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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贾琏这才惊觉多嘴了,回思昨天王熙凤的温柔小意,这事都已抹了,现在追究也不合算,说:“凤哥儿也是没办法,一家子要吃饭,府里没进项,她管着家时嫁妆都贴了许多出去,况且那时她都快生了。其实这次为了抹平这事,她的嫁妆也没剩多少了,我前次才愿下一趟江南跑商。”
    贾琏回京之后,也还听坊间说过承恩公府的亲戚奴才仗势欺人,霸占百亩田地被斩之事,但想京都道天子脚下,王熙凤那些事可是触犯刑律,若是被抓到,就算不像承恩公府的亲戚奴才一样被铡了,也少不得脱层皮了。
    石慧奇道:“是我大姐指点表嫂的?何时的事?”
    贾琏说:“可不是在娘娘进宫前,娘娘说圣人最重国法,让我等少沾染这些个,若有也早些解决了,不然留下把柄,以后怕是要不好。”
    石张氏叹道:“娘娘对你们倒是有心了,只盼你们自己争气儿些。”
    贾琏忽又一想,却为难说:“我们这事是解决了,只是话说回来,这些年来,我与父亲皆不主事,不知府里有没有沾。若是有别人拿着府里的名帖做过什么,那到时是不是得我们大老爷担着罪?”
    贾琏原是想不到,但是昨日被打,但见贾母王夫人这自傲霸道的性子,连娘娘都不放在眼中,可见胆大,他才有些惊觉。
    第101章 坊间传闻
    石张氏大惊:“你们竟然连名帖都不好生收着?”
    贾琏说:“我们老爷也惯不理官场上的事, 府中应酬皆是二叔代为出面, 二叔代表着荣府, 许多时候当然也不能用自己的名帖。”
    石张氏呼吸了几口气, 说:“让你舅舅晚上回来再说。”
    晚上, 等石家爷子都回来, 听说了贾琏的事,不由得大惊。石柏气愤地说:“你们糊涂!你老子荒唐,我自是知道他配不上小妹的,没想到竟是这般了, 我可怜的小妹,当初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贾琏为人机灵,也跟着哭着叫娘, 石柏又不能不管他, 说:“现在哭有何用?如今甭管他们做过没做过,这事总不能就这么过了。万一他们做过,要想摘清自己, 却又不能背着无情的名声。你这人文不成、武不就,府上老祖宗又是以身份压你,你跟他们争是没用的。也别说家丑不可外扬, 你们荣府名声本就没多好。如今只有如此……”
    京都最大的酒楼里, 市井之中近几天开始流传一些宫廷侯爵富贵之家的消息。
    只见一个三缕青须的篾片相公站在高处说:“各位看官,今天小可倒也不说那《三国》《水浒》那些老调了。倒与各位闲话一下咱们京都那宫廷侯爵、簪缨世族的一些真人真事。话说京都荣国府从老国公贾源公传至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由于现任爵爷贾赦为人实在拿不出手, 只有老太太做主, 让贤良的贾政公住进了家主居住的荣禧堂。外头因此对荣国府都有所误会, 以为住在荣禧堂那位老爷是一等将军,虽然荣国府的印信名帖掌在他手中,但他却不是真家主,只不过不得已为兄长撑起门户。一等将军的原配夫人石氏,是那当年石太傅的幼女,门第清贵,贤良淑德,可惜却不长寿。石夫人去逝后,老太太又给贾大老爷聘下了邢氏夫人。这位邢夫人因为娘家不显,进了荣国府这么显赫的人家哪里能服众了?府中内务和家业全由出身高贵、慈悲心肠的二房当家夫人王氏掌管。这天下之中,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百姓,自古以来立长还是立贤就争论不休,荣国公当初怕是也头疼的很。所以,他生前立了长子为家主继承人,而老太太为家族计让贤良方正的次子一家实际当家。可这到底是委屈了贾二老爷和贾二太太,家主事务都是他们操劳的,将来荣国府到底不是他们的,反不如当初就立了贾二老爷,可不就名正言顺了?”
