,你们——”
    简墨并没有看见简要昨天犹若天神降临般大杀四方。
    三个持枪的黑衣保镖,在他面前就如同小孩一样幼稚和无力。飞来的子弹好像总是打不中他,反而很快被他抢到机会近身,一拳抡晕手枪的主人。
    欧阳是见过世面的。他很清楚自己平常的保镖是什么水平,也知道昨天突然以自己父亲名义新调换的保镖是怎样难得的高手。
    但是这些人竟然都不是简老师一合之敌。
    石山中学的老师中居然有这样的人物藏龙卧虎,欧阳惊讶于自己竟然不知道。简要那几记拳脚的表现出来的实力瞬间就折服了他,欧阳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事后一定要让自己父亲郑重出面说服简老师来保护自己。他很清楚这样的人物,如何得恃才傲物,怎会轻易屈居人下。
    但现在却见昨日威风凛凛的简老师这等谦恭的站在谢首面前,他一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不是他势利看不起人,只是世间情理大多如此——他虽然不是太清楚谢首的来历,但是简墨平常的花销和言行举动并不像是大家族或者是权贵人家出身的孩子,如何能得简老师这样的人追随侍奉?
    简要看两个少男少女的表情哪能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能随意表明与少爷的关系,相信欧同学也能够了解其中的苦衷。”
    欧阳若有所思:他知道有些传统的大家族喜欢在孩子达到一定年纪的时候将他们派出去独立生活自己,称之为历练。孩子们可以在这段时间建立自己的势力,之后家族将根据他们的成就来评估他们继承家族的能力。当然为了保证这些家族未来不被仇敌盯上,一般也会暗中派
    专人保护。简要应该就是谢首的保护者,这样也就说得通为什么谢首有这样的保镖却还不得不去奶茶吧打工赚零花钱。而能够让连主任都放下原则照顾的孩子的家族想来肯定是了不起的。
    简墨猜也猜得到欧阳在脑补什么,于是有些无力的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简要。
    简要一句谎话也没有说,但是欧阳这样在复杂的环境中生活的人偏偏就会听成另外一番意思。罢了罢了,他反正正好需要伪造一个背景来解释将来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欧阳被简要误导了也好,正好借他向外面传递一种自己后台强大的假象。这样一来,那些可能针对自己的危险人物才会有些忌惮。等到危险过去之后,再来向欧阳道歉和解释吧——反正是欧阳自己想偏的,也怪不到他头上来。
    简墨这边努力说服自己默认了简要的瞎扯淡,却不知道简要信口胡编的这个背景却在将来自己一步步查明事情真相的过程中慢慢变成了现实。尽管这种现实与欧阳所理解的并不一样。
    想通了简墨和简要的关系,欧阳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再掩盖什么,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齐眉,低声的述说了缘由。
    故事其实很简单,欧阳的爷爷生了他父亲和叔叔两个儿子。欧阳父亲遗传了爷爷的经商天分,将一家小公司在二十年内发展成为了今天w市甚至整个华东大区都有影响力的企业。而他的叔叔从小在父亲和哥哥的照顾和宠溺下长大,毫无建树,整日里游手好闲。这本也没有什么,欧家也不是养不起。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大,叔叔野心也越来越大,总想插手欧氏,但终于也只能顶着欧家二少的名义出去指手画脚,做不了实事。欧阳的爷爷和父亲不敢将重要的权利交到他手中,这让欧阳叔叔一直很不满,担心自己将来继承不到任何好处。
    后来,欧阳的父亲发现自己无法生育,与妻子商量后,决定秘密请一位特造师,写造了一个具有商业才能的婴孩,对外宣称是自己亲生儿子。但不久前,欧阳叔叔却不知道如何知道这件事情了,准备在欧阳天赋测试的时候揭露这个事实,好搅得欧阳无法继承欧氏。但是早有准备的欧阳在简墨的提醒下很稳妥地过了这一关。阴谋没有得逞的欧阳叔叔恼羞之下铤而走险,决心绑架欧阳,让爷爷将他立做欧氏的继承人。
    “我看那天那些人怕是不止想绑架你吧。”简墨说,“如果你真让他们绑架成功了,说不定会被撕票。”
    欧阳表情阴沉:“我叔叔那个人有野心却又没有能力,但是既然他敢向我出这个手,我不让他好好吃个教训是不会善罢甘休。”
    齐眉忧虑地说:“问题是就在你把他一时打怕了,却不能让他死心。欧氏始终存着这个隐患,而且时间越长,积怨越深。这才是叫人为难。”
    欧阳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无奈:“我爸的意思是,我叔叔已经回天无力了,不若让我先接了手,好好打理欧氏,将来再稳妥的传给叔叔的孩子。只是我爸照顾着叔叔的自尊心,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你们都知道……我将来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的。我爸的想法,我本来也是赞同的。但是现在叔叔已经闹到了这个程度,即便我爸再跟他解释,只怕他也难听得进去。
    “昨天的事情,你爸知道吗?”简墨问。
    “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不知道?”欧阳苦笑道,“我爸快气死了。居然有人能够从我身边将保镖悄无声息的换成绑匪,还要置我于死地,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我叔叔。他已经去抓我叔了。但是,我看就算抓住了,了不起打一顿——他到底是我爸的亲弟弟啊。就算只是看在我爷爷的份上,我爸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齐眉生气道:“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简墨虽然构思过无数豪门恩怨,兄弟倪墙的情节,但是对于如何解开这种局面,还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除非当事人能够突然自己想开,否则总是是一方弄死另外一方的,或者是更糟糕的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欧阳仿佛猜到简墨的想法,愁眉苦脸的说:“欧氏的对手大概都想看到欧家内讧起来,正好乘机捞些好处。”
    简墨下意识看了一眼简要。
    简要回应的给了简墨一个淡淡的微笑,有些高深莫测的说:“若是想要保全欧阳同学的叔叔,又不想影响欧氏的未来,我倒有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欧阳眼睛精神一振:“简老师直说没有关系!”
