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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姜瑾面色无异,看不出有何情绪。
    她有意暂且拖着不说,相信皇帝心中自会有一个答案的。
    那天的事件,按照皇帝多疑的性子,怎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呢?
    以她贵为大将军府嫡女的身份,他自然是不好轻举妄动的。
    正好可以借皇贵妃与纳兰清如这两人之手来逼自己就范。
    如果没有皇帝的授意,单凭一个同她平起平坐的千金小姐,自是不能如此无畏的爬到她的头上来的。
    所以,她便猜测。纳兰清如的背后有皇帝的撑腰,才敢如此肆意。
    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纳兰清如不会想到中毒的那个人,却是北疆国的世子,顾逊之。
    如此,姜瑾便可以以此利用,来反将她一军。
    她不信,尉迟夜会干涉进去。这种时候,自是撇得越清越好的。
    而纳兰清如再傻,也不会说是尉迟夜的旨意的。
    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姜瑾便是要如此做。
    大殿之上,姜怀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晓得她想要闹些什么事情来,怕牵连不该牵连的,心下顾虑不已。
    君无弦则是以余光淡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专注的望着前头。
    这会子,尉迟夜的眉间微动,他再次开口询问道:“姜府嫡女,朕在问你话,怎么不说了?”
    她神色漠然,缓缓道:“回皇上。阿瑾请求皇上。将宫中守门的侍卫调过来一探。”
    尉迟夜颔首,眼神微偏,李公公当即恭身,退下去请。
    不出片刻,侍卫便佩剑而来,身形魁梧的上前一跪,道:“禁卫军小将,叩见皇上。”
    尉迟夜点头,将视线转向姜瑾的面上。
    她侧过身子,对着那人,放缓声线道:“请问这位将士,昨夜之时,可有人出过宫?”
    将士的眼睛眨了两下,有些吞吐,支唔了一会儿。
    尉迟夜睨了他一眼,他忙禀道:“回贵人,昨夜……并未有人出过宫。”
    他的眼神闪躲,游移不定。
    姜瑾听了,轻笑一声,端庄的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人。
    尉迟夜的眉峰一凛。
    随即,她的笑容骤停,渐渐收歇。换做了隐隐的怒意,低喝道:“你撒谎!”
    将士的冷汗直冒,心虚不已。半晌都没挤出半个字来。
    她来到他的身旁,缓慢的走了一圈,脸色面无表情,道:“你可知。昨夜世子殿下出宫,在宫道的必经之路上,被人陷害,身中奇毒,现在昏迷不醒。”
    将士大骇,浑身震悚了起来。
    他脖颈上的汗湿透了衣裳,鼻尖与人中处也开始冒着点点的汗意。
    望着他如此的表现,姜瑾靠近他一步,道:“说,为什么要隐瞒。如果你不想牵扯进来此事,最好如实的交待了。”
    面对于如此的破压,将士承受不住的,立马跪了下来,辗转上前,面对尉迟夜道:“皇上,世子昨夜确实出过宫,但是并未有何异常啊。”
    姜瑾冷笑了一声,跟着提裙来至皇帝面前,道:“回皇上,此将不忠。公然欺瞒于皇上,其心可诛。”
    将士跪着,满头大汗的落在地上,不敢抬眼去看皇帝。
    尉迟夜动了动唇瓣,他凝视着匍匐在地的人道:“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姜瑾斜睨着他。
    将士四下眼珠子游移不定,然后突然磕头道:“是小将,是小将擅自隐瞒,请皇上处置。”
    不,不对。他在替他的主子开脱。
    不是皇贵妃,便是纳兰清如了。
    姜瑾从鼻子间发出一声冷哼,她诘问道:“你不过是一名小将,如何要擅自隐瞒世子出宫的事情?难道你是想说,是世子教唆的么?既然如此,公然抗旨私自放人出宫,不知该处何刑呢?”
    将士的瞳孔骤缩,不停的吞着唾沫,心下慌乱不已。
    尉迟夜的眸色漆黑了一分,沉声开口道:“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姜瑾的凤眸一冷,道:“皇上且慢。阿瑾还未审完。若他就这样死了,如何能查清事情经过。”
    将士有些木然,双瞳无光。
    李公公缓缓恭身退回了皇帝的身边。
    尉迟夜不语,望着台下的几人。
    姜怀与君无弦在一旁默默听着,不作何言论。
    片刻,姜瑾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她威胁道:“小将有家人的罢?不知他们会不会因为你的欺瞒,而受牵至此呢。”
    将士瞬时抬头,眼中充满了愤然,牙齿紧紧的咬着。
    “皇上,阿瑾请求,应迅速差人去将此人的家人调来以此要挟,逼他道出事实。阿瑾猜想,这其中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最后一句说完,她抬眼去看皇帝。
    尉迟夜眨了下眼眸,看着她道:“好,朕答应你。就如此办。”
    将士见皇帝答应,忙阻止了李公公,跪着磕头道:“皇上不可,皇上不可!末将说,末将说就是了!”
