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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一个他觉得会来断后的女子。
    吴裙轻轻垂着眼从骨伞中抽出一截利刃来。
    她的伞很美, 可却是一把杀人的伞。
    因为伞中居然藏了一把刀,一把刀身薄薄地,窄窄的武士/刀。
    灰衣男人的眼神终于亮了起来。
    他知道这种刀,也知道中原很少有人会使用这种刀。
    关七是个很狂傲的人, 同时也是个很尊重武学的人。
    于是他少有的,向这个身姿柔弱的美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吴裙的眸光很静,她看着那个依旧很英俊的男人淡淡道:
    “这一招是我很久之前学到的。”
    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没有人知道,可她已经出手了。
    那是很快的一刀。
    像风, 像雨, 又像闪电与雷鸣。
    携着天地凄雪之色迎风而来。
    地面覆雪三尺俱被刀气斩尽。
    风吹衣襟寒落, 关七耳便一缕发丝已然飘落。他面色未变,甚至眼中居然出现了兴奋的神色:“这刀法叫什么?”
    他问。
    关七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不光厉害,更是已近无敌。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总是无处不在。
    吴裙虎口处已有些震裂,血丝顺着刀柄缓缓流下。
    艳鬼也有血,也会疼。
    可她的眼神依旧很冷,像是破不开的寒冰一样。
    无形剑气与有形刀柄相撞,武士/刀上的刺芒缓缓碎落。
    关七眼中有些可惜,这刀法很好,使它的人也很好,可也只是好而已。
    可下一刻他却顿住了。
    因为那本已败落擦肩而过的一刀突然又折了回来,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肩头。
    “这一刀叫迎风一刀斩。”
    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淡淡道。
    雪下的更大了,隐隐听见男人的咳嗽声。
    他只是静静地靠在巷子口,并未有出手的打算。
    慢慢地。
    关七的灰衣白了,他的发丝也白了。
    可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英俊的脸上肆意张扬:
    “这一刀很好。”
    吴裙并未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刀上血滴,一滴一滴落入寒天白茫之中。
    关七眼中兴味盎然。
    他并未理会肩头的伤,只是道:“你们可以一起来。”
    他已经开始认真了。
    可吴裙转头望着他。
    她的目光很美,像是深巷旧画中经年隔世的仕女,静地动人。可那冷清的静中又有股妙不可言的杀气。
    没有一个女人会有这种眼神。
    也没有一个女人会像她那般美。
    关七轻叹了口气:“我似乎曾经见过你。”
    吴裙微微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听见这种话。”
    关七却似明白了,女人都喜欢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一个绝世美人。
    她们总希望男人能将她们放在心头,而不是似是而非。
    他的目光中也有这种意味。
    可他这次却想错了。
    对面那宫裙袅袅的美人静静侧着半边面容,冷声道:
    “我不喜欢是因为过去三个月里有四个人这样同我说过,可是他们却从不说下半句。”
    “什么下半句?”
    关七眯眼问。
    吴裙叹了口气:“自然是在哪里见过我啊。”
    这真是很温柔的语气,与她冷淡的面容相对有种奇异的魅力。
    关七却不说话了。
    他向来是一个很敢说的人,可他此刻却沉默了。
    雪缓缓飘落在骨伞之上,冷的渗人。
    吴裙长睫若小扇一般微微抖落细雪。
    这是很静的一幕,两人都在等。
    他们等了很久。
    最先说话的却是那个靠在青瓦下的病容公子。
    他轻轻拢了拢身上披风问:“前面三个说见过你的人都怎样了?”
    这似只是随意一问一般。
    吴裙微微蹙了蹙眉:“他们自然很好。”
    “哦?”
    苏梦枕淡淡挑眉。
    那宫装美人持着伞道:“他们武功都不如我,我让他们说一个名字便放过他。”
    “他们都让我来找关七。”
    她话已说完了。
    那灰衣英俊男人嘴唇动了动:
    “他们让你来找关七?”
    他声音有些奇怪。
    吴裙却似未发觉一般,淡淡道:“确是如此。”
    雪茫茫落了一地。
    关七的武功是比她要高的,可他偏偏知道很多东西。
    于是她只能一直等他。
    过了很久,灰衣男人淡淡道:
    “三日后我可以告诉你。”
    他并未说为何要等到三日后,吴裙也没有问,她只是道:
    “好。”
    天色渐渐昏沉。
    关七已经走了。
    这雪地中只剩了苏梦枕与吴裙二人。
    那青袍公子轻轻咳嗽了声:“我要走了。”
    他身体本就不好,此次应约为她掠阵已是极限,可他还是道:
    “三日后我陪你一起。”
    那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情绪来。
    吴裙也并未说话。
    这巷子里只剩茫茫白雪。
    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静静地持着伞。
    这谜团已经快解开了,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那巷子口已站了一个人。
    他不知已站了多久,或许是在暮色渐至的时候。
    吴裙见了他,心中竟忽然静了下来。
    “你来了。”
    她道。
    狄飞惊轻轻笑了笑:“你似乎很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