    简要依旧笑得很轻柔:“两败俱伤,渔翁得利。如果欧阳同学和欧阳同学父亲同意的话,不若由我来假扮这个渔翁。”
    简要的阴谋简墨没有听到完整版,因为后来连蔚来了,立刻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毕竟此时此刻在明面上,连蔚才是简墨最亲密的“监护人”。
    简墨也确实需要休息。这一次他的肋骨断了两根,险险贴着肺叶,差点就扎进去了。外面看着不显,伤的却是里子。连蔚硬是让他在医院躺足了一百天才让他回家,算是用软棒子教训了他一顿,让以后不敢再随便逞能。对于连蔚的强硬,简要心底是举双手赞成。少爷这种生物最是欠教训了。
    好在这段时间,欧阳和齐眉还经常来医院看他,让他不至于无聊死。
    简墨出院不久,简要就从学校辞职了。
    对于简要的举动,简墨并不打算过问。简要的智商至少翻他三倍,总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情。
    第20章 一定操死你们
    因为这一场绑架,欧阳的身份也不得不曝光在众人眼中,尤其是学校的学生当中,激起了相当大的反应。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谄媚的有,鄙弃的也有。不过好在欧阳身边的那些学生虽然有些心理上的变化,但在对待欧阳的态度上并没有明显的区别,毕竟在此之前欧阳在班上就是很受欢迎的一个男生。
    欧阳的父母也特地亲自登门向简墨感谢了一翻。简墨知道欧阳是两人养子,然而这对父母真挚的感激之意也让他察觉出他们对于欧阳是真当成了亲子看待。明白了这一点后,对于自己这个好朋友的未来,简墨也算是放了心。在他看来,只要欧阳父母真的将欧阳放在心上,其实欧氏由谁继承并不重要。毕竟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如果欧阳撑不起欧氏,斗不过他叔叔,那么还是趁早退出这场豪门之争更干脆。只不过,欧阳的天赋就在商场之上,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反而是那个不成器的欧阳叔叔野心不死。
    至于欧阳本人,如果说之前交好简墨的心思中想要招揽人才的目的带了大半,经过这一场同生共死的际遇后,他已经彻底打消了这种主意。一个不带任何利益交换的朋友对于他这种家庭出来的人来说一辈子可遇而不可求,现在竟然让他幸运地拥有了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不会为了浅薄的眼前利益错过真正的知己。以后为了利益而接近的“朋友”,他还会有很多,而简墨这样的很难有第二个了。
    简墨现在的课业压力可以说是很轻松了。即便他所有学科都不及格,将来想找一份好工作也不难。既然现在他通过了天赋测试,那么未来自然要重新规划了,因此简墨专门向连蔚问了写造师一般受教育的过程是怎样的。
    连蔚告诉他,天赋测试前一般高中都不存在特别教育之分。很简单,如果一个写造师如果搞不清楚物理和化学的区别,不明白中文和英文表达有那些不同,想要他写出一个精通外语的物理诺贝尔奖的获得者出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一个写造师自身具备的知识面越广越深,那么他能够写造出来的纸人的天赋范围也越高越广。
    但是天赋测试之后,拥有写造天赋的人就被筛选出来了。这一部分人最次也能够在造纸师联盟里找到一个助理之类的工作——哪怕他们高中考试全部不及格。但如果他们要求更进一步的话,就要不断的提高自己的写造水平了。高中毕业后,天赋者可以考入综合大学的写造系,也可以进专门的造纸学院。大学毕业后,他们选择可以进入某个集团工作,也可以选择受聘为某个人的私人造纸师,或者联合几个人开一个工作室接活,甚至可以不为任何人工作,只将自己写造出来的纸人挂在造纸联盟里待价而沽。
    不过,如果天赋者已经取得了相当耀眼的成绩,还可以申请进入研究所继续深造和研究。但是研究所并不容易进的,越是好的研究所门槛越高,而且申请的条件往往千奇百怪。
    不过并非所有的天赋者都走上了造纸师的道路。聪慧的学生在通过天赋测试后到毕业之前这段时间,经过一时间的锻炼后,发现自己的天赋并不是那么惊人,会提前转向写造的其他的领域,比如写造用具设计和制造。因为比起完全没有天赋的人来说,能够体验到写造产品对作品影响高低的人显然在这方面拥有更多的优势。
