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缓缓没脾气了，“等我一下。”
    女孩子有个技巧，叫做洗头只洗刘海。所以十分钟之后，颜缓缓带着一头干净飘逸的刘海，抽空她还抹了水乳液素颜霜，清清爽爽地站在楼下。她看到顾其琛万年面瘫的脸上，有一丝难以置信。
    “那么快？”毕竟他印象里的女孩子说等我一下，意味着她们要开始洗澡洗头化妆换衣服挑口红颜色挑鞋子等等，没半个小时别想出门的那种。
    “不是赶时间？”
    “……哦。”
    “对了，我数据线好像坏了，去完医院我要去一趟手机店，重新配个数据线。昨天充了一晚上电，一点电都没冲进去。”
    依旧是颜缓缓开的车，陈落昨晚上就把她的车钥匙交给了她。并且嘱咐，以后琛哥的复健任务都由她来负责了。
    顾其琛一上车就用手机看视频，看的视频还是正经的比赛视频，不是女主播也不是女团，活的gay里gay气的。
    “顾其琛。”
    “嗯？”顾其琛顺口应了她一声。
    颜缓缓顿了一下，目光看着前面的路，耳边是视频里解说抑扬顿挫的声音，内心纠结了一会，还是把问题问出口了。“去韩国之前，记得你的手没受伤。”
    “嗯，去那边训练强度比较大，没怎么好好休息。”
    “哦，好好休息。”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这句话的存在就跟“多喝热水”一样鸡肋，感觉这个天聊死了。气氛走向有点诡异。
    顾其琛把视频关掉，突然笑了一下：“别担心，真没什么大事，要是有我自己会去看的。”
    颜缓缓就跟炸毛的葱油饼一样，嚷嚷了开：“我没担心……不对，我确实是担心，毕竟春季赛开始了，san势头那么好……”
    说不下去了，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索性闭了嘴，老老实实开车。
    八点还是上班高峰，去医院的那条路堵了好长时间。车上的时间就好像变成了细细长长的丝线，在两个人之间慢慢地漂浮着。
    就像是察觉到她的这种不自在，顾其琛主动开口。“没什么好丢人的，女儿担心爸爸无可厚非。”
    “滚滚滚，还叫上瘾了是不是。上次微博那张照片删了没。”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他妈的……”
    ……
    感觉时间回归正常，她又能正常呼吸了。
    九点，两个人准时到了医院门口，颜缓缓停好车，把安全带解下来，凶巴巴地说道：“下车。”
    在车上的那几十分钟，她和顾其琛全靠互怼度过。顾其琛总是给你撩起点火气，然后又给你顺几下毛，这个手法俗称逗猫。
    顾其琛下车，啪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两个人一起离开停车场。
    几分钟后，他们在医院的电梯里，遇到了熟人——dj家的mc。
    那个颜缓缓夸过好脾气的中单。
    此时，他带着口罩，用一只手在飞快地打字，另一只手把一个同样带着口罩的女孩子护在怀里，而那个女孩子带着帽子，手捏着他的衣角不放。
    看到顾其琛和颜缓缓进来，惊讶了一下。“琛哥？你生病了？”
    “职业病，来复健。”
    “哦，那要多注意休息，平时训练的时候也多注意。”体贴的不行。
    电梯先到的五楼，mc和那个女孩子先出去。电梯人多，挤出去的时候mc把那个女孩子护在了怀里。颜缓缓眼尖，看到了五楼的指路牌写着——妇科和儿科。
    心里还在想，一个电竞选手，算是公众人物，能拉的下脸，抽空陪女朋友看个月经失调等这种尴尬的病，真的是太贴心了。
    顾其琛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了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多动动脑子。”
    “……你又想八卦说一半了吗？我不听。”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玛德！”
    复健在七楼，周末人也不是很多，加上有预约，倒是没等多长时间。
    顾其琛进去复健，颜缓缓就坐在门外等他。手机仅存的一点电量也被她玩没了，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试图读墙上贴着的骨科常识来打发时间了。
    “喂。”顾其琛突然推门出来。
    “好了？那么快？”
    “手机没电了？”说完把自己的手机塞了过来，重新进了房间。
    拿着自家队长的手机，颜缓缓还有点回不过神。讲道理现在还有人光明正大地把手机借给别人玩的？
    那只能说他的队长坦荡荡了。
    顾其琛的手机跟老年人的一模一样，手机屏幕还是系统自带的，除了英雄联盟助手，贴吧，微信这些必要的软件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连个美颜相机都没有。
    生活除了英雄联盟，了无乐趣可言。
    坐椅子上看了几场直播，然而在她企图伸个懒腰的那一瞬间，手无意点到了我的订阅，发现顾其琛的这个帐号上只订阅了一个主播。——打酱油的缓缓。
    也就是。
    她。
    而且他的用户名也很眼熟。要是没记错，就是那个给她砸过十几万的土豪。
