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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

      那是一个身着一袭浅金色仙裙,肌肤如雪,眉如青黛,姿色无双的女子。
    面上无喜无悲,无嗔无物,淡漠的好似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双眼,却缓缓抬起左手,虚拖住眼前的光球。
    似是感应到她的到来,那本漂浮在上一层的金色光球慢慢的降下,正好落在女子左掌掌心上方约莫一寸的位置。
    那光球的体积并不比女子的身形来的娇小,反而还更大了一倍,按理来说,这是非常滑稽的一幕。
    但在场的几人却没一个人笑。
    眼看着女子托着光球就要离去,早就见识过对方的神通,知道对方的速度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景黎不得不出声喊了暂停。
    “仙子请留步。”
    即将离开的人影听见挽留之声,向着景黎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目光平淡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没立时转过头去,却也不曾出声,只是漠然的看看着。
    ……该不会是没认出自己吧?
    一边的苍麒注意到景黎神色略有古怪,不由看了过来,目露询问之意——师弟与此人相识?
    ……差点忘了当时苍麒已陷入昏迷,并没见过本人,景黎一边叹着自己的粗心,一边小声道,“这位便是乾溪仙子了。”
    这位便是?
    思及方才出现的金龙虚影,莫非此人是龙族中人……
    景黎略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仙子与明堂,相识?”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对方似乎在听见自己提到明堂这个名字的时候,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了片刻,因为停顿的时间并不长,景黎一时间也不能确定,是否是自己感觉出错。
    对方淡淡的应了一声,却并未多做解释。
    气氛瞬间有些冷场。
    景黎无奈,却也不得不将话题进行下去。“我曾承诺于仙子,却耽搁至今,现今终幸不辱命将两物寻回,还请仙子查看。”
    说完便从储物戒中取出醉云翡石精与地心魂髓两物,用两团灵光包裹着送至对方身前。
    便是听见景黎将两种修复千年冰潭之物寻回,并送至自己面前,乾溪仙子那张永远淡漠的脸上也没出现一丝表情变化,依旧如初,只是以神识将两物探查过后收起,语气是一贯的淡然无波。
    “既不曾言明期限,又何来耽搁之说。”
    ……原来你记得啊。
    景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对方刚才那反应,还以为早把这事给忘了呢,不然哪有人在见到欠债人时不开口讨账的。
    唔……好吧,就对方的性子来看,也确实做不出这种事。
    眼看着对方收起东西,又要走,景黎不得不再次出言,不过这次的话题却是转移到了对方手上的人身上,“那个,明堂没事吧?”
    看他头顶的血条莫名其妙的就少了半截。
    “若是不放心,跟来便是。”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欢迎之意,但景黎也心知对方就这般性子,倒也不在意,见那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后,便将目光转向身边,踌躇道,“师兄……”
    尽管景黎一言未尽,苍麒却已猜到了对方所想,轻笑着揉了揉对方发顶,“既然师弟担心,便去看看吧。”
    乾溪山的修复工作还是挺到位的,一路走上山来,一派生机勃勃,鸟语花香之景,丝毫看不出当初被毁时的满目苍夷。
    尽职的侍卫队们正在山上巡查,一抬眼,就看见了上山的师兄弟二人。
    一般来说,修炼之人的记性都不会太差,尤其是面对将自己的辖区搞的一塌糊涂的破坏狂时,那必须是一万个记忆犹新。
    因为乾溪仙子的速度实在是……
    即使灵舟的速度也极快,但距离乾溪仙子回来,中间也有一段时间差。
    故而一众侍卫在看见师兄弟两人时的头一个反应,就是抄起武器,一字个排开将去路挡住,怒不可遏道,“你们竟然还敢来?!”
    景黎:“……”
    苍麒:“……”
    山顶——
    收到了手下们传讯的侍卫队长立马赶去报告,“仙子!不好了!上次那两个毁山的混蛋的又来了!”
    上次是正主不在,这回他们仙子正好在家,看那两个混蛋还敢不敢乱来。
    嗯……说起来上次那白毛是不是答应了仙子去寻东西来修复千年冰潭来着?
    与手下的怒不可遏,气愤非常相比,乾溪仙子的反应则是一如既然的平淡,只微微颔首,“知道了。”
    侍卫队长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下文,顿时懵逼了——知道了……就完了?
    他们仙子就是脾气太好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抵来说,寡言的人办事效率都不会太慢,这一点在乾溪仙子身上没出现意外。
    在景黎与众侍卫周璇的时间里,已经将明堂的状况摸清,初步处理过后,扔进了药池里等他自行恢复。
    终于摆脱了那一众对他们成见颇深的侍卫们,堪堪抵达山顶,便一眼刚从屋里出来的乾溪仙子,身后还跟着个一见到他们就一张脸拉的老长的侍卫队长。
    景黎目光往对方身后一扫,并看见另一个人影,不由问道,“仙子,明堂他可有大碍?”
    “死不了。”
    景黎:“……”
    被噎了一秒后,才干笑道。“先时观明堂气色不佳,恐有不妥,既是无大碍,那便好。”
    随即又道,“不知明堂现在何处,可方便探视?”