    基于对这类学生的考虑,从高二开始起,简墨、齐眉除了写造课外,还多了一门造纸课。毕竟写造虽然是影响造纸结果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但是对其他环节一无所知也是行不通的:写造不等于造纸,除了造纸师外,魂笔、点睛、诞生纸,孕生水四样从很大程度上也影响着最终的造纸等级。造纸师就算不知道这个些工具的制造过程,至少要了解挑选和使用它们的方法。如果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好工具的特点,使得自己的写造水平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展现,岂不是太可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二所有的天赋者还不足十个的原因,简墨这一批学生被安排与与高三年级的学生一起上造纸课的。本来简墨接到通知的时候还有些皱眉头,不过看到空荡荡的教室里坐上高三生也不过二十七个人的时候,就没有异议了:统共就这几个学生,当然没有必要分开上了。
    等到开课的时候,简墨越发感觉到没有必要。因为与其说这是教授他们如何使用造纸用具,了解他们的特性,不如说这就是间接的产品推销会或者新品测试会。
    每堂课造纸课的老师只上台讲解十分钟,接下来就是各个牌子的产品推销员上台介绍自己的产品特性,接着拿出东西来给他们试用,然后记下使用感受,最后留下自己的名片,让他们以后有需要打电话。
    虽然这课上得有点不像话,但是简墨并不是很反感。毕竟他就是做魂笔出身的,对于这种技术交流还是很有兴趣的。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过去的经历,他的交流仅仅停留在自己问,对方答的基础上。开始这些推销员还十分兴奋,以为这个学生对自己产品有兴趣,最后发现他似乎对所有的产品都有兴趣,但兴趣点仅限于这些产品的制造技术上,推销员们对于和他交流就缺乏热情了。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其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发现简墨兴趣点不在购买而在技术上时,并没有疏远起他来,反而很认真地与他探讨改造用具的各种构想和实施的可行性。简墨后来才发现,这个推销员原本就是由技术人员转岗过来的。
    “谢首,如果你以后……咳咳,我是说如果你在造纸师这条路上走的不是很理想的话,就来我们公司工作吧。”王临有些不自然的说,一个造纸师比一个技术员的前途更光明先,但这些时日见识过简墨在魂笔的设计上各种奇思妙想的他还是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这么多天的对话后,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给了他太多的启示和惊喜了。好的想法谁都会提,关键是这些想法如何在技术层面去实施。这段时间少年不经意中透露几个构想在做了几年技术的他眼里具备极高的实践价值,其中一两个甚至只需要经过几次试验后确定几个参数就能够转化为真正可用的新技术。他忍不住将其中一个偷偷地透露给他原来的技术部总监,经过试验后发现果然可行,而融合了这种新技术的产品马上被定为下一季度主打的新品。
    王临自觉这种举动有些理亏,特地向简墨道歉,并许诺补偿他。简墨倒是不以为然,毕竟他没有试验的条件,就算有再好的构思,也只能是空想。不过王临倒是提供给他一个很好思路,于是他转而提出一个条件:这一次就算了,但是他希望能够以后与王临的公司达成合作,以后由他提供设计方案和思路,王临的公司进行试验,如果能够成功转化为新品上市,他要一定比例的分红。
    这种态度算得是很有诚意了,毕竟人家对之前的损失一点都没有提。但王临欣喜地将简墨的想法转达后,公司的老总倒是很快拍板同意了。只不过他们想的更深远一些:要求简墨签订一份合同,在十年内不得将自己的技术创新卖给别人。
    简墨看着这合同觉得有些好笑:十年,自己又不是想挂死在他们这棵树上,他们真当自己是不懂事的小孩吗。要不是想起自己还差儿子一年五十万的零花钱,他才懒得起这份心思。毕竟他的职业规划是造纸师这条路上,又有多少精力会花在这些事情上。
    欧阳看过这份合同后倒是反应比他还大些,愤然把这几张纸拍得啪啪响:“一群贪得无厌痴心妄想的蠢货!阿首,你若相信我,有什么构思只管交给我,我找间实验室让人帮你试验去,试验好了拿去申请专利。到时候谁用你的东西,就狠狠地下手宰——我要让这群家伙后悔今天拿这份看不起人的合同过来。”
    简墨想了想,道:“东西我写给你,专利挂在简要名下。”他只负责写的内容,其他的东西还是让他儿子去操心吧。
    欧阳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下,心里却在好奇:阿首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孩子呢?简要和阿首的关系太像大家族中家长给孩子从小安排的未来属下。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才会产生这种一般人难以达到的信任和默契吧。
    这段时间简墨和简要只见过一次面。见面的地点在w市的一处繁华的商业街。
    “说有东西给我看,到底是什么?”简墨奇怪地说。如果有什么东西非要郑重其事的叫他出来看,为什么不找一个安静地咖啡厅见面?
