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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她上车时头发在前面的谁背包上挂了一下,丁俊亚立马抬手拉住那人的包,替她把头发拉了下来。
    入座时,她和丁俊亚坐在了一起。
    ……
    程亦川的脸越来越臭,尤其看见两人坐在后排有说有笑,手臂不时碰在一起。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咆哮:丁俊亚没有毒是不是?他不能碰她,凭什么姓丁的可以?
    你看她!她还浑然不觉两人的手臂挨在一起了!
    程亦川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二话不说朝后排走。
    于是宋诗意正和丁俊亚说话时,忽然看见眼前站了个人,黑压压的影子,黑漆漆的脸。
    “……”
    她一下子笑不出来了,紧张地看着程亦川:“你要干嘛?”
    程亦川没看她,只皮笑肉不笑地问丁俊亚:“丁教练,介意跟我换个座位吗?”
    丁俊亚顿了顿,问:“理由?”
    从前排换到后座,总不能说自己晕车吧?程亦川干巴巴地说:“坐车的时候,我喜欢颠一颠,有助于更快进入竞技状态。”
    宋诗意:“……………………”
    丁俊亚倒是笑了两声,“你想坐这儿?”
    程亦川眼都不眨,点头:“对。”
    “行。”丁俊亚侧头嘱咐宋诗意,“你跟他换个座。”
    “哎,我不是问的你吗?”程亦川一脸错愕。
    “你只是要坐这,和谁换不都一样吗?”丁俊亚笑了笑,片刻后,不紧不慢问,“还换吗?”
    “换!”
    怎么不换?
    程亦川咬牙切齿,一屁股坐在宋诗意让给他的座位上。宁愿他和丁俊亚坐一块儿,也不让宋诗意和这家伙坐一块儿!
    于是上山全程,后座两人都处于相敬如冰的状态。
    丁俊亚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问他:“喝吗?”
    “不喝。”
    吃口香糖时,丁俊亚递了一片给他:“嚼一片?”
    “不嚼。”
    他干巴巴的语气和十分明显的敌意把丁俊亚都逗乐了,丁俊亚漫不经心地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般。”
    “这次比赛,目标是什么?”
    “不垫底。”
    丁俊亚快被这小子逗笑了,侧头看他,“程亦川,你打算一直这样跟我说话吗?”
    “这样是哪样?”
    “你要不照照镜子?”丁俊亚诚恳建议。
    程亦川抿抿唇,皮笑肉不笑:“我能跟你坐下来心平气和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有这么讨人厌?”
    年轻的男生眯眼,侧头用批判的目光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情敌之仇,不共戴天。”
    丁俊亚大笑出声。这小子,活宝是吧?
    他把程亦川当小孩子,笑了笑,说:“不管你有多讨厌我,我倒是挺感谢你的。她的心愿是留在赛场,我和孙教练一心想帮她,最后真正帮到她的还是你。所以我替她说句谢谢。”
    程亦川的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
    “你替她?你凭什么替她?她是你的谁?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说谢谢?”
    丁俊亚被他的怒火逗得只想笑,但笑不语,也不计较。
    程亦川看他笑得一脸开心,心里越发不爽,忍了忍,没忍住,最后义正言辞说:“你别以为你是前世界冠军,又是她师哥,就领先我多少。感情和成绩是两码事,她不会因为你比我光环更多就喜欢你的。”
    “那她会因为你比我光环更少,就喜欢你?”
    “这只是暂时的。”少年冷静地看着他,说,“我只是现阶段还不如你。但你二十岁的时候还没我厉害,又怎么知道当我二十六岁的时候,不会比你拥有更多光环?”
    丁俊亚挑眉:“可你刚才不是还说,感情和成绩是两码事?就算你将来比我厉害了,跟她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程亦川笑了两声,说:“我们走着瞧。”
    丁俊亚点头,淡淡道:“说得好,我们走着瞧。”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到了比赛场地, 来自全世界的滑雪运动员肤色各异, 操着不同的语言,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热身。在国内时从未见到过如此热闹的场景,清一色是黄皮肤, 而今却令人一眼看去就感受到了国际舞台的震撼。
    孙健平交代了几句, 袁华带着速降队的几个人去换衣服了, 出来就去了速降比赛的赛道。技巧队也有自己的教练带队, 去了属于自己的比赛场地。
    宋诗意无所事事, 便和孙健平、丁俊亚待在一起, 坐在室外休息区,一人捧了杯热咖啡, 凑在一起讨论这一次的世锦赛。
    “那个是lauratimber吧?”
    “哪个?
    “黄衣服那个。”
    “还真是。”
    “我记得我刚出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成名了, 怎么我都退役两次了,她还活跃在赛场上?”
