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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节

      “维娅,让她们下来,我们有话坐下来慢慢谈。”
    “我不。”维娅孩子似的撒起娇来,“我要你娶我,你看,我连婚纱都穿好了,只要你答应娶我,等我们结了婚,我就把她们安全地送回去。”
    鹿游原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维娅……”
    景逸悄悄挪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尽量拖延时间,说点什么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鹿游原知道这是警方准备行动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头顶太阳很烈,有汗从他额上滑下来,衣服也被打湿,他的表情维持着冷静,再次把事情挑明,“我只把你当朋友,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维娅,你清醒一点,绑架是犯法的,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收手。”
    “把我当朋友?如果只是朋友,你会睡我吗?会跟我有孩子吗?我不管,我已经是你的人,我要你娶我,不许你娶她,你要是敢娶她……我……”维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刀刃抵住景纷纷的脖子,一线血痕滑过景纷纷白皙纤细的脖颈,隐没在大红色的禾服里。
    维娅似是才发现景纷纷戴了凤冠,抬手一把将凤冠扯下来,扔在脚底下狠狠踩烂,“你凭什么为游原戴凤冠?要戴也是我戴!”
    景纷纷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脖子里清晰又尖锐的疼,和冰冷的触感,让她害怕。
    她看向程如玉,可程如玉的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景索索,似乎比景索索处境更危险的自己压根不存在。
    人都说,看一个男人是否在乎你,要看他在危急关头把你放在怎样的位置上。
    景纷纷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程如玉心里没有地位,此时此刻依旧觉得有把刀扎在自己的心上,痛得她呼吸一口都费尽了力气。
    鹿游原紧张地看着景纷纷的脖子,狠狠咽了口口水,道:“维娅,我真的只当你是朋友,你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我把匕首拿开,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维娅自信景纷纷跑不了,这次她可是下了血本雇佣到这些不怕死的人,楼下那些警察有顾忌,不敢乱来。
    她慢悠悠收了匕首,故意在景纷纷脖子上抹了一下,顿时景纷纷的脖子血流得更多。
    鹿游原睚眦欲裂,脖子里的经脉因情绪而喷张着。
    身后,领队小声说了句:“就现在。”
    鹿游原立刻开口:“其实那天晚上,让你怀孕的根本不是我!”
    他的话一字一句像把箭插在维娅心口,维娅情绪一下子乱了,只是没等她说什么,鹿游原又说:“那天晚上你被人lun奸,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你胡说!”维娅脸色苍白,眼神失焦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继而尖叫,“我不信,你骗我!那个孩子明明就是你的,你亲口承认的,你亲口承认那天晚上酒后乱性和我睡了才有的那个孩子!鹿游原我恨你,你为什么骗我?”
    维娅表情疯狂,每个字都是吼出来的,她的声音遮掩了某些声音。
    她的话音一落,只听‘噗噗’两声子dan入肉的轻响,挟持景纷纷和景索索的两名武装大汉手腕被击中,手里的qiang砸在地上。
    那两人立刻要蹲下身去捡qiang,又两声子弹入肉声,他们另一条胳膊也失去了活动能力。
    维娅这才发现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布局已经被攻破,她恨恨地望向鹿游原,“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你就这么想娶她?我偏不让你娶!”
    景纷纷和景索索手脚都被捆起来,绳子相连,脱离大汉的挟持,两人本能地想逃离原地,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维娅一把拉住景纷纷的衣服,带着她撞开腐朽的木质护栏,纵身跃下。
    “啊!”景索索受绳子的牵引,跟着掉下来。
    “索索!”
    “纷纷!”
    程如玉和鹿游原发疯似的冲过去,伸直双臂去接从二楼坠下来的女人。
    二楼并不算高,不到四米的高度,坠落的过程须臾时间,程如玉和鹿游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冲过四五米的距离,赶在两人落地之前接住了她们。
    两人都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跪倒在地,怀里的人摔了出去。
    景索索直接晕过去,景纷纷半睁着眸子,含泪看向连滚带爬朝景索索挪去的程如玉,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留在她心里的影子,支离破碎了。
    第488章 :仁至义尽(1更)
    是的,支离破碎了。
    景纷纷比景索索更先坠下来,程如玉爆发出的速度比鹿游原快半步,景纷纷看着程如玉直接越过她,去接跟在她后面坠下来的景索索。
    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从程如玉的眼睛里看到了景索索。
    他眼里都是景索索,也只有景索索。
    景纷纷被鹿游原抱起来,她的视线依旧看向不远处她爱了许多年的男子,视线渐渐模糊,陷入黑暗前她想,这个男人,她应该彻底放下了。
    维娅重重摔在地上,三四米的距离,不足以置一个人于死地,却也摔得她眼冒金星,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蔓延着疼痛,她从鹿游原的脸上看到了紧张和焦急,只是那份紧张和焦急从来不属于她。
    “游原……”维娅气若游丝,朝鹿游原伸出手,鹿游原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想起来了。
    鹿游原说的是真的。
    她这些年也常常做梦,梦见几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撕扯着她衣服,将她狠狠推进人间地狱……
    ……
    景索索在医院醒来。
    程如玉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见她睁开眼睛,他眼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眼眶。
    景索索没受什么伤,只受了些惊吓,她脑子空白了片刻,才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赶紧动了动手脚,又摸了摸脸,“我没死没残也没毁容?”当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肚子里的器内脏感觉都要蹦出来似的,呼吸也困难,加之内心恐惧,直接晕厥。
    程如玉被她的举动弄得好笑,“没死没残,也没毁容,还是以前的样子。”
    “那大姐呢?她怎么样?”景索索想起景纷纷比她还先掉下楼,又担心起她的安危。
    程如玉穿着长袖长裤,黑色印花衬衫的袖口纽扣紧紧扣着,爱怜地摸了摸景索索的脑袋,“她也没事。”
    “真的吗?”景索索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么紧张你大姐?”
