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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那边蒋兆添没有下车,在亓素进来后,调转车头就迅速离开,走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空旷的街道上,就独独留下成钧和他的车,他背脊往后靠,靠上车椅,仰头看着车窗外隐有几颗星辰的夜空,伸长手臂,从中控台上拿过电话。
    径直拨了号出去。
    “……黄经理,借我两个人。”成钧另一手似有若无地摩挲着方向盘,力道温柔的像在抚摸别的什么东西。
    那边的黄权没过问成钧找他要人做什么,直接问成钧什么时候要。
    “过两天吧,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
    “行,我先把人给你留着,要的时候直接联系他们就好。”黄权正和公司里的人在外面吃饭,抬手让众人交谈声小一点,众人直接闭嘴,一瞬间屋里鸦雀无声。
    “先谢了。”成钧愉悦的情绪通过电话线,传递到了黄权那里。
    于是黄权有了那么一点好奇心,好奇让成钧开心的是什么,不过很快就不再在意。
    第30章 万人迷剧本:攻略黄权50↑
    有惊无险?
    不,其实无惊无险,亓素穿梭这么多个世界,扮演过无数个炮灰角色,不说觉得能看清一样个人,大体还是不会有太多出入。
    知道成钧这人最多图个惊险刺激,不会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要去寻死,反而这样的人,其实是最惜命的。
    至始至终亓素都平静且面无多少波动,好似都什么都无有畏惧,亦没有在意的东西。
    但真的没有在意的吗?
    蒋兆添知道有一个人,在亓素心里,有着绝对重要的位置。
    而本来蒋兆添准备在过一段时间,再实施的事,因这天的突发状况,让他觉得是该提前了。
    他和亓素之间可以有很多关系,却是打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该是朋友这一种。
    朋友的戏码该告一段落,进入他想要的另一个阶段。
    这边蒋兆添着手某件事,亓素那里毫无所觉。
    鉴于之前在医院那里接过黄权的名片,答应帮对方一个小忙,虽然对方不是炮灰剧情中会出没的路人甲角色,既然自己都答应,就不能随便失信于人。
    何况只是一个小忙。
    在征求了蒋兆添的同意后,两天后亓素联系上黄权,两人约定好了一个时间点。
    是在本周的周六,亓素原以为蒋兆添也会跟着一起去,男人似乎不愿意看到他单独出去,离开他的视线,意外中,蒋兆添不但没有随他一同,更是没有给他限定一个时间。
    这几天里,蒋兆添透向他的视线越来越灼烈,总给亓素一种感觉,对方在暗里或许做着什么,然而又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亓素穿梭这么多个世界,第六感向来不会错,于是慢慢戒备起来,不至于让自己再像之前那样,再次着什么道。
    附身的这具身体,比他过往任何一具身体都要敏感数倍。
    时间很快就到周六,约定的是下午两点,中午亓素就简单炒了一个菜,拿高压锅圧了一锅饭,蒋兆添身体基本痊愈,返回到自己工作中,他手下有一个大型投资公司,还有游戏公司,养病期间交由助手暂管,已经堆积了不少事情,于是这些天都是早出晚归,中午基本都不在家里吃饭。
    蒋兆添到是有想过让亓素到他公司上班,做个助理什么的,念头刚起,旋即又收了回去。
    他并不需要一个左膀右臂,亓素在他这里,有另外一些更为合适的位置。
    蒋兆添托关系,给亓素弄了一个驾驶证,亓素出门开了辆相对不那么显眼的黑色轿车,离开蒋兆添住处,赶往和黄权之前就说好的地点。
    一家位于半山上的疗养院,疗养院绿树环绕,周遭风景到是不错,黄权开车在前面带路,亓素跟在后面。
    将车停靠在空旷的车场,亓素推门下车,长腿落在长有杂草的地上,往右转头,男人今天穿了一身相比上次而言,要紧身些的衣服,天气并不热,亓素是穿的长袖,男人似乎一点都不怕冷。
