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怎么冷得这么早？”冯二狗低声的咒骂着, 大半夜的，也懒得去找厚被子，随便找了几件衣服, 裹得紧紧的，又躺了下去。
    到了天亮, 瞅瞅日头，依然明晃晃的, 一点没有提前入冬的迹象。
    冯二狗换了衣服, 去铺子里开工。
    铺子里的人都在谈着忽然变化的天气，无不骂骂咧咧，又无可奈何的。
    天要变脸, 人又能怎么办？
    “赶紧准备下, 过几天可能更冷。”人人都这么说着。
    “唉，不知道会不会冻死人。”冯二狗叹息着, 虽然昨天的温度还不至于立时冻死人, 但要是气温在这么变化下去，只怕今年冻死的人就会多了。
    街上有人在向同一个方向涌动。
    “发生了什么？”掌柜的在门口大声的喊。
    “有善人施粥施衣服被褥。”有人大声的回答。
    “真是好人啊。”掌柜的道，“走，去看看。”
    施粥施衣服的，是个小小年纪的女孩。
    “都不要抢, 每个人都有。”女孩子大声的叫着，指挥着十几人，从马车上搬下来大量的米袋和衣服被褥。
    看来, 这个女孩子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有钱就是好啊。”有人羡慕的道。
    米粥的香气，在空中飘荡着，有些衣衫褴褛的人，小心的接过衣服，和米粥，说着：“谢谢大小姐。”
    “不用谢。”那女孩子认真的道。
    有人却淡定的接过米粥和衣服，嘴巴里一句话都没有。
    附近同样喝粥的人提醒他：“你还没有道谢。”
    那人冷笑：“谢什么，她有钱，给我们施粥，那是应当的。”
    转身鄙夷和不屑的看着那个女孩子：“她有钱，要么是睡她娘的人有钱，要么是睡她的人有钱。老子可不做这种事，穷也要穷得有骨气。”
    附近的人不说话，默默的喝着粥。
    “小心被她听见了，落不到好处。”有人提醒那人。
    那人冷笑得更大声了：“她敢！她要是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老子就去官府告她，让她赔几百两银子！然后再去城隍庙告她，让她被城隍捉了去，炸油锅，滚钉板！”
    附近有人大声的笑着应和：“有钱人就该照顾穷人，否则就是为富不仁，会被仙人报应的！”
    围观的人都默不作声，这种一瞧就是三餐不继却又无法无天的人，惹不起。
    那些领了衣服被褥，喝着粥的人，更是躲得远远的。
    那女孩子听了，泪水在眼中打转。
    “佳佳，忍住。”站在后面，帮着女孩施粥的女子，低声的道。
    那些人说得对，做好事，就不能欺压弱小的百姓，否则前功尽弃。
    那女孩子委屈的扁嘴：“娘亲，为什么老大要我做这种事啊。”
    那当娘的不说话，原因不能说。
    远处，胡寒珊看着天空，道：“那个谁谁谁，我们失败了。”
    一群大能只是笑笑，意料之中。
    “这么早就认输？”他们笑着问道。
    胡寒珊的计划很简单，既然这个世界有很多做了好事，结果被仙人带走，然后成为仙人的传说，那么，就人为的制造好事。
    “那些传说中做好事成仙的，也就帮助了几十人几百人，撑死就是帮助了一个村子上千人，本魔头不做这种小家子的事情。”
    胡寒珊决定，一群仙人出手，把整个城市变成冬天，全城数万人又饿又冻，饥寒交迫，然后飞升众出马，一口气帮助数万人。
    想想数万人跪在地上，捧着热乎乎的米粥，白发苍苍的老人热泪盈眶的大喊：“大老爷，你慈悲啊！”
    这么大的功德，要是再不成仙，都没有天理了。
    “不能降温太快，否则冻死了人，说不定你们就被天谴了。”
    胡寒珊考虑得很仔细，只要每天降温个四五度，一周之内降温到零下十来度，所有人都来得及准备厚衣服，王佳佳也来得及施粥施衣服，结局就会完美的不死一个人，然后王佳佳成仙得道。
    “为了可靠，必须是三盲实验。”胡寒珊道，参与实验的人员，没有必要知道实验目的和进程。
    华夏很奇妙的一直是动机比结果更重要的世界，讲究的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王佳佳根本不知道，这景芳城忽然温度降低，是一大群仙人干的，更不知道，抓了她来施粥行善，其实是给她镀金成仙。
    只是看第一天的结果，胡寒珊就发觉失败了。
    倒不是天上没个神仙出面什么的，而是她发觉，她把人心和天意，想得太简单了。
    眼前喝着施舍的米粥，穿着施舍的衣服，大大咧咧痛骂鄙视王佳佳的；或虽然说着感激的话，却任由王佳佳被辱骂，躲在远处默不作声的；或认为有钱做好事是应该，被穷人骂是应该，仇富就是天理，富人较真就是丧尽天良。
    这样的世道，做好事能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