    当初一个叫做ghh的土豪，一夜给她砸了近十万，还上了微博的热搜。颜缓缓也因为这样，被刷了好几天卖肉啦，甚至还有眼红的说她被包、养了。
    后来她就干脆不开摄像头了，这个土豪就没那么高调了。
    ——所以这个狗东西是多想不开？暗搓搓给自己直播砸钱？不知道直播平台要抽一半的成嘛？直接把钱打她支付宝不行吗！
    颜缓缓吧唧一下把手机倒扣在腿上，话是这么说，耳根子却红了一大片。感觉心里最柔软的东西被击中了。鼻孔撑大努力平复心情。
    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喜的呼声。
    颜缓缓微愣一抬头，看到对面三个女孩子，她们的包还是san战队的周边，其中一个女孩子手上还打了石膏。——“缓缓？”
    讲道理，san自从顾其琛加入了之后，粉丝直线上升，划重点，特别是女粉丝。连带着颜缓缓这个原过气了的lpl女解说，现数据分析师都刷足了存在感。但是医院也能遇见粉丝，她没化妆，没洗头，这个真的是……
    “你怎么在这？”
    “在等人。”
    “哦哦哦，也是san的吗？谁？琛哥吗？还是大王？”
    话音刚落，那个答案就自己推门出来，看到原本还是孤家寡人的颜缓缓身边围了三个女孩子，还有些发愣。
    “卧槽！琛哥！！！？？？”
    “琛哥来医院看骨科？是职业病吗？”
    “能签个名吗？哎哎哎，我笔呢我笔呢。”
    “纸纸纸！忘了带本子了，签石膏上行吗！拆了我就放家里供起来。”
    顾其琛：……
    顾其琛就跟行走的大鸡腿一样，一出来，三个粉丝立刻围上去了。她们还顾忌到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嚷嚷。但是路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明星来医院了。
    颜缓缓再一次坚定了，找男朋友不能找公众人物，特别是女粉众多的。不然回头公开了，这些女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而且平时醋要成吨成吨地喝。
    “琛哥的受伤怎么样了？没事吧。”
    “琛哥怎么跟缓缓出来逛街？网上说的是真的吗？你们真的在一起啦？”
    这个问题在颜缓缓看来就是催命符，她都能想象得到，这些女粉要是误会了，会不会用那只石膏砸自己。
    “没有没有没有。”连连摇头。“他不会开车，战队里那些孩子又没驾照，我就是送他来医院，简单来说就是司机。”
    然后，她居然从那几个女粉丝的脸上看到了失望的表情。
    “真的没在一起？”
    “不会吧，那真可惜，还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琛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加油了！之前你们在国内战队的那几个队友都脱单了，还以为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们都是理智粉！平时除了英雄联盟也多关心关心其他事情嘛。当然身体也要照顾好……啊春季赛要加油啊！等着琛哥再拿一次世界冠军！”
    几个女粉丝叽叽喳喳地交代了几句。
    “嗯，谢谢。”
    送走了那些女粉丝，颜缓缓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还有催喜欢的选手交女朋友的？难道不是勾走我老公的狐狸精之类的话吗？
    这种老妈口气，担心身体担心谈婚论嫁的画风真的对？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好像上次在大白车上遇到的那个女粉丝也是这样的。
    谁说电竞圈的女粉丝都是脑残不懂游戏，把追爱豆那套带进电竞圈的。
    ——这明明很可爱啊。
    “想什么呢。”
    “想你的女粉丝。似乎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电竞圈里的一片清流啊。”
    顾其琛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顶。“全靠想象，你的眼睛用来干什么的？”
    总觉得这句话话里有话。
    顾其琛没有解释的意思，带着她走进电梯。
    颜缓缓想问那个叫ghh的是不是他的小号，还有为什么要给她砸那么多钱。话到嘴边问不出口，要是顾其琛说不是那还好。要是说是，她要怎么接。
    “你手机……”
    顾其琛：？？？
    “的壳挺好看的。”我日！我在说什么啊！
    顾其琛把手机摸出来，和颜缓缓的一样，都是透明软壳。“恩……审美挺好。”
    “……”这一幕似曾相识。
    颜缓缓：“医生怎么说？”
    “不太严重，做了一下按摩，平时多注意就行。”
    “哦。”颜缓缓被人挤了一下，朝着顾其琛的方向挪了挪。
    七楼人还算太多，电梯到了五楼，进来一大批家长带着小朋友的，颜缓缓被挤到了最里面。电梯几乎每层都停，后面居然推进来一个空的手术床。电梯里的人就跟沙丁鱼罐头一样，颜缓缓努力缩小自己的体积，偏偏还有人挤过来。一只大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直接把她拽了过去，塞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