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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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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欢到了教室就听说了昨晚林菱自己回家了,不过精神不大好,问她什么也是一问三不知,她的父母虽然不知道女儿发生什么事,可是看到人平安回来了就很庆幸了,一大早他们还来学校给林菱办了休学手续,她的课本也都带走了。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体育课。
    清欢拿着矿泉水瓶无聊地坐在休息长椅上,看着场上比赛的两支队伍——分别是陈梓然和季知秋带领的队伍。这两个人明明是同一个班的,还是同一支篮球队的,可是却积怨已久,彼此看对方不顺眼,清欢曾经听季知秋骂陈梓然是“暴发户的儿子”,“妈妈的乖宝宝”,而陈梓然觉得季知秋行事太过粗鲁太过霸道,仗着家里的背景就在学校里为所欲为。
    不过这些在清欢看来,也就是小孩子之间玩玩闹闹的程度,挺无聊的,况且他对篮球也不感兴趣——不过,好像这个年代的男孩子几乎对篮球都很是狂热,nba的那些球星如数家珍,神一般崇拜着,可是在清欢眼中,那些不过就是四肢发达精力旺盛的黑小伙追着一只球玩而已,还要时不时这个伤那个伤,确实没什么意思。
    陈梓然和季知秋两个人打得不分上下,到了最后还是僵持着78比78的比分……
    清欢无聊地发困,突然感觉黑影压前,抬头就看到季知秋和陈梓然一起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几乎是同时开口——
    “水。”
    彼此对视,然后嫌弃地别开视线。
    清欢忙把矿泉水地给他们:“结束了吗?”
    “还没分出胜负呢。”季知秋说。
    “形势不是很明显吗?你们那一队已经趋于下风了。”陈梓然喝了口水道。
    “我看你是做梦还没醒吧?谁弱谁强一看即知。”季知秋怎么可能认输。
    清欢看着两人都是汗流浃背,体力都有些透支了,幽幽道:“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在球场上你们不一定分得出胜负,为什么不换个别的?也不用这么累啊。”
    季知秋和陈梓然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清欢:“那你说什么办法?”
    “你们不就是想要显示自己比对方强吗?不一定体力运动啊,你们自己想想别的法子嘛。”清欢真的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季知秋和陈梓然都陷入了沉思,突然陈梓然狡黠地一笑,拍了拍季知秋的肩膀:“季知秋,敢不敢和我比胆子?”
    “比胆子?”季知秋挑眉。
    “对,你就说你敢不敢吧?”陈梓然目光灼灼。
    季知秋怎么可能示弱,立刻道:“我会怕你?”
    “好,”陈梓然轻笑:“你应该知道沂城最有名的鬼屋是哪里吧?”
    季知秋一怔,挑眉:“你是说那个汤氏督军府?”
    听到“汤氏督军府”几个字,清欢皱了皱眉:“汤氏督军府怎么了?”
    “那是沂城闹鬼传闻最多的地方,白天偶尔会有游客进入,也有管理员在,可是到了晚上大门深锁,黑乎乎的一片,据说住在周围的人都有看到过鬼影的出现……”陈梓然解释完,看向季知秋:“怎么样,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夜探督军府怎么样?”
    季知秋还没说话,清欢就开口了:“这种地方你们还是少去吧,比赛不一定要比这个啊。”直觉告诉清欢,那个地方有古怪。
    “清欢,你别管。”陈梓然只是盯着季知秋:“你不会真的不敢吧?”
    季知秋瞪着他:“谁说我不敢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说个时间吧。”
    “晚上十点,在督军府门口会面。”
    “ok!”
    双方击掌,约定成立。
    清欢看着两个小孩的模样,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第21章 夜探督军府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清欢从床上坐起身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是11点半。
    ‘晚上十点,在督军府门口会面。’
    你们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鬼。
    清欢穿上了衣服和鞋,把手电筒塞进背包里,背起包就下了楼,经过那株莲瓣兰时,摸了摸它舒展开来的花枝,说了句“快睡觉”就出了门,在他离开以后,莲瓣兰的花瓣颤了颤,然后慢慢合成了一个饱满的花苞。
    这个时间点的沂城仍旧车来车往,不过除了主城区行人已经很少了。清欢搭乘夜班车在兴隆街下车,一眼看过去,兴隆街的路灯似乎都要比别的街要暗上许多,街上也没有什么人——这条街是老街,最有名的建筑就是汤氏督军府旧址,几乎占了一条街。
    站在督军府大门前,那门却是紧闭着的——那两个小子怎么进去的呢?
    清欢走到门前,试着推了推门,那门竟然就被推开了——那么轻松,似乎就是为了等着人去推开的。
    “咿呀”一声,清欢顿了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阵冷风迎面而来,而身后那道大门也“碰”地一声关上了。
    方才在外面的汽车鸣笛声完全听不到了,只有偶尔的虫鸣声。月色之下,倒也不至于黑乎乎的一片,可以看见屋宇的外观和树影。
    清欢打着手电筒往前走——太熟悉了,这里的每一条路似乎都走过很多遍似的——回廊,天井,石径……
    118步……刚才也是118步,并不是这两条路长度相同,而是他走的根本就是同一条路。
    清欢回头,看到了一排灯笼,并不是悬挂在廊下的灯笼,而是一伙“人”打着灯笼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看不清脸,只是看身影有男有女,皆是彩衣,似乎都是一家店里制出来的——这种服饰的款式,是旧时纸人身上的描绘服饰。清欢靠着墙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经过,还能听到他们行动时纸片抖动的声响,近看都是一色白白的脸,血红的唇,呆滞的目光。
    等他们走远了,清欢才向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206步……也就是说已经走出了那个死圈。
    两个小鬼去哪里了呢?
