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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她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美得扎人心窝。
    厉慕寒像是被这番话将住,又像是被这番话噎住。有点着恼,又有点震惊。他灼灼地盯着花蛮儿半晌,终于冷哼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他是无言以对了吧?
    花蛮儿轻勾唇|瓣,冷冷笑着。她的神情绝美而高傲,但她的心破碎而悲怆!
    “始终是妾”。
    厉慕寒无情的话语一直在耳畔缠|绕。
    可不是么?前有夏芊芊,后有施以柔,而她花蛮儿,始终是妾。
    妾就妾吧,有什么关系?
    反正又当不了多久。
    花蛮儿带着这种自我安慰的乐观心情,努力豁达的让自己入睡。
    翌日,厉慕寒果真风风火火地办起了亲事。
    因为速战速决,所以有的礼节显得过于简陋。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因为厉慕寒与施以柔彼此相爱,所以有情饮水饱,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一大早,下人们都在忙来忙去。
    偶尔见到韩枫,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相当怪异,害得花蛮儿心里也毛毛的。
    偶尔触到施以柔与怜馨的目光,她们居然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自己又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美男子,犯得着女子见了自己脸红么?
    然而,事实如此,故意瞪过去,她们立即脸红、低头、避开。屡试不爽。
    “到底怎么啦,怜馨。”私下她也曾单独问过怜馨。
    可怜馨什么也不说,头一低,就脸红扑扑地走了。
    或许是怜悯吧?
    这些人根本就是在怜悯自己。好端端地嫁给了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爱自己的人。
    得出结论后,花蛮儿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只是在这个大喜日子,始终抱着一瓶酒壶,到处走,到处喝。她脸上始终挂着释然的笑,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
    就算是在喜宴上,她也大大方地出现了。
    厉慕寒与施以柔久别重逢,终究是难得的缘份。
    他也很愿意给施以柔一个温馨而隆重的婚礼,所以眼角余梢瞥见花蛮儿一直抱着一个酒壶不放,微蹙了一下剑眉后,也没有马上发作。
    可是,没有想到,酒至中巡时,他和施以柔却开始闹肚子了……
    第43章 夜半潜逃
    在酒席上去了两次,厉慕寒还没有怎么察觉,可后来施以柔也频频去了。厉慕寒就开始怀疑了。
    冰眸扫遍了酒席,也未见到花蛮儿在座。
    方才让她规规矩矩以侍妾的身份拜见施以柔这个正妃,与之奉茶,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但好歹照做了。这会儿又跑到哪里去了?
    厉慕寒冰眸扫视了许久,在酒席里都未发现她的影子。直至他将视线透过窗棂望去,才瞅见那个女人抱着酒壶,坐在回廊的栏杆上,背靠着朱柱饮酒。
    她那两条修长的腿就屈膝搁在栏杆上,一边出神凝望着花丛,不知在想些什么。
    偶一回眸,两人视线于空中交缠,电光石火般互掐了一番后,花蛮儿淡然了。
    幽幽饮酒,骄傲地抬起下巴,与之对峙。
    那双迷离桃花眼流露出来的促狭之色,挑衅的神情,唇角似有若无的浅笑……
    霎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小贱|货,又开始作贱了。
    他眸色微敛,紧抿凉薄的唇,恨不得掐死她。
    “你给王爷和王妃下了毒,对吧?”沈含笑一见这情景,凑到花蛮儿身边低声问。他也是洒脱性子,久坐不住,执了酒壶,四处浪荡。
    花蛮儿抱臂冷笑:“说‘毒’严重了,小女子只不过是下了些泄药。他那么诋毁我,贬损我,蔑视我,弄一点让他洞房不成,也不为过吧?”
    沈含笑轻呵一声,无奈道:“唉,你们俩啊!一个替你输了血,却始终不肯承认是在乎你;一个下泄药破坏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又不承认吃醋。你们实在是一对活宝,活脱脱欢喜冤家。”
    “哧,谁吃醋?谁跟他是欢喜冤家?他要是在乎我,会这么对我么?要是在乎我,倒是扶我为正妃啊;不过,我也不稀罕,我怎么可能吃醋?我不过是想要报复罢了。没真正下毒毒死他,算便宜他了。”花蛮儿将酒壶凑到唇边,猛然灌了一口。
    浓烈的酒呛得一双美眸泛起了水雾,小脸微红,语气略显幽怨。
    沈含笑皱起眉笑着看她,长叹一声:“这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我都替你们着急。”
    “急什么急?”花蛮儿冷笑一声,突然凤目微睐,邪睨着沈含笑,轻声告诫,“对了,你最好离本夫人远一点,不然,难保那个变|态突然发疯,冲过来揍你!”
    “哈哈,”沈含笑拈须长笑,“不,在下与韩将军不同。韩将军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对王爷来说,或许是个威胁。可是本道人已至中年,又带发修行,清心寡欲,瘦得跟猴子似的,你怎么样都不会看上我的,王爷必定放心得很啊!”
    “是么?”花蛮儿微微笑着,醉眼迷离地上下打量着沈含笑,“可是本夫人怎么看你,怎么觉得你浑身上下充满魅力呢?你这哪是年纪大,中年成熟大叔,更加稳重懂疼人。又是哪里瘦?分明是仙风道骨,一表人才,有了这胡须,更加衬你的神仙气质。至于这清心寡欲嘛,那也未可知,兴许是你还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罢了!”
