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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虽然听不见看不见,她还是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若是往常这样的话,她早就睡着了,如今却是明明看不见,也大大睁着眼睛,等待光明的来临。
    突然之间,碧玲感觉四周的结界消失了,她听见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一点点在靠近。
    碧玲猛地站起来,声音清脆如银铃,带着几分欢悦:“师兄。”
    “嗯。”果真是凌赋白的声音,比平日低得多。
    碧玲眼前一亮,身上的捆仙索也被他收起,正扬起嘴角,在看见面前的人时,笑意卡在了一半。
    玉冠被灵兽在挣脱的过程中弄掉,乌发随意披在肩上,面上没有半丝血色,如同白瓷。
    左手微微颤抖着,还有血液在往下滴,往日纤尘不染地一袭白衣也溅上了点点血迹,哪里还有身为门派首徒出尘不染的风姿。
    “师兄你可有哪里受伤了?”碧玲大惊失色,急忙想要查看一番。
    “无…事…”凌赋白有些艰难地出声,却最终没有撑住,一个趔趄,倒在了碧玲肩头。
    第77章 来信
    碧玲心中一紧, 急忙伸手扶住他, 生怕师兄掉到地上。
    “无事。”凌赋白闭眸,有几分贪婪地在碧玲身上吸了一口气,重新站稳了起来。
    都这样了还要逞强,眼见大患得除, 碧玲说话也轻松起来,颇为“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我不会嫌弃师兄你身上脏的。”
    “嫌弃?”凌赋白垂眸,不知她为何会这么说。
    “对啊。上次我也是被那妖龙弄得一身脏,看见师兄来了,想起你平日里那么爱干净,都是强撑着, 不敢倒在你面前, 怕弄脏了你的衣服…”
    碧玲陷入回忆,说得滔滔不绝,凌赋白听得没有血色的唇角翘起, 不由得暗笑,笑着笑着,又捏拳在唇畔, 轻咳出声。
    原来如此, 他还当是…
    “师兄你真的无碍吗?”见状, 碧玲话锋一转,眸中满是关切。
    “没事。”凌赋白摇摇头,“走吧, 回去了。”
    “喔。”碧玲点头跟上。
    这是第一次,凌赋白御剑如此之慢,虽然碧玲多次提出载他飞回去,却还是被他拒绝。
    他这般模样,碧玲实在是不放心,必须要跟着把他送回去才行,且一路上偷偷往他体内注入不少灵力。
    “好了。”凌赋白现在门前,已经用清洁诀整理过的衣服又是落落一身雪色,眉目融融,“这下你放心了吧。”
    “嗯…”碧玲脚尖一垫一垫地,讲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终究是相信了的样子,“那我走了,师兄你好好休息。”
    “好。”见她真要走,凌赋白却也开心不起来,只笑着点点头,看着碧玲御剑离开的身影,才将门关上。
    方一关上门,他眼前的事物便模糊起来,喉头一甜,再次涌出一口鲜血,凌赋白几欲站不稳,只慌乱中单手撑在桌上。
    “师兄,师兄。”门外传来碧玲的声音。
    凌赋白摇头笑笑,他这大抵是即将到鬼门关走一趟的缘故,都出现幻听了么。
    “哐当”一声,大门被碧玲一脚用力踹开,亮白的光线随之倾泻而入。
    碧玲一言不发,只强忍着眼泪讲他扶到床上躺坐着,才委屈道:“师兄你这个骗子…”
    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哭腔。
    凌赋白此刻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知道自己也隐瞒不住,只是还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碧玲抿紧唇不说话,泪珠蓄在眸中又强行收了回去,好半天才声音小得像只猫儿一般:“师兄的光,没有了。”
    “光?”凌赋白明眸,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碧玲吸了吸鼻子,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师兄身上的光没有了,宛珠身上的光也是这样没有的,她就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从前整个门派所有人中,除了景弈渊,便是凌赋白周身的白光最亮,碧玲不懂这光代表什么,但她记得霍宛珠身上的光就是这样,愈来愈暗,愈来愈暗,直到病倒。
    在湖边时她眼前的黑布一被解开,便注意到师兄身上亮得刺目的白光没有了,碧玲只当是一会儿便会回来,岂知一路上师兄的光越来越暗,她的心也越沉越低。
    “不必担心。”凌赋白即使已是气若游丝,也不见惊慌,反而面带从容,“我不会死,等长老们回来了,一切自然会好。”
    “长老们?”碧玲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他们何时回来?”