    “欧美人和我们的体质不太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lashley都三十来岁了, 不照样拿了冬奥会冠军?”
    宋诗意就搅着咖啡里的泡沫, 笑道:“那我才二十五,还年轻着呢。后年的世锦赛也才二十七,看来冠军指日可待。”
    世界高山滑雪世锦赛每两年举办一次, 若遇奥运年, 则以冬奥会为主, 不举办世锦赛。下一届世锦赛在两年后。
    孙健平靠在椅子上, 斜眼看宋诗意:“你跟程亦川待久了吧,大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宋诗意一惊,反驳说:“跟他有什么关系?”
    “哼,一个魏光严,一个陈晓春,一个薛同,外加一个你,都被那小子带偏了。我说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学什么不好,非学得跟他一样猖狂,一点儿不虚心。”
    “我可没学他。”宋诗意慢条斯理地说,“毕竟您说过啊,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退役。”
    丁俊亚一顿,抬眼看着她。
    宋诗意并未意识到哪里不对,直到孙健平似笑非笑地问她:“这话我可没对你说过啊,你从哪儿听来的?”
    宋诗意一愣,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是她在冰岛做康复训练的时候,从微信上程亦川的小作文里得知的。
    而孙健平对程亦川说这话的那天,丁俊亚也在场。
    孙健平哼了一声:“还说没有近朱者赤!”
    宋诗意赶紧转移目光,把话题岔开:“哎,那不是jackfinn吗?他今年也来了?”
    孙健平很快跟着看过去:“哪儿呢?”
    只有丁俊亚若有所思地看着宋诗意,最后朝半山腰上看过去。那几抹大红色很是显眼,在袁华的带领下已经抵达速降赛道的起点处。
    半下午的时候,孙建平的脸色不大好,嘴唇也有些发紫,被宋诗意和丁俊亚劝回车上休息了。
    “这边只有室外休息的地方,坐久了难免冻得慌。”孙建平摇摇头,说,“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看看你们俩,屁事没有。”
    宋诗意一路把他送到停车场:“您干脆让司机开车送您回酒店歇歇,昨天坐了那么久飞机,也没休息好。这儿有我们看着,袁教练和高教练也在呢。”
    “车上休息一下就行。”孙建平很坚持。
    从停车场回了雪场,宋诗意皱着眉头问:“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丁俊亚的眉心也是拧着的,“过完节归队之后,他就一直忙个不停,一个月才回家几趟,基本上天天都守着速降。上面下了死命令,今年的世锦赛必须有速降队的名额,他压力大,白天去守训练,晚上还回办公室处理工作。”
    “难怪脸色这么难看。我中午到的时候,他的气色就不好,再加上这么一冻,难看得要命。”
    丁俊亚的目光落在正热身的运动员身上,轻声说了句:“希望这群小孩明白他的苦心,别让他失望吧。”
    宋诗意叹口气,拍拍他的肩。
    下一秒,从不远处的雪地上倏地投来一道尖锐的目光,刚从山上下来的人看见这一幕,气势汹汹要滑过来。
    袁华适时地叫住了他:“哎哎,程亦川,上哪儿去?”
    “我就过去一下。”
    “回来!”袁华没好气地喝住他,“都在训练呢,瞎跑什么啊?懂不懂规矩?”
    程亦川被硬生生拉了回去,只能恨恨地望向两人站的地方,试图用凶狠的眼神引起某人的注意。
    然而事实证明,此刻的宋诗意忧心忡忡,完全沉浸在对孙健平的担忧之中,根本没有往他这里看一眼。
    程亦川滑了好几轮,回回都看见她和丁俊亚凑在一起说得正欢,一会儿是在休息处喝咖啡,一会儿跑到技巧项目的赛道评头论足一番。
    下午快过去了,他在最后几轮下山时,看见丁俊亚把围巾给了她。虽然她连连摆手说不用,但丁俊亚还是不由分说把围巾搭她肩上了。
    宋诗意有点尴尬,说:“真不用,师哥,我在冰岛待久了,这点冷算不了什么。”
    丁俊亚瞥她一眼:“当年去加拿大冷得直哆嗦,连我的裤子都穿过,这会儿嫌弃上了?”
    “………………”
    那不是因为当年她在雪地里摔了一跤,裤子全打湿了吗!要不怎么会穿他的换洗衣服?
    记忆回溯,宋诗意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还说呢。你手长脚长的,害我裤脚衣袖都得挽好几圈,孙教还笑话我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刚从田里上来。”
    两人都笑了。
    不远处的程亦川看着这一幕,简直气炸了。他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只看见宋诗意接受了丁俊亚的围巾,还一脸娇羞地与他相视一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干什么呢这是!
    他气冲冲地要冲上去,又被人一把拉住。这回不是袁华了,是魏光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