    直接穿的无袖深灰色短t,体恤领口呈深v,非常贴身,甚至仔细看,可以看见男人壮硕胸肌和腹肌的轮廓。
    下身亦是同色系的紧身低腰长裤,这一身将男人精悍的身形显露地分外显眼,男性荷尔蒙狂放,若是这里有年轻女性的话,想必会直接被男人完美的身形给吸引迷了心。
    秉持着对美的欣赏,亓素视线沿着男人身材打量了片刻。
    接收到亓素那里的目光,黄权深邃眼眸游移过来,从亓素脸上目睹到无有遮掩的欣赏,疑惑了一瞬,然后大概知道他是在看什么。
    黄权倒是觉得挺奇怪,像亓素这样的,本身就拥有无可匹敌容貌的人,应该不至于对他露出这种目光。
    他自己本身才值得这样惊艳的目光。
    好奇归好奇,黄权好奇心从来都不重,没打算和亓素有什么深交,请对方帮了这个忙后,便不准备再接触亓素。
    “走这边,在五楼。”黄权锁上车,将车钥匙揣兜里,朝亓素驽了驽下巴。
    亓素跟在黄权身后,他个子不算低,男人竟是比他还要高约半个头,估计在195cm以上,他目前认识的这些人里面,就蒋鹤和男人差不多。
    亓素默然地掀起眼帘,盯着男人的后脑勺。
    冥冥之中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和男人的相遇并不是真的巧合,而是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
    就仿佛是,即便那天不在医院相见,他们也必定会在其他地方见到。
    亓素自然不会以为这种感觉是他喜欢上了黄权,他向来看得清楚,来这些世界只是完成固定任务的,他和这些原住民们不同。
    积分赚取够了,他就会离开。
    而事实是,他这人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为谁动过心。
    他亦不认为会有那么一个存在,感情是最脆弱的东西,他虽偶尔会觉得孤独,可同时,他是绝对享受这种孤独的。
    曾经到不是没有人想打破他的孤独,最后自然是以他毫无留恋地离开那个世界为结局。
    炮灰剧本偶尔会因为一些世界本身的原因,而出现错误,所以之前的一直任务失败,在亓素看来,并不代表着什么。
    他完全不会忘剧本是否拿错的方向想,他心中抱有的依旧是努力完成炮灰任务。
    乘坐电梯上五楼,穿过一道长廊,亓素和黄权来到一扇房门外。
    黄权没有敲门,抓着门把,往里一推。
    扑面而来一股陈旧腐朽的死亡气息,亓素猛地拧紧眉,随黄权走进房间,眼睛往屋里病床上一扫,为看到的一幕,心跳漏了半拍。
    只见靠着窗户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老人满头银丝,脸上肌肉坍塌,瘦得脫了形,就剩一张面皮包裹着头颅。
    亓素前行的步伐随之顿了一顿。
    黄权几步走到病床边,弯下腰,拿起拉起老人的手往自己脸上放,老人浑浊无光的眼珠子往右边转动,似乎是想看什么,然而目光没有焦距,落在虚空里。
    老人双目失明,眼睛无法视物,他鹰爪般瘦枯的手指缓慢地描摹着黄权脸部的轮廓,慢慢的抿紧的唇忽然动了一动。
    他大概是想笑,亓素觉得老人应该是想笑,只是面部肌肉已经不受控制,于是那个笑就难以顺利做出来。
    啊啊啊,老人张开嘴,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亓素是没听明白对方想说什么,前面黄权却是像听懂了,他拉下老人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刚毅冷硬的面容浮现出隐约悲伤的神色,黄权嘶哑着音,对老人道:“闫叔,小随回来了,我找到他了。”
    老人张开的嘴里再次冒出一些声音,本来躺着的身体忽的激动起来,黄权不敢过于用力,只能再次出声安抚。
    “他就在旁边,你别激动,我让他过来。”黄权说着的同时,看向亓素,眼神示意他靠过去。
    亓素没有吱声,顺从地走上前。
    刚一走近,左手被黄权给抓住,而紧跟着,一只瘦枯的手搭了上来。
    如寒铁一样冰冷。
    老人一扣住亓素的手,就猛地用力,似鹰爪的指甲刺进亓素手腕里,尖锐的痛顷刻间暴躁,痛感神经高处常人数倍的亓素,当即体会到令头皮都战栗发麻的痛。