    “不知。”凌赋白摇摇头,随着这个动作又是一声剧烈的咳嗽,碧玲急忙上前替他排背。
    “师兄你先躺着,待我询问师傅一番。”碧玲说着,掏出了腰间传音的青玉板。
    直到说了好一会儿功夫,碧玲她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凌赋白早已打算用自己的元丹封印龙妖,只是他成丹不过一年时间,届时召唤灵兽定然会耗尽修为,因此大长老和二长老才会外出寻找能够替他巩固根基的灵药,至今未归。
    只是,在谈论的最后,二长老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里满是惋惜:“那东西并非俗物,我们轻易根本不能借得…”
    “好了…咳咳…”凌赋白伸手按住碧玲手上的青玉板,“不要再听了。”
    他见她方才眼中的光芒闪烁,似乎借不到就要去抢一般,若真的放纵碧玲去抢,那他如何能原谅自己。
    “师兄你…”碧玲如同被勾走了魂魄一般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忽而气极反笑,“真是无私。”
    “咳咳…”凌赋白勾起唇角,“我身为门派大弟子,担起责任是理所当然…”
    “一点也不理所当然。”碧玲打断他的话,“师傅明明说让我们二人一起调查,你倒好,一声不吭就奉献出了元丹,也不问我怎么想。若是今日我没有察觉到,你又当如何?”
    若是她没有察觉,凌赋白轻笑一声,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自己本是会因失血过多倒在万星湖旁,或许过个十天半月,师傅自会找来,再将自己带回去。
    若没有她一路上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给他注入灵力,只怕他连御剑飞回来都做不到。
    只是这些想法,凌赋白自然不会说出来,只装作无辜的样子,往日无求无欲的双眸多了几分暖洋洋的人情味:“师妹不是聪慧过人,瞒也瞒不过吗?”
    “若没有我呢?”碧玲反问,带着薄怒,“师兄是不是打算就躺在那湖边十天半个月?甚至在我早上问你的时候,还骗我说没什么事。”
    凌赋白却没有说话,碧玲以为他是无言以对,定睛一看,竟是已经阖上眼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极为安静,如同平时一般,干净得不沾半分尘埃,纤长的睫毛在眼窝处形成阴影,带着几分虚弱。没有血色的薄唇,此刻倒真是晓得冰雪一般的人了。
    碧玲原本还在指责中的唇瓣闭了起来,想要将他被子盖一盖,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他握得紧紧地,想扯也扯不出,只好将就着将被子给他盖上。
    据师傅的说法,他失血过多,又失了元丹,定然要昏迷一段时间,且醒来后因为根基受损,想要重新修炼,也要费力得多,甚至比资质最普通的人也要辛苦,因此他和大长老才会尽力去找到巩固他根基的灵物。
    不能修炼…对师兄来说,一定是最痛苦的事吧。
    在万星门这么多年,关于凌赋白的事,碧玲就算是不主动打听耳边也总会有人讨论。
    与方师兄那一类舍不得家人却被强行送出来的弟子不同,凌师兄却是自愿拜师修行的。
    江南凌家,当朝富商之一,富可敌国,嫡系只有凌赋白一子,无论纳妾多少,也没能生下别的孩子。
    只是这孩子自幼似乎便对黄白之物不感兴趣,就连抓周的时候,也是拿的边边角角里的一把剑,不过三岁,就能拿剑比划得有模有样。
    这样的小公子,本应是千娇万宠,将来继承家业,继续快快活活地做少爷,当老爷,却对一切都兴致平平。
    直到六岁那年,二长老偶然打门前经过,见凌家府宅之中似有祥气,进门拜访,就与这小公子看上了眼,拜为师徒。
    从此告别烟柳繁华,踏入道门,朝练剑,昔悟道,坚持不渝,直至今日。
    仿若他天生就是为了道门的这把剑而生,为了道门的这把剑而活。
    这样的师兄,若是不能继续修行,只怕等于要了他的命吧。
    碧玲思及至此,缓缓从他没有温度的掌中抽出手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外。
    于风雪之中,取出自己的青玉板:“师傅可知,要如何才能让师兄重新有修炼的根基?”