    忽有人问道:“请问这位贾二老爷既这般贤良,现官居几品?”
    酒楼下的食客少听这样详细的宫廷侯爵的家事,与那英雄故事相比,别有意趣,是以纷纷再追问,贤良的贾二老爷现在当什么官,为朝廷社稷做了什么功绩。
    那篾片相公摇了摇折扇,说:“贾二老爷在荣国公去逝前,上奏上皇,上皇恩荫封了个六品工部主事,二十多年过去,现已经升至五品工部员外郎了。”
    忽有听众说:“才五品官家,那他怎么去和那些勋贵世家的人交际呀,都说当官的对品级之事素来讲究。要是官职太低,那是入不了人的眼的。”
    篾片相公说:“这有何难,真有紧要的应酬,不管是贾二老府还是贾王氏用的都是荣国府的名帖,荣国府尚有国公夫人在世,大老爷袭的爵好歹是一等将军。他只要用府里的名帖不用自己的名帖,旁人就不敢小瞧了他们去了。”
    忽然有人皱了皱眉,说:“我瞧这贾二老爷也没有多贤良。真是贤良哪有占着兄长屋子住着,用着兄长的名帖到处交际,夫人还管着兄长的家的?试想想,就是寻常百姓人家,有没有弟弟住着兄长的屋,弟媳管着兄长家的钱财的?若说贾二老爷真这般贤良,那合该自己好好为圣上解忧尽忠,升上官位,将来就是袭爵的兄长不顶事,可以用自己在官场上的影响力辅佐兄长才是。”
    听众这时一想,以己度人,纷纷点头,说:“很是。就算是老太太糊涂,但凡贤良懂点礼法之人都不该如此。要真心辅佐兄长合该自己好好当官,在旁辅佐劝谏兄长才是,而不是任由兄长堕落,自己以贤名占着兄长的屋子,管着兄长的家业。”
    又有人说:“这贤与不贤便是难说清楚,有真有伪。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这位贾二老爷将来可是要当周公还是当王莽?”
    酒楼上下听人这一句,不由得心中一禀。酒楼这种地方在古代的生产力水平下平常穷人也消费不起,进出的人多少都有点家业或者是外地来的商贾,这些人自然是读过些书,周公和王莽的事自然是知道。
    天字一号包厢的客人,倚窗看了看那篾片相公,吃了饭菜,端着茶品了一口,嘴角不禁勾了勾。
    客人身前又坐着一个身材娇小许多的少年,一身雪青色的锦袍,肌肤如雪,眉如柳叶,目含烟波,一身轻灵风流。
    他纤指取了一块栗子糕,放入樱色唇中细品着,眼波一转瞧向楼下,楼下还有些人在讨论贤与不贤,真与伪的区别来。少年柔柔一笑,瞧向龙眉凤目的俊美青年,说:“这古代的酒楼真的是消息八卦聚集之地呀。听说明朝时市井之中就是有许多说书人的,也算是这个时代半个同行。”
    今日没有大朝会,是以徒元义也能抽出空,带了邢岫烟出来“约会”。她的梦想,一个月约一次会,他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她,只能尽力。
    徒元义淡淡道:“当日朕……我也是听姑苏酒楼的篾片相公说起你,我听说和荣府相关便想是不是你,就查了一下。”
    邢岫烟笑道:“好在大哥查了,不然你一回京都,我远在江南,咱们难相见的。看来我真与篾片这一行有缘。”
    徒元义也不禁微微一笑,看着楼下的人略一沉吟,却道:“这篾片怕是有人指点的,寻常篾片哪敢随便议论公侯之家,连个假托之姓名都没有?”
    邢岫烟说:“哎哟,这不假托岂不是落了下乘了?你们不都讲究说一句话拐几道弯才明白的吗?跟外交辞令似的。”
    徒元义说:“你听出这篾片相公这般说的主题了吗?”