    清欢继续向前走,突然他看见一个房间灯是亮着的,他快步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空气里有一股檀香的味道,一眼就看到了一排的书架,这里应该是书房。清欢走了进去,书房里的紫檀木书案上摊开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是虎头镇纸还有一支钢笔,似乎刚刚还有一个人坐在书案后面研究地图。奇怪的是书房里除了那个大书案还有一个小书桌,书桌前整齐地放着几本书。再有就是一架黄花梨的贵妃榻,榻上铺着竹叶锦缎的毯子,好似随时有人会在上面休息一般。
    清欢的手拂过那小书桌,脑子里浮现了一个画面——
    少年手撑着下巴趴在小书桌上,看着那书案后面的男人,问:“少督军,真的要打仗了吗?”
    “嗯。”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他的脸隐在阴影处,看不清容貌。
    “打仗一定会死好多人的吧……”少年有些担忧。
    “我会保护你。”男人回道,他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少年尴尬地一笑:“我不是怕死,我就是不想看见死人……少督军,我可以不上战场吗?”
    “不行,”男人顿了一下,坚定地说:“你要待在我身边。”
    “可是……”
    “我会保护你。”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
    ……
    一阵冷风袭过,清欢的意识拉回,想起了那两个现在仍旧不知所踪的小鬼,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没有看见在他离开之后,那书房的灯瞬间就灭了。
    “哇!”
    突然的惨叫声让清欢加速了步伐,他听出来了,那是陈梓然的声音。
    清欢找到两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是灰头土脸了,而自己的出现更是吓了他们一跳。
    “鬼叫什么?”清欢无奈道。
    两人看清人以后,松了一口气:“是清欢你啊,你怎么出来都不吱一声……”
    “就是,我们还以为是……”
    “就你们这胆儿,也来这种地方测试胆量?”清欢翻了个白眼:“好了,快跟我走吧。”
    “我们都转了半天了,也找不到出去的路,连原来的路都回不去了……”陈梓然说。
    当然了,遇到鬼打墙被迷了眼怎么出得去啊……
    “对啊,清欢,你绝对想不到我们刚才看见什么了……”季知秋也跟着说。
    “别废话了,快走吧。”清欢伸出手去拉人,陈梓然愣了下,马上抓住了他的手,季知秋反应没他快,拉了个空,撇了撇嘴。
    陈梓然紧紧地握着清欢的手,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上一次,也是这么一个人带着自己……
    清欢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叮嘱:“不要回头,也不要看脚下。”
    陈梓然和季知秋虽然茫然,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他们有一种感觉,只要相信清欢就可以了。
    一直到大门口——清欢以为会有的波折竟然都没有出现,顺利到了门口。
    季知秋上前去正要去打开门,那门却自动打开了,季知秋后退一步,讪讪一笑:“今晚的风……真大……”很没有说服力。
    陈梓然看向清欢,清欢倒是面无表情,他一手一个,推着人出去了。踏出门槛的时候,他转过身往里面看,月光下,正堂里,远远的,有一个身着旧时军装的男人笔挺地站在那里,他的脸很模糊,看不清,他正望着这里,清欢能感觉到他是看着自己的,一动不动……
    “碰——”
    大门关上了。
    清欢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发呆。
    “清欢、清欢、清欢……”季知秋和陈梓然一声声在他耳边唤着。
    清欢回过神来,看着两个人:“你们两个小鬼,以后让人省些心吧。”
    说完转身往前走了。
    季知秋和陈梓然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季知秋先反应过来,他追了上去:“白清欢,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陈梓然忙跑着追上去:“清欢,你等等我……”
    被阴暗和死寂笼罩的督军府里,男人仰着头望着那轮残缺的月亮,一直到月亮渐渐被乌云遮住了,才转身慢慢往里面走去了,身影渐渐淡去……只有马靴“咯哒咯哒”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第22章 图书馆
    ‘己卯年四月,国军与日寇激战半月有余,沂城城内死伤无数,几近弹尽粮绝。二十三日,城门终破,汤麒尉将军带手下精锐骑兵共百人与城门口浴血奋战,以肉身相搏,二十四日凌晨,百名骑兵仅剩五人,仍旧坚持潜伏作战,汤将军用随身马刀砍下日寇指挥官上尉脑袋,后自身被子弹击中脑部,壮烈牺牲,时年三十二岁。援军赶到之时给汤将军收殓之时,发现全身上下中弹超过三十余处……汤麒尉将军原系北洋军阀时期督军汤瓒独子,后改制,因其战功显著,被授予上将职衔,但时人仍称其为少督军……’
    清欢坐在图书馆里翻着那本《沂城城志》,上面记载着每一年沂城的重大事件。
    “汤麒尉……”清欢嘴里喃喃着:“少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