    “她也很紧张我啊。”景索索像是回忆起什么,幽幽道:“我们坐的车被撞的时候,大姐紧紧护着我,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可见在大姐心里,我也很重要。”
    说到这个,景索索心生感动,很多姐妹为男人反目成仇,她以为大姐就算不恨她,也是讨厌她、不喜欢她的,可那样危急关头,大姐居然第一反应是保护她。
    景索索眼眶泛酸。
    之前她为了程大哥跟大姐吵架,有时候故意气大姐,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太过分了?为了让大姐对你死心,我就各种气她,她应该讨厌我才对……”
    景索索抓着程如玉的手,“大姐也在医院是不是?我想去看她。”
    程如玉抱起她,“就在隔壁,我带你去。”
    景纷纷刚醒,鹿游原正在喂她喝水,看见进来的一男一女,她眼神不变,“索索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如玉把景索索放在床边,景索索道:“我很好,倒是大姐你……”她看着景纷纷包着纱布的脑袋和脸,“你不会毁容吧?”
    景纷纷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景索索却是认真的,眼眶蓄着泪,孩子似的撇着嘴欲哭不哭,“大姐,谢谢你当时保护我,我以前错了,不该总是气你,你要是毁容了,我就把皮移植给你。”
    景纷纷比景索索大了八岁,她十八岁时景索索才十岁,也曾像个妈似的照顾过这个妹妹,虽然景索索长大后总跟她闹矛盾,她心底对这个妹妹仍旧是疼爱的。
    她抚摸着景索索毛茸茸的脑袋,微笑道:“谁让你是我妹妹,还是个气人的妹妹,算我运气差吧。”
    “大姐,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差?”景纷纷说句实话,景索索倒是不乐意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景索索脸上却是一点不高兴都没有,说话的语气带着撒娇的味道,景纷纷笑了笑,看向程如玉,“我这个妹妹可不是个省心的主,以后嫁去程家,惹得你生气了,不带退货的。”
    “大姐,什么退货,我又不是东西!”景索索抗议,完全没意识到景纷纷话里的深意。
    程如玉目光微动,道:“那是自然,我会好好待她。”
    景纷纷转开与他对视的目光,看向景索索,“我有点困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赶紧告诉护士医生。”
    等程如玉跟景索索离开,鹿游原握着景纷纷的手,“今天的事是我的错,等你好起来,我会补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以后再说吧。”景纷纷抽回手,“我真的有点困。”
    她刚醒来不久,说困实在有违常理,鹿游原心知她是想避开他,没有戳穿,顺着她的意道:“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睡?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现在天都快黑了,她昏迷了一下午,鹿游原听说她早餐也没吃几口,可不是一天没吃饭了么。
    景纷纷有气无力:“没胃口。”
    鹿游原看着她,默了片刻,道:“那你睡吧,我就在这,有什么事叫我。”
    景纷纷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躺下闭上了眼睛,鹿游原帮她掖好被子。
    她跟程如玉说那话的深意,鹿游原也听出来了,他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应该高兴她终于放下了另一个男人,可她现在对他的疏离,又叫他心底难受。
    鹿游原坐在床边,长久地盯着景纷纷的睡颜,忘了眨眼。
    季仪过来时,景纷纷已经睡着了,她心疼地亲了亲女儿的脸,待了没多久,被鹿游原劝回去休息。
    她知道鹿游原是想自己照顾景纷纷,便也没有强留下来。
    隔壁的景索索没睡,甚至精神很不错,要不是程如玉坚持让她在医院观察两天,她现在早就出院了。
    季仪进病房时景索索正在啃排骨,见小女儿精力饱满的样子,她心下稍稍得到安慰。
    景逸回来把事情的经过说得轻描淡写,季仪依旧能想象到当时的惊险情景。
    是夜。
    警方指定的医院,一间病房,维娅抱膝躲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双眼空洞。
    那段被她遗忘的噩梦般的记忆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恐惧和绝望从中飞出,占据了她所有思维。
    眼前不停地闪过那几个人的脸,淫笑着撕扯她的衣服,控制住她的四肢,她想反抗,却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无能为力。
    然后,撕裂的痛袭遍全身。
    忽地,有人拍了她一下,她顿时尖叫,紧紧蒙住被子,“滚开!不要碰我!”
    查房的两名护士对视了一眼,配合着掀开维娅身上的被子,维娅左臂打着石膏,她像是不知道疼一般,挥舞着双臂,眼神凌乱又癫狂,“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护士再次对视一眼,觉得不对劲,赶紧通知医生过来。
    ……
    出事的第三天,鹿游原在住院部楼下见到维娅的父母,他指了指不远处小公园里的长凳,“我们去那边坐下说。”
    “游原,维娅她……她醒过来了,你再帮帮她……”维娅的母亲开门见山,眼神透着哀求。
    她说的醒过来,是恢复记忆的意思。
    五年前,维娅又一次被鹿游原拒绝后,在酒吧买醉,被几个混混看上,她刚从酒吧出来,就被那几个人拖上车,带到一处废弃的厂房里糟蹋了。
    那段记忆,对维娅来说是致命的,直接导致她精神崩溃,人人不能靠近,不吃也不喝,每天躲在床下瑟瑟发抖,甚至是轻生。
    维娅的父母请来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催眠治疗,想让她忘记那段记忆,可能那件事给她的伤害实在太大,记忆已经刻进了她的骨髓里,催眠治疗的效果维持不到三天,有一次心理医生刚离开,她就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