    邢岫烟微一沉吟,说:“就是荣国府中,老太太作主,掌家交际权力都在二房,大房无能不管事。”
    徒元义眼波一转,轻笑一声,邢岫烟因问道:“大哥笑什么?”
    徒元义却捏住了她的小鼻子,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做过什么?”
    邢岫烟夺回鼻子,说:“好生冤枉,我都陪在你身边,做过什么从不瞒,这事可真和我没有关系。”
    徒元义却在想京城要不要再动动,比如像荣宁二府这种无用膏梁,哪里配住在那两座敕造府邸里?收回来后,将来封赏他手底下有功之臣好多了。
    不过转念又想,现在又不急,三王之乱,多少公侯大臣宗室被杀被贬,京城还有许多空置的府邸,将来都可让工部当敕造府邸。
    徒元义和邢岫烟用过午饭,由穿了常服的锦衣卫护着出了酒楼,酒楼附近又有许多暗卫。
    时进初冬,大家买卖货物,开始准备过冬甚至过年,所以内城街市热闹非凡。街头的小商小贩卖着各种货物,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瓜果蔬菜的、有卖糕点坚果的、有卖些小绣品的、也有卖字画折扇的。
    邢岫烟刚在一个小摊买了一个小风车玩着,又拉了徒元义到了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子。
    “老板,给我捏两个泥人。”
    老师傅笑道:“这位姑娘,你要什么样的泥人?”
    邢岫烟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发现古代人其实不瞎,真不知那些穿了男人衣服就楞是旁人认不出来的是怎么一回事。
    邢岫烟指了指徒元义说:“就照着我和哥哥的模样捏。”
    老师傅不由得冲那高大的公子看去,只觉他俊美清贵、龙眉凤目、气度非凡,凤目睃睨了他一眼,便觉压力斗大。
    老师傅看过一两眼后便不敢多瞧,专心捏着泥人。这几十年的老手艺,不一会儿,身子、胳膊、腿就成形,头上工艺要小心一些,老匠人也抓住了重点,把男子的龙眉凤目特色都小心用工具刻画出来了。
    女子却是往俏丽的方向雕琢,但是一双大眼睛、一头乌云鬓也让人看着忍不住喜欢。
    邢岫烟接过两个泥人笑着,冲徒元义说:“付钱呀。”
    徒元义看向身后跟着的赵贵,赵贵十分识相地出来买单,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交给老匠人。
    赵贵说:“不用找了。”
    那老匠人说:“小老儿做了四十年的泥人,从来都是十文钱一个,这位官人给我二十文就行了。”
    赵贵说:“我们爷赏你了。”
    那老匠人说:“我靠我的手艺吃饭,不靠赏钱吃饭。”
    邢岫烟暗暗摇头,掏出一个五钱重的银锞子,递给他说:“这是五钱银子,劳烦老丈从今天开始,给50个贫家孩子捏个泥人玩儿,五钱银子是我预付给你的钱。”
    老匠人迟疑:“这……”
    邢岫烟说:“老丈可要为孩子们做好看些。”
    老匠人笑着同意。
    邢岫烟举着两个泥人看着笑着,徒元义扭开了头,暗想着这个“约会逛街”真的是太幼稚了。还有他的泥人,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邢岫烟笑着说:“这眉毛眼睛多像呢,还有这傲骄的嘴巴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徒元义瞟了一眼,说:“幼稚,哪像了?”