    他的眼里闪着星星点点,抹了把眼眶。
    姜瑾见自己的计划得逞,神色坦然。
    第一百零三章 连环套(三)
    大殿如死一般的寂静。
    将士咽了口唾沫,匍匐在地道:“是,是皇贵妃差她的贴身婢女过来同末将说,说夜里十分,会有一辆马车出宫,介时一定要末将拦住。”
    于是,他便以为会是什么奸佞之人要逃出宫。
    但左右都未曾等到。出乎意料的,只有一个世子。他当下便不作疑虑,放殿下出宫了。这之后便再是没等到其他马车了,他心下怀疑不已。
    但方才听得身旁此女说世子出宫遇害,他不由得想到了皇贵妃婢女的嘱咐,知晓此事牵扯过大,便不敢妄言,恐引火烧身。
    然没想到此女会以他家人来威胁,他不想将无辜的亲人卷入,遂这道了出来。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公公,都面露无比的惊诧之色。
    姜怀错愕的望着平淡如水的女儿,似有些看不透了。
    君无弦的眼眸终是颤了颤。
    寂静无声中,谁也不敢望皇帝的面色。
    尉迟夜的脸越发的阴沉。
    将士不停的跪在地上双腿颤着。
    突然此时,外头一阵尖锐的嗓音响起:“皇贵妃觐见。”
    姜瑾凤眸动了动,嘴角若有若无的勾勒起一丝弧度。
    这是不请自来了么?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尉迟夜抬眸,望向殿外,见一鲜红人影,便淡淡道:“让她进来。”
    李公公诺,疾步过去,将皇贵妃请了进来。
    将士的身子抖的愈加厉害,冷汗直冒。
    进入了殿内,皇贵妃便瞧见了一旁站立的王侯与大将军,还有姜瑾以及她身边跪着的一将士。
    她默默的收回目光,脸色病怏道:“皇上,臣妾听外头的太监们窃窃私语,说这世子殿下昨夜遇害了。臣妾便担忧不已,想着过来看看。殊不知,这殿上竟有这么多人,不晓得是出了何等之事?”
    她的语气温柔,神态端雅。
    此话一出,殿上寂静万分。
    看着如此的气氛,皇贵妃眼色迅速的瞧了一眼皇帝,然后勉强的笑说:“这,本宫是说错了什么话么?怎的我一来,就都不说了呢。”
    尉迟夜抿嘴,招手示意她上前。
    皇贵妃朱唇轻笑,提着华服缓缓上去几步。
    “朕,方才听说。贵妃你昨日曾派人去宫门守卫叮嘱,说夜晚十分,将有车马出宫,望此将拦之。可有此事啊。”尉迟夜的眼睛并未望她,只是看着地面,兀自道。
    皇贵妃眨了眨秀眸,讶异道:“是何人胆敢如此妄议?本宫同那世子连一面之缘也未曾有过!试问何来害他之心?”
    她靠近两步,带着几分柔弱道:“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自痛失了孩儿之后,紧接着便是大病了一场,就连公主生辰宴都未能参加,何至于诬陷我至此啊。”
    她说着,便从身上拿出帕子,哭啼了起来,看似非常的委屈。
    姜瑾不动声色,凤眸轻敛。
    将士匍匐在地上,脸色煞白。
    尉迟夜瞧了一眼底下的几人,笃思道:“贵妃说的不错。”
    皇贵妃孱弱的轻轻点头,吸着鼻子委屈不已。
    “台下侍卫,你还有何话说。”尉迟夜深睨着他道。
    将士咬牙,不敢置信的望着皇贵妃,他脱口而出道:“回皇上,末将说的千真万确,若是有半分的谎言,就让末将以血肉偿之!”
    他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尉迟夜闪了闪眸,一时有些拿捏不得了。
    姜瑾忽然站出来道:“皇上,阿瑾请求,将纳兰小姐召进殿来。”
    他的眸光闪动,道:“纳兰小姐?可是纳兰王府的嫡女?唤她过来做什么?”
    言毕,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在皇贵妃的身上流转。
    姜瑾淡笑:“世子在醒来的期间,同阿瑾说过,昨日他在宫内有见过纳兰小姐。所以阿瑾便想着,或许能了解到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