    简要只是一笑:“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于是一青一少两人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至少简墨开始是这样觉得,直到他看见了众多闪烁的霓虹之中一块大型屏幕上出现了封玲哭泣的面孔。
    “三儿,姐姐好想你。如果你看到这则启事,请尽快来找我……姐姐真的很担心你。如果听到地诸位知道我弟弟封三的下落或者曾经见过他的话,也烦请联系我,我一定会重重酬谢您的……”
    屏幕的最后出现了那位他熟悉的少年的笑容。
    简墨站在大街中央,盯着大屏幕,全身的血冻成了冰柱。这是自三儿死后他第一次再见到他的面孔。那张对着相机浸透都不肯正经一下的面孔是伴随他在六街度过了十六年,是第一个不会计较他纸人身份乐意和他一起玩的原人小孩。
    他低下头,拽紧了拳头:封玲已经回来了。呵,她当然回来了,当时说过也只是出去三个月。一转眼,距离清街已经一年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她也被瞒过了吗——认为死的人是自己,三儿只是……失踪了?
    简墨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恍恍惚惚地说:“她现在在哪里?”
    简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少爷……封玲现在依旧和她的那位老板同居在一起。只是,这则广告在这里播了快一年了,一天都没有停过。广告位的费用并不便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不同时间段轮发——我并不认为她的那位大款肯为她付这笔巨款!”
    简墨并不是听不出简要话里暗含的警示,只是从他见到三儿的脸的那一刻,他就的理智就已崩盘了:三儿已经死了,封玲失去了唯一的弟弟该会有多么伤心?他不敢想象。她将自己的前程糟蹋在一个有家室的老男人身上,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弟弟出息了能够让她过上自由舒心的日子吗?可是,三儿却被自己连累白白丢了一条命。他也不敢去想封玲是真的不知道真相,还是被人逼迫利用即便如简要猜测的那般,封玲是受人逼迫利用,这也只能更说明她现在身陷囹圄处于危险当中,他一个爷们有什么脸龟缩起来,只顾自保不管封玲的死活!
    找到封玲,一定要找到她!保证她的安全!三儿因他而死,他至少要保住三儿唯一的亲人。他相信这也是三儿唯一的愿望了。呵,不告诉他封玲在哪里也没关系,只要他找到这广告位的广告商,然后稍微打听一下,自然能知道这则寻人启事是谁的手笔?到时候,他就能够见到封玲了。
    前行的肩膀一阵剧痛,简要的五指狠狠地拖住他的胳膊,低声在他耳边重重说:“你以为自投罗网就能够见到封玲了吗?你以为看到这则启事,就代表封玲还活着吗?这不过是一个诱饵!如果她已经死了,你去不去根本无所谓。如果她还活着,唯一能保证她安全的就是对方永远找不到你——直到你的实力能够大到用一根手指就碾碎对方。如果你把唯一的筹码都交了上去,就是把封玲生死的决定权拱手他人了!你懂不懂!!!”
    简墨全身一战,停住了脚步,目光茫然,目色却是一片赤红,仿佛一具真人木偶一般立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简要不敢放开他的胳膊,目含忧虑。
    “……老子操死你们!总有一天,老子要操死你们!!”弯下腰,简墨歇斯底里地吼着,在路人异样的侧目中,闭眼跪倒在路中央。
    老子总有一天要操死你们这群狗 日的!!!
    第21章 看不惯的世界
    同样的寻人视频,此时此刻,在w市市郊的一处私人宅邸中,正在播放。只是看的两个人,都十分漫不经心。
    “你的小朋友好像不上钩啊?”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悠闲地叼着雪茄,向左侧沙发上端着英式红茶优雅的品尝着的俊秀男子挤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