    碧玲举着青玉板,等待二长老的回音,在荧光闪烁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地启封倾听。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原本还下垂的唇角,又翘了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碧玲当下青玉板,急忙御剑朝景弈渊所居的方向飞去。
    “师弟,师弟。”碧玲在门外敲着门,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回应,不由得踮起脚往里面看进去,“莫非是不在这儿。”
    门派内弟子平日都洁身自好,没事儿也不会瞎串门,因此众人房屋的门平时都是松松关着的。
    碧玲不知景弈渊上哪儿去了,只好推开门,自顾自进去了。
    “咦?”上次她来的时候,这桌子上还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为何现在有一封信。
    又联想到他不在这儿,莫非…这是师弟有事外出专门留下的信。
    这样想也不无道理,景弈渊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联系的人,更遑论信件交流了,碧玲暗自肯定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纸质精良的信封,凝眉打开,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吾儿亲启,师弟什么时候有儿子了,不对不对,那这便是狗皇帝给师弟的信了,我还是不看的好…看一下吧,应该也没关系,我跟师弟都这么亲了…”
    “你在做什么?”大门重新被人推开,原是景弈渊刚刚回来,眉间还带着外面风霜的寒意。
    碧玲下意识想将信藏起来,却又意识到藏也藏不住,只得讪笑道:“无…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偷看信件被抓个正着,大家不要学习这位差生。
    第78章 凤印
    她的小动作景弈渊如何会看不出来, 只顾不上这些, 点漆般的黑瞳紧紧盯住碧铃泛红的眼眶,眉心微拧:“怎么哭过?谁欺负你了?”
    说着,大手一伸,将她带到怀里, 垂眸细细详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隐忍不发,似是就等着碧铃说出让她流泪的罪魁祸首,然后再一剑将其毙命。
    “啊?”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碧铃反倒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眸色闪烁。
    师傅说的那东西, 就在皇宫内, 而师弟不喜欢皇宫,她又不是不知道。可是,如今大师兄已经根基尽废···
    转眼间想起自己方才离开时, 凌师兄躺在床上安静苍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容,碧铃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大师兄···他···”
    又是凌赋白。
    景弈渊如玉般的面容在碧玲看不见的角度沉了沉,感受到怀中人身躯的微微颤动, 终究还是忍住了, 反而柔声道:“他怎么了?”
    担惊受怕一整天, 鼻间闻到让人安心的清新气息,碧铃不知为何,提起的一颗心像是终于找到了落脚点, 垫脚忍不住伸手揽住景弈渊的脖子,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带着哭过后的鼻音软软糯糯道:“师弟···”
    然后抽噎着断断续续将发生的事挑重点讲述给他听。
    景弈渊一边听着,一边轻拍在碧铃单薄的后背以示安抚,纵然她说得简单,他还是可以明白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但在听到她说救醒凌赋白需要的东西之时,原本幽黑的双瞳暗下来,唇角在不知不觉间抿紧,带有几分自嘲。
    有时候,明明知道她只是太简单,太不通人情世故,才会行为处事与众不同,可景弈渊还是忍不住想问,在她心中,他与她的大师兄,不,还可以是方师兄,是莲师姐,甚至是重华宫中的宫女观琴,是不是同等重量,甚至还要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