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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节

      容蓟垂目,长长的眼睫遮掩了眸中的情绪。
    背过身去,淡声道:“这世上,有些遗憾,是可以弥补的,有些遗憾,穷尽一生,也无法再得到圆满。朕很高兴,两年的遗憾,今日终于有机会,将其弥补。”
    他说的没错,有些遗憾可以弥补,有些遗憾,注定只能成为悔恨。
    她还是她,皇宫依然是那个皇宫,可两年前无法得到的圆满,无论今日,还是将来,都只能成为遗憾。
    这世上根本没有破镜重圆,覆水难收,那朵蓟花,终归不是被他摔碎的那一朵。
    看似一模一样,内里的灵魂,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
    刚在契丹落脚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在噩梦中惊醒,想到他,想到曾经相依相偎的无数个日夜,她甚至崩溃大哭过。
    她依然爱着他,也同样恨着他,爱恨交织,如烈火烹油,无比煎熬。
    而如今,那个爱过恨过怨过痛过的男人就在眼前,她的心,却无比平静。
    已经失去的,注定再拿不回来,早点懂得这个道理,就能早点跳脱出折磨的轮回。
    晚宴结束后,契丹使团在鸿胪寺卿招呼下,离开皇宫,回到了驿馆。
    以为今晚肯定又会睡不着,谁料一挨到枕头,苏墨钰就沉沉睡去,丝毫没有受到晚宴的影响。
    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男人孤身一人,负手而立。
    对面的桌案上,放着一朵黑色玉石雕刻而成的蓟花。
    烛光下,那朵玉花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仿佛某个人黑白分明的眸子。
    清亮,坚定,凛然骄傲。
    柳絮站在殿外,遥遥地望着她,咬着唇瓣,迟迟不敢出声。
    自打两年前,她被这个男子救回来,他看自己的眼神,就一直是陌生的。
    人们都说,皇上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漠然冷酷,更是不近女色,唯独对她不同常人。
    他看她的眼神,是眷恋而温柔的,他对她说话的语气,是缱绻而安宁的。
    但是只有她知道,他眼中的自己,根本不是柳絮,而是另外一个人。
    因为一双相似的眼睛,她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眷顾,但是谁又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知道他在想着谁,她只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个人的替代品。
    耳边忽然传来类似于猛兽的咆哮,她骇了一跳,来不及多想,连忙闪身躲避,果不其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凌空朝她扑来,她刚站稳脚步,那道白影,便堵在她的面前,毫不客气地冲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
    “雪灼,过来。”男子低声命令。
    体型巨大的雪狼警惕地看了眼柳絮,后退几步,转过身,立马从凶神恶煞变为乖顺讨好,走到容蓟腿边,亲昵地蹭着。
    容蓟弯下/身,摸了摸它硕大的脑袋,对门口的柳絮道:“它不喜欢生人,你以后离朕的寝宫远点。”
    柳絮委屈地应了一声:“是,属下知道了。”
    “还不走?”
    望着内殿的男子,柳絮几乎将唇瓣咬破,最终怀着一丝酸涩,转身离开了。
    容蓟看也不看她离开的方向。
    自己真是疯了,明知她已经不在了,却还假装她就在自己身边,就算再相似,也不是他的钰儿。
    或许,自己也到了该看清现实的时候了。
    第328章 你就不能阳光点?
    两年没来红粉街,没想到这里的规模竟然越来越大,无数家青/楼,如雨后春笋般平地而起,遥遥望去,一片香艳瑰丽,甚是壮观。
    苏墨钰来到一品居旧址,惊讶地发现,这个供人吃喝玩乐的场所竟然还在,而且依旧生意兴隆,客源爆满。
    怀着好奇,她走进一品居的大门,此时,正对着她的戏台上,正在如火如荼地演着一出戏剧。
    一壶香茶,一盘点心,她找个相对角落的地方坐下,闲闲欣赏起来。
    没看一会儿,她就认出,这是当年最受欢迎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京城的人是有多无聊,同样的戏剧演了两年,竟然还没看腻。
    演到最后一幕化蝶的时候,整个一品居的看客,竟然全部低声啜泣起来,还有人受不了最后的悲惨结局,哭得背过气去,一品居里乱成一锅粥。
    苏墨钰怔怔看着眼前一幕,思绪一点点回到了两年前。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和若白雪樱在一起的愉悦,和容朝在一起的安宁,这里就像自己的第二个家,如今回到自己的家中,心中感慨万千,五味陈杂,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该有多好,她不会去当什么权臣,也不会为了争夺苏家家主之位咄咄计较,更不会爱上那个不该爱的人。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平凡商人,和若白雪樱,还有容朝,一起安稳地生活在这里。
    不知道那个男子,现在怎样了,来到一品居,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念他精巧的厨艺,想念那翻滚在舌尖的美好,以及他春风如沐的清朗温雅,高华豁达。
    容朝,不论此时此刻,你身在何处,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
    这个世界欠你太多,我也欠你太多,此生若真的再无相见之日,那么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不被任何枷锁束缚,做一只自由翱翔的云雀,逍遥天地。
    台上的表演,终于落下帷幕。
    一品居的气氛,也因最后的悲剧收场,而变得沉郁起来。
    她将最后一片桂花糕塞到口中,啜了一口香茗,正准备离开,面前忽然坐了一个人。
    她有些诧异,虽然见到他不奇怪,但在这种地方见到他就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