    邢岫烟睨了睨他,轻喃:“就是很像嘛,你自个儿不知道。这表情就是我初见你时的样子。”
    她说的是他是阿飘大叔的时候,用法力栓住她手,她请求他放开她,傲骄地睨着她说:“我喜欢牵着你。”
    徒元义却说:“但是照你的样子捏的泥人和你一丝都不像。”
    邢岫烟忽想起徒元义给她做的莲藕身,挽着他的手,说:“他一个民间艺人当然不能和大哥比,大哥的手艺,旁人比不了。不过,这里也没有那种玉藕。”
    徒元义拿过泥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粗制烂造,若从前朕……我做这样的给你,你定要抱腿大哭。”
    邢岫烟不禁扑哧一声笑,两人手牵手,眉目传情,神态亲密,正经过一家茶馆门口,却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俊美的公子正从茶馆里出来,正撞了个面。
    贾家这事闹得越大对贾琏来说就越好,石柏身为舅父不忍小妹唯一的儿子,小时候被养废,长大了还给人背黑锅。
    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但是万一贾府若真有什么事,也可不用事事让贾琏担着,石柏想到承恩公府的事,一百亩地被砍了三人。
    今让这情况众所周知,大家也可以说一句良心话,理解他的无能和无奈,不至降下要命的大罪来。
    贾琏有其父的荡浪子绔纨性子,却也有小妹的良心和干才,为了后者也只能再拉拔他一把了。
    石柏有一个幕僚,在京都的三教九流都认识些人,包括许多酒楼茶馆的篾片相公。之前就让他那慕僚活动了一翻,京都有名的茶馆酒店都多少说过贾家“立贤立长”矛盾的事,最后变成真贤和伪贤的讨论。这让京都市井之中以最快的速度知道了荣国府实际当家的不是家主,应酬交际年节礼什么的家主一房根本看不见,出门交际的名帖都由人掌着。
    只这么几天时间有这成果,还是不错的,石柏验收了成果,只希望若是他们犯了事不会连累贾琏太深,若是没犯事,这种舆论能给贾老二有效的监督。将来所有人看着他是当周公还是当王莽呢。
    他今日在衙门告了假,跟着贾琏低调地在市井走走。
    石柏身为兵部员外郎,大朝会的时候是要参加的,且兵部之事素来是徒元义关心的,他和同僚也被召见御前奏对过。何况,还有他身旁的男装佳人,石睿石慧也说过圣人会带贵妃娘娘微服出巡的。
    石柏膝盖就要软下去,徒元义蹙眉轻摆了一下手,石柏站定,贾琏却看向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公子,说:“这位小兄弟好生面熟。”
    第102章 贾琏运道
    待徒元义和邢岫烟在茶馆雅间坐定, 石柏和贾琏甥舅二人垂首恭谨进来参拜。
    “微臣石柏/贾琏参见皇上。”
    这时的贾琏早就惊呆了, 他居然瞧见了微服出巡的皇上!和……女扮男装的贵妃娘娘。
    徒元义顿了顿才说:“起吧, 朕不想惊动了百姓。”
    “谢皇上。”
    二人提了袍摆起来, 就算是贾琏也不敢抬头乱看。
    徒元义说:“今日不大朝却并非休沐日, 石卿何故白日在此逗留?兵部差事有这么闲吗?”
    石柏大惊, 上前又跪了下来:“微臣罪该万死。”贾琏见舅舅跪下了,他当然也跟着跪。
    徒元义说:“问你话,没让你跪。”
    他们这才再起身来,石柏奏道:“今日本该上差, 但是微臣外甥贾琏却有些家事不好处理,求到微臣府上,微臣小妹就这么一个儿子, 微臣也不好坐视不理。”
    徒元义哦了一声, 语气淡淡问道:“若是家事,你到底是外姓,如何管得这个?”
    石柏说:“皇上有所不知, 我这个外甥虽名为一等将军府的继承人,实则是一点管家权也无。族人豪奴借着将军府的名头在外行事浪荡,败坏府中名声, 怕是亦有危害百姓者, 我这外甥实无他法,便想……取回管家权。”
    徒元义问:“所以, 你是为别人的家事出力而耽搁公务?”
    石柏说:“微臣该死!”
    邢岫烟说:“官员上差请假一两回也很正常, 也只是你遇上和没遇上的区别。”
    徒元义凤目一冷, 道:“这难道还是朕的过错?”
    邢岫烟微微张了张嘴,最后抿着嘴,在外还是给自己男人面子。