    “哈哈哈——”沈含笑仰天长笑,指着花蛮儿道,“你啊你,真是会说话!嘴甜得像抹蜜似的,让人不喜欢都难。诶,我说你这种口才要是用在王爷身上,王爷肯定会很|宠|你的。要不,试试?”
    花蛮儿向上翻了个小白眼,不能苟同:“我试试,他只能说我犯贱。他就是茅厕里的一块硬石头,没兴趣讨好他!”
    “诶——”沈含笑无可奈何了,“你说这厉慕寒是怎么想的,你对他恩情这么大,若不是你,那次他就死在栖霞山了。这一次,又是你,不顾一切带着一万蛮夷军赶去,否则,还指不定这结局如何呢。最起码,那施以柔可是你及时救的吧,若非你,她早就在马车上被那些大昭兵杀死了,如何还能在这里好端端地当王妃呢?”
    花蛮儿闻言,瘪了下嘴角,委屈的泪直往肚子里咽。
    可不是……
    细细想来,还真是戳心窝子。
    “花夫人,你现在后悔了不?你应该没想到那日|你救的人会是王爷念念不忘的旧情|人吧?”沈含笑好奇地问。
    花蛮儿淡淡勾唇,视线坦率地落在沈含笑促狭的眼眸里:“不!不后悔!就算事先知道她是施以柔,我也会救她。因为她没有错,错的是臭男人!”
    “哈哈哈——”沈含笑又仰天大笑,举起酒壶与花蛮儿共饮,“来,咱们喝一杯。我这老人家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
    花蛮儿也笑,将酒壶与他碰了碰,豪迈地仰头就饮,而后拭去唇边的酒渍,道:“我这个小丫头也越来越喜欢你这个老人家了!”
    话音方落,就见到对面的沈含笑笑容僵了,她正奇怪着:“怎么啦?”
    沈含笑顾不上回答,头一低,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诶——”花蛮儿伸出手,才刚要呼唤,突然得背后的气息不对劲,冷冽得沁人脊梁骨儿。
    她倒抽了口气,连头都没回,直直往前走,紧接着小跑起来,想要火速逃离。
    然而,哪里来得及呢?
    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从后衣领拎起,低沉的声音在头顶炸响:“跑什么呢?有种说清楚,你喜欢上哪个老人家了?”
    共蛮儿咬咬唇,努力挣脱他的箍制:“关你什么事儿啊?都是军中同袍,开开玩笑不行啊!”
    “开玩笑?你还真是喜欢开玩笑?所以,你就敢在本王和柔儿的酒里下泄药?”厉慕寒怒气腾腾地质问。
    他真的是气疯了。这才刚刚又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就听见花蛮儿说什么也喜欢沈含笑这个老人家的话,能不火冒三丈么?
    “我……”花蛮儿索性也不争辩了,回眸冷睨着他,“我就是下泄药怎么啦?谁让你不知好歹的?我救了施以柔一命,你不让她跟我道谢,反过来让我去给她敬茶,我不情愿不行么?”
    “口口声声我是你仇人厉栩庆的女儿。可不正因为如此,你更应该感谢我不计较身份,愿意致力帮你化解你和蛮夷人的仇恨,愿意帮你召集蛮夷人,不是么?”
    “我花蛮儿虽然不需要你的感激,虽然只是你的小妾,可是我想得到最起码的尊重,不行么?我想得到公平的对待,不行么?”
    “你凭什么能够随时随地污辱我,诲蔑我,欺凌我?我是哪点比你差,还是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要是真的那么讨厌我,不如就放了我,好过留我在身边,这般虐我。”
    花蛮儿越质问越气愤,不知不觉滔滔不绝地倾泄了心中所有的怒火。
    “哼,好一个伶牙利齿的花蛮儿,这么快就开始邀功了?”厉慕寒松开了手,但是眸色及语气之冷血冰寒,令人毛骨悚然。
    “振振有辞,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公义和道理都在你这边。本王没有你那么多小肚鸡肠,花花心思。花蛮儿,本王只想教会你一个简浅的道理。身为军中统帅,如果能够让人随随便便下泄药而不加以惩诫,那将来,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毫无忌惮地加害本王?”
    花蛮儿心底直感不妙。这语气,这神态,分明就像座热浆滚滚的火山,很快就要爆发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花蛮儿也想脚底抹油,赶紧跑走。
    可就在这时侯,厉慕寒已经开始下令了:“来人!把花蛮儿给本王捆起来!花蛮儿给本王和王妃下泄药,罪不容恕。看在今天大喜之日的份上,就鞭打二十,以示惩诫!”
    所有将领都一惊,全部跑过来围观,就连沈含笑也吓得连忙跑回来。
    韩枫这时也顾不上避嫌,上前劝道:“王爷,不可!今天大喜之日,实在不宜见血。再说,你也曾经答应皇后娘娘,好好照顾花夫人的啊!”
    “是啊,大喜之日,还是不宜见血啊。”葛雄也劝道。
    沈含笑也帮着劝:“王爷,这花蛮儿就是小孩子心性,一时顽劣,气不过,这才做的糊涂事儿。今天大喜,不宜挥鞭。不如先记下这二十鞭,日后让她将功抵过,好不好?”
    “对啊对啊,让她将功抵过。”
    “先记在帐上……”
    众将领纷纷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