    “一个时辰。”
    轻灵的嗓音,淡漠如初。
    这是要让他们再等上一个时辰,还是说探视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乾溪仙子说话这般简练,却是叫他拿不准了,幸得边上那长脸侍卫队长不怎么乐意的解释了一句,“那位公子现在正在药池里,你们若是想去看他,就再等一个时辰吧。”
    原来如此。
    景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道了声谢,又见乾溪仙子已经走远,且看她所行的方向……
    景黎的眼神忍不住再一次往侍卫队长身上瞄了瞄,后者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有些古怪,“仙子要去修复千年冰潭。”
    最后的千年冰潭四个字,咬的尤其重,似在强调着什么。
    作为罪魁祸首的景黎摸了摸鼻子,盯着侍卫队长炙热的目光,拉着苍麒循着印象中冰潭的位置走去。
    侍卫队长皱着一张脸跟在最后头,暗自想着真是便宜这两个混蛋了。
    还没等走近,就能够感觉到一股极为庞大而纯粹的力量,只觉肺腑之内都是灵气,周身感觉不知松快了多少。
    脚下的草木都刷刷刷的一阵疯长,幼苗成熟,开花结果,果熟蒂落,在短短的瞬间,就完成了一次轮回,然后,周而复始。
    一直到五次之后,长势才渐渐停止,却仍旧维持着成熟期植株的模样,没有再变回幼苗。
    醉云翡石精与地心魂髓中所蕴含的灵气果然了得,便是随意漏出的一丁点,也能对这山上的草木影响至深。
    地心魂髓从手中乾溪仙子飞出,漂浮于其身前,塞在瓶上的塞子早已不知去向,瓶身自己倒了个个,外表低调的半稠液体从里面缓缓流出,难掩其本质的精华。
    乾溪仙子伸出右手,虚虚覆于其上,掌心一道浅金色光晕闪过,失去了容器,只呈现出一滩无形的形象的地心魂髓在金色光晕的笼罩下,很快就被打上了许多法诀。
    乾溪仙子又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向上,“嗤”的一声,一缕极为纯粹的金色火焰在其掌心蹿出,火舌缭绕。
    不同于寻常火焰的炙热,这金色火焰的出现非但没有令周边温度升高,反而散发出瘆骨的寒意,让整片山顶的气温都陡然下降。
    在这缕金色火焰出现的瞬间,景黎就感觉到体内沉寂多时的红莲业火又开始蠢蠢欲动,一股焦躁之意充斥其间。
    思及异火不能相容的特性,能够令火凤这般躁动,乾溪仙子掌中的是什么,已不言而喻。
    “咔嚓——”
    低头,发觉脚下的地面已经凝结出一层冰霜,就像是一大片带着晶体的水晶,把草木全部包裹在内,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正不断从冰层上渗出。
    都说异火难得,但包括自己身上的在内,这已经是自己见到的第三种异火了。
    浅金色,极寒,这是何种异火?
    景黎虽然恶补过修真界的诸多常识,但类似这类冷门的还真了解不多,所幸,他不清楚,身边的人定然是知道的。
    眼看着乾溪仙子已经用那浅金色的火焰淬炼起无形的地心魂髓,景黎一边注意着被金色火焰一点一滴消融的魂髓,一边低声问道,“师兄,乾溪仙子所用为何种异火?”
    正是因为异火的难得与互不相容,导致了天地间数量寥寥无几的几种异火,从颜色到属性特征,全部大相径庭——好比红色的红莲业火与黑色的九幽冥火。
    至于金色……虽没见过实体,倒是曾在某本手札上见过,颜色为浅浅的淡金色,产生于日月交替的极寒之地的太阴之火。
    听完苍麒的介绍,景黎再看向那冻结出无尽冰霜的太阴之火,眼中不由一亮,虽然不知道乾溪仙子是从何处寻到的这异火,但对方对于异火的操控程度,无疑是无限趋于完美的。
    骄纵的异火在她的手里,顺服的就像是没有脾气。
    ……
    忽听得“嘭”的一声,浅金色的火焰蓦然拔高,里面的液体不断扭动,翻折,已出现固态雏形。
    乾溪仙子面上神情依旧淡淡,又将醉云翡石精取出,一手控制着太阴之火淬炼地心魂髓,一手抓住醉云翡石精,从中抽取灵气灌入灵气已经枯竭的冰潭内。
    衰败的冰潭以肉眼可见之势,渐渐出现起色……
    当被淬炼完毕,凝固成一枚鸡蛋大小的地心魂髓被投入冰潭,嵌出源源不断流出灵气的醉云翡石精时,那疯狂倾泻的灵气终于得到了控制,不再像一开始那边,反而有了千年冰潭原本灵气飘逸的影子。
    以一人之力修复千年冰潭,纵是以乾溪仙子的实力,也不免有些倦怠,只她从来都是那副平淡的近乎冷漠的样子,又从不将情绪表露于面,旁人乍看之下,倒也看不出来。
    静静的在冰潭边伫立的片刻,借助于重新复活的千年冰潭的寒气回复了一些,乾溪仙子才移动了身影——修复冰潭就花费了不止一个时辰的时间,药池里的人,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
    明堂甫一睁开眼睛,就是一片寡淡到乏味的光秃石壁。
    全然陌生的环境,令他在苏醒之初,便立时警觉起来,即使感受到身处的药池中有一缕缕的能量充盈进身体,带来一股轻松满足之感,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最后的记忆,是那个兜头向着自己罩下来的牢笼。
    尽管不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弄到那东西的,但既然祭出此物,就表示对方对于自己的底细早已一清二楚。
    此前那些人对自己的围堵没有上百,也是几十次,却每一次都铩羽而归。
    而这一次……
    不对。
    明堂忽的拧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