    身体条件反射,准备立刻甩开老人的手,眼帘往上一掀,在触及到老脸上忽然洋溢出来的欣喜时,亓素强行圧制住挣脫开手臂的念头。
    而老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过于用力,放松了一点手上的力道。
    他身体晃动,抓着亓素手腕,努力想凑过去,一边站着的黄权往后退了几步,将床头的位置而让了出来。
    亓素同黄权目光又一个对视,没有让对方有什么暗示,他一步上前,站在了黄权刚刚矗立的位置。
    更是握住老人伸过来的另一只手,往自己脸上放。
    面庞当即被只冰冷的手掌盖住大半,老人手指似不受控地哆嗦颤抖,小心翼翼地抚摸亓素的脸颊,一寸寸描绘亓素脸部的轮廓。
    啊啊啊,老人浑身都颤栗着发出比刚才更为尖锐的声音,虽然还是听不懂一个音节,亓素却意外中像是知道在说什么。
    他靠着床沿,蹲下了身,一手覆在老人抚摸他脸颊的手背上,嘴唇蠕動了片刻。
    两个叠词从唇齿间逸了出来。
    医院早在两个月前就对老人下达了死亡通知单,但老人始终还留着一口气,为的就是能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再见一次他的孩子。
    不能说话,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但他听力还没有完全丧失,所以亓素低喃的那两个字他听清楚了。
    眼眶猛地发热,浑浊的眼睛里,泪水成行地无声往先坠,那一滴滴泪水砸在亓素被老人抓住手腕的掌心里。
    泪水滚烫,烫得亓素手抖了一抖。
    满面泪水的老人接下来的一个行动,让亓素心中巨震,只见老人掀开被子一角,就将亓素的手给拉了进去,然后盖上被子。
    显然他以为亓素手发抖是冷到了,亓素半蹲在床边,仰头看着上方浑身都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老人。
    老人枯黄的面庞上忽地色彩似乎亮了许多,他一只手还抓着亓素,但很快亓素就敏锐察觉到老人抓握的力道在减缓。
    眼泪还没有停止,流速却是缓了不少,一股巨大的悲伤,瞬间实质化为一只冷硬的手,猛地握住亓素心脏,他感到心口隐隐抽痛。
    老人睁开的眼帘一点点盖下去,亓素松开覆着老人手背的手,他手刚一拿开,老人的手就无力掉落下去,砸在纯白的被单上,发出一道撞得亓素胸口刺痛的闷响。
    老人彻底闭上了眼,被单下,握着亓素的手,却至死都没有松开。
    亓素眸光剧烈晃动,眼瞳垂落下去,看着咫尺间老人搁在被单上那只枯瘦的手臂,浓烈的悲伤涌上心头,如高速翻滚的巨浪,似马上就要将他整个人呑没。
    闭上眼睛,缓缓吸了两口气,亓素圧下涌上眼角的热意,站起身,面色沉静无有波动,掀开被子,一根根掰开老人的手指,将自己手腕给解放出来。
    手腕一圈刺目的红,亦有些地方有点血渍,亓素发怔地盯着血渍,有那么一会没有眨过眼。
    黄权看老人容颜安详的死去,没有上前去,而是转身往房间外走,去外面叫了护工,告诉对方老人已经死去,护工一听惊愕了片刻,跟着就快速跑开,转眼后来了数名人员,他们一起朝老人房间跑去。
    本来空旷死寂的屋子,很快就挤了不少人,亓素被挤到了后方,他看着前面围在病床周围的人,侧过身,缓慢走出了房间。
    走到走廊里,背影看起来萧瑟而落寞,老人的后事黄权已事先委托过院方处理,在他看来,这个结果算是很好的了,老人没有遗憾地离开,这个欺骗,也是老人已故的儿子请求他做的。
    黄权站在走廊里,沉眸看着面前青年瘦削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青年身体周围都萦绕着无尽的悲伤,也许下一刻对方就会哭出来。
    余光中瞥到一点猩红,黄权视线下落,定睛后看清那是血迹,那一圈红色衬着青年冷白的手腕,一瞬间黄权心间就有种不怎么舒适的感觉,怎么看都觉得那些红色很刺目。
    没及多想,黄权两三步走上前,从后面拉住亓素手腕,小心避开了那点伤处,在青年惊讶且戒备的星眸中,黄权沉眸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